【莎头】返航8
心碎的时候，就跟木材裂开一样，顺着纹路自上而下完全裂开。
———朱利安.巴恩斯《柠檬桌子》
我对你缴械投降，亦是我所有的爱，对你缴械投降。
从此，这朝朝暮暮，只有我一个人的跌跌撞撞。
——
“我在后悔。”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和着眼泪从身体迸发出来，蔓延开来。
孙颖莎感到，心脏剧烈的绞痛起来。而她的脸，宛如被泼了红酒般的红湿。
“我后悔了。”
窝在高女士怀里，抽抽搭搭的啜泣道。
浓烈的东西总是不长久的，
而最长久的东西总是那般的珍贵和不显眼。
王楚钦的爱，早已渗透到孙颖莎的点点滴滴中。
高女士没回应，只是一下又一下的拍着孙颖莎的脊背。
成年人做的是选择题，选错了要改正并接受惩罚。
“我真后悔了。”
过了很久很久，时间长到高女士觉得抱孙颖莎的胳膊酸麻。
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而孙颖莎嘴里反反复复也只能蹦出这几个字。
“嗯。”
把孙颖莎从自己怀里拽起来，抬起她的小脸，强迫她和自己对视。
“后悔了就回去吧。”
回去，把王楚钦追回来。
回去，看看爱有没有消失。
……
起风了，土味顺着凉风钻入鼻腔
阳光透过树山缓缓淌下，而天空，夕阳在慢慢消失，夜色将再一次笼罩大地。
孙颖莎拖着行李箱，回到了北京。
“来来回回的，真是旅游了。”
站在农坛附近公寓门口，孙颖莎在背包里扒拉着钥匙。
扒拉了很长时间，包里面所有东西都移了位置。
孙颖莎这才想起，当时走的时候决绝，根本没拿钥匙。
“你要是回来没拿钥匙的话，备用钥匙我放在老地方。”
王楚钦的话音在孙颖莎耳边回响起。
蹲下去，很熟练的去摸，孙颖莎摸到了硬硬的凉凉的东西。
“这次真不走了。”
插入，扭动，开门。
“这次，换来疼疼你，好不好？”
孙颖莎喃喃自语道，神情却满是落寞。
……
“恢复的很好，记得明天也要来。”
王楚钦看了一眼左肩，新伤叠旧伤，狰狞的皮肉。
他却面无表情的拿起衣服。
“谢谢。”
看着王楚钦笨拙的动作，沈明礼搭了把手。
“没事，要注意休息，这两天不要运动。”
很不自然的挤出一抹微笑，王楚钦朝沈明礼点点头，离开了办公室。
王楚钦攥着车钥匙，慢吞吞的走着。
地下停车场，冰凉又昏暗，空气里满是尘土味。
在转角处，一抹熟悉的娇俏身影映入眼眸。
不要激动，不要轻举妄动，更不要随便乱动。
王楚钦掐着大腿，几次的扭头，可脚步还是不受控制的跟了上去。
没错，没看错，那件白色到大腿处的风衣，扣子是黄色菱形的。
是自己给她买的。
……
“明礼哥。”
沈明礼抬头，看了眼推门进来的孙颖莎，又低下头刷刷的写字。
“回来了。”
孙颖莎坐在他对面，直了直腰板，双手不自然的绞在腿上。
“想清楚了？找我有什么事？”
“想清楚了。”
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孙颖莎，沈明礼放下手中的笔。
起身，给孙颖莎翻找病例。
“我们的小莎莎啊，也会有不好意思开口的时候。”
“给你，他刚走。”
孙颖莎接过病例，细细翻看起来。
“也只有他一个人了。”
孙颖莎喃喃自语道。
也只有王楚钦一个人，能让孙颖莎小心翼翼的欲言又止。
“他恢复的很好。”
垂眸，沈明礼看到孙颖莎神情认真。
“谢谢。”
谢谢你医治了我爱的男人。
孙颖莎揽过沈明礼的肩膀，过了两秒又轻轻放开，像小时候一样。
……
王楚钦倚在墙壁上，墙壁很凉，透过皮肤刺激到心窝里。
他只听见沈明礼叫她小莎莎，只看见孙颖莎和别的男人拥抱。
那个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女孩，穿着他给她买的外套，去抱另一个男人。
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止了。
周围嘈杂的说话声，和行人来来回回的走动声，王楚钦都听不见了。
心脏跳动的厉害，“扑通扑通”的，每一次跳动，都在刀尖上反反复复的蹂躏。
王楚钦站直身子，双手插兜，看着孙颖莎，笑了起来。
是那种漏齿的笑，他笑的悲凉。
泪珠从眼眸溢出，从眼角流下，在脸颊上留下两条小溪。
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每走一步，心脏都好痛好痛。
“我还在妄想着你能回来。”
坐在车里，再也忍不住，趴在方向盘上。
没有嚎啕大哭，只是让停不住的眼泪都浸湿袖子。
你知道心碎的感觉吗？王楚钦现在知道了。
心碎的时候，就跟木材裂开一样，顺着纹路自上而下完全裂开。
我还在妄想着你能回来，
可是已经有了新的男人来守护你。
“我放过你了。”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王楚钦缓缓开口。
男人的语气沙哑，宛如在荆棘中折磨过一番，呼吸间都带着看不见的疼痛。
“也放过我自己。”
我对你缴械投降，亦是我所有的爱，对你缴械投降。
从此，这朝朝暮暮，只有我一个人的跌跌撞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