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文 我的陈教授 50 蛋壳
王桂云眼里藏着得意,听见来人的反驳后,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你是谁?好大的口气!”
陈励原先有意想补偿陈铭童年的不幸,纵容加溺爱,带着他出席了不少的商业场合,按理说在场的人都应该认识才对。
可惜阳光开朗的少年变成了阴郁沉闷的残疾人,陈铭坐在椅子上,下半身被遮挡得严实。
陈远目光怔愣,下意识喊了一句,“小少爷。”
下面响起一阵窃窃私语,都在讨论陈铭的身世。
“居然是他,变化太大了,差点没认出来。”
“管他什么事儿...”
“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罢了。”
陈铭耳廓微动,眼里募地闪过一丝厉色。
陈远回过神来,眸光微敛,说了句,“陈铭,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比起陈励那迟到的父爱,陈远才是陪伴他最久的人,亲自接他回家,准备晚宴礼服,叮嘱注意事项,教导用餐礼仪,这桩桩件件都让陈铭下不了狠心。
只是在这样肃穆的场合里,那点温情微不足道,或者说不值一提。
陈铭看向灵堂旁的中年人,脸上露出迷惘,但很快便消失不见,“我来参加我长辈的葬礼,有什么问题吗?
场内一阵唏嘘,谁也没想到陈铭的脸皮竟如此之厚,陈家这场闹剧人尽皆知,不过是被接到身边将养了几年,还真把自己当成世家的贵公子了。
瘫坐在地的承包商被同伴搀扶起身,摸了摸脸上的泪珠,焦急道:“你说的答复是什么?”
“我现在就可以承诺把尾款兑付给你。”陈铭勾了勾唇角,对他人的嘲讽充耳不闻。
没想到这次要钱能这么轻松,随行的民工激动地脸色涨红,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陈铭笑着点点头,承包商不像他们那么老实憨厚,他见多了这些大老板安抚人心的手段,“你拿什么给我承诺?”
薛洋嗤笑道:“空头支票谁不会开。”
王桂云低沉地开口,“小娃娃,这可不是你来胡闹的地方,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
“小...陈铭,你再不走,我叫保安了。”毕竟是自己朝夕相处几年的人,陈远不忍心他被群起而攻。
他还没得来及的解释,民工就挥了挥拳头,“你骗俺们?”
“难不成你们真寄希望于这么个不懂事的小娃娃。”王桂云笑得开怀。
遗像上陈励意气风发,眼神睥睨,白字黑底的横幅还高高悬挂着。
民工的文化程度不高,情绪极易被煽动,他们挥舞着匕首想要冲出人墙,保安手持电棍,步步紧逼,双方僵持,一时竟旗鼓相当。
“放开我!这年头欠钱的果然都是大爷!”承包商怒不可遏,民工趁机从怀里掏了一挂小鞭炮点燃扔在地上。
小鞭炮刚好扔在陈铭的脚边,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响,阿文捂住陈铭的耳朵,带着他仓皇后退。
一串鞭炮而已,反应如此过激,郑丹妮觑见陈铭目光呆滞一瞬,脸色也是透着惨白。
逼仄狭小的房间充斥着怒骂斥责,教练的训导声,长鞭的破空声以及防止自己睡觉偷懒的巨响,统统交织在耳边。
“你们愣着干什么。”陈远额头上起了青筋。
“少爷?少爷?”阿文温声叫道。
陈铭喉结微动,良久之后,眼神才重新恢复光彩。
薛洋抬腕看了看时间,想到下午的行程,不耐烦道:“死者为大,今天应该不是讨论其他事情的时候吧。”
又涌进来一批保安,双拳难敌四手,承包商抱住陈励的棺材板不撒手,“今天你们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哪儿都不去!”
陈铭盯了一眼角落里面容“憔悴”的郑丹妮,似笑非笑道:“几位叔叔别着急,不知道这个东西有没有资格让我做决定。”
离他最近的王桂云颇觉晦气,瘪着嘴角向前走了几步,不以为意地接过文件袋。
目光聚集在王桂云手上,大家都好奇陈铭能拿出什么强有力的证明。
“股份转让协议书。”王桂云念着念着就收起了脸上的吊儿郎当,“甲方,光恒投资...”
根据集团的股东股份公示,董事长陈励的股份高达41%,第二大股东就是近些年声名鹊起的光恒投资,占据16%之多,陈珂继承苏黎曼的股份有10%,类似于薛洋王桂云这种小股东,加起来不过16%的持股比例。
投资者采用机构户购买隐藏真正的实控人是司空见惯的操作。
待他念完,全场鸦雀无声。
陈铭静静地欣赏着眼前人脸上的错愕,笑意盈盈道:“王董,现在我说话管用了吗?”
王桂云梗着脖子,冷哼道:“即便如此,你依旧是个冒牌货,陈珂还没来,你说的都不算数。”
陈珂作为独生女将继承陈励的全部股份,届时她将成为控股股东。
阿文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已经做好了陈铭发飙的准备,没想到他却面不改色的吐出几个字,“哦,你说姐姐啊。”
“反正不是你。”旁边不知有谁悄悄说了一句。
阿文拢了拢袖子,袖口隐隐有金属闪烁。
“可是,姐姐死了呀。”陈铭言笑晏晏道,他一只手撑着下巴,望向郑丹妮的眼神挑衅,“原来大家都还没收到消息。”
郑丹妮咬咬牙,深呼吸吐出一口浊气,生怕自己克制不住坏了计划。
哗然声一片,许多人都在向郑丹妮和陈远求证。
无论别人怎么好奇,郑丹妮都沉默不语,脸色沉沉拒人千里。
陈远叹了口气,沉痛道:“改日会通知大家。”
态度已经说明一切。
薛洋迅速反应过来,“你的股份只有16%,按理还是需要召开股东大会,你没有资格直接做决策。”
见他条理清晰,王桂云附和道:“对对对,你个小娃娃多读点书。”
陈铭一手□□玩得飞起,指尖略过泛着寒光的刀刃,他轻声说道:“吴律师。”
身侧充当背景墙的吴律师朝前迈了一步,字正腔圆道:“依照我国继承法,遗产继承的第一顺序为配偶、子女、父母,第二顺序为兄弟姐妹、祖父母、外祖父母。”
郑丹妮冷冷道:“这些和你有什么关系。”
听见她终于肯搭话,陈铭眼里闪过嗜血兴奋的光芒,“我既然来了,便不会空手而归。”
吴律师扯出夹在手臂下的文件夹,扬了扬:“这是一份亲缘鉴定报告,能够证明陈励先生和陈铭先生是叔侄关系。”
“经过公证的哦。”陈铭补充道,“今天我代表的不仅仅是我,还有我那病入膏肓的老父亲。”
陈励从天而降冒出一个兄弟,若是他在天有灵听得见的话,一定会气得吐血三升。书包网
人死还要被毁清誉,属于爷爷辈的秘辛让现场的人忍不住惊呼。
原来真正有私生子的人不是陈励,而是陈励的父亲。
郑丹妮攥紧拳头,指甲陷进肉里,直到此时此刻,她才彻底明白陈铭究竟在耍什么戏码。
按理来说,陈励就算是非自然死亡也会提前拟好遗嘱,那么陈珂将是唯一继承人,那如果两者都出意外了呢?
堂兄弟自然没有继承权,那作为顺位第二的继承人——陈铭的父亲将拥有全部继承权。
这心思缜密的计划至少预谋了几年才得以实施,郑丹妮皮笑肉不笑,阴阳怪气地夸奖道:“如意算盘打得真响,真是好手段。”
陈铭颇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扬声道:“过奖过奖。”
“砰!”阿文不小心磕到了小腿骨头,疼得低呼了一声。
陈铭瞥了他一眼,回想起刚刚阿文护着他的样子,到嘴边的苛责变了样,“小心点。”
阿文心不在焉地低眸,轻轻嗯了声。
郑丹妮偏过头一脸嫌恶,仿佛多看一下就会脏了眼睛。
陈铭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悦道:“我早就听说两家联姻,不知道现在还作不作数。”
“当然作数。”门外传来一声回答。
虚掩的大门被缓缓打开,阳光倾泻一地,天高云阔,花团锦簇,生机勃勃。
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两列黑衣保镖纵队排开,陈珂带着墨镜,逆着光站在门口,气势凛然。
“搞什么?死而复生?”
“造谣一张嘴,陈铭说啥你都信。”
陈铭身体僵直,眼里闪过一丝惊恐,心底居然还涌上一丝难以忽略的喜悦。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自己明明亲自去郑家灵堂探查过,尸体都泛青了,怎么可能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
“不可能!”他晃了晃脑袋,咬牙切齿道:“你...你骗我。”
陈珂摘下墨镜,露出那双寒光凛凛的眸子,“你也不遑多让,我的好、堂、弟。”
急促的脚步声慢慢逼近,地板上的灰都在颤动。
一群特警手持盾牌,头戴防暴盔冲了进来,瞬间就将陈铭围了个水泄不通。
“接到举报,城北殡仪馆有人非法持有枪械。”
场内瞬间骚动,议论声纷纷,特警组织他们快速撤离。
陈铭唇色苍白,辩解道:“我可没有,你们别抓错人了。”
“双手抱头!”为首的特警手持□□,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陈铭脑门。
陈铭行动不便,只能按照指令形式,“我真的没有,不信你们搜。”
谁会这么蠢,把枪支随身携带到市区。
一声闷响,重物掉地的声音,从阿文袖口掉出一把Glock37□□,枪身通黑,明晃晃地摆在地上。
“阿文!”陈铭目眦欲裂。
阿文一个噗通跪在地上,两股战战。
“这不是我的,是...是少爷的...”阿文辩解道。
陈铭不甘心地瞪了他一眼,“你凭什么说是我的。”
“枪是定制的,上面有少爷的名字。”阿文不敢看陈铭灰败的目光,自顾自地解释。
“你最好想清楚。”陈铭周身气场凌厉,吓得阿文噤若寒蝉。
光明正大的威胁,为首的执法人员指挥阿文把掉在地上的枪踢远了些,厉声道:“当着我的面恐吓他人,你胆子还真够肥的。”
场馆内的人员都撤在警戒线外看热闹,承包商和随行的兄弟被陈珂安排在了休息厅。
视线越过全副武装的特警,陈铭与陈珂两目相对,空气中隐约擦出火花。
“你为什么没死?”他咬牙,眼眶微红。
陈珂唇角浮起一丝讥讽的笑意,“我活着当然是为了来看你这个败家之犬。”
对于生死,郑老爷子倒成了封建迷信的老头子,非要坚持停尸三天的传统。
回想起在郑家老宅的所见,陈铭眼神迷离,伸手捞了一把空气,“姐姐还是不会说话的时候比较乖。”
陈珂朝后退了一步,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郑丹妮瞥见他这幅自我沉醉的模样,怒火腾地燃起来,“你真恶心。”
“恶心吗?”陈铭喃喃道。
陈珂不愿搭理他,他又自顾自地笑起来,眼里迸发一抹癫狂。
呼吸之间,只听得阿文一声痛苦的惊呼,蝴蝶刀抵在他白皙脆弱的脖颈。
虽然陈铭脾气怪诞,但是在衣食住行上却从不曾亏待过阿文。
他一个半身不遂的残疾人,特警没想到陈铭身手矫健,动作如此迅速,低低地怒骂一句,戴着作战手套的掌心沁出一点薄汗。
“放下武器!”特警缩小包围圈,筑起一道人墙。
陈铭置若罔闻,拍了拍阿文清秀的脸蛋,平静道:“姐姐真是好手段,连我身边人都能收买。”
陈珂嗤笑一声,与郑丹妮并肩而立,两人看起来冷艳又登对,“人心最难收买。”
“我们不像你,不会使这种腌臜的手段。”郑丹妮目光挪到一旁,仿佛多看他一眼便会长针眼似的。
“不可能!”陈铭语气突然变得激动,咬牙道:“如果不是你们,阿文怎么会...”
指尖因为激动而颤抖,刀刃割开肌肤,一股猩红顺着脖子滴在洁净的衣领上,阿文眼里迅速攒起泪意。ΗΤΤΡs://WωW.éЬòǒκbǎō.Иét/
“你先别激动,放下人质,有话好好说。”特警动了动指节,指腹摸上了扳机。
“少、爷。”阿文说话带着泪腔,喉间每颤动一下,刀口陷得越深,“是...我自己。”
陈铭怔愣,脱口而出:“为什么?是不是连你也嫌弃我是个残废?”
阿文被狠狠地拽了一下,双手被挟制在背后,跌坐在他大腿上。
一如既往的亲密无间,阿文因刺痛颤了颤身子,第一次鼓起勇气直视陈铭阴郁的眸子,“我从来...没有...嫌弃过少爷...”
一滴泪直直地砸在陈铭手背上,他不自觉捏紧了刀柄。
阿文喘了口气,断断续续道:“是...因为...阿武啊...”
阿文阿武虽是双胞胎,却是少见的异卵双生,脾性长相性格都大相径庭。父母去世后,两兄弟相依为命,阿文身为哥哥却从小体弱多病,作为弟弟的阿武倾心照料,为了多挣钱选择成为职业打手,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
哥哥看不惯弟弟嗜血冷酷,弟弟见不得哥哥伏低做小,但是他们有个共同的愿望就是一起逃离这里。
陈铭动了动唇,却发现喉间涩然。
“可是...阿武死了。”阿文瘦弱的肩膀耸了耸,言语哽咽,“我没有弟弟了。”
靠得最近的吴律师缩在轮椅旁,浑身抖如筛糠,他扼住自己的咽喉,尽力降低存在感。
“他该死!”陈铭咬牙切齿,双目通红,“这是他任务失败的惩罚。”
“你放屁!你才该死!你凭什么能高高在上得决定别人生死!”从没说过脏话的阿文高声怒骂着,一张小脸憋得通红,越挣扎血流逝的速度越快。
单薄的衣服袖口被浸红了一片,顺着袖口滴落在地上,汇成浅浅的一滩。
“别乱动!你想死吗!”陈铭狠狠地踹了他一脚,阿文蜷成一团面露痛苦。
“咳咳咳...”阿文吐出一口血,悠悠道:“在你眼里,我想不想有那么重要吗?”
陈铭抿了抿唇,犹豫道:“我可以...”
“不用。”阿文大口大口喘息,一边挣扎着一边直起身子半跪着,“假惺惺的施舍。”
他面容沉静,背脊挺直。
这还是陈铭第一次见他如此倔强,没有往日的低眉顺目,那张总是苍白的脸焕发着异样的神采。
原本也是个隽秀清朗的少年。
陈铭刀刃对准了大动脉,指腹下是年轻有力的脉搏,他近乎痴迷的嗅了嗅,没有错过阿文眼里一闪而过的厌恶。
“你找死!”他狠狠地啐了一口,加重了手下的力道。
见他动作狠厉,特警劝解道:“陈铭,你先别冲动,你现在的罪名只是非法持枪,你若是真的动手,那就是故意杀人。”
“我不在乎。”陈铭笑了笑,一脸无畏,被挟持的阿文突然眼眸晶亮。
“孰轻孰重,你可要想清楚,你不是说了家里还有个病入膏肓的父亲。”特警妄图以亲情打动他。
没想到适得其反,陈铭在听见父亲这个词的时候,情绪波动尤为强烈。
“他不配!他该死!”陈铭连声说了几句,满腔恨意。
“好好好,他不配,你先冷静冷静,有什么要求你可以提。”特警手持枪械,步步急逼。
“我要她亲自和我谈。”陈铭指了指陈珂。
“痴心妄想。”郑丹妮一个箭步挡住他的视线。
陈珂勾了勾唇角,说道:“你们上演主仆情深的戏码,真以为我会在乎?”
“呵呵呵...”突然,陈铭耳边响起一阵畅快的笑意,那声音就像是漏风的破铜锣,呼哧呼哧的。
“你笑什么?”陈铭攥紧阿文的手腕,不理解他怎么死到临头还能笑得出声。
“我笑你恶心,一辈子都是被人操控的傀儡。”阿文嘲讽道。
“你闭嘴。”陈铭咬了咬口腔里的肌肉,一股腥气冲到了鼻尖。
阿文盯着他的眼睛,睫毛忽闪,低声道:“傀儡,没用的废物。”
“没用的废物。”
“没用的废物。”
......
一声声的咒骂如同梦魇刻在陈铭的记忆里,是他挥之不去的噩梦。
他无助地抬眼,看热闹的人群吵吵嚷嚷,每张脸都开始扭曲变形,不断有声音无孔不入——“没用的废物”
“啊!”陈铭捂住额头痛苦大叫,寒光在空中挥舞,“都闭嘴闭嘴!我不是我不是!”
特警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准心瞄着他的眉心,挂在耳朵上的通讯器传来指令。
“尽量留活口,当威胁到群众的生命安全时,可开枪击毙。”
“砰!”
一声枪响划破长空,空气出现剧烈的波动。
只听得“嗖”的一声,还没来得及反应,子弹便没入陈铭的肩头,陈铭闷哼一声,右手无力地垂在身侧。
“命中目标。”特警舒了口气,摆了个前进的手势,周围迅速聚拢。
陈铭沉重地喘息,左手持刀在身前划出一道圆弧,“都他妈后退!”
警察没想到他居然还有一战之力,迅速停住脚步。
吴律师趁机连滚带爬地飞奔到警察身后,陈铭自身难保,无暇顾及他。
“你,过来。”警察冲着阿文说道,他此时此刻已经挣脱陈铭的束缚。
阿文却充耳不闻,反而朝着轮椅上的陈铭凑近一步,两人额头相抵,耳鬓厮磨。
他居高临下舔了舔唇,在陈铭的耳廓上呼了口气,轻声道:“废物。”
陈铭怒睁双目,只见寒光一闪,一道血雾迸射。
正午时分,殡仪馆的钟声敲响,一声一声肃穆庄严。
人群里传来一阵惊呼,陈珂也没想到瘦弱多病的阿文能做到如此决然。
阳光透过窗户玻璃,在地面上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晕,空气中扬起的灰尘与光巧妙的构成丁达尔效应,一束光柱悄然落在大厅里。
“滴答滴答——”阿文痛苦地捂住脖子,面目狰狞,鲜红刺目的血液从指缝中争先恐后地涌出来。
“终...于...终...于...”他竭力保持着平静,唇角微微扬起一个得逞的弧度,“动手了。”
陈铭双目赤红褪尽,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温热,颤抖着声音说道:“谁让你骂我...你自找的自找的...”
“砰!”又是一阵破空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火味,陈铭左肩中弹,蝴蝶刀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都该死都该死...”陈铭喃喃自语,垂着头,眼睛没有焦距。
“快快快!救人质!”警察蜂拥而上,把陈铭从轮椅上扯下来摔在地上,脸部被挤压变形,随着啪嗒的一声,一副银色手铐就稳稳地挂在他纤细苍白的手腕上。
整装待发的医护人员紧随其后,簇拥在倒地的阿文身侧。
“止血纱布!”
“担架担架!”
“扑通扑通——”阿文耳际只听得见微弱的心跳,他努力撑着疲惫的眼皮,透过人墙的缝隙直直地望向陈珂。
陈珂神色动容,对着他点了点头。
阿文笑了笑,朝虚空伸了伸手,他刚刚瞧见了,阿武说带他回家。
昨夜凌晨两点。
“陈小姐,我说的你真的都相信?”阿文借着月光躲在灌木丛里,瘦弱的身躯上遍布着大大小小不堪入目的青紫。
“嗯。”陈珂应道,和她收集到的证据八九不离十,“你知道他父亲是谁吗?”
她问了心底最后的疑惑,对方隐藏得太好,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
“对不起,这个我也不知道,少爷和他一直都是单独见面。”阿文有些紧张地望了一眼空旷的四周。
“你的条件是什么?”陈珂抿了口茶,把手机开了免提放在桌上。
“一切自有法律审判,我们做不得主。”郑丹妮提醒道。
别墅周围安装了信号屏蔽器,阿文只有趁陈铭疯狂之后熟睡的空当,才能跑到自己无意间发现的山头传递消息。
电流声呲呲作响,信号时有时无,陈珂听见那个羸弱的少年说:“我只希望明天过后,我能和阿武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