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梦千年此时醒——对清末留日学生运动的分析

原创 初心阿卓

清末留学生作为联系着中国与日本的纽带，与清末的中国社会和日本社会都有各种各样的矛盾，他们掀起的运动也是晚清民变风潮的一部分。留日学生运动主要分为两种，一种是指向清政府即“反清排满”，一种是指向日本即“留日反日”，从侧面也反映出中国当时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社会性质和反帝反封建的革命任务。这个群体在当时冒着危险踏上东渡的轮船，承担着各方压力在异国他乡求学生存。接下来我将从这两个方面展开描述留学生运动的原因、状况以及影响。

1、指向日本的运动


清末留学生与日本社会的冲突在生活方面就体现的得淋漓尽致。比如在外貌着装上，日本人很看不惯当时留学生带着“假辫子”穿和服，或者乱搭配，和服里套马褂之类的。
这也体现出留学生对于清王朝的矛盾，因为一方面他们剪发易服拼命和清王朝断绝关系，另一方面又不得不依靠清政府的支付的学费来维系生活，所以只能搞个“假辫子”去应付。这样的选择对于留学的有志之士来说实属无奈，但在当时的日本人看来就很不伦不类。

本来日本在日清战争中的胜利就让日本人的优越感愈发膨胀，看到留学生们的这种装扮，他们对此更是充满了鄙视和不屑。

再比如饮食习惯、住宿习惯的不同。日本饮食量少而清淡，喜生食。《日华学堂日志》中记载，日本人视为高级鱼的香鱼，而在中国人看来是猫食[1]。也许店主秉着招待贵客的心情呈上了香鱼，但留学生却以为是店主看不起自己，于是矛盾就会这样产生了。不要小看饮食上的矛盾，留学生们甚至会因此而罢课[2]。
狭小的榻榻米对留学生来说也是一个挑战，日本人普遍喜爱整洁，而中国人却有不讲卫生的习惯，仅仅是进门换鞋这个小细节，就会引发矛盾。比如湖南留学生李某就因为穿鞋进屋、有时关门粗鲁而被房东赶出家门，因此他写了大字报贴到房东屋外，此事还上了《东京朝日新闻》[3]
生活习惯上的误解逐渐加深，语言上的不便，再加上不少留学生本身就不注意言行，荒废学业，沉迷赌博、嫖娼，结果使得留学生与日本社会矛盾愈发严重。不过，日本社会当时本身就对中国人有很多歧视，“整个社会都弥漫着蔑视中国人的气氛”。在这种歧视之下，留日学生不管做什么都会“中枪”吧。
“留日反日”运动中著名的一个事件就是1905年的反对《留学生取缔规程》风潮。这件事产生的原因离不开清末速成教育的发展。速成教育发展到后期，留学生的数量激增而质量下降，而日本为了牟利大量“学店”产生，学校的质量也不高，于是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
之后日本政府于1905年11月颁布《关于许清国人入学之公私立学校之规程》，其中涉及留学生住宿和行为的问题，被留学生认为是限制自由、带有歧视，于是进行抗议。风波的高潮是陈天华蹈海自杀。
[4]其实当初日本同意接收留日学生本意也是为了培养亲日势力，为日后进一步侵华做准备，但留日学生不断产生冲突，日本政府肯定要做限制。

2、指向清廷的运动



“反清排满”中比较有代表性的是留日学生“拒俄”事件。八国联军侵华后，根据《辛丑条约》各侵略国要陆续撤离中国，但沙俄不仅不撤兵反而提出七条无理要求，企图霸占东北地区。
消息传到日本后，留日学生群情激愤掀起了轰轰烈烈的拒俄运动。然而清政府却认为留学生“名为拒饿，实则希图作乱”，要求日本政府出面镇压，可见其腐朽程度。
留学生们也借此事件认清了清政府的真实面目，认识到只有推翻清政府才能避免亡国。这件事也成为了一个转折点，学生军改名为“军国民教育会”，矛头直指满清政府[5]
张之洞的《约束游学生章程》《自行酌办立案章程》等就是在此事件后专为约束留日学生而设，后来甚至设立了留学生监督处，使得留日学生与清政府矛盾日益激化，最终走向了清政府所担忧的“革命化道路”。

留学生反清革命运动从1900年“自立军”起义开始，1901年又出现了“广东独立协会”，这是留日学生第一次有组织的反帝爱国和要求实行民主革命的政治行动[6]。后来又有“国民会”，“中国青年会”，“共爱会”等，都是留日学生所创办的爱国组织，宣扬反清救国的主张。


另外，留日学生在日本还创办了大量期刊杂志，革命性色彩浓厚。比如《开智录》、《译书汇编》、《湖北学生界》等，有学者统计，从1901-1911年创办的中文期刊有86种，而在日本东京和横滨创办的就有78种，占国外创办刊物总数的90.7%[7] 。这些期刊对辛亥革命影响重大。中国革命同盟会是首先在留日学生中成立的，日知会、华兴会、光复会也是由留日学生组织和首先发起的。[8]
这些期刊同时也对女性权利及独立意识、实业救国、民主思想的宣扬起了很大作用，鼓动了不少人回国从事革命运动，加速了清王朝的覆灭。就像孙中山所说，中国民主革命的思想首先是在留日学生中“成为风气”，是“留东学生提倡于先，内地学生附和于后，各省风潮从此渐作”[9] 这群留日学生在思想解放层面的推动是功不可没的。

3、尾声
这群留日青年走在了当时历史发展的前列，在战乱动荡的时代中站在了风口浪尖。他们和日本社会格格不入，对清王朝统治也心灰意冷。他们之中有的赏着樱花服醉生梦死逃避世事，有的缩在榻榻米中伏案写作拼命寻找救国之路。
陈天华在《警世钟》感叹道：“长梦千年何日醒？”长梦千年此时醒。
“反清排满”或“留日反日”都不是最终目的。在一次又一次的抗争运动中，在清政府和日本政府的两面夹击下，他们顶着时代的压力想要又破又立，希望能让中国重新强大起来，希冀着有朝一日看够到一个不再懦弱，不再受外国欺辱的中国。
百年之后重看这段历史，依旧能给我们不少启示。我们应该做怎样的青年人，在新的历史条件下该如何振兴中华，让中国走向现代化，更加强大呢？

[1] [2] [3] 清末留学生与日本社会的摩擦和冲突 王卫平
[4] [5] 清末留学生与日本社会 邵宝
[6] 试论留日学生运动 丁焕章
[7] 留日学生创办期刊及其对辛亥革命的影响 魏善玲
[8] 试论留日学生运动 丁焕章
[9] 《孙中山选集》

作者+搬运｜阿卓 (°▽°) （微博@初心阿卓）
排版｜赤赤
校对｜宗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