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之鼠》第六章 黄金的圣战
“吉哈德”（阿拉伯语：جهاد；英语：Jihad；汉语音译：吉哈德）出自阿拉伯语词根“jahada”，即“作出一切努力”或“竭力奋争”之意，并非圣战之意。
真正讲圣战的，是……。
宴会结束后，俘虏们被送回天牢软禁，天帝和权贵们开了一次高层会议，会议上一部分人认为这是天主对天国统治体系的考验，他们感受到了被淘汰的危机，他们主张坚持天道，以“优胜劣汰”的理由向黄种人发动圣战。但统计学家粗略计算了一下黄种人的数量和关押他们所需的鬼族人口，卫道士们就闭嘴了。
“在我们吃喝玩乐的时候，敌人却在拼命种地，生孩子，只为了传宗接代，要是圣战令发布，他们只会更加疯狂。”
“可要是不消灭黄种人，其他人种会跟风造反的。”
“黄皮牲口最勤劳，要是消灭他们，谁来养活我们啊！”
“就是，让我们杀掉奴隶去过苦日子？凭什么？”
……
天帝的脸色极为难看，因为只有证道成功他才能保住帝位，所以他想发动种族圣战，可这意味着他要和天国权贵以及奴隶同情者决裂。
“好了，不要再提圣战的事了，我们承担不起，但限制异族人口总是可以的吧。”天帝说。
“陛下，小民请求施行戡乱减丁令。”一个名为苏拉的大商人适时站了出来，他可是镇压奴隶起义的英雄。
“苏拉先生，何谓戡乱减丁令？”天帝问。
“戡乱减丁令可以分为两部分施行，我们可以在和平地区阉割多余的劣质奴隶，也能在战乱地带屠杀除了年轻女子以外的异族人口，这样奴隶人口将一直处于可控状态，质量也将有所提高。如果陛下同意，小民愿背负骂名执行这个计划。”苏拉的话让天帝心花怒放，但也让奴隶主们气愤不已。
“苏拉，你把我们这些奴隶主放在眼里了吗？小心我们不卖东西给你！”一位大奴隶主喊了起来，其他奴隶主也怒目看向苏拉。
“优质奴隶的鉴定可以由朝廷的人执行，而优质奴隶的后代可以卖出大价钱，因为需求还是那么大，供给却小了，这样一来，奴隶行业就很容易被垄断了。”苏拉的话既是说给天帝听的，也是说给那些不听话的奴隶主听的。
“朕愿意派人帮助鉴定那些奴隶，苏拉，你就帮朕执行吧。现在开始举手表决，谁赞成，谁反对？”
这是个阳谋，因为优质奴隶的标准太灵活，反对者一定会被天帝和苏拉联手针对，而支持者至少不会被刻意针对，毕竟一个能生育的奴隶就是一只能下金蛋的母鸡，要是被人杀鸡取卵可就完了。
“我赞成！”一位名为托尔的奴隶主兼议员说，他是苏拉的朋友。
“我赞成！”其他人纷纷跟风。
……
“陛下，苏拉先生现在还只是个商人，执行公务多有不便，臣建议应当授予他议员之职。”托尔说。
“来人，拿紫袍托加来，拟旨任命苏拉先生为保民官！”天帝可不能只封一个小小的议员，否则人情就全是托尔的了。
“谢陛下，臣也举荐托尔先生共谋此事。”苏拉说。
“朕准了。”
此时其他奴隶主再想站队，晚了！
七月二十八日，雷泽的葬礼在周天城的午门举行，三百名俘虏将被作为祭品献上，天兵皆衣缟素，由于天国提供免费的午餐，所以不少人都来到现场凑热闹。
在从天牢到午门的路上，天国的禁军紧张地维持着秩序，因为大魔国已经扬言要以牙还牙，当所有俘虏都来到广场上之后，天帝和监斩官来到午门之上。忽然，一名禁军飞身扑向天帝所在的方向，其他人立刻拉住他，但这位士兵自爆丹元，这导致午门上的城楼燃起大火，托尔连忙背起被炸昏的天帝逃生。还未等人们回过神来，接二连三的爆炸就将平民和禁军撕成碎片，雷泽的尸首也被炸毁，白皮肤的死士们趁机救走了大部分俘虏，但俘虏和死士们也有72人殉道。死士们杀开一条血路，经过西门逃到了奴隶起义者的控制区，这是东西方抵抗者的首次会师。
“他们是白人！他们是白人！数典忘祖的东西！”受伤的天帝变得偏执狂躁，“把他们都阉了喂飞龙！”
天主见到俘虏们被虐待，立刻按照约定在全世界宣读俘虏们所写的檄文，惊恐的市民涌上大街四处奔逃。禁军将殉道者的尸体放在广场上喂飞龙，但是这些飞龙不久后就出现了眩晕呕吐的症状，它们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不受控制地挥动翅膀，尤如垂死的苍蝇一般乱撞。有的飞龙落进了民房，有的飞龙撞进了宫院，整个周天城都陷入混乱。趁着周天城空中守备力量被削弱，军营中32名飞龙骑士叛逃，他们携带着烧夷弹轰炸周天城市区，周天城的火油工场、纺织工场、禁卫军兵营和粮仓均陷入火海，这也是周天城历史上首次遭受轰炸。
在战争开始之前，苏拉是周天火警队(古代消防员)的队长，每次遇到大火都会以极低的价格购买附近的房屋，然后才允许火警队灭火。就这样，年仅三十岁的苏拉不依靠任何人脉就拥有了七百多间房屋，于是他让自己的两个儿子管理火警队和收租事宜，自己则靠着租金做起了生意。周天城被轰炸后，他罕见地没有趁火打劫发国难财，而是在火油工场附近全力扑救大火，可火油工场依旧发生了大爆炸，292名火警队员死亡，163名火警队员受伤，连在远处指挥的苏拉本人也被烧伤。由于风王天籁回到领地养伤，所以城中没有神器可以帮助灭火，由于火油工场爆炸造成火势蔓延，火场上空出现两条火龙卷，着火的物品被抛过运河与防火带，整个周天城都陷入了火海。
天帝心中充满了挫败感，因为身为天子的他无力保护下民，更无力震慑异族。正在他绝望之时，苏拉和火警队员们来到了皇宫中。
“陛下，臣的火警队遭遇爆炸，无力继续救火，现在只能将水龙交给禁军灭火了。”苏拉带着哭音说。
“这不是失火，而是蓄意袭击，你们都做得很好，都是英雄。”天帝叹了口气，“你是个帅才，可朕一直因为你有钱而提防你，现在想来何必呢？那些世家大族还不是一样出将入相享有永生，多你一个也不多。”
“臣不想空怀壮志，蹉跎一生。”苏拉回答。
“朕封你为永生者，现在就让天主为你重塑肉身吧。”
“谢陛下，臣必定不负圣恩。”
这次投机，苏拉又赢了。
天帝实在是太需要能人辅佐了，为此，他不再任用科举制培养出的只知无脑服从命令的奴隶，他允许苏拉这种野心家步入朝堂，更允许托尔这种根基不稳的投机者加入游戏。于是，托尔在雷泽的葬礼上被任命为新的电王，此次任命没有经过任何讨论，当然，天帝需要的就是这种合法性低、没人支持的下属藩王。
在这种情况下，电王托尔基本陷入“令不出云宫”的囧境，由于雷泽时期遗留下的贵族作梗，电王国只能征收基础的田税与商税，而托尔手中缺少国防军，只能让地方民团和雇佣军应急。为了谋求共同发展，苏拉和托尔提出了“多米诺边省”理论。该理论认为现今奴隶制的行省和邦国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环环相扣，岭南都护府只是倒下的第一块灌铅的骨牌，这块骨牌凝聚了抵抗者全部的心力，所以很难以扶正，而就在天国努力扶正第一块骨牌时，第二块骨牌正在倒下，这就是岭南都护府附近的邦国和边省，也就是山东（昆仑山以东）的朝贡国和淮海国。要想彻底解决问题，只有防患于未然，像灭火时建立隔离带一样抽掉下一块骨牌，先行阉割掉附近邦国的战争潜力。但是，苏拉只是个商人，托尔也只是个有名无实的天王，他们需要从这场战争中牟利，所以事态必须严峻到非他们主持不可的程度。为此，苏拉在中原各朝贡国雇佣土匪流民假扮成天狼教信徒袭击白人，再以戡乱为由下达减丁令，最终建立殖民地国家。
当苏拉和托尔将计划的一部分告知天帝时，天帝只问了一个问题:“去哪里寻找善战的士兵？”
“我们天国有许多靠着祖上功绩混吃等死的奴隶主，只要发布戡乱减丁令夺走他们的奴隶，再许以东方世界的土地和奴隶，他们就只能出人出钱投资我们的圣战。如果他们不同意投资也没关系，我们只要公布同意阉割奴隶的奴隶主名单就能借刀杀人了。”苏拉说。
“妙啊！你们想夺走谁的奴隶就夺走谁的奴隶，只要能保住三界，你们要多少，朕给多少！”
于是一场浩劫降临在身处中央天国和电王国的奴隶身上，许多男性奴隶或被处死或被阉割。只有最有钱有势的大奴隶主依靠贿赂保住了自己的财产，苏拉和托尔趁机大肆敛财，一越成为天国最大的奴隶主，他们雇佣破产的小奴隶主们组建星王国的国防军和昆仑军团。八月，仓促训练的两只军队陆续经由海天门抵达淮海国进行部署，正当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将攻入大魔国时，苏拉雇佣土匪和海盗伪装成天狼教徒攻击了齐国的白人聚居区。九月十八日，被苏拉买通的齐国大使伪造国书请求苏拉和托尔出兵，同日，托尔的部队从海上登陆，苏拉的部队从陆上进攻。九月二十日，齐王下令全境军队禁止抵抗，违者视为邪恶分子。待到齐国全境陷落，苏拉又买通齐国禁军准备进行兵变杀害齐王全族，直到这时，听到风声的齐王才将玉玺交给太子，太子则在逃亡时不幸中箭身亡，临死前太子将玉玺交给自己的朋友，并让他改名田衡继承大统。九月二十七日，齐王全家死于兵变，苏拉和托尔以平叛为由纵兵掳掠，九月二十八日托尔成立黄海临时政府，十月三十日梅尔斯万国公议会通过了成立黄海国的决议。在黄海国建立后，中原各朝贡国都奋力剿匪，安抚军队，互相交换继承人，生怕被天国人颠覆，他们于十一月一日举行盟会，宣布成立防御同盟。之后的十一月五日鲁国被颠覆，进而被黄海国吞并，然而各国都不敢宣战。
苏拉和托尔的连续胜利让大魔国感受到了威胁，然而大魔国的兵力还并不足以跨过秦岭或阿姆河进行远征，中原各国人民也无力反抗，唯有将苏拉拖入本土作战的泥沼才能有胜算。为了达成战略目标，大魔国、大越国以及海盗公会派出小编队破交舰打击天国的东方舰队。中型破交舰能在水面上的撞角中通入喷火器，并在撞击时引燃敌舰甲板下的多个船舱，大型破交舰则可拖曳供飞龙起降的浮动平台，堪称古典时代的水上飞机航母。海天门到淮海国和黄海国的航路因为破交战而损失惨重，这大大降低了天国投资者的热情，进而影响了苏拉和托尔的收入，天帝也催促苏拉尽早出兵大魔国。于是六八二一年二月，苏拉、托尔和风王天籁再次出征岭南，为了避免海盗打击，苏拉座镇旗舰“东方号”统帅全局，天籁时刻操控风向，托尔随时准备乘飞龙雷击敌舰。大魔国一方的舰队只敢在险要地带布设水雷，并不敢正面交战。三月七日，他们顺利地在象郡以东登陆，并用雷暴云团暂时压制住了神稳谷的大魔国飞龙，但是当第一批舰队开始返航时，大魔国和海盗公会的舰队开始在半路截杀。
从吕宋出发的海盗公会旗舰“海狼”号是一艘排水量650吨的重型战舰（对那个时代而言，而且500吨以上确实是战舰），搭载406名船员。船头武器有舰艏撞角和三具喷火器，侧舷武器有四架喷火器、两架弩砲和八架偏架连弩，尾部武器有四架偏架连弩、一座尾部弩砲、两座水雷布设器。三月十八日，“海狼”号与同级的“大马林鱼”号、“乌贼”号一同在南洋上进行例行巡逻，中午，他们根据附近飞龙的报告截住了一支从象郡港出发的舰队，随后双方开始了激战。
天国一方有35艘运输船、14艘重战艘和25艘轻战舰，占据数量优势，然而海盗的舰船更大更先进，且使用了防火材料和铜底（这些人类没点出火炮科技真的无语）。海盗们的战术是攻其所必救，先用舰艏武器攻击行动迟缓的运输船，再用自卫武器解决天国的战舰，而天国的战术则是用战舰围攻。
“海狼”号升起黑旗，带领其余两舰笔直地冲向敌舰，只听一声闷响，“海狼”号的水上撞角插进了一艘重战舰的舰艏，火油喷进了甲板下的舱室，将里面的天兵变成焖炉烤鸭，敌舰甲板上的喷火器也发生了殉爆。
“海狼”号没有停留，直接撞向了另一艘重战舰的侧舷，再次引发了敌舰甲板下大火，当“海狼”号转向敌方旗舰“东方”号时，一艘重战舰抛出钩索与其展开接舷战。在接舷战时，“海狼”号的弩砲率先打坏了敌舰的喷火器，随后我方喷火器和六架偏架连弩开始了尽情输出，敌舰水手无法接近，只能任由“海狼”号继续前进。本来敌方旗舰想躲到后方逃走，但此时在空中盘旋许久的海盗方飞龙俯冲了下来，用穿甲烧夷弹攻击了“东方”号的舵盘位置，东方号失去了对尾舵的控制，在海上打起了转，“海狼”号趁机撞向这重达2700吨的怪物，将火油喷进其甲板下的船舱。不久后，“东方”号的桅杆化作火的巨树，水手们弃船逃生。没有了统一的指挥，天国的舰船作鸟兽散，海盗们又击沉了九艘运输船才结束战斗。之后，三艘海盗船在海面上撞击天兵的救生筏，船上的大魔国会计计录下击沉的运输船，因为女王要按照数据给予海盗公会相应的报酬。后来，大魔国才通过讣告知晓沉没的巨舰是东方舰队的旗舰“东方”号。
两个不同的种族，一个悬赏对方的头皮，另一个悬赏对方的舰船，只要肮脏的金币一发出声响，就必然要有鲜血流出，伴随着生命一同流逝的，还有人类汗水的结晶。推动这场圣战的不再是天帝，也不是野心家，更不是某个种族，而是主宰那个时代的、不可违背的经济规律，这规律改变了神圣的法律，驱动了死神的战车，收割着白人和其他生灵的性命。终有一天这架战车将飞出道路撞得四分五裂，而那操纵一切的力量将徘徊于云上，在某个阴郁的日子里如闪电般归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