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游破罗志 第七十六回
收强贼上名取上位 苦煞人大师进大王
衣带阔宽尚且悔,寤寐求辇人憔悴。
巧箭林荫结群蝗,沙域风气食山水。
书冠剑佩没思虑,文仇武曲两不对。
北立锦旆做位王,其实礼崩乐也碎。
且说上回,马叫打定了主意,到处打听柱国内政外修,恰好一日,县衙纠结出几个土匪,马叫教徒弟去打探些,不多时回来道:“南大国战乱,兵盗猖狂,驱于柱国境内,无人整治,这些个逃兵败匪游荡到咱意邦县里,藏在大道林中,聚众剪径。商人可慌哩。”
听罢,马叫令人请来蔺佑,佑大喜,说道:“不多久,公要显身了!”马大师且不明,第二日晨,听得外面吵吵嚷嚷的,大师急起,问家人道:“哪个讨债的来了!”家人道:“非也,是天平州城北的徐大老爷请。”马叫忙收拾出房迎接,一应礼数不论细说,请到客厅用茶,马叫开话道:“近日闻王后寿宴将到,大官人可收拾了礼物?”官人道:“不瞒大师说,小子专为这件事来求大师。”叫曰:“何事?”徐道:“大师晓得进京路程遥远,到处都是险恶地方,近日强贼躁动,小子准备了许多珍珠宝贝解一桩大事,请镖局赵留押送,谁知赵留突染病在家,我信不过那些个镖哥护弟的,事情又紧急,无法只能劳大师走一遭。”
马叫推辞道:“某不过会两三拳脚,替官人押送这么多宝贝实不敢。”徐再三请求,马叫只是不答应,一旁蔺佑使个眼神,叫才允了,徐大喜,取出金银宝贝相赠,马叫嘴上不受,已教人拿去了,说定日期,其等告退,送回来客厅,单只有蔺佑未走,马叫道:“你闪得我苦,往京城不知有多少要人命的地方,那些绿林强盗都是杀人不斩眼的好汉,让我如何送得?”蔺佑道:“您安心去,只凭您当年打天下的本事,保是无恙,还可开一条官道来。”叫拉其道:“你同我去。”蔺佑道:“自然。”
到日,马叫领了几个徒弟并蔺佑进城,一应祝捷之事不必多说,这马叫领着押送队前后二十人,迤逦往都城行,一路上夜住晓行饥餐露宿,这时大师算了日子路程,已近都城百里外,歇担吃午饭时对众人道:“这一路不易,前面有一林,名叫泥形林,从这林穿去快些,却不保安全稳便,绕林行又要多几日路程,诸位看怎么走?”蔺佑道:“大师在,但走无妨。”众人都同意,马叫无法,马挂双手刀,稳纂硬木鞭,启程带队在前。
行不多久,果真见一片大林,那可真是:
树树比挺鬼,叶叶似刀尖。硬一地如踏冷板,绿一片到处阴天。但有风动剑刮痧,禽鸟叫恐是响箭。白日犹如愁闷关,夜晚哪有人肯践?此方布兵似黑网,必有强贼坐其间。恍若鬼魂飘,刹那又不见。
瞧见这鬼地方,马叫打个寒颤,叫众人下马,踏地而行,众人问之,叫道:“这地走马不得,若是误触声响,轻则奔出个大虫来,重则赶出土匪来。踏着地走,是防备踩到藜刺。”众人擦着地挪,约行一个时辰,见条大道,外分三叉,蔺佑道:“大丈夫行正道也。”遂引人向前,走不出五步,树荫处、草堆里嗖嗖嗖射出响箭来,蔺佑当身就倒,车队大乱,当下射死了两个抬夫,马叫稳住车队,把着双手刀道:“哪里的强人,出来报上名!”
话音刚落,跳出一个强人来:身长九尺,线目横瞳,腰大十围,身着兽皮袄茜红巾,锅大小两手握着一口刀。大叫道:“向我看齐!”四面窜出一堆喽喽来,个个举着刀,但细看,瘦得跟猴一样。蔺佑窜回马叫身边,喝曰:“混元功马护邦马大师在此!”那一帮强人前还气势汹汹,听到马叫名号,都怯了几分,为首的那个思索半天,道:“也罢!我柴告也听闻过你的名字,你这人有些本事,我只想和我兄弟剪这片林径,饶你去罢!”
马叫大喜,方欲行,蔺佑道:“那贼讨死,我师父就要你的脑袋立功哩!”众人失色,柴告恼道:“这人讨死,岂不知爷的厉害!”说着举起大刀,摆个大开,叫拉蔺佑低声道:“你为甚么害我!”佑曰:“公细看。”只见柴告拉一拖车来,盛着摞石砖,柴告丢下刀,右手横呈,向下用力一拍,连着十几块都打成两段,两边喽喽高声叫好,车队人都惊慌,却看叫稳站身形,大声道:“你这厮,却拿冰块糊弄我!”柴告吃惊,却道:“老头子不要胡说八道,道我是假扮,要你打一下才信!”
说罢,叫人也拉来一摞,却是真砖头,蔺佑道:“瞧你本事了。”这马叫是久走江湖的人,甚么戏法都曾见过,也会耍子,暗拉紧袖中鞭,轻敲砖头,口里道:“这砖头,是真的否?”止做闲聊拖,两边人有的没的扯起来,叫细听砖头声变,突然一胳膊打下去,将那一摞砖头打个粉碎,那条鞭稍弯一些,震得马叫疼,也装作没事人一般,见打碎了真砖头,柴告心下一慌,大师道:“那贼不要狂,在这人群中,不好展现把式,走的远点,我与你决斗!”告不肯失面子,答应道:“好!”
二人走出圈外,径往林深处一片草地摆开架势,告举起大刀,就要开打,见马叫把式,左脚在前,右腿弯曲,右手直着那把刀,左手拳冲告,呈击剑形象,柴告心下惊疑,莫不是有计,马叫看出曰:“我的马家刀法,不使技力,全靠接击!”柴告听不明白,心下提防,告道:“让你一轮!”马叫听好,螃蟹似的接近,柴告只要招架,马叫真心一刺,告恐怕有诈双手合刀防护,还没扎到,叫左手打出一发软箭来,碰在柴告刀上,刀片颤动,刺刀接撞过去,告大叫一声,知觉失力,兵器掉在地上,马叫也松刀,藏鞭手奋力一打,柴告侧身躲闪,打中肩,更是喊疼,跪在地上,马叫又要一鞭取他性命,旁边赶出一个人来,喊道:“不要伤我虎弟!”
马叫扭脸看其,身长七尺,小眼睛短眉毛,体格宽胖,头若地瓜,柴告叫道:“关刀哥救我!”谁知这人扑的跪下,道:“大师饶了我虎弟罢!”马大师心下好,收手道:“你是何人,从细报来。”那人道:“俺名叫关引祥,和柴告并两个徒弟并一帮村夫在此剪径为生,虽说气势汹汹,着实没伤过人!”
听得语言慷慨,并关引祥痛哭流涕,马叫道:“我见你两个好汉也眼生,想必是被官司逼赶,罢了,饶你去吧。”二人大喜,向前拜,携手一同回车队处,车队人见马叫降服了贼人,心下敬佩无比,告请众人进林中寨子,宴席伺候,听得这林中还有两条好汉,一个名叫唐夏,一个名叫肖亮。乃是柴告之徒,话说得投机,柴告拜马叫为大哥,一日之后,恐怕误了寿辰,只得分别,沿途再无话。
进了都城,正赶上王后寿喜,这徐大官人送的礼最多,也与王后远亲,所派去亲随人在宴中闲话时,将马叫之名说与王后,后甚奇,邀上小殿来,见马叫一片大师之风,心下记住,次日大柱王相会时,说道此人,柱王是年轻浪荡性,召见马叫,一见如故,即封其官位,朝中上下都是无能之人,劝止不得,叫一日得途,十分感激蔺佑,留在身边出谋划策,一年之内,马叫步步高升,甚得王喜爱,便趁机列下名单,都是马叫徒弟门客,柱王下旨一一召见,都得官爵,有忠心者劝谏,都被驳回,再坚持的,都被蔺佑暗中叫人扫清,直到两年后,已经做得朝中太尉,可叹:
柱国君王实昏庸,文臣武曲更没能。
偏使无功托名辈,命该亡邦覆白冬。
那年贼寇肆起,派兵剿灭不得,游骑国又催贡得紧,柱王急火攻心大病,临死前唤来马叫与太子,托孤与叫,一命呜呼,太子尚年幼,朝中上下马叫一手遮天,蔺佑稳固政派,贼寇成军进犯国都,马叫带军出征,贼先锋军却是柴告等,倒戈一击,杀死贼帅,都反随马叫去,叫领着贼兵官军回都,气势之凶直逼九霄,叫如今位极人臣,露出狼子野心来,朝中都是蔺佑提拔之人,王家怎的有用!幼王只能万事顺从。
是一年,有忠心之人,纠结千余御林军拥护幼王起兵,为马叫剿灭,蔺佑暗中叫人杀死幼王,又将杀人者诛戮,王后闻得自尽,马叫假装悲痛一场,朝中人清楚,要让王位与马叫,叫假意推脱三次,更说道从民中贤者选一王,哪有人赶去?拖了足足半年,马叫才承玺,上位为王,封蔺佑为丞相,提拔身边人,游骑国正打的紧,马叫趁机南下,夺得浪和、三坎、提锂州、猿秋地,雄踞西北,伺机扩张领土。有道是:时来乞人乘龙翔,运去王子变草莽。直教软皮狻猊虽得利,不知可有逐鹿才。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