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隐》（四十一）

         大梁南关

        火红和深紫色的旗帜在城头猎猎作响。高大巍峨的壁垒屹立在大梁与行族的边界，昭示着大梁的武力与尊严。作为绝龙岭上最高大最坚固的关隘，南关在过去几年间历经无数战火，而如今行族的突然犯边，让这座已逐渐脱离战火的雄关再度成为抗击行族的第一线。本已逐渐取代南关成为战争前线的一干散落在绝龙岭上的其它关隘，皆因地势险峻，遭受的攻击强度远远不能与南关相比，或许，南关关前那片开阔无边的赤色土地，注定了它永远都将是大战来临时挡下最湍急浪潮的中流砥柱。

        墨清弦身披甲胄，负手立在城头。城外，本应是一望无际的土地，现在却是一望无际的营帐，空中的烈日炙烤着每个人，但行族那边却异常地安静，连一点喧哗都不曾有。

        “距离我来这里已经过去几乎一年。”墨清弦看着城外的行族营地说。

        “辛苦墨将军过去一年里为大梁的安全做出的贡献。”心华立在墨清弦身后开口。

        “应你的要求，我不会叫你陛下。”墨清弦说，“行族这一年很反常。”

        “在我印象里，行族犯边从来没有超过三个月的。”

        “行族领土水土险恶，即使他们身后就是自己的国土，军队补给也颇为不便，所以行族出征向来都是自备粮草，最多支撑不过三月，但这次行族居然已经坚持一年之久。”

        “能看出他们有什么目的吗？”

        “不能。”墨清弦答，“行族这次行为不论是从常理还是惯例来说都无法理解。我有派出斥候，但是这帮一向疏于防范斥候的蛮族这次居然防备得滴水不漏，斥候们要么没能顺利接近就被发现并驱逐，要么没能活着回来。最后还是绫给我送来信，行族人在用庞大的队伍不计牺牲地为前线运送粮草。”

       “这是摆明了要打持久战的行为，但是行族付出如此牺牲来维持持久战，而我们却只需要固守坚城以逸待劳，无论如何这都对行族不利。”

        “绫？”心华出声。

        “天隐门人，乐正绫。天隐向行族领土派出的棋子。之前被我派楚楚接回来，然后去东海找她哥哥了。我们需要她领着她哥哥乐正龙牙把东海的援军带过来，或者至少也需要他们兄妹两人过来集结。”

        “你们安插在东海的人是用来求援的？”

        “种种迹象显示魍魉聚集跟行族有关。如此大规模的魍魉作乱再加上天灾泛滥，这背后都有行族的影子。我们不知道行族在这些事里究竟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但规模如此巨大的灾难，若跟行族有关，那行族在自己的领土里必然有相当不小的动静，想要深入扑灭是需要力量的，最好是一支少而精的队伍。所以乐正龙牙前往东海求助，他的任务是带着东海翼民的羽霖长矢和鲛人的影诡团回来。”

        “你的影骑呢？”

        影骑是墨家引以为傲的三万骑兵，大梁最强大的骑兵，对抗行族的中坚力量。这支军队从创建以来就活跃在与行族人的战场上，从未有过败绩。在心华的印象里，前线与行族的战场上传来的捷报十有八九是影骑传来的，给人一种只要这三万骑兵便足以扫平行族的印象。

        “敌人如果真的是传说中的炁，单靠影骑是不够的。”墨清弦的方向传来清脆的声音。

        心华震惊地抬头看向墨清弦的后背。少女身披甲胄的纤细身影立在城头，顶着天空高悬的烈日。

        “没人能想象得到，炁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古朴的陌刀插在地上，仿佛镇压着千年的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