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归矣十载 第五十三章 腐朽

　　“小哥，是胖子的船。我们应该离归墟很近了。”吴邪说完一扭头，对着栏杆外哇的吐出一大口酸水儿。

　　张起灵轻轻给吴邪拍着背，仍盯着不远处那十几个巨人，见它们只是在原地焦急地打转，便等吴邪吐不出东西了，将他抱起来往驾驶室走：“找淡水喝。”

　　结果刚一转身，张起灵便意识到不对了。

　　此时月亮已经西沉，正在进入黎明前的黑暗。但即使光线不如刚才好，目之所及之处依然是可以看清的。游艇虽然装饰豪华，但莫名的给人感觉很陈旧。最离谱的是，船上所有木制的部分，好像都腐朽了。

　　吴邪闭着眼睛抵抗眩晕：“刚才跳进来的时候，我们两个人的重量就砸穿了甲板。这种现代游艇，用了很多塑化钢化材料，就算是烧过也不可能这么脆弱。”

　　无论怎么看，这条船都已经在海上漂泊至少一百年了，绝不可能是王胖子出海搭乘的船只。

　　吴邪不是第一次上鬼船，但能模仿他记忆里模样的智能化鬼船还真够新颖的。当然还有一种更恐怖的可能：船，确实是王胖子那条，但这里的时间流速不对，导致游艇糟烂到像在海上漂了百八十年一样。

　　白巨人们那么凶都不敢靠近，说明这里存在着比它们还危险的东西。要么是肉食性海洋生物，要么就是“不可抗力”。

　　张起灵将吴邪背到背上，朝船尾走去。路过消防柜的时候，一拳砸开，取出里面的消防斧握在手里，总算是有个傍身的家伙。不过这消防斧也锈蚀得厉害，吴邪瞄了一眼，感觉硬木手柄都快糟了，万一真遇到东西，大概也砍不了几下。

　　张起灵目标很明确，先去检查动力系统，看到油箱见底、发动机生锈后，转头直奔三层驾驶室。这里一般会保存航海日志，得确定是不是王胖子的船，他们才能决定下一步动作。

　　船上除了海风吹过各种缝隙发出的呜咽声，只剩下张起灵登上楼梯的脚步声。石头和钢铁碰撞产生咚咚咚的脆响飘荡出去，传了很远，经过船体结构的反射，整艘船像是活了一样，蛰伏在海面上，低吟着威吓来者。

　　吴邪闭着眼睛趴在张起灵的背上，倒没觉得害怕，只是非常累，特别想就这么一睡不醒算了。

　　很快，张起灵走到三楼，推开驾驶楼的门。里面黑乎乎的，只有外面透进来的一点月光勉强能照到驾驶台。

　　在里面搜索，张起灵在驾驶台旁边的柜子里找到一本航海日志、一套备用制服，以及半瓶开过封的可乐，不过这玩意外包装都掉色了，他不敢给吴邪喝。

　　于是放下可乐先去查看日志，这本子的胶皮外壳已经酥了，一拿直掉渣。张起灵小心翼翼地翻开，看到里面全都是不认识的字，便偏了下头，用耳朵轻轻刮吴邪的脸：“能看懂吗？”

　　吴邪勉强睁开眼睛，拧开手电看了看：“好像是西班牙语，我也看不懂。”

　　好在日期是普通的阿拉伯数字，张起灵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看到记载日期显示为2009年7月18日，也就是合影拍摄后的第二天。这一页记载非常少，像是没有写完。

　　看到日期，吴邪已经可以确定，这就是王胖子的船，身上立刻出了一层白毛汗：“游艇上的人八成就是这天出的事，导致胖子他们在海底失去补给、指挥或者接应，最终困在里面。小哥，我们去其他舱看看，胖子说不定会在客房里留下些线索。”

　　张起灵点点头将日志放回原位，把吴邪放到驾驶台上坐着，转身将那套制服里的衬衫西裤给自己套上。这套制服的毛呢外套已经烂成渣了，但衬衫和裤子可能因为是化纤材料，目前保存得还算完好。不过它上一任主人显然是个高大威猛的壮汉，此时穿在张起灵身上，显得有点oversize，看着还挺时尚。

　　吴邪看着张起灵穿衣服，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挑。因为月光下的张起灵实在太像古希腊雕塑了，他心里莫名有一种：目睹自家手办成精的诡异快感。

　　张起灵也没管吴邪略显猥琐的微笑，将人重新背到背上，用绳索固定好，这才背着他下到二楼。

　　推开二楼的舱门，发现这里是一个大型会客厅，厅内摆放着些真皮沙发、影院设备、台球案、赌桌之类的，以及一个很大的吧台，吧台后面是整整一面墙的酒柜，里面放着不少名贵的洋酒。不过这些东西看起来都旧得不成样子，尤其那套真皮沙发，已经烂的看不出原色了。

　　张起灵快步走到吧台后面，找到电热水壶、不锈钢调酒罐，以及几个漂亮的打火机。然后又在最下面的柜子里翻了翻，终于找到一箱没开封的纯净水。

　　这会儿船上发电机组都趴窝了，电水壶自然没法用。张起灵直接把这实木柜子拖出来，几斧子下去给当柴火劈了。然后抱着这一大堆东西出了会客室，在钢架楼梯拐角的小平台那生起了火，开始用调酒罐烧水。

　　吴邪刚才没看明白他这通操作，这会儿怎么也明白了，忍不住笑起来：“小哥，我直接喝瓶装水就行。”

　　张起灵摇了摇头：“这里不对劲，小心一些。”

　　等水烧开了再放凉，吴邪咕咚咕咚喝了整整一大杯，才算提起来点劲儿。趁着张起灵烧第二杯的时候，吃了些东西。等他吃饱喝足，天也亮了。

　　这人吃饱了更容易犯困，张起灵背着吴邪一边搜索房间，一边收集能用到的装备，搜到第三个客房时，就感觉到背上的人睡着了。于是放轻动作，速度也慢下来。直到搜到靠近船尾的最后一间客房时，终于找到个疑似王胖子留下的东西。那是一条用金色颜料印着福字的本命年红内裤，上面用碳素笔写着几个大字：天真！立刻离开！！！

　　后面三个感叹号还描粗了。

　　张起灵又用耳朵刮了刮吴邪的脸，但吴邪这次没有立刻醒来，于是只好去捏垂在他胸前的手：“吴邪，醒醒。”

　　人还是没醒。

　　张起灵发觉不对，赶紧解了绳子，将吴邪从他背上放下来查看，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吴邪鬓角的头发已经发白了。张起灵愣了一下，立刻去拆他腿上的绷带，在看到已经跟缝合线愈合到一起的疤痕后，抱起吴邪就往外跑，翻过栏杆直接跳进冰冷的海水中。

　　骤降的温度一下把吴邪激醒了，发现自己整个人浸在水里，吓了一跳。要知道南半球现在可是冬天，就算海水没结冰，也不是普通人类能承受的。之前有张起灵变的石茧包着他，没觉得怎么样，这会儿直接接触0°海水的滋味儿简直绝了，绝命的绝啊！

　　“抱紧。”张起灵带着吴邪迅速朝远离船只的方向游。

　　吴邪冻得直打哆嗦，也顾不得尴尬了，两腿一盘，跟个考拉似的死死抱住张起灵。但张起灵没有体温，海水什么温度他就什么温度。吴邪越抱越冷，到最后胳膊腿冻僵，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张起灵也没有办法，只能拼命往前游。直到哗啦一声巨响，以吴邪为圆心，突然炸开一个水泡。吴邪这才想起来他包里还有一颗避水珠，赶忙哆哆嗦嗦的对张起灵说：“珠，避。”

　　张起灵听懂了，拉开背包，将珠子掏出来攥在手里，完全浸入海水中，过了半分钟左右，以龙珠为球心涨开一个气泡，瞬间包裹住二人朝海面之下沉去。

　　这龙珠的性质非常奇怪，驱散海水的能力似乎比淡水好很多，亮度也比在陆地上看着强一些。气泡形成的一瞬间，二人身上的衣物也跟着一起干爽了。

　　张起灵一手攥着珠子，一手紧紧搂着吴邪，悬浮在气泡里，惊魂未定。

　　吴邪缓了一会儿，体温回来点后，便借着龙珠耀眼的光芒看向周围的海水，发现游艇下方的水域异常暗，有个巨大的螺旋形物体吸附在船底。但由于船的吃水没有异常，他们刚才都没能察觉到。现在看来，那个黑乎乎的东西，大概率就是腐蚀船只的真凶了。

　　吴邪脑子迅速转着：“船腐朽加速应该就是因为它，但不至于让所有人都弃船逃走啊？”

　　张起灵摇了摇头：“不是腐朽，是衰老。”

　　吴邪一愣，立刻越过张起灵的肩膀去看自己的腿。这才发现，伤口全都愈合了，但因为最外面的缝合线没来得及拆掉，跟疤痕结缔组织长在一起，所以两条腿看起来好像爬满了蜈蚣。

　　吴邪也不知道现在是该高兴还是该惊恐了：“看来真是时间流速不一样。不过这样也好，不用担心感染了。”说完把两条圈着张起灵腰的腿放了来，只用一只手勾着他的脖子，扭头观察身后的范围。

　　张起灵握着龙珠照了照那些巨人所在的方向，谁知，胳膊刚一动，气泡就带着俩人往前窜了一大截，吓得吴邪赶紧把张起灵的胳膊搂回来：“哎别别别快别乱动！”

　　但来不及了，俩人本来离船就不远，那群白巨人见他们跳海，已经在悄悄朝这边靠近。气泡蹿出去这一大截正好跟他们撞个满怀。

　　张起灵迅速将龙珠塞给吴邪，照着第一个钻进气泡的白巨人面门就是一脚。吴邪眼看着那大白脸被踹凹了进去，飙出一滩血被龙珠的力量甩回海水中，人也跟着倒出气泡。但后面的巨人显然已经不在乎了，拨开同伴的尸体，嚎叫着继续往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