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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火 作者岁见 7-8章

2021-09-14 13:39 作者:mi米小奇奇  | 我要投稿

第七章2014

唐懿在二十五岁那年嫁给了江樵生,两个人工作都很忙,婚礼全由两家长辈操刀主持。


长辈喜好的风格多少有些隆重。


婚礼当天的流程繁琐冗长,唐懿踩着不常穿的高跟鞋,在台上强装镇定走向江樵生的那几步,她恍若看见过去的那个自己,一路跌跌撞撞,直至跌入江樵生这堵南墙之中。


司仪是江樵生的大学室友,号称师从德云社,把氛围弄得很欢乐。


交换戒指的环节,江樵生大约也有些紧张,差点将戒指弄掉,司仪打趣道:“新郎别紧张啊,这才哪到哪。”


周围哄笑一片,唐懿隔着头纱瞧见男人泛红的耳朵,很小声的提醒道:“戴右手无名指。”


镶钻的戒指在灯光下泛着耀眼的光,像这世间的爱情一样,浮华又无用,只可惜人人都见得浮华,却从不想它的无用。


戴完戒指戒指,江樵生松了口气,掀开唐懿的头纱,俯身在她唇角落下一吻,用只有彼此才能听见的声音感慨道:“刚刚真的好险。”


唐懿失笑:“辛苦了。”


江樵生直起身,握住她的手:“不辛苦。”


婚礼最重要的仪式结束,唐懿回楼上房间换敬酒服,伴娘陈嘉禾塞给她一个红包:“李泊川让我转交的,他在我朋友圈看到了你的结婚照。”


唐懿微楞。


红包的分量不轻,她向陈嘉禾问及李泊川的近况。闲聊间,江樵生敲门走了进来。


唐懿将红包塞进随身的小包里,问:“怎么了?”


“刚刚看你走路不对劲,脚是不是磨破了?”江樵生走到她跟前蹲下。


唐懿先前换衣服,脚上还穿着酒店的拖鞋,他很轻易的将她脚握起,后面果然红肿一片。


在一起这大半年,两个人没有多少很亲密的时刻,唐懿脸有些红:“我自己来就好了。”


江樵生抬头看她:“从今天开始,我们就要一起生活了,你难道还要跟我这么客气吗?”


唐懿不再多说。


他动作熟练地将创口贴贴在磨破的地方,站起身时将她裙摆捋好:“我先下去了,你多休息会,没事的。”


“好。”


他朝陈嘉禾点了点头,转身出了房间。


陈嘉禾感慨:“你老公对你真好。”


唐懿笑笑没说话。


江樵生确实对她挺好的。


恋爱的时候,唐懿工作比江樵生还没定性,经常出差,上下班时间不固定,有时周末遇上突发情况还要回去加班。


相较之下,江樵生的时间就富余很多,基本上每次约会都是他配合着唐懿的时间。


有时甚至约会地点就在唐懿单位的食堂,她陪江樵生吃完饭,在园区里逛一个中午,就算结束了。


这样的生活方式,一直持续到两人婚后。


唐懿的工作步调没那么紧张,偶尔的周末,碰上两个人都在家,江樵生会亲自下厨。


他的厨艺很好。


唐懿以前听江母提过,是在大学的时候学会的。


过去的事情,唐懿总是自欺欺人的不去问,更何况,已经是过去,她一直认为人生重要的是以后。


每回江樵生下厨,她都会主动包揽饭后的洗刷工作。


唐懿有胃病,江樵生煮过几次药膳,那味道实在难以下咽,她总是找借口不喝。


江樵生也不说什么,但那天他不会再煮别的东西,也不允许唐懿点外卖。


僵持之下,不会下厨的唐懿只能妥协,皱着眉头吃下那些稀奇古怪的药膳:“江樵生,你比我妈妈还可怕。”


他也不辩解,等她吃完,递来一盘切好的苹果。


唐懿又觉得自己刚刚说得有些过分,重新找补回来:“哎,你比我妈妈对我还好。”


江樵生轻笑:“我记着了,下回跟妈妈说。”


唐懿:“……”


不知道是补得太好,还是补得不对,一五年年初的时候,唐懿犯了肠胃炎,在家里养了几天。


恰好那阵子江樵生不在平城,江母主动住过来照顾她。


婚后,唐懿和江樵生没有和江母住在一起,平时接触的少,名义上很亲,但感情上并不是特别亲厚。


在江母住在家里的那段时间,唐懿几次和她的对话,都会被牵到孩子的话题上。


唐懿暂时没有要孩子的计划,她不知道江樵生有没有,但起码在这个时候,孩子并不在她的计划里。


她进单位的事情一直被人诟病,这两年是她的上升期,唐懿不可能把这个时间用在这里。


“妈,我近期工作很忙,孩子的事情我想再等等。”唐懿说:“而且我和江樵生都还年轻,也不急于这一时。”


江母笑:“我也是想着你们早点生个孩子,我还能给你们带一带。”


没几天,江樵生出差回来。


唐懿抽空和他提到孩子的事情。


他反应很快:“妈和你说这事了?”


“没有,我就是问问你的想法。”


江樵生在床边坐下,很认真的思考了会:“我觉得这是个顺其自然的事情,但一切的前提,我都以你的意愿为先,毕竟怀胎十月的是你,吃苦受苦的也都是你。”


从恋爱到结婚,江樵生都对唐懿很好,有时说是纵容也不为过。


人总说,婚姻不止满天星光,还有一地鸡毛。


江樵生对唐懿的好,让她总是忽略了那些零碎的鸡毛,只看得见熠熠生辉的星光。


以至于后来离婚,唐懿思索了很久才找到答案。


大约是越喜欢的东西越碰不得,你不碰,它仍旧高高在上,永远是你心里最美好的模样。


可你偏要沾染,随着时间的推移、柴米油盐的磨合,反而会侵蚀掉它原来的美好。


婚后的第二年秋天,江母旧病复发,出院后住到了江樵生这边,唐懿和她的摩擦越来越多。


先是孩子,后是工作。


唐懿体恤她是病人又是长辈,不愿多争吵,江樵生不在家的时候,她大多都是住回娘家。


周日傍晚,唐懿忽然接到江樵生小姨的电话。


她和江母约好晚上来家里吃饭,到了门口,敲门却没人应,打电话也没人接,担心出了什么情况。

唐懿眼皮一跳:“小姨别急,我给物业打电话。”


她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外走:“妈妈,我回家一趟,晚上别等我吃饭了。”


唐母从厨房出来:“出什么事了?”


唐懿弯腰换鞋:“江樵生的妈妈联系不上,我担心在家里出了什么事。”


“那你赶快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唐懿刚走到小区门口,又接到小姨的电话,她让唐懿直接来市医院,江母出事了。


家里的厨房铺的是地砖,江母不小心滑倒,头磕到柜子上,人不知道昏了多久。


到医院就进了急救室。


小姨不好多说唐懿什么,只语重心长道:“她是个老人,有什么话也是为了你们好,你年轻,多少让着她一些。”


唐懿一个字也说不出,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江樵生是连夜回的平城。


江母那时还没转入普通病房,不能探望。


唐懿跟在小姨身后,神情和动作都有些局促,小姨是个明白人,没说什么:“你回来就好了,我先回去了,你和小唐在这儿守着,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江樵生看了唐懿一眼,说:“我送您去坐车。”


“哎呀,不用不用,我让你哥来接我了。”小姨握了握唐懿的手:“有什么话好好说。”


唐懿眼睛有些酸:“我知道,谢谢小姨。”


小姨走后,江樵生走到唐懿跟前,她有些不敢看他,小声说:“对不起,都怪我。”


江樵生好似叹了声气,伸手将人揽进怀里:“小姨都和我说了,不怪你。”


唐懿有些闷闷的难受。


江樵生松开她:“我妈她一辈子都在为我操劳,用我们的话来说,她算是一个控制欲很强的人,我爸去世之后,我就成了她所有的寄托和希望,她可能说话会过分了些,我替她向你道歉。”


唐懿垂眸:“我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我不是要来追究这件事是谁的责任。”江樵生握住她的手:“我只是想和你说,不管怎么样,她始终都是我母亲,我不能不管她,但你是我的妻子,在我这里,你和我母亲一样重要。”


唐懿鼻尖一酸,眼泪跟着往下掉。


在这段婚姻里,她总是怕错得太多,爱得太满,怕她的爱都是自作多情。


他一句算不上情话的示好,唐懿便自欺欺人的认为,他也许和她想象中一样爱自己。


自古以来先说爱都是输家。


遇上江樵生,唐懿甘愿认输。


可自欺欺人,终归是自我满足的假象,终有一天,这个假象会被戳破。


江母出院那天,唐懿和江樵生一同去医院接她,在一楼等电梯时,江樵生接到电话,怕在电梯里影响信号,他让唐懿先上楼。


这几天唐懿来医院来得很勤,加上有小姨在其中调节,她和江母的关系缓和许多。


单人病房都在顶层。


唐懿走到门口,病房门半掩着,透过上边的玻璃能看到江母和小姨正在收拾行李。


“……这话别说了,小唐这孩子也挺好的,这几天跑前跑后,不比樵生少费心。”


江母叹了声气:“我知道她是个好孩子,我想着他们结婚,有个孩子不是更好些。”


小姨宽慰道:“孩子的事情也急不得,小唐和樵生都还年轻,你急什么。”


“我这不是生着病,担心哪天就走了。”江母说:“要不是我生病,樵生也不会跟之前那个断了,说不定早就结婚了,他这几年过得不容易,我也知道他辛苦,前年我住院,他怕我挺不过来,答应我去相亲结婚。哎,说到底,都是我拖累他了。”


“母子两个还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小姨道:“小唐和樵生我现在看着也挺好的,你这话说给我听听就算了,别当人孩子面说。”


“我又不是老糊涂了。”


两人又聊起别的,唐懿停在门口,忽然没了推门进去的勇气。


假象被戳破的现实来得如此仓促。


她强装镇定,敲门进去时甚至还能笑着和两位长辈打招呼:“妈,小姨。”


小姨笑问:“樵生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他在楼下接电话,等会就上来,你们东西收拾好了吗?”


江母接了句:“差不多了。”


唐懿抿了抿唇:“那你们先坐会,我去办出院手续。”


她近乎逃离似地从病房里出去,说不清到底是冬日房间过高的暖气让她窒息,还是先前听到的那番话更让她难堪。


那天回去后,晚上唐懿和江樵生关了灯并肩躺在床上,这几天他们错开去医院陪床,很少有这样静静待在一起的时候。


唐懿翻来覆去睡不着。


江樵生握住她的手:“怎么了?”


“不是很困。”唐懿侧身面朝着他,不着痕迹地将手收回来,沉默几秒,忽然道:“江樵生。”


“嗯?”


“你当初为什么会想和我结婚?”


江樵生还在思考。


唐懿又道:“是因为那场雪吗?”


“有吧。”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声音带了些笑意:“我当时就在想,这姑娘怎么这么傻啊。”


唐懿也在笑但也好像不是笑,屏息片刻,她道:“江樵生。”


“怎么了?”


唐懿却问不出那个问题。


她低声说:“我困了。”


“那睡吧。”江樵生替她掖了掖被子:“晚安。”


“晚安。”


唐懿转身闭上眼睛,眼泪落下。


爱能让人一往无前,也能让人心生胆怯。


就让她在爱里做一个胆小鬼。

第八章2015


江母出院后仍旧住在江樵生这边,唐懿还记着上次的意外,平时除了上班,基本上都不离开家半步。


为了能更好的照顾江母,她甚至还和唐母在学煲汤做菜,惹得唐父唐母都有些吃味。


这天是冬至,唐懿推掉了台里的聚会,回家之前去了趟菜市场,买了晚上要用的食材。


到家时,江樵生还没下班,唐懿在门口换鞋,厨房有人走出来。


“是江太太吧?”阿姨看着年纪和唐母差不多,很和善,主动介绍道:“我是江先生请来照顾老太太的阿姨,以后家里的饮食起居就都由我来负责,晚餐已经在准备了,你有什么忌口的可以提前跟我说一下。”


唐懿手里还提着刚从菜场买来的食材,两大包塑料袋很沉,有些勒手,但又好像勒的不是手。


她弯腰把袋子放在地上,手摸着被勒出来的红痕:“我不挑食,老太太口味清淡,你少油少盐就行。”


阿姨笑:“我知道的,来之前江先生都交代过了。”


唐懿点点头:“那您先忙。”


“那这些菜?”


“以后再煮吧。”


晚餐只有唐懿和江母,江樵生加班到十点多才回来,洗漱完回到卧室,还问道:“阿姨手艺可以吗?”


“还行。”唐懿停下打字的动作:“你怎么突然找了阿姨?”


“公司有个同事要离职搬家去北方,想给家里的阿姨找个好下家。我想着正好我们工作都忙,平时妈一个人在家,找个人照顾我们也放心些。”


“也是。”唐懿侧身将笔电放回桌上,起身去卫生间刷牙,擦完脸,撕掉了手上因为之前烫伤而贴上的创口贴。


疤痕很浅,但也很难消。


翻过新年,江樵生的工作室和北京一个游戏公司共同合作开发一个新项目,唐懿在准备晋升的事情,两个人忙到明明住在一个屋檐下,却好几天也说不上几句话。


3·15晚会前后,唐懿更是忙到直接住在单位的宿舍。


一场打假曝光的风潮过去,平城电视台接到知情人举报,平城健平药企涉嫌财务造假问题。


据知情人爆料,健平药企采用不正当手段牟取暴利,为了掩盖此行为转移公司利润,采用关联交易的方式进行虚假交易,套取产品利润,进行财务造假。


新闻一经报道,健平企业高层受到调查和控制。


一个月后,最终调查结果公示,健平药企并不存在财务造假问题,先前所谓的知情人更是不知所踪。


负责新闻报道的相关人员被停职查处。


周末,唐懿接到唐父电话回了趟娘家,她被停职的事情唐父也打听清楚,想问问她现在有什么打算。


“先等台里的通知吧,现在也只是停职,最终的结果还没出来。”唐懿犹豫了好久,还是问道:“爸,我有个问题憋了好久,一直想问您。”


“什么?”


“当初我进电视台,您是不是跟宁伯伯打过招呼?”


唐父听到这里愣了两秒才道:“你听谁说的,你宁伯伯虽然跟我们家关系好,但你进电视台这事,我确实没跟他提过,反倒是他先看到了你的资料转过头来问的我。”


说完见唐懿不吭声,唐父又笑道:“爸要是真想打招呼,你第一年就能考回来,何必还要再拖一年。再说了,你对你自己就这么没信心吗?”


唐懿不知怎么,听到这话鼻子倏地一酸:“没有,就是台里有些人总是说,说多了听多了,我自己都跟着信了。”


“这种听穴来风的事情,少听少管,做好自己的工作,谣言不攻自破。”唐父又道:“你停职的事情跟樵生说了吗?”


唐懿摇头:“还没,他最近在北京出差。”


唐母闻言道:“那你不如去趟北京,顺便看看樵生,也当散心了。”


唐父也附和道:“你妈说的对。”


隔天是周日,唐懿原先想给江樵生一个惊喜,但等到了机场还是给江樵生打了通电话。


江樵生听说她要来有些意外也有惊喜:“你把航班号发给我,我去机场接你。”


唐懿笑:“好。”


飞机傍晚六点落地。


北京春日的夜晚,灯火通明,承载无数人梦想的高楼像是低垂的夜空,熠熠生辉。


唐懿坐上车和江樵生才说了几句话,就有些昏昏欲睡。


“困了?”他问。


“有一点。”


“那你先睡会,到吃饭的地方我再叫你。”说完,江樵生伸手关了车内的音乐。


唐懿昨晚想了一夜要不要来北京的事,后半夜才睡着,在飞机上也没睡好,这会闭上眼睛没多久人就睡着了。


再醒来,是听见江樵生说话的声音。


她一动,搭在身上的西装外套掉在腿边。


江樵生闻声看过来,对电话那头道:“唐懿醒了,我让她跟您说——”


他把手机递过来:“妈妈的电话,她说打你的电话一直没人接。”


唐懿一边接电话一边找手机:“妈妈……嗯,我手机静音了,过两天就回来了……”


江樵生停好车,下车去后备箱拿东西。


唐懿接完电话,手机自动弹回原先的页面。


——是江樵生和大学室友也是他工作室合伙人的微信聊天页面。


秦川:【哥,你和嫂子到哪儿了?】


秦川:【你说嫂子怎么突然来北京找你了,该不会是听到什么,过来查岗的吧?】

江樵生:【你饭吃多了撑到脑子了是吗?】


秦川:【我开个玩笑,那嫂子知道你和文婧公司合作的事情吗?我好跟他们交代一声。】


江樵生:【不知道,你们也别乱说。】


秦川:【得嘞。】


唐懿直接切回桌面,抬头看向窗外。


江樵生正在和停车场的老大爷聊天,身上的白衬衫是去年生日唐懿送他的礼物。


酒楼霓虹的灯光落在他肩上,衬得他身影愈发挺拔清越。


唐懿像是被那光刺痛了眼睛,倏地低下头看向搭在腿上的西装外套,眼泪跟着落了下来,渗进深色的外套里。


她知道不能哭,起码不能在这个时候哭出来。


唐懿快速抹了抹眼睛,推开车门走下去,江樵生扭头看过来,又转过去和大爷说了什么,而后抬脚朝这里走来。


唐懿站在原地。


北京春日的风像是还带着冬日未散尽的冷意,吹得人心底直发冷。


江樵生走到她跟前:“接完了?”


“嗯。”


唐懿把手机还给他,江樵生触碰到她冰凉的指尖,顺势握了一下:“怎么这么凉?”


他把车里的外套拿出来披在她肩上:“北京是不是比平城冷很多?”


唐懿强忍住鼻酸,应声:“是啊。”


北京太冷了。


比她想象中还要冷。


-


唐懿只在北京待了两天,不到她计划里的三分之一,临走的那天,她去江樵生公司楼下陪他吃了午餐。


江樵生先吃完,坐在对面看着她,突然道:“不然我还是先送你去机场吧。”


“不用了,我等下还要顺路去看望老师。”唐懿放下刀叉:“然后再从她那边去机场。”


他有些幼稚的皱了下眉头:“你不是说今天没有时间,要赶着回去。”


不然他们这顿午餐也不会吃得这么仓促和简陋。


唐懿轻笑:“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老师搬来了北京,想着难得来一次。”


江樵生只好作罢,等她吃完,起身去结账。


唐懿陪江樵生走到他公司楼下,他工作忙,这两天已经是挤出来的时间,她这趟怎么算,都不该来。


江樵生给唐懿叫了车。


唐懿坐在车里,穿过北京的大街小巷,阳光在树荫下忽明忽暗地映在她没什么神情的脸上。


她想起来北京第二天傍晚。


江樵生临时接到公司的电话,手机屏幕上闪烁的那个名字,以及那个夜晚她在他公司楼下等到深夜,却等到并肩走出来的两道身影。


唐懿原先是想直接走过去,走到江樵生的面前,却在起身的瞬间,听见文婧叫了他一声。


“阿生。”


结婚三年,唐懿从来都是连名带姓的叫江樵生,他也是一直叫她唐懿,好像从一开始,他们的关系就像这一声称呼一样不曾逾越到更亲密的地方。


这段婚姻像是一杆失衡的天平。


她不够坦诚,江樵生也在隐瞒,他们两个谁也不比谁磊落。


从北京回来后,唐懿接受了台里的调查处分。


谁都知道这次健平的事情远没有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内里的黑暗谁都清楚,可谁也不敢再说。


台里明降暗保,这已经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唐懿回到最初当记者的办公室,成天大江南北的跑,和江樵生的联系也都是断断续续的。


五月立夏,是江樵生的生日。


他一早接到江母的电话,知道她最近和小姨回了外婆老家,电话里交代了几句就挂了。


从早上到下午,江樵生一直时不时看手机。


原本公司同事晚上准备给他办生日会,江樵生为了赶飞机,只在公司切了蛋糕,连行李都没来得及收拾,直接孤身一人回了平城。


家里久无人住,摆在客厅的鲜花都蔫了。


江樵生随便收拾一番,换了花定了蛋糕,一直等到深夜,等来的却是一句“我忘了”。


他被一瞬间涌上来的失望和疲惫击溃,但也说不出多少责备的话。


他仍旧在期待。


可直到这一天结束,江樵生都没有从唐懿口中听见一声“生日快乐”。


她说对不起。


说忘了。


说晚安。


唯独没有说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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