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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锤翻译 《奥苏安的守护者(Defenders of Ulthuan)》第五章 回忆

2022-05-18 16:05 作者:鲁帕西亚的佩兰瑞恩  | 我要投稿

龙裔号(Dragonkin)划开平静如镜的光洁海面,粼粼的波光追逐着她的倒影。航船上的寂静不时被木材摩擦的吱吱声和船员偶尔的低语打破。艾尔丹注视着那些正在平静地履行职责地精灵,希望自己的情绪能在这种感染下平复。在这里,就连他也能感受到奥苏安的魔法能量,波浪下变换的涟漪,以及一种被暗中注视的刺痛。

 

贝拉尔船长站在船头,高高地立在船首的斜桅上,不时向舵手发出指令。

 

“我现在能明白你为什么在这船上保持着如此沉默了。”

 

荷斯剑圣微笑着抬起脸来,而他回以致意,对方放下苦修者的姿态使他也感到一丝放松。和惯例所示的一样,她冥想时会在甲板上盘腿而坐,长剑置于双膝之上。

 

“我相信我们很安全。”她说着,改变了自己的姿态,平稳地站起身。尽管艾尔丹因为她的年轻和经验的缺乏而心存疑虑,但依旧,她优雅的轻盈之姿以及沉稳气质使他印象深刻。

 

“你以前也曾乘船从这里经过,你知道我们现在的位置吗?”

 

“大概。”她指向北方海平线上地一块棕色和绿色的斑痕说道。

 

“那是什么?”艾尔丹问道,他抬着手,遮蔽射向双眼的阳光,“那是阿瓦隆的海岸吗?我没想到我们会到达这么北的地方。”

 

“还没有。”伊芙琳答道,“那时是地母之岛。”

 

“盖娅山谷?”

 

“是的,一道修长而美丽的深谷,野花与苹果树茂盛生长,清亮的山泉汩汩涌出。那里是美与生之地,每个精灵少女都至少想要造访一次的地方。”

 

“你去过吗?”

 

“没有。”伊芙琳说道,“我还未获得造访那片神圣土地的荣幸,但我知道,有朝一日,也许就在不久的将来,我便可以探寻女神母亲的洞窟神殿,聆听她的神谕。”

 

“听起来是个绝美的地方。”

 

“是的,她们都是这么说的。但可惜,你永远无法知道了,没有男性精灵被允许进入那里,他们会受到死亡般的痛苦。”

 

“我也听说了这一点。为什么女神母亲不允许男性的造访?”

 

“新生与轮回,”伊芙琳答道,“是女性的能力。在这世界上,赋予生命,掌握循环和了解自然的节奏是男性无法触及的秘密,他们能带给世界的唯有毁灭和死亡。”

 

“这是个苛刻的推论。”艾尔丹说道。

 

“那就证明我的错误。”她说,而艾尔丹无言以对。

 

“莱安娜没有去过盖娅山谷。”他说着,随着船长的命令,航船转向右舷,他目光中的岛屿也倏然而逝。

 

“为什么?”

 

“还是不说为好。”艾尔丹叹息道,卡利尔的脸再一次浮现在脑海之中。莱安娜原本打算在与卡利尔结婚之后便向盖娅山谷旅行,但卡利尔的死让这个计划付诸东流。她与艾尔丹结婚之后,她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个话题,而艾尔丹则好奇是什么让她再未说起拜访地母神殿的想法。

 

他的思绪逐渐低沉,于是转过身去,离开了伊芙琳,一言不发地向船头走去。一路上,他礼貌地向船员们点头,当他走过前帆时,他看见那丝绸的织物在风中鼓动,推动着他们的航船穿过清新的海风与水面。

 

当他们经过点缀着内海的岩石尖峰和环礁时,艾尔丹看见贝拉尔船长向自己点了点头。察觉到了他的审视,船长转向艾尔丹,敏捷地跃下了船头的斜桅。

 

“我们还有多久到达萨弗芮?”

 

“很难说,大人。这里的海况难以预测。”贝拉尔说道。

 

“怎么说?”

 

贝拉尔瞥了他一眼,在确定这个提问并非嘲笑之后便做出了回答:“我们已经在海上航行了4天了,对吗?”

 

“没错。”

“那么,在平静的海面以及微风的推动下,我会说,离萨弗芮还需要4天的航程。但是在这里……事情并不是这样的。你知道的,对吗?你不可能没感觉到那些岛屿的引力……”

 

“我是感觉到了……一些东西,是的。”艾尔丹迟疑地说道。

 

“自从地精国王入侵以来,大海便与过去不同了。”贝拉尔咽了口吐沫,而艾尔丹则感到一阵苦涩——地精的入侵使得伊瑞斯王国遍地废墟。

 

“咕噜……”

 

尽管塔尔·伊瑞斯的艾萨里昂最终将地精国王击败,众多的古老引路石还是在地精野蛮的破坏中被摧毁,而其中释放出来的灾难之力在遥远的艾里昂都能感受得到。

 

“是的,但是别说出它的名字,过去的回声依然在大海上盘桓,”贝拉尔说道,“梦幻之海现在是一个充满亡魂与可怕回忆的地方,曾经保护我们安全的魔法如今正在逝去,而过去梦魇正重临我们的睡梦。”

 

艾尔丹没再说话,他看着船长抚摸着垂在胸前的伊莎之眼吊坠,回到了舵手的是身边。他知道船长在说些什么,因为他也感受到了时间从他身侧滑走的不自然的感受,古老事物的沉重阴霾正向他的思绪缓缓压下。

 

他们在海面上待了多久,剩余的旅程还有多长,这个问题连最有经验的船长也无法回答。日夜的流逝在此处似乎无法对感官产生影响,连感受时间的流动都要付出额外的努力,因为他们的航线正将他引向奥苏安最为神秘之地——

 

死亡岛。

艾尔丹想控制住自己向南方凝视的冲动,但强大的魔力不容抗拒。雾气在海平线上聚拢,飘渺的光亮在其中明灭,如同尸蜡的灯火一般诡异。薄雾中,阴影汇聚为形体——一片被遗忘的土地的黑暗轮廓,被死亡之光萦绕,几乎要攫住他的灵魂。

 

他发现自己的脚步正将自己带向船舷,他紧紧握住船边,内心深处涌动着强烈而复杂的情绪,仿佛这座岛屿正向他哀叹自身被从这个世界上被割裂的悲剧。

 

在过去,这座岛屿拥有强大力量,就像一块拥有魔力的磁石,吸引奥苏安最强大的法师们的到来,沐浴在它的能量之中。

 

但在此世的黎明,死亡岛的意义已经远超于此:它成为了一个绝望的希望之地,一个使世界被拯救,而精灵的命运则被尘封的地方。

 

在奥苏安的初代凤凰王艾纳瑞昂的时代,混沌诸神在大地上肆虐,为争夺世界作为祂们的战利品而争斗不休。成群结队的恶魔和肮脏的混沌野兽摧毁目力所及的一切,灭世之军的追随者最终将奥苏安包围。艾纳瑞昂带领他的人民战斗了数载以保卫这片土地的安全,但即便是他,也无法击败一个敌人。这个敌人在遥远北方的混沌之门破裂之后,不断乘着汹涌的毁灭之力卷土重来。成千上万的精灵在战斗中死去,但他们每杀死一个扭曲的恶魔,便会有一大批新的敌人出现,继续战斗,绝望的末世信者哀叹着末日的降临。

 

艾尔丹记得他的父亲向他说起卡勒多·驯龙者的故事,他是艾纳瑞昂的伟大伙伴,也是古代最伟大的高等法师,也正是他找到了剥夺混沌大军力量的方法。卡勒多没有顺及艾纳瑞昂的意愿,他在死亡岛召集了大批法师,释放了一个强大的咒语,以创造一个巨大的漩涡,它将耗竭整个世界的魔法能量。即便最可怕的混沌恶魔都试图阻挠卡勒多的行动,但艾纳瑞昂手持此世上最强的武器——凯恩之剑与它们战斗,阻挡它们的脚步,直到卡勒多与他的法师们完成他们的咒语。

 

咒语的完成也带来了破坏:当它生效之时,海洋倾覆,陆地崩裂下沉。死亡与毁灭紧随其后,但古老的法师们已经取得了胜利,并将世界上多余的魔法引向了奥苏安,阻断了使得混沌恶魔不断重生的力量。

 

就像搁浅在旱地上的鱼,恶魔们无法留在凡间,受了重伤了艾纳瑞昂也因此能够带领他们的战士们取得胜利,尽管他很快便会从此世的岁月间消逝。

 

虽然这个咒语拯救了奥苏安,但却给卡勒多和他的法师们带来了无穷的折磨,他们被永远地困在了死亡岛上。

 

艾尔丹回忆起他年轻时听到这些故事的时刻肢体的战栗,这些关于牺牲与英雄主义的动人故事自最早的凤凰王的时代便开始流传。现在已经没有精灵造访死亡岛了,卡勒多释放的巨大能量摧毁了那里的时间本身,使它永远在现世的洪流中漂浮,既不可见,亦不可知。

 

这是一个充满亡魂,回忆,传说和悲恸的地方。

 

他感到一只手抚摸着他的身体,他转过脸,微笑着看见莱安娜出现在他的身侧,随着他的目光一同望向死亡岛边缘的鬼魅迷雾。

 

“他们说,如果你能到达死亡岛的土地,你仍然能够看见古代的法师,看见他们吟唱着维持世界平衡的古老咒语,如同被困在琥珀中的苍蝇。”莱安娜低语道。

 

想到这些精灵被永远困在时间之中,被古旧的责任束缚,保护着人类的世界,而他们则对精灵一无所知,亦不理解以其名义做出的令人生畏的牺牲,艾尔丹便不由得身体战栗。

 

“为什么会有精灵想去死亡岛?”

 

“他们不会想去,”莱安娜说道,“我只是陈述他们可能会在那里看见的事物。

 

“我不喜欢如此靠近这个地方。”艾尔丹说,“仅仅是提到它的名字,我就能感觉到一个阴影正笼罩着我的灵魂。”

 

“有史以来最强大的魔法便是在此处释放的。”莱安娜点了点头,“大海与空气善于铭记。它们知道发生了什么,也知道我们对那些救世者的亏欠。每一次呼吸都可以感觉到……”

 

“你呢?”艾尔丹问,他清楚地知道她的魔法感知能力比他强得多。

 

莱安娜低下头,艾尔丹惊讶地看见她的脸颊上泪痕的闪光。他放开了她的手,用胳膊搂住她的肩膀。

 

“我依然能感受到他们。”莱安娜回答道,“我能感受到环绕着我们的悲伤。那些法师知道响应卡勒多的召唤意味着他们的毁灭,但他们依然前往。即便在他们吟诵咒语的时候,他们也能感受到自己的毁灭,并知道他们将被从时间中剥离,被困于永恒之中。我能感受到,并且明确地了解其中蕴含的厄运。”

 

艾尔丹将她搂紧,“不会有厄运降临于你,莱安娜。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向你发誓,我不会让任何厄运降临在你身上。”

 

“我知道你不会。但有些事物比誓言更强大。”

 

“比如?”

 

“比如命运。”莱安娜说道,她的双眼紧紧盯着笼罩死亡岛的魅影诡雾。

 

 

 

 

柔和的微风搅动着达罗尔头顶上的树叶,沙沙作响,随之而来的芳香有稍微减轻了他对这里即将发生的事情的恐惧。他全身只裹着一条朴素的缠腰布,此刻正盘腿坐在温暖的草地上,手掌支撑在地面。身下大地的触感与阿努瑞恩宫殿的宁静正在他的体内流动,仿佛奥苏安的土地都在为他做着准备。

 

他坐在一片空地(或一个房间,在阿努瑞恩的宫殿里这两者有时很难区分)的中央,那里被赋予了达罗尔所能想象到的最接近和谐的状态。精灵诸神的雕像环绕在空地的边缘--阿苏焉、伊莎、瓦尔、洛伊克、库诺斯和莫莱-海格。每座雕像都是用金银打造的,以娴熟的技巧融入景观之中,看起来仿佛正从暗处注视,而非无生名的装饰品。

 

绮莉尔坐在他旁边,脸上写满了关切。她拿着一个用宝石加工的银质高脚杯,一个装满芳香液体的银质水壶置于身旁,水汽蒸腾。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她问。

 

“我确定。”他答道,“我对你父亲说的话正是我内心所想。如果没有那些记忆,我就什么也不是了。那么我的生命又是何等可悲的面貌?”

 

“但如果出了问题......我父亲说,你现在仅剩的一丁点记忆可能都会不复存在?你会对过去的生活一无所知,这种风险也值得吗?”

 

“我想是的。”

 

“但如果等待你的只是痛苦呢?如果是你选择用魔法埋葬了那些记忆呢?你考虑过这个问题吗?”

 

达罗尔伸手抚摸她的脸颊,银色的誓约戒指在他的手指上闪闪发光。“情况可能确实如此,但如果是这样,那么我需要停止逃避,面对过去的一切。但如果不是这样,那么我必须再次得到我的过去,修正这个错误。”

 

他微笑着,“我会没事的。我向你保证。”

 

“如果你恢复了记忆......那我呢?你会忘记我吗?”

 

“不,绮莉尔,我不会,”他说,“你救了我的命,没有精灵能够忘却如此恩情。”

 

她微微颔首,达罗尔抬起头,“绿色”阿努瑞恩走进了这片空地。大法师身穿闪光的绿色长袍,腰间系着一条金色腰带,脖子上悬挂着海绿色吊坠,内部闪烁着魔法之光。原本柔软的五官变得硬朗,而长发也被紧紧地挽在头上。他怀抱着一棵细长的枯木树苗,树枝的顶端光秃秃的,没有一片树叶。

 

大法师缓缓走近,眼瞳中跳动着魔力,达罗尔知道,从前一天晚上开始,法师就已经在为此准备了。一股闪烁作响的力量在阿努瑞恩的头顶盘桓,达罗尔第一次感到胃里抽搐的不安。

 

他准备好冒着失去一切记忆的风险了吗?如果阿努瑞恩是对的,将他的回忆束缚在不可穿透的迷雾中的力量太强大,那么之后他还会剩下什么......一个流口水的傻瓜?一个比新生儿更没有愚蠢的成年精灵?这个想法让他感到害怕,但转念一想,另一种选择也不会更好,他的决心随即再次变得坚定。

 

“你准备好了吗?”阿努瑞恩说,他的声音铿锵有力。

 

达罗尔点了点头。

 

“说出来。”阿努瑞恩的声音变得严厉。

 

“我准备好了。”

 

“一旦我们开始,就没有回头路可走,”法师说道,“这会很痛苦,你可能会看到你希望自己没有看到的东西,但如果我们要成功,那就意味着你必须能承受这样的景象。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达罗尔说,暗自希望自己能够做到。

 

阿努瑞恩点了点头,坐下神来。他把小树苗放在他们之间,分开的土地将它接纳。细细的根须从树苗的底部蜿蜒而出,在黑暗的泥土中扭曲、蠕动。

 

“把手给我,”阿努里昂说。“然后闭上眼睛。”

 

达罗尔照做了,他把自己的手置于法师手中,双眼紧闭。阿努瑞恩把他的手拉向树苗,两人的手指沿着树苗的木干盘绕编织。

 

“这枯枝曾经死去,就如你的记忆一般,”法师说道,“但当创生之力再次流经它时,一丝一缕的新生生命将传入你的体内,我将利用这种生长的能量将你的记忆带回光明之中。”

 

达罗尔保持着闭目的姿态点头,“我明白。我准备好了。”

 

他们在沉默中坐了一段时间,达罗尔用他的心跳来计时,正当他想知道阿努瑞恩何时会开始的时候,他感到一种珍贵而转瞬即逝的心绪,察觉到了那些速度慢得令人忽视的事物。

 

他脚下的地面变得温暖,仿佛有一股强大的能量流正在穿过它,被阿努瑞恩的魔法吸引前来。奇妙的平静从地面升起,将他包裹起来,大自然的和谐充斥着周身,散发出柔和的满足感。

 

这是创生之力的作用吗?

 

他能感觉到世界的心跳,那是一种冰冷而缓慢的脉搏,从万物的中心伸向所有生命,无论它们是否察觉。

 

蜷曲的纯白能量从某个凡人无法触及的古老之地深处蜿蜒而出,以微妙而美丽之姿拂过树苗新形成的根部。

 

达罗尔看到饥肠辘辘的树根在这种丰饶且治愈的魔法触碰下茁壮成长,开裂的枯木散发出绿色而富有活力,干涸的树液像蜂蜜一样沿着枯萎树苗的血管流淌。

 

在这片空地上,力量的线流交错在一起,阿努瑞恩把他的宫殿建在这里并非偶然。

 

达罗尔感受到了奥苏安的精魂,那些支撑它并使它免受伤害的无穷能量。靠近这样的力量令人陶醉,但当它流入他的手中时,即将要触及这庞大的元素魔法的念头突然引发了他的恐惧。

 

他想抽身离开,但阿努瑞恩的警告让他回过神来,这个仪式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他必须鼓起一切勇气坚持下去。

 

能量沿着他的手臂流动,他能感觉到自他醒来后困扰他的迷蒙和疼痛消失了,被世界的疗愈之力洗去。它深入他的躯干,用蓬勃的力量填满了他的胸膛,使他在挣扎着呼吸时发出惊讶的叹息。

 

“坚持住,孩子!”阿努瑞恩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来自某个遥不可及的时空裂隙。当白光充满他的身体,触及胸口,流向脖颈,然后进入他的脑颅时,他努力保持着专注。

 

“现在我们开始。”阿努瑞恩指示道。

 

达罗尔喘着粗气,海洋的气味灌入鼻腔,他的知觉告诉他,他的肺部正充满了咸水。当他看到他周围大片黑暗的、被雾气笼罩的水时面,他难以维持冷静。

 

“不!”他惊恐地喊道,但一双强有力的手牢牢地按着他。

 

“你是安全的!”一个坚定的声音说道,“你在哪里?”

 

“在海里,我快淹死了!”

 

“不,你没有,”那个声音继续道,阿努瑞恩这个名字跃然于他的脑海中,他忍住了挥舞手臂和踢腿的冲动。周围树木和植物的芬芳重新显现,虽然他能感觉到四周的海水,但他知道那不是真的。

 

他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让记忆中的景象带着他继续前进。

 

“我可以看到海洋,”阿努瑞恩说道,“这是你已经拥有的记忆。我们必须走得更远。想一想,孩子!多想想!”

 

达罗尔让他的记忆之流带着他继续前进,在他脑海的最深处挖掘出意蕴与回忆。记忆浅滩上闪过一些画面,冰冷的面孔,残酷的眼睛,阴影的笼罩,粗糙的手紧抓着他,而他则为被抛入大海而流泪。

 

他刚想把注意力集中在画面上,景物就从视线中沉没,他沮丧地喊了一声。

 

“让新的生命生根发芽吧,孩子,”阿努瑞恩说道,他颤抖的声音说明他正竭力控制魔法,“不要强迫它,让它自然而然地出现。”

 

尽管他试图听从法师的劝告,但达罗尔发现他实在难以遏制在这充满了跳动图像的泥沼中挣扎并寻找意义的冲动。当海水退去时,一匹灰色的母马飞驰而过,他为那熟悉感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叫喊。他认识这匹马,它...它有...

 

艾达莉丝(Aedaris)...

 

他知道他应该熟悉这个名字,但它的含义却让他摸不着头脑。当这匹马飞奔而去时,他看到它自由而快乐地奔跑在一片成熟的玉米田上,在巨大的白色山脉的脚下。他知道这片土地,他的心潮似乎正为......他的故乡而澎湃?

 

当他看到一个黑暗的阴影出现,笼罩着这片土地时,他紧张起来,这个来自西方的阴影缓慢蔓延着穿过田野和森林,随着它的到来生命与绿意化成灰烬。古老的恶意和几个世纪的苦涩毒化了河流,使土地贫瘠,而他却无能为力,无法阻止它。

 

“这不是回忆。”阿努瑞恩指出,达罗尔知道他是对的。

 

“不,”他答道,“这是一个警告。”

 

“确实如此,孩子,但是关于什么?”

 

达罗尔挣扎着想要回答,但在他能开口之前,他感到他的内心又一次被牵引着离开。这段记忆的音调变为痛苦的语气,他在阿努瑞恩的手掌下扭动,仿佛肩膀和臀部都有一团火焰在燃烧。虽然他仍能感觉到身下柔软的地面,但炽热的灼痛刺入他的身体,他低头,看到黑色弩箭幽灵般的轮廓从他的身体里突刺而出。

 

血液从他的身体里流出来,他听到一个柔和的声音在他耳边低语......

 

再见,卡利尔...

 

仿佛一壶冰水迎头浇下,他的头猛地抬起来,手也挣脱了阿努瑞恩的控制。他发出了溺水者渴望呼吸的尖叫。

 

“不!”他喊道,看到一张与他无比相似的面容在面前飘过,甚至消失在他记忆的迷雾中。

 

当从树苗中流经他体内的力量被抽走时,他脑海中被摧毁的家园和弩箭的画面逐渐消失。他像一条失去骨头的鱼一样瘫软,后背砰然倒在柔软的草地上,眼睛里弥漫着痛苦、背叛和愤怒的泪水。

 

幻觉中伤口所在之处的疼痛仍然强烈,他伸手去摸那些被弩箭刺穿的地方。尽管他的身体汗水淋漓,肌肉发热,但那里却并没有伤口。

 

他感觉到一只手放在他的额头上,他抬起头,绮莉尔的脸出现在他的上方,她的明眸生动地地诉说着她的担忧。她的皮肤微凉,而他感到自己的力量正逐渐回归,而伤口的痛苦正于记忆中弥失。

 

“你还好吗?”她问,“你还记得我吗?”

 

他缓慢地点头,把自己推正,新鲜的活力充满了他的四肢,甚至有骑上一匹艾里昂骏马穿越草原的冲动。他为自己的想法而发笑,因为他意识到他还记得自己骑着一匹灰色的母马尽情驰骋时,风吹拂过他的长发。

 

“怎么样?”阿努瑞恩的声音传来,他看向对面的法师,他们之间的空地中央有一棵已经长成的树,而那里曾经还立着一棵死去的树苗,但他并并不感到惊讶。“你的记忆恢复了吗?”

 

绮莉尔的父亲面色苍白,双眼疲惫,眼神空洞。曾经闪耀着光芒的吊坠已经成了散落在树根之间的碎片,魔法能量的噼啪声像雷击的回音一样在空气中回荡。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不确定。我看见了图像,和别的东西,也许那正是我的记忆,但它并不连贯的,而且......有些东西我知道是我的回忆,但却无法将它们联系起来。”

 

“正如我所担心的,”阿努瑞恩叹了口气,“记忆不仅仅是对事件的回忆,它是由发生的背景和经验所连接起来的各项食物。如果没有这些,它们就像是听别人在说故事。当然,它们是生动的,但如果没有使它们成为现实的联系,它们将永远不会使我们了解更多东西。我的力量已经解锁了你的记忆之门,但它还不足以迫使它打开,并使那些能将它们与你连接起来的东西被归还。”

 

他支撑着自己站起身来,为自己的四肢再次感受到的轻盈的能量和年轻的活力而高兴。

 

“我看到了我的故乡。”他说。

 

'我也看见了,'阿努瑞恩说道,“如果我没弄错的话,是艾里昂。”

 

“是的。而且我看到她正遭受毁灭,”他说。“一个来自西方的邪恶阴影蠕动着吞噬了它,将它摧毁殆尽。”

 

“这可能是你觉得必须带去给泰格里斯的警告吗?”绮莉尔询问道。

 

“是的,我想可能是这样。”

 

阿努瑞恩扶着他们之间的树,将自己从地上拉了起来,“那么,你必须去找泰格里斯。他是奥苏安最伟大的法师,我已经开始的事情,他会将之完成。你得前往荷斯白塔,告诉他你所看到的一切。恶毒的威胁正向奥苏安集结,我们必须解开你剩余的记忆,以揭示这个威胁的本质。只有泰格里斯或永恒女王才有能力做到这一点。”

 

见阿努瑞恩站立不稳,摇摇欲坠,绮莉尔赶忙伸出手来帮助她的父亲。

 

“达罗尔,”她喊到,“帮帮我,他现在很虚弱!”

 

他伸手握住阿努瑞恩的胳膊,突然,他笑了。

 

“那不是我的名字,”他解释道,“现在我想起来了......”

 

“那么你的名字是什么,孩子?”

 

“我的名字叫卡利尔。”他如此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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