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山
他躺在睡袋里,受伤的腿已经没有知觉了,前一天至少还能感觉到疼痛,前一个小时至少还能感觉到那些层层叠叠的纱布包裹在皮肤上的沉闷感,现在呢,他什么都感觉不到。
就不应该来的,他开始懊悔起来,当那个商务找到他的时候他就应该果断拒绝。那些赞美,变成了现在绝望边缘的笑话,他苦笑一声,在这个时代没有多少人可以面对甜蜜的赞扬而不心动,如果加上一份颇为丰厚的报酬,更是难上加难,谁会拒绝,
“我还是有点不明白,您为什么会选择我?”
“您不是作家吗?”去他妈的作家,出版行业日落西山的现在,作家这种卑微的职业根本不可能养活自己,谁要是只靠写作当职业,那他就是疯了
西装笔挺的商务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牙签罐大小的喷雾放在桌子上,“这是我们的d30喷雾升级款,当然了d30这种东西在50多年前已经不新鲜了,关键是我们的压缩技术……”
大风刮蹭着岩石,带动着沙砾,发出呼呼的声响,撞击着帐篷,使用聚烯烃弹性体纤维编织的外帐像铁板一样摇曳着,发出呼呼的惨叫声坚守着,这就是效果吧,只要喷上一点,物体受力越大,硬度也就越大,这款产品的初级款刚刚上市的时候,他的同事买了一盒晚上偷偷喷在自己的下体上,最后夫妻两人一起进了医院,原来他老婆在当晚也做了同样的事情
“您在体委干过,那件事情前还是一名工人,我们需要您这样的人“那件事?
那时他刚刚毕业,20多岁年轻气盛,并不清楚工作意味着收入还是创造价值,又或者两者都是。因为不确定性与迷茫,他把所有的热情都投入到工作当中,即使机器是冰冷的,但是年轻摩擦空气产生的热量还是能扩散到整个车间,年轻有的是向前看的希望,最初是一场演唱会,一部奢侈的手机,后面是一场恋爱,一段婚姻,这是大多数中年人不敢回忆的过往,他们已经把工作仅仅当成是一份谋生的工具的,孩子甜美的呼唤,妻子的关心变成了烦躁的源泉,每个星期脱掉裤子时都无法证明你是一个完整的人,回忆只能泪流满面,毫无价值。
不过那样的热情只是持续了几个月,工厂停工了,这就是那件事:大罢工,起初是一些看起来对老百姓无关痛痒的国家大事,比如欧亚共同体的成立,然后是国家之间企业的合并收购,比如ai开始升级,民用范围更广了,在经历了一系列事件以后,事情渐渐的不受控制,最初罢工从欧美开始,逐渐的演变成一场全世界的运动,大家纷纷走上街头抗议不合理的工作时间与不能兑现的福利待遇,他还记得,路过天府广场,有人在演讲“我们的努力不是我们获得工作的原因。我们的汗水不是我们获得工作的原因,我们的隐忍不是我们获得工作的原因,我们能获得工作的唯一原因是,我们比他妈的机器更便宜……”
街上都是人,被煽动的,觉醒的,看热闹的,嫌事情不够大的,好像大家都上了街,而这些人在一种让人心跳加速,脸红脖子粗的共同情绪渲染下,行动变成出奇的一致,他们开始打砸豪车和奢侈品店,开始喊口号,开始组织一些无组织性的活动,一开始政府还可以控制,以言语劝说,以承诺保证,一个多星期以后事情并没有往好的方向发展,由于各国政府迟迟没有实质性的行动,部分国家还使用了一些手段试图软化瓦解大罢工,那些曾经走上街头的人们在鼓吹与煽动下,在觉醒与反抗中,又一次走上了街头,各种矛盾,政治信仰,在罢工这张草稿纸上疯狂涂鸦,人们开始相互攻击,任何理性的声音都变成了敌人的阴谋诡计,沉默开始蔓延,这个时候世界各地出现了一些极端组织,他们要求极致的公平,认为万物都应该是平等的,包括自然界,他们要炸毁高山,填平沟壑,让万物归于本初的平等,然后在几次过激的行为后他们开始向政府要钱,自然的他们被定义为恐怖主义。
在这场旷日持久的运动中美国被分裂成了两个国家,欧洲干脆从40多个国家变成了100多个,而国内则为了息事宁人许诺了大量的福利政策,其中包括提高提高所有部门的公务员名额,降低几个特区的入境标准,他也就在这个时候乘着这股风,考上了公务员。似乎什么都要过去的时候,大家忽然发现,其实还是都没有改变,工人们有了更多休息福利,但是工资却没有变,并且物价还在上涨,因为要养更多的公务员,公务员工资在降低,税收在增长,人们已经无法靠一份工作养活自己了,只能在双休节假日做兼职,富人依旧富有,穷人依旧贫穷,甚至感觉情况更糟了。不断有人开始指责大罢工,也有人为其辩护,各种矛盾又开始爆发,被煽动的,觉醒的,看热闹的,嫌事情不够大的都通过无比发达的通讯网络开始彼此攻击,如同以往一样任何理性的声音都变成了敌人的阴谋诡计,沉默开始蔓延,战争与暴乱一触即发。大量的流血事件以后这件事才慢慢平息,事后有一种普遍的观点认为,是过于发达的网络导致不负责的谣言变成煽动人民的工具,最终全球领导人在联合国决定所有网络通讯禁止个人使用,并且列出了100多页关于电子设备的禁止条款,真的要获取讯息一台收音机就足够了。
“砍脑壳的要是敢来抢我电脑手机,老子捞起一块砖焊到瓜娃子脑壳高头”他老婆在和他在桃园街吃烧烤时说道。他眯起眼睛,看着这个在他眼里最贤淑的女人夹了一大块青花椒鱼放进嘴里,裹挟着翠绿色与火红钻石般的湿料,又香又辣。他以为,又有一场大规模抗议游行要进行的时候,结果出奇的安静,在不涉及到生计的情况下,人们只会在抱怨几句之后继续生活,毕业老百姓也累了。一段时间以后,人们的生活好像并没有改变太多,反而有了更多空余的时间来陪伴家人,还有人开始自动主动加班,为了在工作时间内合法的使用电子设备来看电影娱乐,除了交流变成了更原始的信件,让人感觉到很麻烦以外,个人禁用电子设备并引起太大的骚动与麻烦。
为了解决通讯的问题起初各国政府在街道上设置电子邮箱,只要把信件放进去机器会自动扫描内容,如果有违禁词或者偷偷塞了违禁品就会退出来,如果过关就会生成一个电子备份存档,发送到政府相关部门的服务器内,再又服务器发送到收件人地址上最近的邮箱内,最后由邮差运输。可是这样的邮箱往往第一天安装第二天邮箱就被人拆走了,这样的案件越来越多,并且难以侦破,因为街上原本的监控摄像头在气球掩护和内裤套头的帮助下,都被人拆走了,卖到了黑市,不光是摄像头,只要有关电子产品的公共设施都惨遭了毒手,治安开始变差,人们又开始骚动起来。但是政府部门出奇的安静,直到有一天,人们发现在所有大城市上空都出现了一座座巨型浮空地基所有国家都开始在天上建造城市了!这些城市凝聚了当时所有的科技成果,任何语言都无法描述出这些科技的伟大,“灿烂,绚丽,瑰宝,珍珠,”这些贫瘠的形容,不足以概括它的美丽。那些使用拗口材料制成的大型管道将名为科学的养料输送到城市的每一寸空间。大量的科研人员与工程师参与其中,日夜不停。这些城市好像是在母亲体内孕育的胚胎一样,一天天长大,让人不禁赞叹咂舌,直到现在还有人在感叹,科技到底已经发展到了类似神话的地步了。
政府宣称这是为改善人民生活环境的,到了城市完工以后,几乎所有的国家都效仿城市农村户口制度,只有持有天空城户口的人才能上天,那些有钱人,有权有势的人,整齐划一的,在同一天都搬到了天空城。然后是科学家,工程师,各种有技术的人获得户口,默默的搬到了天空城,在陆地上的人们开始第二次大罢工,可是一点效果都没有,豪车和奢侈品店早就被搬到天空城去了,口号变成了无意义的嘶喊,原先那些组织罢工的人早就拿到天空城户口走了,人们开始削尖了脑袋,向往天上走。
“您是说,让我帮忙宣传你们的产品是吧”
“这只是一个方面,最重要的是我们公司的ceo也会跟着一起去,我就明说了,回来以后您要写一篇关于ceo的游记。”
他明白了,他得到一笔报酬,而有钱人得到的是一段见证,一篇文章,一段访谈,一片流量。
他还是犹豫,商务不得已拿出手机来,连通网络,输入权限,确认身份,拨打号码
“我们老板想见见您”
他不假思索的同意了,因为可以去上面了。
外面的风好像小了很多,他安静的躺着,有钱人跟自己是不一样的,或者说其实本质上是一样的,趋炎附势是实力,偷蒙拐骗是手段,趋利避害是本质,他作为作家与那些有钱人唯一的区别就只是没钱。当人们开始抢劫邮递员,有的甚至直接杀人灭口,而仅仅是为了邮差手上的导航电子产品时,他从公务岗位上辞职了,也结束了那一段婚姻。他开始创作,他什么都想写,但是感觉什么都写不出来,那是他创作的高峰,但是没有一部直击灵魂的作品。夜晚他在九眼街那一排的酒吧门前溜达,不想喝酒只想亲热,霓虹闪烁,那些色彩排泄在他身上,他感觉恶心,但是越恶心,越无法抗拒,越无法抗拒,越是懊悔。直到在舞池正中遇到她,她并不漂亮,但身材不错,“出去逛逛吧,情绪是需要消解的。”后来他花光了积蓄逛遍了家乡的山川大河,在稻城亚丁他心中的波澜如同风刮在鲜红色的草地上,激起的涟漪向一个方向蔓延,最后停在坚实的黄绿色杨树林旁;在牛背山,则变成了云瀑,云海,缓缓的在心中广袤的地方蔓延开来;九寨沟玉镯色的水倒映着油画般的彩林,也倒映着他自己;在丹巴,他看着那些沉甸甸金黄色的玉米,看着全镇丰收的喜悦,他想吻她。那天晚上,在那个旅店里,好像每个人都是在释放激情,用严肃的呻吟,用认真的喘息,只有他们在咯咯咯的笑,她可爱极了,他爱极了。
他大失所望,他们见面的地方并不是在天上的城市,而是在一片水墨色的河水边,还好天气不错,远处的山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安澜桥静静的躺在一边,水面哗啦啦的相互拍打出来产生一连串的白色浪,就跟他心中接连出现的疑惑一样。没有游客,只有穿着制服的人,这并不是想象中的商务场景,而那位有钱人,既不像商人,也不像官员,每个男孩都有过极致做梦的时候,而那个人好像并没有从那个时候走出来,见面一开始就涛涛不绝的讲述过去200年里人们那些知名或者不知名的冒险故事,神采飞扬,孜孜不倦,以至于他一直没有办法开口
“我们到底要去哪里?“趁那人喝水的时候他问到
他指了指地图中的一个地方“贡嘎山“
“我还是不明白,现在不管哪座山峰,从山脚到登顶,用登山车都不会超过两个小时,这样的游记会有人看吗?“
“你不应该问有没有人看,而是应该问你自己是不是迪福,是不是史蒂文生,是不是兰瑟姆。“。他们写的大多是儿童文学啊
“在途中使用你们的产品,做宣传是吧“
“产品也重要,你的记录也重要,使用登山车很没有意思,我们完全不使用现在的登山器械,我们要原汁原味的使用200多年以前的那些设备“那个人竟然使用了原汁原味这个词“你放心,器械用的是仿古的,后勤全是现代机器,出不了事,而且到时候会有专人带着器械跟着我们的“
他迷迷糊糊间见到了当年以色列剿杀的胡狼,这些棕黄色像狗一样的动物在向他微笑,人类最大的冷血就在于他们只对自己负责,并且充满傲慢,小时候,他父母喜欢在窗口放盆栽,每次大风来都摇摇欲坠,他去劝阻,他们只说了句“多管管自己的学习”,如果你在以色列人杀胡狼是劝阻,你会被驱逐出境,被骂圣母婊,你在体育馆塌陷前跟领导报告,“多管闲事”四个字会被印在你脸上,你成年以后要求父母放弃盆栽,你会被骂神经病,他们会认为你在干涉他们的生活。最恐怖的是,这样的冷血永远不会改变,当那盆栽砸到自己头上,或者你把那该死的野草扔掉的时候,窗口还会放上新的一只。
“我还是有点疑问,我的名气有那么大吗,为什么选我?”
“昨天不是说了吗,您有工人的背景”旁边的商务有点着急
“其实,你们可能以为我们这些人位高权重,但是我们这边仅仅是个省级天空城”那个人,戛然而止,这个时候那个人变成了商人,政客。他懂了,政治正确,一种工具。“怎么样,对这个计划有兴趣吗“
他答应了,为了钱
商务领着他去坐车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那这些人在干什么?”他指了指那些穿着制服忙碌的人
“现在计划要把名胜古迹仿制到上面,无法仿制的自然景观改成全部改成旅游区,他们这是在测绘”
“都江堰吗?”
“全世界的,全世界都开始在做了。”
“那下面的怎么办,我是说,还有很多景区还在营业”
“没用了”
他们在阆中逛中天楼,吃张飞面,看文庙,上一秒他们还在诉说衷肠,下一秒一把尖刀刺进她的胸膛,血溅了他一脸,还有一个蓬头垢面的人站在那里,满是笑容,那是他前妻
死神是怎么样的,是牛头马面,还是拿着镰刀穿着斗篷,死神会不会是那个刚刚学会骑子自信车的小女孩,会不会就是被你咒骂在厨房偷吃的一只老鼠,会不会是你每天吃饭时坐在屁股下面的椅子,他分明看见自己,埋头在打字机前面,引经据典,冥思苦想,他在准备一万种反驳与陈述的方式,就像一个老学究,她曾说他这样子真的很帅,那个伏案写作的人,越来越清晰,那些堆积如山的书本没有捍卫真理而是用来杀人,那些指尖喷溅的文字没有汇成涓涓流水洗濯心灵,而是变成了牧羊人手中的鞭子,抽打着羊群,一切都为了钱,这是他的死神,死神来了,
“我只希望再等一会”他用尽全身力气喊到。
在贡嘎山脚下,他望着山峰出神,大罢工时山峰被炸毁的痕迹,如同月亮的倒影,蔚蓝色的天空透过半月形状的空洞填充在原本白雪皑皑的山峰中,峰顶那一小角尖锐的刺破苍穹显的如此孤独,好像只有它能触及到那高高在上的天空,那里一定很冷。
参与这次登山的一共6个人,都围坐在篝火旁边,一个是他,一个是那个有钱人,一个向导,一个医生,一个登山家一个大学应届毕业生,有钱人要求那个毕业生叫他“老爷”,工作是协助“老爷”就如同那些当年那些冒险家身边的男仆一样。还有大概30多个人是后勤,住在离他们只有大概200米的简易式临时住宅中。在攀登时,这些人永远会在他们一行人后面,最多不超过3小时候的路程,这是事先说好的。
那个有钱人走过来坐在他旁边递给他一副圆形黑框眼镜。
“有眼镜框的。”那人点了一只雪茄
“什么?”他想了想“是不是还应该给一只纸质高圆领和一条灯芯绒裤子”那人开始哈哈哈大笑起来,大家都露出了微笑,除了那个导游说了几句场面话,大家都没有说话了
“你结婚了?”那个人从大学生的背包里拿出几只塞弗尔杯子,倒上茶,递给了他一只
“离了”他喝了一口茶,有点苦“我嫌她烦“
“不再找一个?”
“相过几次亲,对方要求都太高了”那个人之前都调查的清清楚楚,为什么还问?尴尬与沉默不能同时存在,为什么?
“你不是有户口吗,在下面找一个应该容易些吧” 闭嘴吧
“老总啊,您是不知道,现在的人不光要有户口,还要有房子,况且最近的政策是如果在上面没有房子有户口也上不去。“女医生看他不说话,上来解围,然后对他微微一下,他点点头表示感谢,然后他又低下头看着漂亮的杯子,靓青色的大色块在篝火中跳动着。
大家还是都不说话,这样最好。
“时间到了,你在干什么?“
“我只是想再等等。“
“他们不会来了“
是的,他们不会来了,受伤时他就应该知道了,登山的第一天,狂风骤起,温度骤降,晚上在帐篷里,众人一致认为这样的行动过于危险,应该换成更优质的设备,那个人疲惫不堪的,好像对于冒险的热情已经被大自然的寒风吹散了大半,他让大学生打开背包,向众人展示,里面只有一个自动型帐篷和一台30厘米高的ai机器人,其他的都是他的私人用品“这里的装备,是为了出紧急状况时后勤大部队能找到我们用的,不是为了登山用的,不想继续的人可以走,”“为什么你可以拥有机器人“有钱人拜了拜手,直接命令男仆生火后,睡死过去,在第二天,他们遇到了雪崩,就在他受伤一瞬间,那个人体内满身疲惫的中年男性走了,激情的男孩又觉醒了,那个人变成了两三百年在大海中航行的船长。
“右满舵!“”右满舵~“”船长,我们要被漩涡卷进去了“”我们能冲出去的,大副,听我的,拉紧船帆“”全速前进!“”全速前进~“
“你们要抓紧他,我们不能丢下任何一个人“”把手给我,你受伤的是腿不是手,把手给我“”我的大作家,再两百米,只要两百米就到了““坚持!”那个时候他就明白,他的受伤只是那个人大脑的那一丝丝的多巴胺罢了,无足轻重,但是却足以将那个人的热情再次点燃了,而把他推向深渊。
“你都听到他们的话了,还有什么犹豫的?”
“什么对话?”
“你心知肚明”
“滚开,你个王八蛋,我会来见你的,但是不是现在。”
“你这是在浪费时间。”
他们从大学生背包里取出自动化帐篷,点了一下按钮,帐篷开始自动选择地点,加固,打地钉,顶起帐杆,挂上挂扣,众人合力将他抬入到帐篷以后,女医生给他打了吗啡,擦了一点酒精,用纱布包好后,走出帐篷开始争吵。她认为仅仅使用200多年以前的医疗器材来医治病人简直就是在犯罪,应该赶紧将他送到后勤医治,但是那个人却表示,他们需要一直前进,后勤会在几个小时路过这里,医治他“你确定,在这么大的雪崩面前,你的人能及时赶到?”“你要相信科学,要不是科学我们早就压死在这雪里了,况且你们都是签了合同的……”
在一阵阵争吵中他的世界陷入一片寂静中,当他被疼醒身边只有两瓶水和那个ai机器人,其他的都没有。“您要喝水吗“机器人启动了,但是一点都没有用,法律早就规定这种机器人的智能程度了,哪怕是有钱人,也只能买到这种最低级款,它们只是有钱人的自动喂水机罢了
“都两天了,他们不会来了。“
“好吧,好吧,再等一会“
“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不想死在这棺材中“如果死亡真的愿意马上拥抱他的话,他希望能被埋在这雪山中,埋在家乡的山山水水中,因为和他一样的人或许永远不会在来到这里了
他勉强支撑起身体坐起来,寻找着帐杆上的按钮,只要按下去,外面的沙石和雪粒,甚至是炸弹与人体器官的碎屑都会被每秒11米的大风吹到他脸上,刻进他的身体。Ai机器人闪烁着红光“您要喝水吗?您要喝水吗?您要喝水吗?“
按钮太高了,他需要站起来,尝试了几次一后,他摇摇晃晃的起身,然后摔了下去,再也无法起身,在ai机器人的红色灯光中,他闭上了眼睛。
“现在可以了吧“
“可以了“
他感觉身体在移动,灵魂在消散
她躺在他怀里,“相信我,人是有灵魂的。“前妻隔着铁窗,”照顾好自己“,那个伏案的自己抬起头“你多久没有看星星?”
当他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在担架上,衣服上印有ccia字样的两个男人正抬着他,旁边是紧锁眉头的女医生,她看见他,低头说道
“他们走了,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