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仙缘·中-前尘篇-保卫大反派（下）
蓝忘机后来还是当上了魔尊，而身为魔尊，并不是说魔尊的修为就在魔修当中最高，那些修为高深的魔修只不过是嫌弃魔尊宝座琐事繁多会影响到他们修练，于是便要么退居幕后做个太上长老留住权利，要么干脆过自个的，但就算是这样，身为魔尊的话语权还是让人不可小觑。
不管如何，在魏无羡眼中，蓝忘机的目标已经初步达成，他见蓝忘机果然如小说描述那般做出整顿魔修界等种种行动后，一颗心沉了又沉。
在一次时隔多月的碰面上，魏无羡瞧见蓝忘机眼底下的乌青，心里心疼有之但多的是复杂情感。他想，能把一个修士熬成这样，看来蓝忘机是真的迫不及待想要毁灭世界。
“蓝湛，你已经是魔尊了，你还想要什么？”魏无羡没有了往日的笑容。
蓝忘机面对质问，张了张嘴，半晌没有回答。
“你为什么要在仙缘宗打入奸细。”
闻言，蓝忘机抬眸，面容有些讶异，不过很快便消失不见。是了，魏无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仙缘宗的魔修界奸细瞒不过他。
他犹犹豫豫，不知该不该把话跟魏无羡说清楚，可是，魏无羡会相信他吗？
“我……我也不想这样子。”
魏无羡见蓝忘机一脸疲惫模样，终是狠不下心来责怪他：“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子做？”
蓝忘机不知下了多大的决心，最终才严肃道：“我有时控制不了我自己。”他想要的魔尊位置他已经得到了，他已经有了足够的底气去保护魏无羡了，他不必安插细作在各宗派里，他不必灭掉那些门派，可他还是下达了命令……
“所以你其实并不想在各宗派里打入暗桩？”魏无羡没有想到蓝忘机会这样回答他，他知道蓝忘机不是个会撒谎的人，所以他这么一说，那必然是真的了。
“为什么控制不住？”他继续问，小说中可没有提到这点啊。
蓝忘机道：“冥冥之中有一道声音告诉我要这么做。”
“所以你便听从它的意思了？”
蓝忘机却是摇头：“并无。可大概是在我精神不济时，我无意识中便这么做了，事后还没有一点印象。”若不是看到细作传来的消息，他怕是还不知道他干了些什么事。
语落，顿时一片安静，就在蓝忘机以为魏无羡不信他时，魏无羡脸色慎重地对他道：“蓝湛，你看过这样一本小说吗。”
“……
进入渡劫期后，大反派不知道许诺了魔修太上长老们什么，反正在一个多月后，一夜间仙缘大陆正道四大门派之一仙有派被魔修里应外合灭了满门。
起初听到这个消息时，其他宗派皆是一脸震惊，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安静了许久的魔修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过他们尚且搞不清魔修动机，便没有立即做出应对计策。
而等到又一个大门派仙无派几乎被灭后，他们不得不联起手来反击，于是，长达八年的仙魔大战开始了。
这一场战争死伤无数，终于在修真界陨落了无数修士后，迎来了最终一战。
……
当戾剑快要刺入男主喉咙时，不知道为什么，大反派迟疑了一瞬，而就只是这一瞬的功夫，男主反过来刺了大反派心脏一剑，于是一代魔尊就这么陨落了，而魔军也无心再战。
大战过后，修真界几乎被毁得差不多，其中各种秘境各种天材地宝损耗的损耗，被毁的被毁，世人在痛斥魔修痛斥大反派的时候，男主却一心闭关，任何事都不能让他出关，这样又不知过了多少年，在天边忽然金光升起之时，男主飞升成了仙。”
小说终于讲完，魏无羡一抿红唇，眼睛紧盯着蓝忘机一动不动，气氛沉静许久，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你一直都是你么？”想问的话太多，蓝忘机最终还是想知道他认识的魏无羡从始至终是不是都是同一个人。
“我占据这具身体时这具身体才十岁，我并不是胎穿，不过你也不要认为我是夺了这具身体的舍，我在我原来的那个世界被车撞死后，魂魄就莫名其妙来到了这个……书中世界，然后因为知道你本心其实并不坏，便想着要帮你些什么。”蓝忘机简单的一个问题，魏无羡却回答了一堆，其中有两个词蓝忘机闻着还很是陌生。
听完魏无羡的回答，蓝忘机心中一动，紧张的心又一松，还好，还好一直都是他，还好自己出逃那段时间所救自己之人也是他，他大概能明白魏无羡口中所说的自己在紧要关头为何会停顿一瞬了，他想，无非就是因为当年那一命之恩，那连书里书外魏无羡都不知道的对他的救命之恩。
想罢，蓝忘机问：“你叫什么？”
魏无羡一愣，等他知道蓝忘机这是在问他本名后，他一笑道：“我本名也叫魏婴，可能就是因为我也叫魏婴也看过这本小说还死了的缘故，所以我就穿进这本书里面来了。”
蓝忘机再次听到魏无羡说他死了，眉毛一蹙：“你还能……你有想过要回到你原来那个世界么？”私心里，他并不想魏无羡回去。
“我……”魏无羡神情落寞，他苦笑道：“回去？我当然很想回去，即使原来那个我已经死了，即使那个世界我在意的人可能已经化为了一抔黄土，即使我现在还不能找到回去的方法，可或许飞升之后，我就有办法了。”
闻言，蓝忘机心一沉，他见魏无羡神情恍惚，压抑着问：“为何想回去？”是因为那个在意之人么？回去后还能回得来么？就不能留下来陪着他么。
“因为那里有一个人在等着我啊……”
“是谁。”蓝忘机脸色渐渐有些难看，会是他心中所想那样么？！
魏无羡并没有发现蓝忘机的不对劲，他思绪仿佛远飞，喃喃一道：“她啊，是个可爱的小朋友。”
魏婴是个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在他十三岁那年，孤儿院新进来了一个两岁娃娃，于是从此他身后便多了一个尾巴。
大学毕业后，他离开孤儿院那天，他摸着小姑娘的头道：“小西皮，等哥哥找到房子后，哥哥就来接你离开。”
谁知世事难料，他这一走，就再也回不去了。
蓝忘机听完魏无羡避重就轻的话语，不安的心稍稍放松，还好那个人不是魏无羡心悦之人。
久久不曾有人再语，魏无羡收回思绪后，他忽然发现他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蓝湛！你……你现在还好吗？”
蓝忘机侧过头看向魏无羡，眼中带着一丝不解。
“就是……这是个书中世界，不论是谁的生命轨迹都是按照书中世界的天道设定发展，你不会觉得你只是一个笔下人物吗？你不会不甘心被摆弄吗？你不会因此而产生心魔吗？”魏无羡其实早就想告诉蓝忘机这些了，可他怕他说出后蓝忘机会因此而道心不稳，进而损害了蓝忘机的修行。
魏无羡语落久寂，良久，蓝忘机才道：“这里乃是真实世界，我命由我不由它！”蓝忘机手指着天空，霎时间远处天边传来一声闷雷。
他想，他是一个实实在在存在的人，他不是话本里的角色，他的命运不由那个连天道都不算的东西来安排！真正的天道怎么会控制人的思维？！
魏无羡见蓝忘机果真没陷入心魔中，松下一口气笑道：“对啊，我们活着的感受是真实的，怎么会是一个纸片人呢？”
蓝忘机大概明白又从魏无羡口中脱出的新鲜词汇意思，他也没去问魏无羡“纸片人”是不是他那个世界的词，他瞧魏无羡道心同自己一样没有受损，想了想，既然有些事的发展没有严格按照话本发展，尤其是他和魏无羡的……知音关系，那么这个伪天道也并非不可抵抗。
于是，他严肃道：“魏婴，一起学清心音吧。”
清心音乃前人所创留下的清心明绪之曲，通过清心音，他们二人不仅可以防止他们被天道控制，还可以防止其他人被天道控制。
“这个建议不错，静心决虽然也可以清心明绪，但它只能对使决之人有效。而学会了清心音，咱们就可以在发现彼此不正常时对彼此吹弹，还可以对其他不正常之人吹弹。”魏无羡想，看来他以后要注意些了，他不要以为他是天道之子天道就不会对他下暗手。
说罢，魏无羡从腰间取下他那管大材小用为装饰的法器陈情笛，转了一转，问蓝忘机：“蓝湛，你那把琴还留着？”
“嗯。”虽然那把琴很是陈旧，品阶也低，但那把琴是他儿时学音攻之时母亲赠予他练手之物，他舍不得丢弃。
魏无羡见蓝忘机很是爱惜那把琴，手不自觉摸了摸他储物空间里他所炼制的半成品琴，心想等到他赠予他琴之时，蓝忘机会不会也这么宝贝它呢？
之后的日子，两人严防被天道钻空子的同时，也一边在查找着与天道有关的相关书籍，并终于在某一天，让他们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所以说，天道很有可能并不是天道？而是书灵？”魏无羡嘴巴形成一个小椭圆。
“应是。”蓝忘机其实很肯定这就是个书灵了。
玄学体系世界里存在着三千世界，三千世界有新旧更替之说，修真界仙缘大陆在其中只是充当着一个刚形成不久的小千世界角色。
根据很有可能是其他世界之人所留遗记说道：一个世界的天道形成时间是漫长的，快的来说，一百万年的时间能形成一个完整的天道就已经是极速了。
而仙缘大陆存在之龄才不到五十万年，那么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二人又翻找了那人的其他留言，其中一处记载比较符合如今的仙缘大陆情况：
曾经有一方未有天道的世界被一个外来强大书灵占领，从此那方世界之人便沦为书灵的傀儡，书灵所作故事为何，那么那方世界之人便如何做。不过书灵并不像天道那样对一方世界有绝对的掌控权，书灵若想要让那方世界之人照它所来，需得把它自身的几乎全部力量注入到那方世界里，等到故事完成后再收回来，再继续下一个故事，而在故事进行过程中时，书灵几乎没有能力处理突变情况。
到此，二人虽然不知道魏无羡为何会知晓书灵此个所作故事的发展，但他们绝对不能让书灵继续下去了。
为了避免他们二人所说之话无人相信，他们偷偷把遗记广散出去，如此一来，即使有人不信，但他们也会落下怀疑的种子，从而自己去寻找答案，而在这过程中，即使书灵发现了，可故事棋局摆完之际，它再想干预，就得付出代价了，但以它如今的能力，它能在某个时间段内影响一个人的思维，却很难影响全部人。
事情发酵得很快，世人渐渐相信天道乃是入侵的书灵，却也无人知晓该如何去对付它，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把希望寄托于那些能力出众者身上。
正魔两道嫌隙暂时放下，两方之人共同商讨对策，因为他们谁也不希望自己的人生被“人”掌控摆布，正魔相处达到空前平和。
由于蓝忘机魏无羡二人并没有把魏无羡熟知故事发展的情况讲述出去，所以世人生怕自己在无知无觉中走上书灵所铺之路，于是世人除了日常深思自己将要所做之事外，他们开始学习起清心音，这使得清心音慢慢成为修士必学曲，使得只要不是无人之处，修真界几乎随处可闻清心音。
时间在慢慢流逝，书灵之祸还未能解决，不过世人也并非是在虚废度日。
几乎是集结了整个修真界的力量，各种名贵材料被集于一处，最终在炼器之最之人魏无羡的带领下，修真界各路炼器大师聚集在一起，共同炼制了一把空前绝后的大刀，名为仙缘刀，为的是能够有朝一日在书灵现身之际，有一力与它一战，而这一天很快就在魏无羡预料中到来了。
“魏婴！醒来！”蓝忘机眼睛发红地看向完全变了一个人的魏无羡，声音嘶哑。
立于万千人的包围中，魏无羡的红发带张扬地翩飞，他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就凭你们也想要对付我？真是不自量力！”
仙缘刀一个刮风而过，顿时一大片血色，众人没想到实力削减的书灵实力还这么恐怖，他们被书灵这强悍的实力吓到，双腿有些发软，本来魏无羡的实力就不俗了，更何况是拥有宝刀的被书灵附身的魏无羡。
“还得本尊亲手解决掉你们结束这个故事，真是麻烦。”“魏无羡”一脸不耐。
“你出来，我们单挑。”蓝忘机抓紧他手中的忘机剑。
“魏无羡”当然不肯，他嗤笑道：“这具身体很好，本尊很喜欢，本尊为何要出来。”
蓝忘机知道书灵不会轻易地离开魏无羡的身体，他转而拿出古琴，弹奏起改良版的清心音。
“魏无羡”一听，嘴角不屑意味更甚，他刚想说蓝忘机这是在做无用功之话时，他听见蓝忘机道：“魏婴，你不是很想回去吗？我帮你一起寻找回去之法，我陪你一起回去。”
魏无羡心中一动，书灵心觉不妙，他挥起大刀想要杀了蓝忘机，却被蓝忘机避开了。
“魏婴，那里有人在等着你，你要她一直等下去么。”
“要打便打，说这么多废话做甚？！”“魏无羡”捂着脑袋咬牙道，他又是一刀挥向蓝忘机，蓝忘机拿起忘机剑艰难抵抗。
好在有其他人的帮助，蓝忘机才能抽出功夫企图唤醒魏无羡：“魏婴！”
终于，魏无羡的动作停顿了：“蓝湛……你们杀了我吧。”
只不过那么一句话的时间，魏无羡的身体又被占领了，书灵见情况有些不妙，更加狠厉地陷入杀戮中。
清心音继续弹奏，蓝忘机又一声声地企图唤醒魏无羡。
“蓝湛，本来我还不是很确定，现在我确定了，书灵注入大陆的力量其实藏在我体内，它现在之所以这么厉害，其实是调动了那一部分力量，杀了我，它就可以任你们摆布，不然它会越来越厉害的。”魏无羡虽然此刻意识是清醒的，但身体掌握权他还没有夺回来，他正迟钝地单方面虐杀其他人。
“不，魏婴，万一不是呢！”蓝忘机当然不会杀了魏无羡。
魏无羡又是一个动作迟钝，他停停顿顿道：“没有万一！书灵为什么安心把力量注入到大陆而不怕力量销毁？因为它把力量藏在我体内，我是它设定的气运最好的角色，放在我身上，它就不会怕力量没了！”
可即使真是如此，不说蓝忘机能不能杀得了魏无羡，就算他能，他也不会杀了魏无羡，其他人的生死与他无关，他只要魏无羡活着，没有了魏无羡，那这个世界还不如消失好了。
思想着的瞬间，仙缘刀来到蓝忘机的面前，蓝忘机不得不拿剑与书灵对抗起来。
战场上刀光剑影，术法扬尘，黑压压的人群不过一个时辰便只剩下零零散散几百个人。
白衣被染成血色，蓝忘机目光紧盯着魏无羡挥刀又结束了一个爱慕魏无羡的女子性命，张了张嘴巴，血珠沿着睫帘滑落。
“够了！”
在仙缘刀砍向魏无羡这具身体的母亲时，魏无羡含泪用左手紧抓住自己的右手，任由自己的后背被人攻击，然而那些攻击经由精疲力尽之人使出，再打在一个渡劫期高手身上，却造成不了什么大的伤害。
可即使是这样，蓝忘机还是控制不住地担忧：“魏婴！”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呼吸仿若停止一般绝望地看着魏无羡自杀在他的面前，那一瞬间，仙缘刀忽然散发的极大光芒遮住了全部人的视线。
不知过了多久，光芒总算退去，露出一名倒在地上的黑衣男子与一只魂体书灵。
不去理会那只罪魁祸首，蓝忘机软着步伐来到魏无羡面前，他把他所剩无几的灵力慌忙渡给怀中之人，奢望怀中之人能够重新活蹦乱跳起来。
“蓝……湛，我……想……回家。”一句话，几乎用尽了魏无羡全部的力气。
闻言，蓝忘机沉默一瞬，便轻轻一应：“好。”
夕阳下，蓝忘机背着魏无羡的影子被无限拉长，血味从远处飘来，魏无羡闭眸轻声呢喃二字，手便无力垂落。
等我究竟是要谁等他，蓝忘机心中已有了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