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雪】花开雪融（二）
第二章
见花无谢要给傅红雪宽衣，燕齐赶紧上去帮忙。却没想到……
“你先出去。”花无谢伸手挡住他， “如果闵衍来了，也先在外面等一会儿，等我叫了你们再进来。”待看着燕齐出去将房门关上之后，花无谢才开始解傅红雪的腰带。
解开腰带之后，却发现洇出来的血已经将衣服沾住了，花无谢抿着唇，拿一旁的布巾沾着热水打湿衣服，慢慢地，一点点地将衣服剥除。衣物都剥掉之后，便露出了傅红雪毫无遮掩的身体。在抱着这人的时候，花无谢就能感觉得出，这个人很瘦，比看到的还瘦，如今直面之后，却发现，虽然瘦，但他身上的肌肉却很完美。
傅红雪很白，身子甚至比他的脸还白，但就是因为这个白，使得他身上的伤痕更加的触目惊心。由于时间的缘故，此时已经都没有在流血了，可那些狰狞的伤却让花无谢的手略略发抖，尤其肩头那里红肿的厉害，一枚生锈的铁钉牢牢地扎在里面，看得他瞳孔猛缩！这是受了多大的苦啊。除了新伤之外，还有数不清的旧疤。花无谢的牙关咬紧了。
正当花无谢想将人抱起放到浴桶里帮他清洗身体的时候，傅红雪忽然又抖了起来，瓷白的身子泛起了诡异的红色，身体也开始发烫。一惊之下，刚想开口喊人，却看到对方那原本乖巧蛰伏的地方与主人此时的状态非常不符的精神了起来。
花无谢见状一挑眉，仔细看了看傅红雪的脸，虽然满脸的潮红，但很明显还是在昏迷中。这是，怎么了？无意识的人此时已经发出了shen yin 声。很明显是十分难受的，在身体被扶住的时候，他便朝着对方蹭了过去。挺立的物什也努力地想去顶弄。看到这副情形，花无谢嘴角翘了起来，呵，小东西，真可爱。
门外——
“哎，少爷没叫人，你别硬闯啊。”燕齐伸手拦住想往房里冲的闵衍。
“你看看时辰！”闵衍瞪人，已经过了子时了！二少爷病发了！说不定现在房里昏迷的人是两个！
经闵衍提醒，燕齐也反应了过来，刚才花无谢的反应太过正常了，再加上这场混乱，他都忘了这件事了。两人赶紧推开房门往里冲。却不想还没转过屏风，一块湿布巾迎面飞了过来，“出去。”
“少爷，”燕齐不敢再往里冲，急得连称呼也忘了，“子时已到，您还好吗？”
“还好。”花无谢的再次传来，虽然比平时略带虚弱，却明显不同于以前发病时昏迷不醒的样子。他还能正常与人沟通。这是怎么回事？燕闵二人面面相觑。
“无谢少爷，您身体如何？”闵衍也开口。
“还好，”花无谢声音略哑，“你们先把门关上出去，等我喊人。快点！”
这太神奇了！将门重新阖上的两人都瞪大了眼睛，燕齐甚至又抬头看了看天，没错，一片漆黑，现在已经到朔日了，日子没错啊！难不成，他家少爷的病好了？想到这里，燕齐惊喜地看向闵衍，“你，你帮少爷治好了？”
闵衍比他还懵，“怎么可能！”他到现在都没弄清楚花无谢的病因，上哪里去治好？不对，不仅是他，连他师傅灵姑子也没搞明白呢。只是，今天晚上这是怎么了？“今天真的是朔日吧？不是阴天才看不到月亮的吧？”
“……”燕齐本来刚坚定了的心，又开始发虚，难不成今天真的不是朔日么？
“进来。”屋内忽然传来的声音，让他们差点撞在一起，冲进去之后，就看到了花无谢也换了衣服抱着同样只着中衣的傅红雪坐在床上，一旁的浴桶里泛着淡淡的红色。
“燕齐，你把这些收拾了，闵衍，你帮我看看他的伤。”说着，花无谢把傅红雪的肩膀露了出来，将那被嵌进铁钉的一面给对方看。
看到这伤，闵衍也是一皱眉，伸手想去触碰，却被花无谢挡了一下，“你干什么？”
闵衍无奈地看着人，“少爷，我总得看看情况啊。我没那么大的本事，只靠看就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花无谢也有些尴尬，他纯粹是条件反射，待闵衍触碰过伤口，又把过脉之后，他才开口，“怎么样？这钉子可有什么门道？”在帮他清理伤口的时候，就想弄出来了，但担心会有什么别的问题，所以才忍着没拔出来。
“还好，这钉子只是普通的铁钉，被人用重物砸进他的体内的，并没有毒。如今两个方法将它取出，要么你用内力帮他逼出来，要么我用刀子划开皮肉给他挖出来。”
“我给他弄。”花无谢想也不想地选择前者。
“你……”看着花无谢明显苍白的脸色，闵衍的眉头皱着，“你身子没事？”
花无谢笑了一下，“完全没事是不可能的，但你也看到了，确实不像以前那样痛到神智不清。”说着，又搂了搂傅红雪，“好像是与他肌肤相亲便能缓解似的。”
闵衍一脸的不可置信，难道这不是你占人家便宜的借口吗？不过想想，花无谢还真没有沾花惹草过，唯一展现占有欲的，也就只有眼前这个他第一次见到的少年了。
“也许，他身上有什么东西是可以抑制你病痛的东西？”
“应该不是。”花无谢摇头，“他身上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而且，我刚才在帮他清洗的时候，也都摘掉了，应该是他本身。”
“说到他本身，我刚才把脉的时候，发现他除了这些皮外伤之外，脾胃似乎有些虚弱，大概常年吃的很差。这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他身上的蛇毒。”
揽着傅红雪腰的手一紧，“蛇毒？”花无谢心中发酸，他怀里这人，到底经受了多少痛苦？“是什么蛇的毒？可能解掉？”
闵衍的眉头都要成“川”字了。“是赤影蛇毒，医书中有记载，赤影蛇毒虽然毒性强烈，但若服用之人能扛得住，却可以借此提升功力。这位小公子大概是被人从小一点一点喂服的，故而体内对蛇毒有了相应的抗性。”
花无谢摸着傅红雪因长期练刀而长满厚茧的手，心疼的滋味在体内蔓延，为什么呢？这个他当初才见了一面的少年，为什么会这么牵动他的心绪，甚至在他刺杀桑结成功之后，还特意寻到大牢将他救出，还……到底为什么，他搞不懂，但他知道，在他抱住这个人的时候，他就觉得，他整个世界都圆满了，之前从小到大那种常常会冒出来的空虚、焦灼的感觉，被抚平了。
“只是……”闵衍看着花无谢抱着傅红雪跟抱着个大宝贝似的不放手，心中暗暗吃惊，他还从来没见过花家这位二少爷对什么人事物这般珍惜过。所以，这后面的话，他就有些踌躇。但身为医者，又不可能瞒着，“这蛇毒入体，除了会帮人提升功力，对人体的伤害也不小，寿元缩短不说，最可怕的是，他不能再见到蛇类，不论生死。不然就会引起己身体内的蛇毒发作。毒发时面色发青，瞳仁缩小，神智不明，力大无穷，伤人伤己。多来几次，怕是活不过二十五岁。”
“这毒能解了么？”花无谢问。
“可以，我当初见师傅的医书中曾写明，她为另一个人解过这样的毒，非常成功。只是需要些时日，还有大量的药草。而且，这毒因为是从小便在服用，此时已与他的身体达到了一个平衡，若是强行解毒的话，可能会引起他不适。”
“可会伤危及性命？”
“那倒不会，”闵衍继续道，“但可能会浑身疼痛，所以我会用药让他在解毒期间尽可能的沉睡，且毒解之后会暂时忘记些东西。毕竟毒素上脑，若要清除，肯定会……”
“解！”花无谢一锤定音。然后道，“不过今晚我先把他身上的那枚钉子弄出来，你帮我给他处理伤口。待明日开始便为他解毒。有什么需要的就直接和燕齐说，让他帮你。”说着就将傅红雪扶起来，为他把中衣解开，手掌放到他的肩头用内力帮他把那枚铁钉拔除……
两日后，万马堂
“堂主！”
“什么事？”这两日因为查找凶手的事，闹得马空群心力憔悴，本来提前出关对他而言就有所影响，偏还不能好生休养，桑结之死更是让他耗费心神的紧。因而面对属下的禀报也是充满着火气。
“是，是……”马空群的暴怒让手下嗫嚅，见他瞪眼，赶紧道，“门外又来了一群人，为首的自称是慕容明珠。”他们家姑爷不是好好的在堂里吗？怎么又来一个？
“什么？”马空群一怔，“他说他叫慕容明珠？”
“对，对呀。”手下咽了口口水，“他说之前遇到盗匪打劫，好多东西都被抢走了。怕那人跑来冒充他欺骗堂主，所以赶紧又拿了慕容家的信物前来。”
马空群眼中眸光一闪，“请他进来，还有，”他看向一旁的云在天，“你带人去看好房中的那个，别让他得了消息跑了。”
看到云在天领着人离开，马空群看向跪在下面的人，“去请他们进来。”
“将军。”燕齐端着饭进到房间的时候，就看到花无谢刚把空了的药碗放到一旁。高兴地把东西放到一旁的桌上，“您好了？”以往的经验，花无谢不在床上躺满三天根本起不来床。这次真的是老天开眼了。不但朔日那天从子时开始，他就没有以前那么痛苦了。虽然也不舒服，但绝对不会神智不清。之前预备着堵嘴的白布都省下了——以往每次都怕花无谢痛到神智不清的时候咬断舌头或者咬碎牙。
之后两天虽然不会再那么痛苦，但绝对也是虚弱地起不了床，连手指抬一下都费劲。哪像现在，还能坐起来喂别人用药。傅红雪，你真是我家少爷的小福星！就冲着这点，我燕齐就感激你一辈子。
花无谢端起一旁的饭碗，快速地用着饭。“您慢点吃，现在又不在营里。”燕齐叹气，军旅生涯让他家少爷身上很多当初的贵公子作派被磨掉了不少，或者该说，在外面，他也讲究不起来。
燕齐很贴心，饭食都是清淡且易消化的，正好合了他这几日的脾胃，或者说，这二十年，家中的下人们早就都知道这段时间他该用些什么了。花无谢放下碗筷，“一会儿把粥端来。”说完就又慢慢地挪回床上，虽然这次发病真的是缓解了不少，但还不是完全没事了。他身上也还是浑身乏力，而且，傅红雪抱着是真的舒服啊。
“是，”燕齐将碗盘收拾好后道，“那边传来消息，慕容明珠到万马堂了。”
“是么？”花无谢嘴角上扬，“有什么动静？”
“假冒之人受了马空群一掌，被捅了一剑，逃了出去。据他的身手来看，像是小李飞刀的传人叶开。”燕齐尽职尽责地转诉着消息。
“叶开么？”花无谢哼了一声，“李寻欢就教出这么个玩意儿来？算了，跑了就跑了，”闭目想了想，半晌，睁开眼睛，“你去和我们的人联系，让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