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51 尾声(2)| 卷炸/飒炸/炸绒【HCY水仙文】
PS:
1.文章小打小闹小情小爱,剧情纯属虚构,逻辑尽量通顺。
2.圈地自萌,勿上升真人。
好像是一个很长的梦。
很长很长,长到足以把他短暂的二十年全都回忆完。梦里没有颜色、没有知觉,一片都是灰蒙蒙的,感受不到温暖,也感受不到疼痛。
炸,就冠着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名字,在福利院普普通通地长大,因为一个锈了的口琴,因为用力吹出变了调的旋律,吸引了那个人的目光。那个人只一招手,就彻底地改变了他的一生,从此生命都刻满那人的痕迹,再也无法忘记。
那把口琴落在福利院,不知道如今在何处,但是梦里他真的好想要那个口琴,就想要那个锈了的口琴,把它找回来,牢牢地握在手心,然后盘腿坐在家里的那个毛绒地毯上,笨拙地吹给阿卷听。
哦,对了,阿卷一开始真的好凶呀。
他很害怕地迎合,很孤独地等待,后来等待那人就变成了生命的常态,他在无数等待之中磨出了近乎精湛的耐心,每一次都有很认真地按阿卷的话做。
他说,你要把背挺直,还教他学习德语,给他钢琴弹。
于是他很用心地学习,就是希望下一次等到他回来时可以听到赞许。那时候的他就像是长在阴天里的花骨朵,努力地长长长,就是为了等到晴天的阳光。
后来他发现,原来阿卷也很温柔,别人都觉得阿卷冷酷无情,他从不这么觉得。
阿卷不喜欢没用的东西,为了能在那人心目中重几分,他努力成为一个有用的人,他跌跌撞撞地跟着阿卷,磕出一身的伤,在没有任何回应的五年里一直坚持着,坚持成为那人短暂停留的港湾,也做他最漂亮锋利的刀刃。
其实,如果有那么一种可能的话,他情愿把过去受过的苦再承受一遍,换人生重来一次。
他真的不想,也不敢相信,原来强大如阿卷,有一天也会彻底倒下吗?
也会如一捧灰,风一吹就彻底消失不见吗?
呵……
阿卷的那个手下,他有印象的,苦苦相劝他才活了二十年,不必再去赴死。
可是阿卷也才只有三十岁,他也还没有度过一天安稳幸福的日子啊。
夜里那些缠绵悱恻,怀抱里鲜活跳动的温热,他亲吻阿卷后背与胸口的伤疤,心疼不已的绞痛……怎么都变得虚幻了?
他拥抱过、亲吻的人,怎么就化为一抔尘土了?
从此世界上真的就不再有那个人了吗,真的没有人可以让他叫阿卷,没有人唤他小炸了吗?
飒说,“他真的值得你为他这样?”
你看,没有人懂,他从不用值得与否衡量他与阿卷之间的感情。
一句“愿意”,就已经足够。
阿卷,如果是你,你也可以理解小炸的,对吗?
对不起,阿卷。
炸炸不知道自己在和谁说话,恍惚间好像又看见他初次登台演奏那个夜晚的梦境画面了,阿卷坐在床边注视着他,星子揉碎了落在眼里,化成一池的温柔。
“看到小炸现在的样子,阿卷很骄傲。”
“没有阿卷,小炸一定要幸福地生活。”
“阿卷知道,你会好好的。”
……
再醒来时天都已经黑了,由于抢救及时,炸炸甚至没有在重症监护室里多待,就摘除了面罩,转入单人普通病房。
飒的背影在床边显得格外单薄,炸炸想抬起手,发现自己的手腕上缠了厚厚的一圈绷带。
一点动静就让飒迅速回头,眼神里充满了惊喜,“你醒了,炸炸,想喝水吗?”
语气一如当年两人共度的时光,可是炸炸只是静静地看着飒忙碌地倒水、试水温,清楚地知道,并且清楚地知道两个人都知道:一切都变了,最起码他与飒,与阿卷,与绒儿,都再也回不去了。
“我的耳环呢?……”
一开口问的便是耳环,飒的眼神有些复杂,他把水放在一边,轻声说道:“替你换上了,在你耳朵上,没丢。”
话音落,炸炸便如释重负地闭上眼。
还不如让他死了,如今这么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飒,你好狠的心。”
声音低到几乎不能连续,炸炸艰难地拖着失血过多的身体,一字一句,“你为了不让我去死,宁可告诉我,是我害死了他,你让我无颜见他,你真的的好狠的心。”
“是卷狠心,不是我,我从来都没有要他死,我只求自保。”
没有预料到炸炸会如此开口,飒沉默片刻,也挺直了背脊,“我对你是狠心了点,对不起,但我也有想要保全的家人。”
“是啊……一年前你就和我说对不起,如今还是对不起……”
炸炸说到最后居然嗤笑了一声,轻微的动作震得他咳嗽起来,“我也是真的傻……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但你不要再妄想自杀了断,医生就在外面,他们随时会救你。”
“华立风,你真的觉得你能阻拦一个人必死的决心吗?”
飒离开的脚步顿住,然后转身折回。
“那我就告诉你,卷希望你活着,并且希望你幸福地活着,不要再做出这些寻死的傻事来。”
炸炸的眼睛骤然瞪圆,头艰难地转向飒站着的方向,费力地大喘气起来,“阿卷……阿卷知道……知道我活着吗?”
“他不知道,他只是不信你死了。”
像默契得到承认一般欣慰,一下又一下急促的喘气让炸炸的胸口剧烈疼痛起来,他不管不顾地抬起那只缠着厚厚的纱布的手,也不知在竭力抓着什么。
“阿卷他……他希望我活着?”
“他说,没有他,你也一定要幸福地生活。他还说,他知道你会好好的。”
炸炸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呼吸一瞬间凝滞。
原来阿卷真的来过……
他不放心自己,离开的时候特意来看看,然后就回到自己故乡安静地长眠。
阿卷,你真的不怨小炸吗?
眼泪从紧闭的眼缝中往外流出,咸湿温热藏进耳廓,炸炸还在努力地忍着眼泪,使得身体颤抖得更加明显。
阿卷他最不喜欢自己哭了,他不哭。
他要好好活着,要幸福地活着。
……
飒买了些吃的来,亲自坐在床边喂他,炸炸总是把头扭开,说自己没有胃口,不想吃。
飒没有办法,叫了医院的护士来,炸炸沉默着看着粥,忽然就张嘴,每一口都干干净净地吃下去。
食物卡在嗓子里,鼻头眼睛却酸涩起来,他强忍着眼泪拼命吃,喉结却一上一下难以下咽。
护士很好奇这个新来的病人,通常想要自杀却被抢救回来的病人看着饭菜都索然无味,怎么他反而每一口都那么听话地吃掉呢?
还有,眼泪已经那样多了,如何强忍着不掉下来的呢?
飒的手下进来和他说了什么,飒皱起眉头,不悦道:“什么人都不许来探视,自称认识也不行,等他康复了我自然会把他送回镇上。”
东西摔落在地面的声音把不知情的两人吓了一跳,就连护士也吓得后退了两步,不明白看起来孱弱温和的小病人怎么就突然发了火,一挥手把东西摔在地面,点滴的针头在空中荡着,滴着水。
“华立风,你最好让你的手下礼貌一些对他,不然我跟你没完。”
漂亮清澈的眼睛里布满猩红的血丝,飒看着炸难得发怒的样子,突然觉得陌生又复杂。
他们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只是他没办法,炸也没办法。
大家都没有办法,没有其他的选择。
飒无力地挥了一下手,示意手下把绒绒放进来,“那就由他照顾你吧,炸炸,等你康复我再回国。”
炸炸望着飒转身离去的背影,忽然就怔怔地开口。
“叫我阿华吧,华立风先生,炸已经彻底死了,我们之间也实在是不必了。”
飒脚步一顿,没多作停留,转身就离开。
那个与他佩戴情侣对戒的人快步走进来,急匆匆地闯入病房,一见到炸炸便带着哭腔扑上去。
“阿华!你怎么变成这样!我找了你一天了……”
“没事的,绒儿,没事的,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炸炸脸上努力挤出脆弱苍白的笑,艰难地抬起一只手抚摸过对方的脸安慰,飒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便合上了门。
炸说得对,他们之间,的确是再也不必了。

微光完结倒计时!还有最后一节,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