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代理人】【白/黑/红】失败的馈礼

微OOC 渣文笔 不喜勿喷
故事发生于一家三口团聚后,此时某名红色眼睛的小老弟已经有段时间没出现了~
字数4000+
正文:
“程小时,你喜欢这份,失败的馈礼吗?”
“呐,新委托。”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将一张照片推到程小时面前。
照片上是七月流火,阴翳的天宇被一道流星辉煌地打碎;微风搦管,撷取地平线的混沌,氤氲了整片苍穹。男孩正笑得轻狂,眼角与瞳光在暮色里漾得耀眼,干净利落的短发衬一身淡蓝近褪色的便服,站在一扇窗前,一扇蒙了尘、黯淡的窗。白茉莉的枝条叼着一水繁花,蹀躞于窗棂之外,突兀的美。
打盹的男子扑扇着睫毛,像起舞的蝶。
“啊啊啊啊我不想工作了!!!”
唉。陆光叹了口气,腹诽。
“程小时!”门嘭地弹开,乔苓砰地出现,像一只惹毛了的虎皮猫,“你不接也得接!”
“包租婆,你……唔唔唔!#%…@¥”
陆光洞若观火手疾眼快抢先捂住了程小时的嘴。
“好了好了,先听乔苓讲一下吧。”
程小时气嘟嘟地缩在沙发的一角,眼睛直勾勾锁住陆光:“陆光你怎么又帮她欺负我啊!”
空中漂浮着冰镇奶茶的淡淡甜味。
程小时抢先在空中拦住了进犯的手。
乔苓眼看着两人十指相扣。
“这次呢,委托人想探求他儿时伙伴的死因。喏,就是他。”
乔苓指了指照片上的男孩。
“委托人说……他们从小就是好友也是同学,感情很好。那天晚上恰是流星之夜,他们在一起欣赏景色,拍下了这张照片……但也是那天晚上,委托人一觉醒来,目睹了那个男孩从楼上跃下。他说……他在小憩之前,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而且……”
乔苓顿了顿。
“而且他们还约好,第二天要去水库游泳。”
程小时皱了皱眉,手指摩挲着下巴:“确实很奇怪……”
微白的鬓角、波褶的皱纹、无神的双瞳、浮肿的眼袋、满嘴的胡渣。男人极为憔悴的面容着实吓了乔苓一跳。
“啊啊……大叔。您有什么事吗?”
“神婆…神婆…你就是时光照相馆的那个神婆吧…
“我想……请你们帮我个忙。只要你们能帮我这个忙,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男人说着,已然泫然,“我知道的,我知道你们能从照片里获取信息。请帮帮我吧!”
他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握,青筋毕露;他皱纹似乎又从更深处,游到了额上。
是个可怜人呢。乔苓这么想着。
“大叔,你先进来说吧。能帮的我们一定帮。”
“太好了太好了……谢谢你,谢谢你。”
“我真的想不通,为什么那天这么美的流星,会让一个少年,做出这样一个选择……我看到的是漫天星辰中,灿烂的未来;我听到的是推心置腹里,幸福的憧憬……可他呢,他又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男人揩去颧骨上的泪滴,无神的双眼仿佛又闪过了二十年前的星光。
“为什么……为什么那天我会睡着……为什么没能劝一劝他……”
“我一直接受不了……我查遍了他留下来的物件……这么多年了,我寻寻觅觅,期盼能得到一个答案。”
“所以……您能帮我吗?”
乔苓仍能看出,在风霜摧折前,那个骨子里刻满热忱的少年。
给一个濒临深渊的人一个答案。没有比这更好的解药了。
所以……
“可以。”乔苓点了点桌几上的照片,“这张照片能留下吗?”
“啊……”男人失神了半晌,“若需要的话,拿去吧。”
“放心,我们会完好无损地还给你的。”
“没有征兆没有理由,这哪像一个会跳楼的人嘛。”程小时继续说,“这也太奇怪了吧。”
“诶对了陆光,你看过这张照片吗?”
“看了……但是没看。”
“???”程小时盯着陆光,用手拍了下陆光的头,“你是陆光吗,怎么开始玩梗了?”
陆光瞟了一眼程小时,捋了捋头发,继续说道:“事情确实和他描述的相同。”
“程小时,我不会勉强你。你也不必勉强自己。你无法救他,你只是去调查真相。”
“知道啦!”
绿萝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啊啊啊我的衣服!陆光拿张纸来!奶茶洒我衣服上了啊啊啊!”
“那么粗心……”
陆光将纸盒递了过去。
“放心啦乔苓,我会小心的!”
陆光看着宛如母子的两人,若有若无地努了努嘴角。
秒针一步一步向前,西西弗斯的轮回。
滴答声扰得心悸。
程小时……在这么多事件后,是怎么还能保持天真的呢……那些扑朔的、可怖的、煎熬的、罪恶的,真的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伤痕吗……还是,它们都被他小心翼翼地,封存了呢……
或许……不该答应乔苓的……
又来了,这种懊悔……
程小时站到陆光身边。
“好啦陆光,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
“那就开始吧!”
少年的眉眼灿烂,蚀刻阳光。
或许是光明太过冲动,一时恍然。
程小时向陆光伸出手。
“怎么了陆光?”
“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
“无论过去,不论将来。”
“啪!”
伴随着秒针的脆响。
星光为天幕的长袍抹上一层厚重的油彩,缓慢肃穆地粼粼涟漪,恍若千鬼的乱舞。黢黑的大地在群鬼的殿堂下铺开,充填着远方的冥冥,吐露至冬的枯槁。
洪荒的伊始。趋同的涤荡。归终的倾轧。
“这里是……?”
莫名的寒意邪魅般窜上心尖。
程小时瞬间就意识到,这并不是照片中的景象。
视线下移。
胸口前大片污渍。今天穿的衣服。
怎么会这样……
“陆光陆光!陆光你说句话啊……”
呼吸急促。
致命的寂静。
一秒……两秒……
“怎么了?”
尘埃落定,幸免于难。
松了口气,胸口还是起伏着。程小时喃喃地问道:“你没有看到吗……”
“你不是跟他聊得挺好的吗……你看到了什么?”
震悚。惊怖之雷骤然而至,程小时只觉耳里轰鸣,灵魂抽离,全身麻木。
脊锥仿佛被夷平。
陆光吸了一口奶茶,透心凉心飞扬的快感霎时愉悦了夏天的焦闷。
嗯…任务进行的还不错嘛,直接就聊上了,都不需要我指导。不错不错。
这么想着,笑容便弥彰了。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不经意的往往最合意。
“哦没什么……”
其实内心窃喜。
那就翘着二郎腿好好观赏程小时吧。
“陆光陆光!陆光你说句话啊……”
耳畔突然响起他的声音。
发生什么了吗?可他明明也笑着坐在床边,让月光与星光一同狎昵周遭啊。
“怎么了?”疑惑。
“你没有看到吗……”轻轻的,好像从身体内挤出的一句话。
不对劲。陆光察觉到了。那是程小时少有的畏惧。
“你不是跟他聊得挺好的吗……你看到了什么?”
无声。
空气封锁感官的互通。各自无力地在无声中颤抖。
“程小时!说话啊!”
诡谲旋转的星空下,无尽黑暗的中心,程小时单膝跪地,茫然地注视着地面。
“陆光……我好像没有成功进入照片……
“我现在……在一片诡异的夜空之下,周围都是漆黑的……我不知道我在哪里……我试过了,我试过回来……但是失败了……陆光……我是不是回不来了……”
程小时的声音很轻,几乎能被另一边相谈甚欢的声响盖过。
“不会的,不会的……”陆光堪堪揩去冷汗,“相信我,我会找到办法的……”
“嗯。”有几分梗咽。
程小时害怕。他已经得到了那么多:友人、爱意、阳光、温暖、执着、热情……种种美好。于是他愈发害怕失去。特别是这样不甘的失去。
他无法接受。
于是他悄悄捻去眼角呼之欲出的泪,挤出一个笑颜。
淡黄色眸里盛满星光。
“我会向前走。”
一人行者是孤独的。
但幸好,程小时有陆光。
喋喋不休是掩盖恐惧的妙手。
也有趵趵地踟蹰前行的勇气。
“陆光。”
“嗯?”
“谢谢你。”
谢谢你,命中注定的伴侣。
许久。
雷鸣电闪的缄默出演,时空怪诞地嬗变。
程小时错愕地看向前方,一个人影渐渐凸现。
谁?内心掠过一痕不安。
像浸入水中,逐渐扩大的不安是暗色的斑渍。
人影越来越明显了。
程小时微微向后退了半步。
“怎么了,我亲爱的朋友?你难道不认识我了吗?”
鬼魅般低吟缱绻。
那人体态颀长,拥一衾血红长袍,内搭纯白衬衣,围着红白条纹式雾纱下裙。两条长腿的轮廓在黑色的皮裤里被尽力勾勒,与暗灰长筒靴的收束相得益彰。长发蹁跹若飞,发梢闪着异样的光彩;五官端正不乏勇毅,唇齿眉目间,仿佛坠了半个春天。乍看却只是个秀气少年,可那双眼睛……
猩红似劫的双眸。
与之俱来的是一些不好的回忆。
被搁置在记忆中太久了。不愿拾起,也不敢。
“好久不见了,我的朋友。”
好像有一丝笑颜诞于他唇角。但迷迷蒙蒙,程小时看不真切。
“上次匆忙,我还没做过自我介绍呢……”他眨了眨眼,“我是red。至于真名么……以后再告诉你吧!”
“是你……”那个贸然闯入生活,冲撞一番,又杳然离去的人。
对他,程小时只有恨意,与疑惑。
恨他肆意践踏,随意伤害;惑他骄固偏执,所作何为。
“还记得那个游戏吗?”red向程小时走来,步履沉稳。
程小时向后退去。
“可别这么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但我要跟你说的是……第二局,早就开始啦……”
“这是独属我们两人的游戏。”
而你,注定会输。
“不过不好意思,看样子我似乎有些迟了,让你久等了。那么,我允许你向我提三个问题。”
像是略表歉意,red微微躬了躬身。
程小时盯着这个男人。他端庄有礼的举止无疑昭示着他的危险。
“为什么我会来到这里?”程小时稳住气,尽力斡旋内心的恐惧。
Red轻笑了一声:“让你来这里……最初只是无心之举罢了。许多年前的一个晚上,我附身了那个男孩……嗯,就是你的委托人……实际上我什么也没做。不过你也看到了,多年前的善举,倒是变成了很有用的利器呢……现在,他的身体,可是还有我们两个人在等待使用呢……”
“我们都尝试着成为那个男孩……”
漫不经心的语调,刺骨冰冷的湍流。
“那是你杀了那个孩子?”程小时眼色一凛。
“我?”red放声笑起来,“我可没有动手脚。他是自杀的。”
皮囊下,恶魔的狞笑。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可要好好想想了……”他抱起手,笑眼盈盈。
程小时咬了咬嘴唇。
“这个游戏的内容……是什么?”
“很简单啊……
“只要你不进入这张照片……
“你就是胜者。”
刹那天崩地裂,星光如沸般坠落,漆黑空间的裂痕中闪着刺眼的纯白。突如其来的光明宕开一笔,瓦解时空的防线。
兀然,必然。
时空不过游戏一场。
“再见了,程小时。这一局,你输了。”
“来拥抱这份,失败的馈礼吧。”
银瓶乍破,溅出星子几粒。
程小时躺在躺椅上,长时间的紧张让他有些神志不清。
这是……哪里?
不是那方可怖的黑暗了,但也不是照相馆。
没有陆光。
他心中的动乱需要磐岩的镇压。
“陆光?”轻吐。
“我一直在。”踏实的语调。
“啊……”程小时叹了口气,便排遣了在时空间隙汹涌的不安。
“你都听到了吧陆光,那个神经病又来找我了……”程小时嘟囔着,“差点没吓死我。打扮得跟个傻x似的,讲话也怪里怪气的……”
“好消息是我成功进入照片了!坏消息是我没看见那个男孩。”
汇报着情况,程小时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哈……”t恤的一角被微风掀起。“正常的世界真好啊……”
“程小时,他在楼顶。”陆光细声提醒道。
“你能阻止他死在此时。但他终究会死。你无法改变这一切。”
“我知道的……但我也不想留有遗憾……”
“那记得小心点……red……他是个很需要着重对待的对手。”
纵跃而下的是谁人的双眼,涂抹上惨死的猩红。
月光是无能的走狗,暗笑着讽刺着,佯装妩媚,最为无辜。
银白色刷上红瞳的朦胧,一贯轻浮地嘲笑:
站着的人最无用。
因为世界低微,顽冥不化。
红色红色红色。
漫天粉碎的是红色。
刺杀我的是红色。
这样想着,腿便迈了上去。
但远去的自顾自远去。
“程小时,你喜欢这份,失败的馈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