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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卜洵《灰色马》(鲍里斯.萨文科夫《苍白战马》) | 上卷(六)

2022-12-25 22:35 作者:消融の雪球  | 我要投稿

  三月二十四日
  亨里契只有二十二岁。在他的学生时代,他常常在会场上演说。那些日子,他是戴着眼镜,披着长发的。现在他变得十分粗率,同佛尼埃一样了:他很消瘦,头发也不常修剪。他的马也是很瘦的,马上的鞍饰是破旧的,雪橇也是旧货。他现在是普通的最下阶级中人,出来当驱雪橇的了。

  有一天,他在雪橇上载了我和爱尔娜出去,当我们出了城门后,他回转头来说道:
  “前几天,我同一个牧师闹了一会麻烦。他给我一个地址,是圆场(Round  Square)的地方的,说明车费十五个科比。我并不知道那个地方在哪里,只驱了车在大街上打圈子,到了后来,他生气起来,开始骂我了。‘你这无耻的人,’他说道,‘你不认识路呀。我要送你到警署里去。’‘一个赶车的人,’他又说道,‘应该熟知城内的各处,如他自己袋里的麦子一样。你一定用了假冒的手段,把你的车证诈来的:你必是用了一二个卢布,贿赂了别人,因此他们竟让你不经考验而得了凭证。’我那时费了十二分的困难,把他的气消平。‘我恳求你的原谅,先生,’我对他说,‘请您看在上帝的面上宽恕了我!’但他的话真是对的。我确没有经过应受的考验。我叫浪人喀波沙(Karpersha)我受考验,给他五十个科比做报酬。”
  爱尔娜几乎不听他的,但他还是十分自在地说下去:
  “我在最近的时候,还有一段冒险的事。一个老人和他的妻子叫了我的车。他们似是上等阶级中落的——是很老的一对。我把车子横过长机,这时电车正从停车处开行。我毫不注意它,驱着车直冲过电车轨道。老人在车里跳了起来,举足重重的在我背上蹴了一下。‘你匪徒!’他叫道,‘你是不是想把我们压在电车底下?你这样驱着车像疯子一样,到底是什么意思,你狗!’”
  “我说到‘先生,你不要惊骇。这样越过轨道,是极普通的事。在电车驶到以前,还有许多充裕的时间呢。’那时我听到那妇人用法国话对他说道:‘我希望,约安,你不要这样暴怒。这于你的身体是很有害的,而且,车夫毕竟也是一个人。’她实在是这样说的:车夫毕竟也是一个人。他用俄国话答道:‘那也许是实在的,但是这个东西实在是一个畜生……’‘唉,约安,’她说道,‘你说这种话,自己也应该觉得羞耻。’于是我觉得老人拍拍我的肩头‘我很忧愁,我的朋友,’他说道,‘我希望你不要记在心上。’他给了我二十个科比的报酬……他们必定是自由党人……向那一边坐一坐,老女儿!”
  亨里契鞭了她的困苦褴褛的马一下。爱尔娜偷偷地挨近了我。
  “我说,爱尔娜.约加夫梨娜,你喜欢在这里么?你已经习惯了那工作了么?”
  亨里契问这问题时,觉得十分羞惭。爱尔娜和厌恶地答道:
  “我十分满足。自然我现在还是没有十分习惯于那工作”
  在我们右边的是许多株赤裸裸的树木的黑骨架,在我们左边的是铺在地上的白雪。城市在我们后面伸展着。礼拜堂在日光中闪耀着。
  亨里契不说话了:除了雪橇经过雪上的轧轧之声,四面完全为沉默所笼罩。亨里契载了我们回到城里,当我走下他的雪橇时,我摆了十个科比在他手里。他取下他覆盖着冰霜的帽子,他的眼光跟随了我们很久很久。
  爱尔娜微语道:

  “我今天晚上可以到你那里去么,亲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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