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urry】【短篇小说】《幸運な「昨日」Plus「明日」》

The supreme happiness of life is the conviction that we are loved.——Victor Hugo 「喂……所以说这些东西是什么啦。」黑犬发出不满的抱怨。 便利店的购物袋里盛装着五颜六色的黏稠液体，大概是巧克力甜筒与水果味棒冰在太阳光曝晒的作用下发生化学反应生成的奇怪产物。我有点心疼我的钱包，毕竟好不容易才攒够一次出游的零花。不过就现在这种处境而言…… 「孝浩你等我一下，我再去买一点。」 黑犬——大岛孝浩无奈地笑了笑。 「等阿航买回来的时候就又化掉了喔？」 没有考虑到这一点的我一窘。 「没关系啦。反正都是用来解暑的。孝浩拿过购物袋贴在脸上，发出幸福的呼呼声。 「还有什么地方没有逛过啊。」 我点开名为「出发！和孝浩一起的暑假旅行计划！」的备忘录，看着密密麻麻划满横杠的时间表。 「唔，只剩一个地方了。」我抬头看向视线远处的巨型摩天轮。 其实计划表上并没有这一项，不过时间还有富余，零花的话……只要是花在值得的地方就好。 「怎么过得这么快的说……」孝浩看上去不太兴奋，「走吧。」 由于是临时追加的计划，尽管时间足够也稍显仓促，我们匆匆叫了辆计程车赶向游乐场。 「孝浩想好玩什么了吗？」 「旋转木马！」孝浩没有迟疑地大声回复道。 「拜托，孝浩，我们已经不是国中生了耶……不对，国中生也不会要玩旋转木马吧！再说老家的游乐场里也有哎。」 「唔……那阿航想要玩什么呢？」 「我嘛……那个摩天轮，我倒是很想坐坐看。」 孝浩愣了一下之后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咦？阿航不是恐高吗？」 「有孝浩在还怕什么啦。还是说孝浩你也恐高？」 孝浩仰头看着高高的摩天轮。少说也有四十层楼的高度，要说一点都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有……有一点吧……我是在担心你啦！」 孝浩摆出恼羞成怒的表情。 「害怕就直说喔？我会好好保护孝浩的。」 「谁会要你这种胆小鬼保护啦！」 孝浩气鼓鼓地扭过头去。 「哈哈，真是可爱呢。」计程车司机发出笑声，「男孩子傲娇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你们是一对吧？」 我和孝浩都被司机大叔的语出惊人给嚇到了。 「哪里有啦！我们玩得比较要好而已！」 预先准备好的说辞被孝浩抢白，我只能跟在后面点头——是特别心虚的那种点头。 「这样啊。」司机大叔很遗憾地叹了口气，「感情真好呢。」 「大叔，你拐错方向了……」 托司机大叔的福，我们又晚了半个小时才抵达游乐场。大叔很抱歉地要退还车费，我和孝浩一致反对。就这样又磨蹭了好一会儿，等孝浩终于奔向旋转木马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看上去两边都要排队呢。」我看着摩天轮和旋转木马前排着的长长的队伍，「为什么晚上还会有这么多人啊……」 「那我们一起排队好了。先排到哪一个就玩哪一个，怎么样？」孝浩提议。看来还是对旋转木马念念不忘。 摩天轮转得毕竟还是太慢。眼见旋转木马的队伍越来越短，孝浩得意地发送过来一个「来吧」的表情。 我刚想离开排了好久的队伍，孝浩却一通电话拨过来。 「算了啦，我来找你。」 「怎么了？」听出孝浩的声音里带有哭腔，我有些担心起来。 「旋转木马停电了……」孝浩的哭声越来越大，「好不容易就快轮到我了呜呜呜……」 我握着手机向旋转木马的方向跑去。 「你是不是傻？」孝浩看见我，大为吃惊，「你不也白排队了吗！」 「哪有安慰孝浩重要嘛。」我回答，「大不了再排一次队。」 孝浩紧紧抱着我的肩膀。我看向停电的旋转木马。黑暗中的金色大圆台。与孝浩无论哪方面都不相称的木马小椅。 「我们回去再玩，好不好？」我低声劝孝浩。尽管我明明知道孝浩不会听我的话的。孝浩的脾气一直是…… 「嗯。」 欸？ 黑犬的身影已经向前走了。 在黑夜里找到原来的位置很困难，还有被后面不知情的人指责插队的风险，于是我和孝浩很自觉地排到了最后。 孝浩把头抵在我的背上。 「我……我有点困了……借你的背歇一会儿。」 黑犬温暖的呼吸穿过布料吹在背上。我小心地扶着孝浩小步向前走，怕动静大了，他被弄醒。 看着越来越近的摩天轮，却不知为何又想起了司机大叔的话。 「你们是一对吧？」 如果真的是一对就好了。 我喜欢孝浩。大概是国中三年孕育出的结果。 从他第一次上课迟到冒冒失失冲到我身旁坐下的时候。 从他第一次在小卖部抢到想吃的面包的时候。 从他第一次约我去打电玩的时侯。 从我第一次意识到喜欢上他的时候， 不知从什么时侯，身边一直有了孝浩。 所以想多多留下一些回忆。哪怕只有一点也好。 孝浩再怎么好，终究是不会与我在一起的。 有这种悲观想法的航好可怜。 「孝浩，轮到我们喽？」 孝浩揉揉眼睛坐了进去，我也很快跟上。 「那么，祝你们有个愉快的摩天轮之旅。」工作人员笑着对我们说。 「谢谢～」 「哼，他在说谎欸。」关上门后，孝浩神秘兮兮地说。 「为什么啊？」 「因为他是兔子！」 「……孝浩不会睡觉把自己睡傻了吧。」 「才没有！」孝浩伸手拍了一下我的头。 从摩天轮里看出去，小镇的景色一览无余。摩天轮上的彩灯闪闪烁烁，光芒四射。 「阿航！我们白天去的那个码头晚上好漂亮喔！」 「看到了看到了——啊，有人在放烟花！」 明明还没到花火大会的日子，小镇居然放起了烟花预演。五颜六色的烟花在摩天轮近旁炸开。 「……好好看啊。阿航，我们回去也放，好不好？」 「嗯，好——」 摩天轮突然轻微地一颤，紧接着彩灯都熄灭了。缓缓向上升的感觉消失不见，我和孝浩都意识到了不太妙的处境。 「……摩天轮也停电了呢。」 「……嗯。」 「……我们被困在摩天轮上了呢。」 「……嗯。」 也许孝浩是被吓呆了也说不定。 车厢「嘎吱嘎吱」地摇晃着。夏天夜里的风从打开 的窗子里吹过来。是不算凉爽但可以解闷的类型。 「孝浩，你怕不怕？」 「不， 不怕」孝浩想装出很勇敢的样子，但是失败了。 「把手伸出来吧。」 孝浩有些疑惑，但还是照做了。我从背包里取出应急用的绷带，在他的指节裹上了一圈。 「这算是什么啊……」孝浩没有理解我在做什么。 「这个叫做「勇气之戒」啦，戴上的人可以获得无穷无尽的勇气喔？」 「……阿航比我想象中还要幼稚。」 「总没有幼稚到要玩旋转木马的程度。」 「喂！」 孝浩作势想要扑过来。我连忙用「拜托这是在摩天轮上哎重心不稳会摔下去吧」的眼神止住了他。 远处的烟花也放完了。我们终于听到了来自下面车厢的游客的喊声。 「喂！听得见吗！」 「听得见！请说！」 「那个，游乐场的工作人员说，只是暂时停电而己，马上就可以恢复电力了！请不要担心！向上面的人传递讯息喔！」 「好的！非常感谢！」 孝浩向上喊了几句，把讯息传递了上去。 「呼，有了担保莫名安心了很多呢。」 我看着孝浩以不雅的姿势瘫坐在座位上。T恤的V形领子被濡湿了一块，应该是刚刚出的冷汗。 还有因为T恤绷得很紧所以有看明显突起的两个圆点……我迅速扭开头去。 就算是白天我的身体也没有像现在这么热。 「……孝，孝浩？」 黑犬闭着双眼发出鼾声。居然睡着了…… 没有了孝浩陪我说话，我只能打开手机，想要在社交App上聊会儿天。可惜高空的网络不好，显示「发送中」的讯息在一分钟后冒出了小小的红色感叹号。 我只能点开最近拍摄的相片，一张一张地翻看起来， 嗯……五天拍了近一千张相片，已经比手机里其它的相片总和要多了。 每一张相片上的孝浩都是笑着的呢。 无论是作为回忆，还是用来当作舔颜用的压箱底素材，应该都足够了吧。 我把手机的前置摄像头对准我和孝浩。 黑犬睡觉的时侯傻傻的表情可爱死了。 闪光灯亮起的瞬间，彩灯也同步闪耀起来。 「孝浩，孝浩……」 黑犬揉揉眼睛坐直身子。 「啊，已经恢复电力了吗？」 「我们已经多坐了两圈了喔……」 想到孝浩以猫猫瘫的姿势被众游客欣赏了两遍的 场面， 我没有忍住笑出了声。 「笑，笑什么啦！」孝浩推搡着我走出车厢。 这一次暑假之行，也算是圆满结束了呢。 「已经是后半夜了吧……」孝浩打着哈欠，「为什么阿航看上去一点都不困啊……」 「因为有孝浩在喽。我要做好时时刻刻把你抓回来的工作啊。这可是阿姨一再要求的喔？」 「这算什么理由嘛……还有，妈妈为什么还要把我当成三岁小孩子啊？」孝浩嘟囔起来。 这倒是真心话，明明孝浩已经被培养成了什么都会的全能型选手，孝浩的妈妈却似乎还是放不下心，出门前反复叮嘱我「小航一定要帮阿姨照看好孝浩那小子」…… 大概天下爱操心的妈妈都是这样吧？我有时倒也挺羡慕的。 至少不像我的妈妈……自从我五岁那年就杳无音信了。 家中常备一个窝囊废老爸的感觉，怎么想也不会美妙吧。 「那现在是回去喽？」孝浩抬头望天。 「那不然孝浩还想去哪里玩？计划要花的钱其实还有不少余额哦？」 「……没有了。回去吧。」孝浩似乎是想说什么的，只是最后又换了心思。 夏天的夜晚一如既往的晴朗。 回程的大巴上只有三五个人。我和孝浩挑了最后排的座位，头抵着头沉入梦境。 梦里的画面，已经记不清了。 「孝浩！」 「怎么了，阿航？突然一副严肃的样子……」 「我，我有件事情要告诉孝浩！」 「不会是「喜欢你所以请和我交往」一类的话吧？」 「孝浩能不能不要这么聪明啊……你怎么猜得到的啊！」 「因为太了解阿航喽。」 「等一下……孝浩真的不觉得这种话从朋友口中说出来有问题吗？」 「阿航还欠我一场旋转木马吧？」 「嗯，好像是的……这和现在的情况又有什么关系啦！」 「不陪我坐旋转木马还想让我成为你的恋人？哼哼，阿航的小算盘打的太好了吧？」 「孝浩的意思是只要我陪你坐一趟旋转木马就可以……」 「嗯哼？」 「孝浩，你是不是算计好了，你就是想让我陪你坐一趟旋转木马吧？其实如果没有这一项你也会同意吧？」 「阿航不要太自恋了啦。」 「我可不觉得孝浩是会被一场旋转木马收买的人哦？」 「……好吧好吧，我投降了。阿航记着我们之间的约定哦。」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自家床上了……不会是孝浩把我拖回来的吧？ 我起身下床，看了一眼手机。 「遭了！怎么睡了一整天！」 可能是要补回出游落下的所有睡眠吧，竟然睡到了第二天下午…… 我慌不择路地穿好衣服。 「怎么感觉衣服变小了好多……哎呀总之先联系孝浩要紧！」 我拉开卧室的门，一边给孝浩拨电话。没想到一出门孝浩竟然就出现在视野里。 「阿航？你醒了？」 「嗯……孝浩怎么看上去长大了好多？」 「欸？」 「先不提这个啦……孝浩你昨天是怎么把我拖回家里的啊？没想到孝浩看上去很弱实际上是能拖动我的大力士……」 「阿航你在说什么啊？昨天不是智雄把你送回来的吗？」孝浩看上去很迷糊。 我比孝浩还迷糊。 智雄是谁？我在车上昏过去了？ 「智雄？」 「阿航你忘了？昨天夜里你在路上突然犯低血糖了，我和智雄嚇了一跳，两个人一起把你抬回来的喽。」 「是这样吗……」 突然想到了和孝浩的约定。 「孝浩，我是不是还欠你一场旋转木马来着？现在去还来得及吗？下午四点钟游乐场应该还开着吧？」 孝浩看上去很惊恐。 「阿航你在说什么啊？」 「不是我们说好一起坐一次旋转木马就……就……」 孝浩的眉头拧了起来。 「阿航，昨天我们干了什么你还有印象吗？」 「当然有啊。一起去游乐场坐了摩天轮然后因为停电被困在上面了嘛……孝浩你怎么哭了？」 孝浩哭得稀里哗啦的，莫名涌出的眼泪让我不知如何是好。 「孝浩？」 「阿，阿航……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不会是「喜欢你所以请和我交往」一类的话吧？」我笑了出来，「这种招式我已经用过了啦。」 「阿航……阿航你失忆了。」 「欸欸欸……欸？」 孝浩语出惊人。 「现在……现在已经是一年后了。」 欸？！！！！ 「孝浩，那我们……？」 「我们，我们……」 我们已经当了一年的恋人了。 今天本该是恋爱一周年的纪念日。 而我却失忆了？ 「孝浩……现在我们是在放高一的暑假？」 「嗯。」 这种事情真的可能吗……那我和孝浩恋爱一整年的记忆都没有了？！ 「这得怪低血糖作祟吧……」 「哪是什么低血糖啦！只是症状有些像，我和智雄误认为是低血糖了而已啦！」孝浩「呜呜」着扑过来。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我也想知道啊…… 「总而言之，我们现在先一起找回我的记忆怎么样？」 「……不是应该先去见医生吗？」 「见医生是其中一环啦。」 「……还有呢？」 「还有……再谈一次恋爱！」 「阿航还是先找回记忆吧。」 孝浩脸上挂着泪珠但是没忍住笑起来的样子很傻傻的可爱。 「呜哇？孝浩不乐意？」 「哪有！」 「那么请多指教喽，大岛孝浩同学。」 「……请多指教，赤井航同学。」 黑犬抹了一下脸，伸出手来。 「这都算是我的第二次恋爱了……」 「对不起啦孝浩。我也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嘛。」 「为什么阿航会这么冷静啊。一般人失忆了之后不是会大惊失色不知所措吗？」 「不知道……」 就好像我本来就知道，「我会失忆」的这一事实。 「总之，现在是暑假对吧？」 「现在是八月初。」 「争取在开学前找回记忆怎么样？」 「阿航失忆了但是还是很幼稚呢。哪有想找回记忆就能找回来的啊……」 「有孝浩在肯定能行啦。」 「不要给我戴高帽子啊喂！」 黑犬反驳着，嘴角却有抑制不住的笑意。 「那一起试试吧？」 就这样，又一个「平平无奇」的，与孝浩在一起的暑假，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