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G&G
一
这是梦吗？我看着周围白茫茫的一片。我脑海中唯一残留的记忆就是睡前朦胧的灯光——舍友还没开完夜车。不太对劲，平时自己也没这么早睡啊。
但是呆在这个白茫茫的世界还是让人瘆得慌。先试着走出去吧。
不同于普遍在梦中那种自己想要跑快却越跑越慢的状态，现在的自己可谓是健步如飞，跑了差不多有八百米，气也不带喘一下的。假如这不是梦境就好了，不然自己的体育中考也不会差点没满分了。
我这么想着，突然撞上了一个人，两声哎呀同时响起，却因为听到彼此的声音后都不禁愣住。我抬头一看，发现是和我长得超级像的女生，不过黑了点——不……不太妙，这好像就是我。
二
不带这么玩我的。我咕哝着揉了揉头，看着眼前这个穿着熟悉的洪中校服的看起来还很腼腆的女生，多年的看小说经验告诉我——我看到了几年前的自己，虽然说是在梦中。
“嗨……你好啊。”我尴尬的挥挥手，对面的自己似乎是被吓了一跳。意料之中的反应呢，不过如果是梦境的话，怎么奇怪法也是正常的吧。她踌躇了一会，眼中似乎是不可置信，随后警惕地打量了一下我。等等！少女，你眼中的嫌弃都快溢出来了啊！
“不好意思哈，让你失望了，几年后你还是这个样子。”当时自己有想着上了高中后可以实现华丽转身，然后成为万人迷吗？好像没有吧。
三
她好像误解我了。我本来就没想着上了高中之后自己能怎么拾掇自己，不过你是怎么晒得那么黑的啊？似乎还秃了些？我内心啧啧称奇。看样子还真的是上了高中后的自己啊……
“既然如此，想问一下，我上了高中后能上全级前百……唔唔唔！”
四
我在她没完全说出来前就捂住了她的嘴。救命，我该怎么和她说自己连数学和物理都及格不了。我本想说几句话，却只有张嘴的动作，半点声音都发不出。她的嘴被我捂住，眼中满是茫然地看着我不断张合的嘴巴。
是……不能泄露天机的意思吗？
“咳咳，差不多差不多，就那样就那样。”在面对我及其敷衍的回答，她翻了个白眼，我却只能打着哈哈。没办法啊，要是提前告诉你这个消息，恐怕你对高中生活也不会充满向往。虽然说这份向往也会在进去几个月内碎了一地。
五
“呃，那，你脱单了吗？”我挠了挠头，抛出了一个疑问。
六
听着她微微上扬的语调和逐渐泛红的双颊，我的笑容有些僵硬。脑海中回想着之前自己这个时候的状态，和前桌玩得很开，虽然前桌是男生，但是也不见自己有什么收敛的地方。而且当时自己内心也还是有他的吧……
不过还是有可能因为剧透而被消音吧，所以我挺大方地说道，“没呢，高中三年单身。”
只不过，这一次，我的声音在这片空旷的空间里回荡着。
七
我谈不上失落，觉得这也是情理之中，毕竟上了高中之后遇上的应该都是更优秀的人……不知为何，我选择原地坐下，地上软软的，很舒服。她见状，似乎有被吓到，连忙坐在我身边。我侧身看她，哪怕是三年后的自己也还是让人很轻易就看出情绪。
“我没事……那其他初中同学怎么样了？”
八
我注意到了她就差没有打结的手指。想问的是他吧……一如既往地好懂呢。
我妈总是说我变了很多，但是在这点上，三年过去了，丝毫没有长进呢。
我知道，哪怕我说出来，她也听不见，所以我放在心里面说了：
【很抱歉呢，除了郭和佩之外，其他初中同学离你越来越远了。自从初中毕业之后，有一些人你已经联系不上，甚至至今为止一次都没有见过。你面临着这样的处境，我又何尝不是？高考之后还不是各奔东西，随着距离被拉宽，人心的距离也会被拉宽。珍惜现在的快乐日子吧。】
九
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眼睛看向远方，似乎是在想着什么。我不得而知。
半晌，她的手放在了我的头上，哪怕是在梦中，我依旧能感受到手掌传来温热的感觉，我心中蔓延的焦虑也慢慢消退下来了。
耳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响起了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眼前白茫茫的世界逐渐出现了真实的影像。
划破黑幕的朝阳在沙滩上留下了深浅不一的金黄色脚印，我听见她轻笑了一声，“我感觉是时候离开了啊，明天记得写五三哦，还有……”她的身影当阳光触及到自己的时候逐渐消散，海浪的声音逐渐掩盖住了她不曾说完的话语。
我醒了，胸口满满是失落感，走廊上已经有了走动的声音。我已经几乎忘了刚才梦中的内容，所剩不多的记忆中是我坐在一片乱礁石上，看着朝阳缓缓升起，天际被染成了极为好看的橙黄色，像火焰，又像凤凰的尾羽。
我不多想了，决定下床。与其纠结这么多，还不如早点起床呢。
十
第一次没有被舍友的闹钟吵醒，我坐了起来，混沌的脑袋中装满了刚才的所有内容。现在是五点四十五分，外边已经天色初明。
我不清楚她有没有听到最后的内容。
我本来想和她说，别来一中。但似乎有些残忍，而且至今为止出现的所有问题都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我又想和她说，专心学习，别做其他。但这又剥夺了我至今的快乐，甚至跌宕起伏的高中生活也不再有。
我其实想和她说，做自己。可这又谈何容易，一个至今仍生活在父母给予的各种期望中的自己，也好像没有资格说吧。
好吧，我最后想对她说，“今天是我十八岁生日，你要不要祝我生日快乐？”
我本来就是一介凡人，内心却装着一个与现实不匹配的梦想。
十一
“郭！今天是……”“我知道啦，今天是你生日。十五岁生日快乐。”
“哇！我老婆！”
十二
我还是起来了，默默换好衣服。我尽量不发出很大的声响。在阳台刷牙的时候，我想着，“祝我生日快乐。”看着早早就在枝头蹦跶的鸟，它们嘹亮的歌声也在提醒我——距离高考又进了一天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