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院有只小狗狗（17）
“真的，我看见自己参加了魁地奇世界杯，拿了冠军！”
圣诞节后的萝宾坐在餐桌旁激动地挥舞着叉子，几乎要戳进旁人的眼珠子。我忙冒着生命危险死死按住她的手：“梅林啊，我知道了，我信，我信，可以了叉子放下。”
返校后朋友们听我说到厄里斯魔镜的事情，都趁着空闲偷偷去看了一趟，萝宾作为一个货真价实的格兰芬多自然第一个冲去验证，又兴奋地对我们进行不太可能停得下来的讲述。
“所以……爱丽丝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艾薇好奇地歪了歪头，我暗暗叹了口气，心说明明都故意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了怎么还是避不开这个问题。
我当然是不可能同他们说我的厄里斯魔镜里有卡珊德拉的，这听上去真的太怪了。可我也并不想承认魔镜照出的是我心底的渴望，明明我有没有家都无所谓，有没有那些昔日的亲人也无所谓，我自己一个人现在也过得很好，可是看向厄里斯魔镜的时候，我心底却真真实实地涌上了酸涩与眷恋。
“也没什么……就是我以后开了个餐馆，大家都喜欢我的手艺……哈哈，是不是很平庸？”
伊芙友善地笑着看向我：“哈哈哈，这听起来还确实真不像个斯莱特林呢。”
剩下的半学期过得忙碌且充实，我因为厄里斯魔镜的潜意识作用不是那么的愿意面对卡珊德拉，而卡珊德拉对我除了平日正常的碰面和打招呼外也没有什么过多的打扰，弗雷兄弟也比从前老实，不像以前那么经常欺负同学了。而我除了必要的休息和学习外，将剩余的时间扑在了阿尔维斯给我寄来的资料上，我独自学习了好多威力强大且实用的咒语，大幅地提升了我在决斗俱乐部对阵高年级学生的胜率，只可惜这半学期来没再对阵过卡珊德拉。当然，阿尔维斯除了寄给我笔记和学习资料外，还送了我好多记录成文字的奇闻轶事——其中择夜布施魔的传奇故事居多。
三年级结束的这个假期我没有再申请留校，而是决定去对角巷打工——阿尔维斯在假期会来伦敦，据他所说，他要带我去见一些他的巫师朋友，部分朋友不是英国的巫师，还可以让我体验不同的风土人情。
『我们有个俱乐部，里面的人决斗技巧都很好，作为一个热爱决斗的斯莱特林，你一定会喜欢他们的。』阿尔维斯在信里如是说。
假期来临，我在丽痕书店和神奇动物商店同时打了两份工，忙碌且充实。神奇动物商店的老板为我提供住处，商店关门后我可以住在店面内。我还时不时给韦格比写信，让他帮我在学校内收集一些材料——这个距离，邮费十分便宜。
在我轮班的空档期，阿尔维斯来找了我，我同他离开对角巷，去往伦敦市中心。
“我们大多数人都会取一个假名互相称呼……虽然不用假名也没什么的，看你自己？”阿尔维斯在前面走着，向我绘声绘色地描述着他的兄弟们会的魔法有多神奇。
“嗯……就艾米丽吧……”我听着他的讲述，这个名字几乎是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我却在发出声音的时候尴尬地顿了一下。我以为我早就忘了这个卡珊德拉将我的阿尼玛格斯假装成她的宠物时取的名字，实际上却连脑子都没过，直接念出了这个名字。
见鬼了，我的脑子大概是出问题了。
“嘿！伊万！”
阿尔维斯带着我进入一个小酒馆，内里觥筹交错，有穿着和麻瓜略有不同的人抬手向阿尔维斯打着招呼，伊万大概是阿尔维斯的假名。
最内侧的小圆桌坐着一个红色短袖的少年，见我们过去，他向阿尔维斯举了举酒杯：“呦，来啦，下午好啊伊万，这位是……”
“下午好以利。”阿尔维斯拉开椅子坐下，示意我也坐，他正想向这个青年介绍我，我们两人却同时惊叫出声。
“艾弗斯学长？”
“……艾利森？”
艾略特·艾弗斯，格兰芬多魁地奇队长，六年级生。哦，再开学他就是七年级生了。
这次轮到阿尔维斯惊讶了：“怎么，你们两个认识？我记得你们不是同一学院也不是同一年级……”
“都是魁地奇队的。”我和艾略特默契一笑，他朝阿尔维斯眨了眨眼。“伊万你还不知道吧，艾利森打魁地奇特别猛，我还真没见过这么狠的击球手，她把规则利用到极致——只为了能赢。”
“按你们的话讲，标准的斯莱特林啊。”阿尔维斯抿了一口蜂蜜酒，朝我勾起嘴角。
“艾弗斯学长，过奖了。”
我收敛了眼神，盯住桌面，却听见艾略特豪爽地笑了两声：“哪里，名副其实的称赞。叫我艾略特就好……不过艾利森你的名字是什么来着，艾米丽吗？”
我差点一口酒喷到桌面上。
行，都记得住这个名字，那我就用这个名字。
阿尔维斯带我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接近黄昏了，待我们把手中这一盅酒喝的差不多时，天色已经基本黑了下来。阿尔维斯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他将上半身微微倾向艾略特：“以利，我们今天什么时候开始表演？”
我嗅出了一丝不对：“表演？你们俱乐部有演出？”
“等天黑之后，小艾米丽。”阿尔维斯绅士地一笑，替我们收起酒杯，交给酒馆里的招待。他抬头看着酒馆的灯，琥珀色的瞳孔中映出狂热的希望，“再过一会儿，自由的焰火将会在广场上空燃放。”
我敢说这是我见过的最盛大的花火演出，各色的烟花一个接一个炸开。青年男女们带着面具狂欢，挥动魔杖，进行着魔术和魔法的表演展示。
等等？挥动魔杖？魔法？
我呆愣在原地，怔怔地望着恍如在麻瓜夜店嗑了药蹦迪的人群，感觉有冷汗顺着脊骨涔涔流下。
人群中，有麻瓜被他们眼中的小木棍尖端发射出的神奇光束吓到，尖叫推搡着跑开；而有的人见了这种超现实的东西，兴奋地迎上去，央着他们再表演几个给自己看。伦敦广场逐渐骚乱起来，人群的惊叫声和咒骂声震耳欲聋。
夜间，在麻瓜面前施展魔法。
魔法部通缉令。
择夜布施魔。
我觉得自己仿佛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咽喉，我张开嘴大口呼吸着空气，可是空气中弥漫的燥热和汗液的气味儿却令我窒息。我看着艾略特疯狂地挥动魔杖，在广场上方释放焰火；看着阿尔维斯微笑着温柔地向一些麻瓜摊开手掌，递过一个小玻璃瓶，瓶子里装着凭空燃烧的蓝绿色小火苗：“美丽的女士，您喜欢就好。”
“……大部分都是黑巫师……”
“她的大伯被钻心剜骨折磨疯了……”
我看着面前活力四射的少年少女巫师们，实在无法将他们和预言家日报上的恶毒言论联系起来，他们是鲜活的，朝气蓬勃的，致力于向麻瓜传达我们的友善与和平。除去拥有魔力与否，我们都是人，我们没道理被他们视作异类，没道理刻意掩藏自己的能力行走在不为人知的阴影中，我们也有权力正大光明地站在阳光下，甚至可以利用魔法为麻瓜们带来便利。
可是有关黑巫师的言论还是刻在我心底，我略带惊恐地、战栗地望向人群，却迎上了阿尔维斯遥遥望向我的目光。接着我见他温柔地向面前的麻瓜少女说了几句话，将装着火苗的小瓶子送给她，转身缓缓向我走来。
“爱丽丝？”我身侧没什么他那边的人，阿尔维斯走至近前，小声地叫了我的真名，“感觉怎么样，看看这些热爱魔法的麻瓜，他们很快乐，我们也可以跟他们交朋友，不用总是藏匿在暗处。”
“可……可是……”我结结巴巴地看着喧嚣的人群，有人逃跑，有人留下，我不敢去看阿尔维斯的眼睛，“你们……你们是……黑巫师吗？”
该死，我的嘴不受控制。
没听到预想中的恼羞成怒，我却听见了阿尔维斯的轻笑声：“德姆斯特朗允许学习黑魔法啊，我当然也是会一些的。如果会黑魔法就算是黑巫师的话，那我就是。”
阿尔维斯在花坛边缘坐下，然后拍了拍身旁，示意我也坐。我僵硬地坐下，干巴巴地说：“可是他们……他们最后会被统一消除记忆的！你们这样引起骚动……魔法部还在追查你们！”
过量的信息使我语无伦次，我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应该说什么，想到哪说到哪，前后都连不成语句。
“爱丽丝，放轻松。”阿尔维斯朝我微微侧过头，降了些音调，安抚着我的情绪，“我记得你在信中也简单提到过你的家庭吧？父母都是麻瓜？你想想，如果他们多看了几次这样的表演，激起了对魔法的兴趣，不再畏惧魔法，你是不是就可以和他们团聚了？”
阿尔维斯的声音柔柔的，带着些哄人入睡的蛊惑。我脑海中浮现出厄里斯魔镜内父母温柔的目光、暖洋洋的家庭氛围。沉思间，却有突兀的声音不合时宜地插进脑海里——
“……等以后从霍格沃茨毕业参加工作去修改完善律法，而不是在这里讨论如何违反规则，甚至是给自己找合理的借口去违反规则！”
我咬紧牙，强行驱走了突然出现在脑海里在一年级时卡珊德拉说过的话。斯莱特林蔑视规则，但不是没有规则，只是他们心里自有准则罢了。我一直对巫师保密守则心生疑惑，也不懂为什么一定是要我们去躲藏。我对他们所作所为不赞同无非是不愿太增加布克叔叔的工作量——择夜布施魔们擅长隐藏，追查很耗时间。
阿尔维斯的声音依旧柔柔地萦绕在耳边，而脑海里的警告也没有停止。
“所以，爱丽丝……”
『离开这里，不要再听他们洗脑了，这是违法的。』
“你懂了吗，错的明明是法律，你不要太紧张。”
『抛弃你的人不配让你为他们做出这种选择。』
“所以，你觉得我们的理念怎么样。”
“我觉得很好。”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这样说。
他们是一群鲜衣怒马的少年，他们没有作恶，他们带给了大部分麻瓜欢乐。假以时日，那些不理解我们的麻瓜也会逐渐了解我们，这明明没什么坏处。
我捏住花坛边缘，手也不再抖了。我听见阿尔维斯轻笑了一声，抬起了魔杖，在空中缓缓勾勒出一个图形，那个形状的雾气逐渐覆盖于我脸上，我摸了摸，是一个面具。
“欢迎加入择夜布施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