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LP】《鸢尾花与小板栗》(3)一个慷慨的建议 温馨 中篇小说

第三章 一个慷慨的建议

在名声的作用下，中心城就像一台完美的社会机器，昼夜不停地高速运转着。鸢尾对此早已心知肚明，但现在她却又有了新的认识。

中心城的名声大致分为三种程度，你要么特别不出名，即使走在大街上也如隐形马一般，要对什么都充满好奇，但并没有太多马在意你，要么就是大街上所有的马都知道你是谁，并且对你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总之，在前去与瑞瑞见面的路上，某只“素不相识”的夜骐几乎经历了这个完整的过程。

鸢尾则宁愿自己介于第二和第三种程度之间。街上的马都认识她，都看着她，同时也都看到了她身边带着一只奇异的小马，并且都在低声议论着什么。无论善意与否，鸢尾都感到背后有无数双眼睛注视着她，如同无数根钢针扎着她的后颈。

小板栗开心地跃过地上的一个水坑，高兴地喊着，“耶咿~~ SPAN>

鸢尾叹了一口气。她再也无法装作和某夜骐素不相识了，这十分钟简直就像十个小时一般漫长。她想到了丈夫的建议，就当是了解夜骐族的一种途径吧，反正她现在对夜骐也很感兴趣呢。

噢，感兴趣就怪了。

“那么，”鸢尾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友善一些，虽然她并没有什么心情，“我其实从来没有见过想你一样的马呢，你能稍微向我介绍一下你们蝠马吗？”

听到最后一个词后，小板栗尖尖的耳朵抖了几下。

“你会被我们当做种族主义者的。”她皱着眉头说，“要知道，我们不喜欢别的马那样叫我们。”

噢，鸢尾好样的，你的开场白真是令马印象深刻啊。

鸢尾立刻脸红了，“非常抱歉，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我们不喜欢那样的称呼。”小板栗说，“我们叫夜骐族，或者夜行族，取决于你问的是谁了。我猜你叫我们蝠马，是因为我们蝙蝠一样的耳朵，牙齿，翅膀……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吧。但是这样的称呼很奇怪啊，你也没见过有马把独角兽称作‘角马’，或者把天马称作‘翼马’吧。”

从一只没怎么接受过教育的马口中说出这样的话，鸢尾感到吃惊不小。诚然，陆马一度被称为“土马”，当然，这样的称呼非常不雅……而且带有一些污蔑色彩。说不定蝠马这个词对于夜骐也是如此。不过，有一件事令鸢尾感到很不解。

“那你写的那个指南呢？”

“嘿，这可不一样。”小板栗说，“如果一只夜骐把另一只夜骐称作蝠马，那证明他们是好朋友，这是优异……友谊的象征啦。但是如果其他马这样称呼他……那就不对啦，那家伙应该趁早逃跑。”

鸢尾还是有点不能理解她的说法。显然，这就像孩子们对于昵称的观念差不多，除了他们的好朋友，其他马都不允许这样称呼自己。据鸢尾所知，由于同样张着翅膀，蝠……呃，夜骐一度被认为是天马。但是进一步的研究指出，夜骐与天马很可能起源于相同的祖先，但在进化的过程中渐渐出现了差异。

起码，鸢尾现在的知识面又丰富了一些。可是接下来该聊些什么呢？拜托，母性本能……或者有这种东西的话……帮帮我吧！

“那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她问道。

“我叫板栗啊，你忘记了吗？”小家伙顿时笑逐颜开。

当然，这鸢尾心里非常清楚。好吧，第二轮没事找话题时间。

“那你是怎么得到这个标记的呢……板栗？”

“你说这个？”小板栗说着扭头看看自己的腰。三个棕色的栗子状图案纵向排列在她的腰上，颜色与她的鬃毛相同，正如鸢尾的可爱标记一般。鸢尾的标记也是三个图案组成，如同一个倒置的金字塔。“我其实也不太清楚，或许，因为我叫板栗？”

“噢，这些原来是板栗吗？”鸢尾问道。

“当然啦，不然呢，苹果？”小家伙转了转眼睛，扑哧笑出声来。“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我忘记了小马国里没有这种东西了。”

“小马国其实有板栗的。”鸢尾反驳道，“只是看起来有些不同，我印象里它们要更圆一些，被包裹在长满刺的绿色硬壳里……”

“和我们月林（ Tramplevania）那边完全不一样啦！”小板栗打断道。她扬起脑袋，满脸自豪，“我不想吹牛，但是提到种植，采摘，烹饪，还有吃月林板栗……我是个专家呢！”

她简直完美地诠释了“专家”这个词为什么不受马喜欢。高傲，而且十分自大，就像一只完全没有受过教育的农家马。这只小家伙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表现啊？难道说只会越来越糟吗？

不，鸢尾在心里对自己说道。没必要如此刻薄，她不能只是抓住小板栗的短处不放。

“可惜，在中心城没办法种这种作物。”小家伙继续说道，低下了头，“在小马国哪里都不行，估计是天气在作怪吧。”她说着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望向远方。“我猜，带着这样的标记，你觉得我在这里会无事可做吧……”

鸢尾注视着小板栗。她看起来很伤心，这令鸢尾心中泛起一阵异样的感觉。并不是因为厌恶，恰恰相反，父母应该帮自己的孩子分担内心的忧虑，不是吗？

等等！鸢尾刚才是不是把小板栗当做自己的女儿了？

不，才不是呢！只不过是一般的家长都会这么做罢了，仅此而已。鸢尾思索了片刻，她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方法来回答小板栗……一个不会再让她生气的方法。

“别这样说嘛！”她说道，听上去比她想象中更善解马意，“你只不过不能实现自己的天赋而已，又不是你什么也做不了。恰恰相反，你可以做任何事！”

小板栗眨眨眼睛，显得非常困惑。

“真的吗？”

“当然！你看我，”鸢尾向前走了一步，扭过头看着自己的腰，“你觉得这些是什么？”

“这些是……长翅膀的花花乌贼？”她不确定地说。鸢尾笑了笑，向她解释道。

“不是的。这是三朵百合花的标志，你知道在我的故乡，大家怎么读‘flower’这个词吗？”她问道。小板栗只是含混地哼哼了一句。“‘fleur’”她说，刻意没有发出结尾“r”的音。

“那是你的名字哎！”小家伙激动地跳了起来，引来无数好奇的目光。有那么一瞬间，鸢尾想找个缝隙躲起来，但她依旧扬着脑袋，就像站在T台上一般，完全没有在意周围马的反应。

“没错，我一开始也产生过这种疑惑，但是，与其成为一名默默无闻的花匠，或者……或者什么池塘清理工，我决定为自己的梦想而努力，那就是成为一名模特。”

“可是我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样的梦想哎……”小板栗说着落回地面，与鸢尾靠得更近了点。

“你的路还很长呢，”鸢尾说。从眼角的余光可以看到，小板栗再次抬起了自己的头，脚步也更加有力了，就像那些“我可以征服世界”的小马驹一样。一阵温暖又惬意的感觉涌入鸢尾的内心，称赞一名成功的服装设计师，或者一家时尚商场的老板是一种感觉，但是，能令一只小马驹的心中充满期望，鸢尾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你的可爱标记并不代表你是谁，只不过是你生命中的一部分而已。你是板栗，那个独一无二的板栗，”她笑着说，“另外，花花裤子腰上还是三个王冠呢，可是他也不是一个国王……而且他也不穿裤子。”

小板栗顿时哈哈大笑，好奇的目光更多了，大家都在寻找是谁打破了早晨的宁静。

鸢尾也开心地笑了，完全没有在意自己的形象。不仅因为附近没有皇室贵族，需要立即行礼，更重要的是，小板栗其实是一位非常不错的同伴。她虽说不像鸢尾那样老于世故，谈吐优雅，可能是由于缺少正规教育吧——或许还有其他原因——但她确实非常讨马喜欢。

注意形象。这令鸢尾想起了早上计划向裤子询问些什么。不过经历过今天早上那些事情，很难令马想起这样的小事。看来这个问题只能等他回家之后了。

不知不觉间，她们已经来到了目的地：双立马咖啡馆（Les Deux Maregots），一家拥有非同寻常的起源的小店。这里可以说是漫步大道（Promenade）上最有名的小店，她位于链接皇宫和中心城市中心的街道旁，周围都是著名的服装店，餐馆，珠宝店，还有别的举世闻名的商店。这里曾经是一家经营小织物，小摆件的小店，在经营不善，店主宣告破产后，一位来自普兰斯的投资商买下了这个地方，并将它改造成了一家咖啡馆——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睿智的举动。

“这里看起来好无聊啊，”板栗看着这座沙色的双层小楼，轻轻拍着翅膀闪到一边，让一位端着苏打水的侍者从身边走过，皱着眉头说，“真是太无聊啦，我可以在外面等你吗？”

其实鸢尾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如果鸢尾要向瑞瑞述说收养的苦衷，并且再舒舒服服地洗个蒸汽浴的话，带着小板栗确实不是个好计划。不过，既然瑞瑞也想见见她收养的这只小马驹，那为什么不现在就把她带进去呢？话说回来，其实她也可以稍后再向瑞瑞介绍她。

“我们可能要在里面坐一段时间，”鸢尾说，“如果你不想进来也没关系，只要……”

“别走远，别陷入麻烦？”

其实鸢尾想要说“别惹麻烦”，不过出于关心，也不愿在因某些言语而惹她不高兴，鸢尾只是点了点头。

“别陷入麻烦，没错。”她说，“同时想想你的梦想！”

等等，什么？她最后为什么要加这么一句？这只是暂时的，不是吗？六天后，小板栗就会回到孤儿院，不过现在鸢尾有点怀疑，怀疑这个小家伙是不是影响了自己对于收养的看法。

当然没有，或许，有那么一点？真是奇怪。

瑞瑞一定会帮我解决的，鸢尾想着走进了咖啡馆。顷刻间，各种各样诱马的香气充盈着她的鼻腔，咖啡的醇香，茶的淡雅，五颜六色的纸杯蛋糕的甜香，还有甜甜圈，派，以及其他食物混合的香气扑面而来。鸢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满意地闭起眼睛，任由这甜蜜美妙的氛围浸润着自己的所有感官。

她缓缓走进咖啡馆，走向瑞瑞预定的那个卡座。也许是巧合吧，她们并未向这里的工作马员提过特殊要求，但每次她们来这里预订座位时，她们总会被分到同一个卡座上，就像这个卡座是专门为她们准备的一样。

她的朋友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了。

“鸢尾，亲爱的！”瑞瑞说着从奶油色的座位里站起身，激动地迎了过来，给了鸢尾一个大大的拥抱。“我最亲爱的猫步女王今天都在做什么呢？”

“走猫步啊，你知道的！”鸢尾也抱紧了瑞瑞，“再次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咱们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啊？两，三个月之前？”

“太久啦！我都等不及要听中心城里最近发生了什么新鲜事了！”

“噢你绝对不敢相信的！”鸢尾笑着说，“不过咱们应该先点些什么……”

“我已经为咱们点了一点喝的东西了，”瑞瑞轻轻地推了鸢尾一下，让她坐在卡座里，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啊，时间刚好！”

一只身穿燕尾服的公马出现在她们身旁，他端着一个银质托盘，上面摆着两个盛满咖啡的纯蹄工制作瓷杯，一个糖碗，还有一只精致的牛奶罐。

“多谢了，亲爱的。”瑞瑞甜甜地说道，把“亲爱的”一词咬得很重。

侍者顿时满脸通红，激动地离开了她们的座位，以至于忘记了那个银色的托盘。几秒钟后他又小跑着赶了回来，脸红得就像熟透的苹果。鸢尾咯咯地笑了，瑞瑞对小马，以至于某些非小马生物来说，都有一些特别的魅力。而且她特别擅长用这种魅力吸引别的公马。

“你先说吧。”鸢尾说着用茶匙指指那只可爱的白色独角兽，“小马镇上有什么趣闻吗？”

看起来鸢尾最好的朋友，旋转木马企业的创立者，即使有从喙灵顿请来的助理闪耀飞飞的帮助，最近依然非常忙碌。他们在准备着冬季时装，粗条纹的丝质围巾或许将再度回归时尚巅峰。除此之外，她还是一只马能结识的最好朋友，也是一位称职的姐姐，虽说鸢尾从来没有见过她的妹妹。

也许鸢尾几个月前已经退出了时尚界，不过她依然能看得出来瑞瑞最近需要好好放松一下，繁忙的工作和快节奏的生活已经使这只白色的独角兽颇为憔悴。去彩虹瀑布下的那个小村庄怎么样？那里冬季的景色简直美不胜收。想到这些，鸢尾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

但是她还没来得及提出这个建议，瑞瑞渐渐聊到了一个敏感话题上。

“……然后今天晚些时候我要去见霍伊特，所以是啊，我想我似乎嫁给了我的工作。”她说着叹了一口气，“其实我有时候挺羡慕你的，鸢尾，我希望我也能找到一只像花花裤子这样的公马……”

鸢尾张口欲言，但今天的瑞瑞似乎一打开话匣子就停不下来。

“噢，这倒是提醒我了！”她继续说道，向鸢尾倾了倾身子，语气变得有些狡黠，“你们的造马计划进行得怎么样了，嗯？我记得你退休的首要原因就是希望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对吗？”

鸢尾低下了眼睛，瑞瑞顿时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了什么，于是立刻改口聊起了其他话题。但是鸢尾实际上需要聊一聊，虽说裤子非常善解马意，给了自己很多支持和鼓励，但他并不是一只母马，他永远也不会充分理解其中的痛苦。

于是，她把一切都告诉了瑞瑞。

“原来如此啊，”瑞瑞说着轻轻握住鸢尾的蹄子，“你现在感觉如何？”

“好些了。”她回答，庆幸自己此时没有痛哭失声。“我是说，这个事实确实令我很难接受，我必须把之前做好的全部计划推倒重建，不过我现在确实感觉好些了。事实上，裤子和我在考虑收养一只小马驹。”

“我觉得这是个完美的主意！”瑞瑞开心地说道，但她注意到鸢尾脸上似乎有点不情愿，“噢，但是你们没有，对吗？你们有去造访过孤儿院或者其他福利机构吗？”

鸢尾点点头，喝了一小口咖啡。

“我们其实已经去过了，但是我感觉好奇怪！”她说着又喝了一口咖啡。“我们无法决定收养哪一只小马驹，于是我们向孤儿院的博士求助。他让我们填了一些表格……总之，我们最后收养了一只小夜骐。”

“一只小夜骐啊。”瑞瑞用一只蹄子轻轻敲着下巴，“有意思。我对夜骐族了解不是很多，除了他们的传统服饰。说真的，他们真应该选一些鲜艳的颜色。除了深蓝，就是深紫……太单调了！”

鸢尾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深蓝和深紫确实有些单调，但灰色和棕色要好看不少。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带回了一只小雄驹？”瑞瑞问道，“或者也可能是一只漂亮的小雌驹？你们现在的关系怎么样了？”

“这正是我的问题所在。”鸢尾回答，“我昨天刚刚把她接回家，而且我不确定自己是否愿意把她接纳为自己的女儿。我并不是对她有什么偏见，只是我越客观地对待她，我觉得自己就变得越冷淡。”

“你想听我的建议？不要说什么客观对待嘛。”瑞瑞说，“热情一点，表现出你的关心和关爱。我认识的鸢尾绝对不应该是一只冷血的……呃，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鸢尾轻轻地哼了一声。

“我不知道自己能否这样做。是这样的，如果她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会很乐意把她抚养大，因为那样我就知道她是一只什么样的马。但是板栗有点太难管教了。”

“板栗！”瑞瑞激动地说道，顿时变得更加感兴趣了。“这是一个多么独特又充满个性的名字啊！一点都没有夜骐那种灰暗或者夜色的感觉，就是简简单单一个板栗。我猜她一定很可爱吧？”

“她的确有一些……惹马喜爱的品质。”鸢尾说。她不由得有些奇怪，为什么自己最好的朋友和裤子一样，一提到小雌驹就显得格外兴奋。“不过，我想说的是……等等，你要去哪？”

瑞瑞从她的鞍袋中取出一条非常时尚的蔚蓝色围巾，当然，正是粗条纹款式。她似乎急着要去什么地方，虽说她的杯中剩着不少咖啡。

“如果你想要我关于如何做一位好母亲的建议，我需要亲自见到你们两个。”她说着把围巾小心地裹在自己脖子上。“起码需要见到一点互动吧。所以扣好鞍具，呃，这是小马镇上的一句俗语啦，咱们这就去你家，让我好好认识一下这只幸运的小家伙。”

“她……她其实就在外面等咱们呢。”

“噢，那真是太好啦！”

“但是……账单……”鸢尾虽说被瑞瑞拉着走出了好远，她还是扭过头留恋地看了一眼她们的座位。杯中还剩着不少咖啡呢，有点浪费啊。

“我已经付过了。”

“什……可是上次咱们说好，下次我来付账的！”鸢尾微微皱起眉头，“今天就是下一次！”

“噢，那真是太不幸了，亲爱的。”瑞瑞笑着说，拉着她在桌子椅子中快速穿梭着，路过柜台的时候还不忘向小费罐中丢了几枚金币。“快来！”

鸢尾无奈地摇摇头。瑞瑞看起来非常急切地想要帮助自己来解决困难，如果她不愿接受，那就显得有些有失风度。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就像鸢尾这几天经历过的事情一样。不过要说鸢尾真正信任的马，那就非瑞瑞莫属了。

她们很快便来到了咖啡馆外。

“那么，”瑞瑞说着四下张望着，“你收养的那只可爱的小家伙在哪呢？”

鸢尾仔细地观察着周围，她的目光从咖啡馆移向路对面的珠宝店，再向咖啡馆旁那家昂贵的餐馆，以及假日阳光五星级宾馆。虽说夜骐应该非常容易辨认，但她并没有看到小板栗的影子。

平生第一次，一种莫名的恐惧涌上鸢尾心头。

“她……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