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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意写点<一>

2020-05-06 21:58 作者:Ice_冰果  | 我要投稿

  前两天随父亲一起到理发店剪发,走近店门口时朝里看了一眼,忍不住感叹:这是我平时来的那个理发店吗?玻璃门的另一边居然有四个人——一对男女,大概都30多岁,带着两个走路还不是太稳的小男孩。一家组团到这里理发?今天我去买彩票的话没准能中头奖,我心想。带着疑惑走进店内,我下意识的向四周张望,想找出今天这店里和平时不一样的地方。


  “来理发?”女人开口问父亲。


  “嗯。”父亲点点头,应了一声。他不爱多说话,这个特点在我降生时他就当礼物送给了我。


  我发现,今天的店里没有理发师。


  “请稍等一下,人马上就来。”那女人露着一口白牙说。


  随即,她挥挥手,男人像收到命令一样带着男孩们跟着她出了店门。理发店里霎时间冷清了许多。


  是啦,我暗想,这才是我平时来的理发店。


  这里不是闹市区,平日里人迹罕至,加之这理发店建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所以这里平时基本没有客人。我们会知道这儿,是因为我的奶奶和开店的理发师是朋友的关系。


  不知何时,理发师已经站在我的面前,她穿一身白衣,头发披散,宛如幽灵一般。


  “哟,小果子都长这么大了。”他的声音让我无故想起童话书里的巫婆。


  好在我已经过了会被恐怖事物吓得哭鼻子的年龄。我拉紧面部肌肉挤给她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这样的笑我一直不喜欢,但却经常能用到,所以让它呈现在我脸上这种事,我已经掌握的炉火纯青。


  “刚才那是我的女儿,女婿和两个外孙。”得到我的笑容作回应后,她又和我的父亲搭话。


  “嗯,您真是有福气啊。”父亲应和一声。也许他觉得只说这些话不太自然,就又张开嘴,不过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我很奇怪她为什么要向父亲说明那四人的身份,因为我们没有人询问她有关他们是谁的问题。


  她好像很开心的笑了笑,然后她开始给我洗头,我想这可能是因为她的话说完了。


  她让我低下头,我很久没剪的刘海沾了水后被洗手台的排水口吞了进去。我尽力屏住气,因为我觉得这洗手台周边的味道与我家泔水桶的味道有一点相似。我极度反胃,但我强忍着没有干呕,我觉得那样对我奶奶的朋友不礼貌。而后,一股水流流入我的鼻腔,我忽然觉得不会游泳是好事,不靠近水边就不会有溺水身亡的危险,溺水的感觉真的很难受。我试图将头抬起来,可她仍按住我的头,示意我不要乱动。那一刻我真的很怀疑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奶奶的朋友。


  终于洗好了,我觉得我刚度过一个大劫难。这是我不爱剪发的一个重要理由。


  接下来是正式的剪发。她从一个咬着几根电线的抽屉里拿出电动理发器,一推开关,理发器就“嗡嗡”的叫起来,我感觉这种苍蝇般的声音很讨人厌,这是我不爱剪发的第二个理由。我没料想到的是,这个“嗡嗡叫的大苍蝇”突然发出“咔咔”的声音,这声音类似家里播种时用来“刨坑”的犁地车“宣布退休”时发出的声音。我的脑海里忽然浮出一幅画面——一个巨大无比的苍蝇开着一辆快要报废的车向我的脑袋发起进攻。这是多么恐怖啊!果然,“苍蝇”慢慢的吃掉我的头发,“报废车”偶尔也撞击我的头皮,我的脑袋俨然成了一个“车祸现场”。这是我不喜欢剪发的第三个理由——我时刻都在担心那“破车”会撞掉我的耳朵。我极想发作,但我又觉得我必须对奶奶的这位朋友有礼貌一些,否则她很可能会找机会告诉自己的女儿女婿说:“老丁婆人挺不错的,就是她的孙子没什么教养。”


  我努力的忍耐着,我仿佛听到我的脑袋在向我诉苦,但我现在没办法去安慰它。我感觉时间过得很慢很慢,当我终于剪好了头发后,我的手表告诉我,时间并没有过得很慢很慢,只是过了很长很长。


  理发师把理发器放进抽屉的肚子里,我松了一口气,这段折磨人的时间总算是过去了。我没想到剪发要花这么久的时间。我听人说一些技术不佳的理发师为了让自己在向客人索取劳动费时更理直气壮一点,会酌情延长剪发用时。我自然不相信奶奶的朋友是这样人,直到我看到镜子里的自己。


  我为奶奶和她的朋友伤神了一会儿。我安慰自己: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生活中各种各样的很多人都会做类似的事情,譬如‘干劲不够,口号来凑。’,‘真心不够,誓言来凑’之类。比起这些,理发师所做的事已经显得足够友好。更何况,法不责众嘛。可我最后也没能让自己的心里舒服些,因为我明白了不仅法不责众,观念也不责众,有时甚至是非也是。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离开理发店了,可父亲却告诉我他也要剪发。父亲平日里不讲究什么,独有一点,他对从事服务业的人的服务态度和服务结果以及他们的工作环境要求都很高。到饭馆吃饭时,如果他觉得饭菜不好吃,会直接跟老板说明。当然,父亲不是那种故意找茬的人,一般来说,他觉得不好吃的东西,味道的确都不怎么好。所以我一直想不通父亲为什么会来这里剪发,多数情况下还要带上我。我只知道来这家店理发的人真的很少,事实上,我很难想象除了我们以外还会有人光顾这家店,当然,家属例外。


  我猜想父亲一定受不了周遭弥漫着泔水味的洗手台。可谁知理发师根本没让父亲洗头,而父亲对此,似乎没有异议,我很意外。不过即使“过了这一关”,那只“大苍蝇”不时发出的像破车快要散架的“咔咔”的声音,想来父亲也是受不了的,老实说我一直害怕父亲会在某一刻爆发,可是那个“大苍蝇”好像突然变乖了一样,不仅没有发出要散架一样的“咔咔”声,就连“嗡嗡”的声音也小了许多。这太不公平了!我十分好奇,走近一看,原来抽屉的肚子里躺着几个一模一样的理发器。可是既然有这么多理发器,刚才给我剪发时,她什么没有换一个呢?我思量着其间的原因,最终的结论是:她可能认为剪发中途换理发器会让客人觉得自己不够专业。


  父亲最终的剪发用时和他的发型再一次证明我并没有错怪奶奶的朋友。


  付了钱,我终于走出了这家店。当我上了车准备回家的时候,无意间看到理发师向她女儿怀里的自己的小外孙伸出了手,可女儿不知为何并没有将怀里的孩子交给自己的母亲。那时我忽然很想看看这对母女的面部表情,可我们的车距离她们太远,我没能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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