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八章,要一样痛苦,才公平吗?
夜晚皎洁的月光清冷的照进空旷的医疗室,泽洛脸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像是某种被抽去所有生气后,开始逐渐枯萎凋落的植物,铎汀感觉她好像随时会消散在微弱的月光里。
“所以?”铎汀看着呼吸微浅的泽洛感觉自己的喉咙酸涩难言,他疲惫的站在泽洛床边不去看身后的邓布利多,冷漠精致的脸上是被抽去所有血色后病态的苍白,艰难的开口,“她的实验后遗症开始发作了吗?”
“我很抱歉。”邓布利多湛蓝的眼眸里盛满歉意“这种魔力的增长是不可逆的,我原本以为她是个比你成功的实验体,或许不会发生魔力暴动,但现在看来这种后遗症依旧存在,只是比你晚了三年。”
“我不需要道歉。”铎汀抬起头冷硬的直视邓布利多,声音如同被破裂的菱冰一样尖锐“我只需要解决办法,她症状比我轻,治好的可能性比我大,我不相信整个英国救不了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
“我会尽全力。”邓布利多心情复杂的看着沉睡的泽洛说“就算不是因为你跟德拉科我也会想办法救治泽洛。”
“如果治不好——”铎汀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几乎细不可闻“……她还能活多久?”
“我不确定。”邓布利多说“她的魔力增长速度太快了——”
“我知道了。”铎汀打断邓布利多的话,修长的手搭在旁边靠椅的扶手软垫上,指骨凛硬,他力竭的坐到泽洛床边,整个人都迅速的空洞苍白下去,医疗室内是一片漫长的沉默,“不用再说了。”
邓布利多没有在意铎汀的无礼,他温和的拍了拍如同雕塑一样守在女孩床边铎汀的肩膀。“孩子,照顾好自己,我会尽快找出治疗方法的。”
“谢谢。”铎汀看了邓布利多一眼低声道谢。
两人的对话没有第三个人知道,邓布利多走后铎汀坐在床边安静的注视着沉睡的泽洛。医疗室里跳跃的烛火照亮两人周围的空间,带着温和美好的气息,就像之前很多次一样。他们在温暖的烛光下安静的看书,安逸平稳。
铎汀低头握住泽洛被绷带缠绕的手腕,她很瘦,纤细柔软的手在他手里显得很小,上次送泽洛去布莱克老宅她主动牵自己的手他就注意到了。
错过的时间永远不会再回来,而他想要挽回的东西或许永远也挽回不了。
从德国的明媚阳光到英国阴郁雨雾,时隔六年,他在对角巷再次见到她。那时候自己站在角落里看着她大笑着和她的同学们说笑,英格兰难得一见的明媚阳光好像都落在了她一人身上。
他嫉妒,他怨怼,他不明白凭什么在经历过这一切自己被拉入黑暗无法挣扎,而她却可以在阳光下欢笑。
这不公平,她必须要和自己一样痛苦才算赎罪。
所以他故意接近她,把她和马尔福的名字都投进了火焰杯,然后根据卡卡洛夫的方法让他们两个都当选上霍格沃茨的勇士。
校长室里看着她因为被选为勇士而变得惊慌失措迷茫无助,脸上是没有血色的苍白,短暂的快意之后却是持续的迷茫,他并没有体会到报复的快感。
在她被匈牙利树蜂打伤后浑身是血的出现在医疗室的时候,他下意识的站了起来,视线落在她染血的脸颊上,他心里甚至开始感到有些后悔。
那种后悔促使他在第二场比赛她被格林迪洛包围的时候鬼使神差把她从包围中救了出来。他不能原谅自己竟然会救她,所以接下来的日子他都下意识的躲着她,他怎么可以救她,他应该恨她才对。
再后来他知道了她丢失了记忆,她一点都不记得自己,从前的那些事情,互相扶持着走过的日子和那些痛苦的经历她全都不记得了。
她怎么可以忘记,她凭什么忘记?自己困在那些痛苦绝望的记忆里走不出来,日复一日的折磨,她却全部忘记了。暴戾涌上心头,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手指握住她的脖子,她应该和自己一样痛苦才对。
她毫无抵抗能力的被自己握住脖子,只要自己稍微一用力他来霍格沃茨的目的就达到了,但是女孩滚烫的眼泪落在手腕上,她泪眼模糊的看着自己。他突然惊醒一样的松开了手。
他杀不了她,他永远也对她下不去手。
再后来三强争霸赛舞会上,她满脸笑容的和马尔福跳舞,他发现自己在嫉妒,他嫉妒那个和她跳舞的男孩。
第三场比赛他已经完全不想她去参加了,他开始后悔当初自己所做的一切,并决定挽回。
再后来他以为两个人都要死在那片墓地上,其实那也不错。但是他醒了过来,在医疗室里映入眼帘的是泽洛带笑的眼睛,眼角微弯,眼眸温暖明亮,她从来没有这样看过自己。
住在维莱特小屋的时候她问自己以后打算做什么,他连能不能活过明天都不知道,怎么会打算以后呢?他早就没有以后了。
现在她虚弱的躺在病床上,生命缓慢的进入倒计时,她和自己一样进入到了这个倒计时中的世界,那些在维莱特小屋里她笑着和自己诉说的关于未来的规划和畅想全部都消散在了微弱的灯光里。
他记得她想要在霍格莫德开一家店,挣很多很多的金加隆。
铎汀的身影逆着光,清晰的脸部轮廓朦胧模糊,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好像要把她的样子刻在心里。
铎汀看了很久,最后起身,抿着嘴唇微笑了一下,“我不会让你死的。”
松开两人交握的手,女孩柔软的指尖擦过他的掌心,铎汀转身离开了医疗室,最后一丝黑暗也被带走,只剩朦胧的烛火摇曳着照亮泽洛苍白的脸颊。
泽洛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了,她有些茫然的盯着头顶医疗室的天花板,阳光透过床帘投下不规则的阴影,鼻尖是一股淡淡的雪松和医疗室惯有的舒缓剂的味道。
病床旁边的桌子上凌乱的摆满了慰问礼物和卡片,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风格的礼物分隔的摆在两边,两个学院的学生即使是礼物也泾渭分明。
泽洛头痛欲裂的掀开被子,意识还停留在自己倒在血泊里的场景,她光脚站在医疗室整齐的地板上,直到脚下传来透骨的凉意,她才惊觉自己没有穿鞋。
就在她想要走回病床上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突然把她抱了起来,突然的视线变化让泽洛惊呼一声下意识的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固定自己,然后她发现自己搂住了西奥多的脖子。
“西奥多?”泽洛瞪大眼睛看着突然出现的西奥多,挣扎着想要从他怀里下来,却被西奥多抓住了手腕。
“别动,除非你想要被送去圣芒戈。”他低头,冰湖蓝的眼睛和泽洛对视了两秒不急不缓的说。
泽洛被西奥多抱在怀里,抬头只能看到他的喉结和流畅的下巴,高挺的鼻梁到淡色的嘴唇紧抿成一条锐利的直线。
泽洛被西奥多放到床上,他拍了拍枕头又顺便给她掖了掖被角,好像要把泽洛裹成一个粽子才罢休。
“西奥多……”泽洛直觉西奥多心情不好,她小心的盯着西奥多臭臭的脸色不知道是谁惹了他,所以她转移话题提到了三天前的攻击事件。
“我会被开除吗?”冷静下来后,她才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她最起码触犯了十条以上的校规。
“我以为你攻击的时候想到了这件事情。”西奥多抱着肩膀坐着椅子上看她。
“西奥多……”
“霍尔被退学了,但是她的父亲连同吉宁.马丁内斯和艾伯特.特纳的父母一起写了投诉信。”西奥多静静的看着她,“关于你的处罚将在明天下午三点举行。”
泽洛紧绷的指尖握住手边的床单,沉默的不知道说什么,她知道自己会面临处罚,但是她没想到他们不仅想让她退学还想把她送进阿兹卡班。
“我会想办法的。”西奥多安慰她。
“谢谢你,西奥多。”泽洛紧紧抿着唇,“如果最后没有办法,我会接受校长给我的处罚。”
“我不接受。”
听着泽洛这样的话,西奥多没由来的心里升起一股怒气,就算泽洛接受,自己也不会接受。离开霍格沃茨对她来说难道就这样无所谓?难道她就对霍格沃茨,对自己没有一点留恋吗?一种软绵的窒息感在西奥多的胸膛里翻滚。
“什么?”泽洛茫然的抬头看向西奥多,只是三天,他就看起来瘦了很多,神情憔悴,冰湖蓝的眼睛定定的看着自己。
“不只是德拉科需要你,我也需要你,泽洛,你什么时候可以回头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