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admoon On The Red Sky 红空死月#6

　　在建造途中就被舍弃的大鸟居·桥西侧。只要穿过周围的港湾地区和仓库地区并继续前进一会，就能抵达早已化为废墟的住宅区。那是忠雄&宏重工当初为了在大鸟居·桥完工后吸引商业设施进驻而进行过大规模土地开发活动的地区。

　　废墟的中央地区耸立着一座小丘，枯萎的芒草寂寥地随风摇曳。从江户时代延续至今的历史悠久的达摩·寺庙和大佛依然留存在小丘的顶端，俯瞰着受到重金属酸雨侵蚀的无数墓碑。现在的达摩·寺庙里既没有神主也没有下级坊主（和尚），只能不断腐朽。

　　有一名男子一边沐浴在有如骷髅头般的满月照向地面的蓝白色光芒之中，一边静静地在通往达摩·寺庙的石阶上奔跑着。他的身体被红黑色的忍者装束所包覆，口鼻也隐藏在刻着「忍」「杀」的钢铁面甲底下。穿过第五座鸟居后，本殿终于出现在忍者杀手面前了。

　　抵达山顶的他立刻将自己凝神倾听，确认周围没有伏兵躲藏后，便穿过被狐狸·斯芬克斯包夹的石叠道前往本殿入口。在空无一人的本殿内部，只有诡异的电子灯笼的红色灯光微微晃动。连酸雨都不怕的壮丽一本松像是在发出无声的警告一样轻轻摇晃。

　　忍者杀手深知在前方等待着他的是总会屋的陷阱。尽管明白这一点，他还是决定孤身前往这决战之地。下定决心打开本殿的正面拉门后，他发现寺庙内部早已被布置成庄严的丧礼（Funeral）会场。

　　几天前，他与菅原相遇那天的夜晚。心中有股莫名不祥预感的藤木户，在傍晚时分爬到了超级高·大楼的屋顶。在那里只留下了一支疑似菅原老人留下的竹扫把。使用假名向其他清洁工打听消息后，他才知道菅原老人果然在那天过后就失踪了。

　　藤木户的心被狠狠打击了。彷佛再次覆盖住新埼玉天空的阴郁乌云，也钻进了他的内心一样。当时的疏怱、还有一时大意竟然害得一名毫无关系的老人……不，是一名不在乎他是忍者还把他当成一个普通人看待并且展现好意的老人身陷险境。

　　光靠忍者杀手所拥有的情报网，根本不可能找出菅原老人的下落。可是三天后，带着卷轴的总会屋忍者却出现在驻守在超级高·大楼屋顶的忍者杀手面前。

　　光靠手里剑就成功杀掉那名忍者的藤木户夺走卷轴并打开一看。『DOMO，忍者杀手=桑。要是想救菅原老人，就在今天的丑三·Hour独自前往新埼玉西南部的达摩·寺庙吧。慕哈哈哈哈！』上面写着老元·宽的一手好字。

　　忍者杀手的心里再次燃起憎恨之火。他以这股怒火作为燃料，怀着不管有什么陷阱在恭候自己都要将其突破的决心，单枪匹马前往达摩·寺庙。

　　可是，这到底是何种陷阱呢？在这个将近一百张榻榻米大的寺庙里，完全没有敌人的气息。取而代之的是和紫花制成的花圈、以及沿着墙壁排列的空白墨宝，正面则像是花式蛋糕（Decoration Cake）一样装饰着无数白花和黄金佛陀像。而供在正中央的，则是忍者杀手的遗照。

　　何等反·佛教的光景啊！而且榻榻米还分为红色和黑色，像是排瓷砖一样细腻地描绘出「死」这个字。另外从天花板上垂吊而下的扩音器（Speaker）里，还播放着念佛·电台的有线广播。好可怕！这里是常人见到肯定免不了发疯的恐怖空间！

　　「意思是今天就是我的忌日吗……！」藤木户大步踩上死亡榻榻米。但完全没有陷阱发动的气息。看向挂在柱子上的大时钟后，还有大约10分钟就是丑三·Hour了。就等一下吧。这也是为了压抑心中过剩的怒火。藤木户在死亡榻榻米的中央坐下，开始了茶道呼吸。

　　◆◆◆

　　死月驾驶的武装灵车终于穿越港湾地区，来到达摩寺庙所在的无人区了。根据3D导航（Navigation）情报，再过不到3分钟就能抵达目的地了。偏头痛已经退去，神经元也变得比刚才更加清晰。「……这还真是讽刺」死月喃喃自语。

　　「怎么了？」摄像头黑道问道。「没事」死月调高了收音机的音量（Volume），在心中自言自语。（（这个地区就算没有导航我也能开啦。因为这一片寂寥的住宅区，不就是当我还是个无能为力的小鬼头时所居住可恨的街区吗？Buddha Fxck！））

　　「一旦看到小山丘就直接冲上石阶。然后撞进正门。」黑道用有毫无感情的平坦语调说道。「要直接撞破横拉门？」死月惊讶地问道。「没错。我们要对占据了寺庙的忍者杀手发动奇袭。」摄像头黑道一边发出诡异的聚焦声一边回答。

　　「这项情报是从哪里来的？」死月问道。「无线IRC」黑道说道。「让我看看」「不行。不能再继续把情报交给运货的了。」死月啐了一声。但客户的意愿是绝对的。「战斗开始之后可别插嘴喔，客户=桑。再来就是专家的工作了」

　　武装灵车老鼠快跑丝毫没有减缓速度，直接快速奔驰在石阶上。接着是鸟居。然后是山丘顶端。电子灯笼的灯光从入口漏了出来．冲击力吸收安全杆像是过山车（Jet Coaster）一样再次出现在摄像头黑道的前方。「好好抓紧喔，客户=桑！」

　　时速两百公里狂飙的武装灵车从正面冲撞后，厚重拉门马上就被撞得粉碎。内建摄影机的四盏头灯立刻像是各自独立的生物一样开始转动并搜索目标。敌人很快就被发现了。影像立刻透过LAN直接传送到死月的神经元。

   敌人就在榻榻米的中央正坐，还背对着大厅门口。既然穿着忍者装束，这人八成就是忍者杀手了吧。怎么办？开枪？火焰喷射？不，既然背对着我们正坐，就辗成葱花鲔鱼吧！……至此的思考过程，仅花了点4秒！

　　死月的武装灵车一边用厚重的轮胎在榻榻米上画出焦痕，一边笔直逼近忍者杀手！摄像头黑道也为了捕捉忍者杀手被碾死的关键性瞬间并将影像传递给所泽·塔的老元·宽，开始调整植入式数码摄像头的焦距！

   「嘶—！哈—！嘶—！哈—！」哦哦，南无三！忍者杀手依然保持着正坐的姿势紧闭双眼反复进行着茶道呼吸，他难道没有注意到背后接近的亮银色掠食野兽吗？距离死亡冲撞还有十张榻榻米，五张，三张！「嘶—！哈—！」

　　「……佛陀宇宙……你身在宇宙……」死月一边哼着车内音响播放出的电子·黑暗流行乐，撞过了……忍者杀手正坐的位置！这么回事？没有手感！挡风玻璃没有血花四溅！忍者杀手到哪去了？

　　「……Journey~Journey with Buddha……」死月一边哼着歌，一边踩下紧急煞车。榻榻米快要被烧完了。他毫不动摇。装设在老鼠快跑瓦片屋顶上的摄像头捕捉到了敌人的动作。在冲撞前的瞬间，忍者杀手保持着正坐的姿势高高了跳起来。

　　忍者杀手在空中展开身体，像奥林匹克跳水选手一样复杂地扭转全身降落，同时掷出手里剑！达人！但是死月面对反击，按下了方向盘上的逆向硝基开关！隐藏在车身前方的火箭喷射器喷出火焰，以时速两百公里倒车！

　　南无阿弥陀佛！武装灵车急速倒车逼近忍者杀手的落地位置！而且死月还逐一按下武装灵车所有武装系统的按钮！竹枪、机关枪、圆锯、刺叉和钻石·镰刀同时伸展开，攻向忍者杀手！

　　忍者杀手投出的手里剑对施加了防弹加工的武装灵车不起作用！南无三！忍者杀手在空中扭转身体，试着闪躲急速倒车逼近的武装灵车，但刺叉深深刺进他的侧腹，将他整个人撞飞出去！「咕哇—！」

   忍者杀手的身体重重撞在墙上，然后直接被压在写着「一同」的花圈底下。「……佛陀火箭（Buddha Rocket）……跳进·黑洞（Dive into Blackhole）……」为了给忍者杀手最后一击，死月让武装灵车急转弯。摄像头黑道的身体剧烈摇晃。

   武装灵车将车身紧贴着墙壁，与墙壁平行急速奔驰。轮圈再次伸出钻石·镰刀，像是古罗马战车一样旋转。震耳欲聋的高速旋转声响彻寺庙！这是打算就这样沿着墙壁前进，把忍者杀手和花圈的残骸一起变成葱花鲔鱼！

　　在舒适的武装灵车内部，完全听不见刺耳的急速旋转声「……锵咿……锵锵咿……」就只有正在重复播放的黑暗电子·流行乐歪斜的前奏响起而已。老鼠快跑的AI默默地将湿毛巾递给坐在车内的两人。真是个能干的女士。

　　叽咿咿咿咿咿咿咿！武装灵车一边发出惊人的旋转声粉碎花圈残骸一边以超过时速200公里的速度疾驰而过！被撕裂的无数白花像是惨遭屠杀的白鸽羽毛一样，在空中飞舞！木材和钢铁也不留痕迹地被撕裂飞散！但是，血沫……却没有出现！

　　「Buddha Fuxk！这家伙是忍者吗？！」死月惊讶得说不出话。因为敌人在镰刀出现前轮和后轮之间，也就是老鼠快跑的副驾位旁边，用跟武装灵车同样的速度并排奔跑！达人！

　　「咿呀—！咿呀—！」忍者杀手运用他超人般的体能和忍者反射神经与老鼠快跑并排奔跑，同时用空手道攻击副驾位的防弹车窗玻璃。虽然他的下半身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不断奔跑，但上半身却完全没有摇晃。仅仅两下，强化玻璃便开始出现裂痕。

　　「Buddha Fuxk！」死月因为这远远超乎他想像的事态而心生动摇，胡乱按下方向盘上的攻击按钮！从小型神庙的瓦片屋顶底下伸出机关枪枪口，对准了忍者杀手！但是，忍者杀手抢先一步掷出手里剑，破坏了枪口！达人！

　　「Buddha Fxck！」死月因为这远远超乎他想像的事态而心生动摇，胡乱按下方向盘上的攻击按钮！从底盘下方伸出大型圆锯，对准了忍者杀手的膝盖！但是忍者杀手以小跳跃避开攻击，然后从正上方踩向支点破坏了圆锯！达人！

　　「咿呀—！咿呀—！」空手道终于成功击碎副驾位的强化玻璃。虽然黑道复制人从怀里掏出查卡手枪准备应战，但被忍者杀手的手刀一下就粉碎了脑袋。同时忍者杀手还掷出手里剑，刺进了死月的左侧太阳穴！

　　「啊，Aieeeeee—！」死月的视野中闪过一道火化。一瞬间就失去意识，眼前只有一片白光。佛陀没有前来迎接他。就只有和爱车老鼠快跑之间互相传送的ping讯号像是念佛一样在神经元中来来去去，逐渐失去一切的知觉。

　　「咿呀—！」忍者杀手连续使出三记后手翻，迅速远离武装灵车。另一方面，因为死月失去意识，老鼠快跑的AI一瞬间陷入混乱，开始猛烈蛇行。然后速度慢下来的灵车撞进寺庙北部的DJ亭，停了下来！

　　激烈的冲撞导致武装灵车的门锁松开，抛出了钢铁棺材。拿东西在榻榻米上翻滚，最后终于停在了花式蛋糕般装饰着无数白花的祭坛前方。位于DJ亭上的照明控制装置偶然发动，让寺庙里的所有灯笼全都暗了下来。

　　「幕哈哈哈哈哈！忍者杀手=桑，干得漂亮！」老元的声音突然响彻整座寺庙。大概是从装在天花板上的扩音器传来的吧。「今天是你赢了。为表敬意，我就遵守和你的约定吧！菅原老人就在那具棺材里面哦，幕哈哈哈哈哈！」

　　忍者杀手咬紧牙关，忍住剧痛站了起来。因为他被武装灵车的刺叉刺穿的侧腹依然流着鲜血。尽管如此他还是必须继续前进。棺材里的老人。可以想见的最糟状况不断苛责着藤木户的神经元。「可恶啊……总会屋……！」

　　忍者杀手施展空手道砍断捆住棺材的锁链，然后抓起钢铁棺盖扔向一旁。棺材里铺满了纯白的百合花。里面装了一个只露出双眼，身穿灰色忍者装束的忍者……不，是穿着忍者装束的那无法言语的尸体！

　　「哦哦，菅原=桑！怎么会这样！」忍者杀手一边发出悲痛的声音，一边将手放在菅原=桑的胸口上。虽然早在打开棺材之前就预料到了，但果然没有心跳。皮肤也已经变成铅色。轻轻掀开遮住口鼻的忍者头巾后，底下果然是菅原老人的脸。

　　「菅原=……咕哇—！」就在正要再次呼唤那名字时……突如其来的一阵剧痛让藤木户发出惨叫，然后怀疑起自己的双眼。因为藏在百合花堆里的菅原老人的手突然无声无息地动了起来，用绑在手腕上的锐利飞镖深深刺进了藤木户的手臂。

　　「咿呀—！」忍者杀手凭着杀戮者的本能将菅原老人的脖子扭转360后，立刻连续施展十记后空翻，然后谨慎地接着使出五次侧翻拉开与钢铁棺材之间的距离。落地钟指向丑三·Hour，装设在DJ亭上的装置将电子钟声传送到寺庙里外的所有扩音器。

　　喔喔，何等的背德！穿着忍者装束的菅原老人的尸体缓缓起身，然后默默睁开了紫色的双眼。他用双手再次将脖子扭转360度，若无其事地走出了棺材。南无阿弥陀佛！他的身心，都已经完全变成了僵尸忍者实验体第一号亡魂了！

　　「幕哈哈哈哈，忍者杀手=桑啊，那家伙已经不是菅原=富秀了！」老元高压的话语从远方的所泽·塔传来。「那家伙已经变成总会屋的奴仆兼僵尸忍者实验体第一号，亡魂了！幕哈哈哈哈哈！」

　　菅原老人，不，是亡魂像是要舒展迟钝的身体一样，在原地快速挥出四记空手道拳，可怕的速度。接着又使出倒钩·踢和后空翻，用像是霹雳舞（Break Dance）般的动作消除着地的空隙，然后以一记鲤鱼打挺从地上起身并转头面向忍者杀手。

　　「DOMO，菅……不，亡魂=桑。我是忍者杀手」藤木户眼神中的温柔已经消失了。杀伐！他还得在这个人间地狱中活下去才行。因为他还有使命！「阿巴……DOMO，忍者杀手=桑，亡魂dESU……」亡魂行礼，然后摆出了战斗姿势。

　　「亡魂居然说话了！？」在远方所泽·塔宴会厅，和老元一起观看大型屏幕的李医师难掩惊讶之情。「这不可能！实验体第一号的智能、记忆、自我等级应该全都是接近为零才对！」吹雪·菜畑敲击UNIX，开始分析资料。

　　忍者杀手和亡魂隔着五张榻榻米的距离摆出柔术的架式，在同心圆上横向移动脚步寻找彼此的空隙。只要一时大意就会招致死亡。南无阿弥陀佛！到底忍者杀手能不能逃出老元·宽设下的这个卑鄙无耻的陷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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