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晴】无法偏离的心意 上
夜晚的璃月港，总是灯火通明的繁荣。
街巷的叫卖时刻不停，烤吃虎鱼和中原杂碎的香气从深处飘来，孩子们的嬉闹声一路跑远，讨论着今年海灯节的游戏安排。
人影嘈杂，但却觉得温馨，或许这就是家的意味。
刻晴缓步行走在花灯街道上，对于她来说，或许可以经常检查迅游街上布置，但很少能慢下来欣赏自己努力布置的海灯节。这其中有工作行程太忙的原因，也有她自己的性格缘由。
现下已经夜深了，行人只有三三两两，也如她一般在漫步，想着明天的饭食。鞋跟轻轻地踏在青石板路上，在过分安静的周围发出轻盈的“哒哒”声，灯中散发的柔光随着行走在双腿间明明灭灭，仿佛在不舍抚摸，安慰着少女疲惫的身体。
穿着蝴蝶样式礼服的美丽少女，缓步在这灯影深处。老实说，美的像一副画。
“刻、刻晴大人……”软绵绵的声音。
甘雨从旁边的楼梯下来，流紫的眼睛里情绪难以明辨。
“抱歉……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我、我很少看到刻晴大人能够放松下来散步，所以，所以这也很好——啊，抱歉！我有点冒犯，我今天有点语无伦次，抱歉……”那像小羊一样蓬松微卷的头发，好像都随着话语耷拉了下来。
“没关系，甘雨。现在是下班时间，不用叫我大人。况且，甘雨是我们所有人的前辈，按理说，应该是我们尊敬你才对，不吗？”刻晴看着对面脸颊微红的甘雨，替她解围。
“旅行者说，让我注意劳逸结合。站在群玉阁边缘，我反思了自己的工作，确实需要让自己在某些时候慢下来，否则过犹不及，力有不逮。所以，我试着给自己放两个时辰的假，仔细看看这次布置的海灯节，也仔细看看这璃月港。”刻晴望向港口的方向，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
“刻晴大——刻晴确实需要注意休息。此次海灯节烟花会的各项置办，都是你全程主持，听千岩军那边的反馈，他们都希望你能停下来好好休息，我、我也希望刻晴能够去休息一段时间。”甘雨说到后面，眼神躲闪，不敢看向身前的少女。
“我知道了。”看到甘雨不好意思的样子，刻晴微微弯起嘴角，放柔了声音回答。
“那个，刻晴，我想邀请你去万民堂吃点东西，可以吗？啊，我是说，吃点东西恢复体力也是很好的……”
“好，我们走吧。”今天的甘雨格外害羞，刻晴不想让场面尴尬下来，决定随对方的意愿安抚情绪。
“啊、嗯……”
麒麟胸前的金色铃铛总是在见面第一时间就被人注意到，可偏偏不像其他的奢侈品一样让人觉得华贵，上面古朴的暗纹无不展示着它的不俗，有一种安定祥和的意味。
可此时，随着身旁麒麟的走动，那铃铛有规律得发出轻声，在额外安静的街道中，每一声都晃进了刻晴的心底。
她怀疑自己可能是太累了，今天的脑子有点混乱。摇了摇头，看向前方。
而甘雨，简直是拼尽了全力控制自己不要看刻晴，生怕自己再做出什么蠢事来，让刻晴发现了端倪。
她想，如果让刻晴发现自己用这样的感情看待她，肯定会被狠狠地讨厌，再也见不到她了。手悄悄握紧，但头上的角的要耷拉下来了。
才不过短短一段路，两人心里却是百转千回。
海灯节期间本来香菱要早早收店，回去好好享受节庆，但看到刻晴和甘雨，便开心的询问她们是否还是照常上菜，得到她们的首肯之后便进厨房大显身手了。
金黄酥脆的金丝虾球让人食欲大增，配上一杯清茶解腻，更是让人心情舒畅。
但今天刻晴觉得自己或许是在群玉阁是受风有些久，吹得头有些晕，吃了几个就没有再动了。放下碗筷，看着对面吃着清心素菜的甘雨。
本来按照甘雨的饮食习惯，平时是万不可能在夜晚吃东西的，毕竟……身材保持很重要。可是为了和刻晴多待一会儿，当时脑子像浆糊一样就说要来吃东西，她担心刻晴会觉得她很突兀。
注意到对面投来的视线，甘雨立刻回以询问的眼神。
“没事，今天我可能比较饱，所以有点吃不下那么多，真抱歉。不必在意，我会等你吃完的。”刻晴没有说自己身体上的不适，出言解释。
甘雨嘴里还有东西，于是便只点点头。刻晴很少看见这么……呆萌的甘雨，于是就笑了笑。
看见刻晴笑容后的甘雨，又脸红得低下了头。
在远处观看的香菱，微不可察的“啧”了一声。（卧槽我的竹马们去凑对儿了，我的青梅们也去凑对儿，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啊！看不起厨子吗！难道我只能和锅巴配对吗？OS:我灶神配不上你吗卢卢卢？）
甘雨本来也没打算吃多少，在刻晴的视线下她就更不好意思吃了，吃了几口就打算结账走掉。
可是在结账的时候香菱表示“就这几个菜还给钱就是不把我当朋友况且海灯节到了请你们吃是应该的别推辞了再推辞以后不准来万民堂吃饭快去散步休息逛街约会去吧拜拜了您两位～”一边说一边把她们两个推出了门口。
关上门的香菱觉得自己真是深藏功与名。
而被推出去的两位少女表示有点懵，相视一眼，笑了出来。
“那我们走吧～一般，吃完饭之后需要散步消食一下，对吧，刻晴？”甘雨拘束了一晚，在这一刻才终于放松了些。
“呵～好啊，走吧！”刻晴迈步，走在前头。两人的步调在甘雨控制下趋于一致，踩在石板路上的声音像一曲乡间小调，莫名让人产生了一些酒足饭饱后的困顿之意。
悠悠漫步中，偶有几句问答，便换来心中喜悦。
不知不觉走到了海边，圆月高悬，倦鸟忽而啼声，身后的凉风推向点点萤火在周围翻飞，离街上的灯火远了，海面暗淡，只听见浪声连绵。
吹了风，刻晴觉得头越来越昏沉了。
“甘雨，先来这里坐一会儿再回去吧？”撑着晕晕的头坐下石椅，努力让自己保持体态，转过头邀请甘雨。一向严肃的脸上似有请求，在光线暗淡中甘雨莫名感觉到少女眼波流转的魅意，又悄悄红了耳尖。等不及回答，便坐在她身旁。
“说起来，甘雨不是请假了吗？也该多休息一下。”刻晴双手后撑身体，看向星空随意问道。
礼服裙后面的飘带随着风划过甘雨的指尖，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要伸手抓住。
但她还是忍住了。
“我没事的，毕竟，我是仙兽之躯。尽力为璃月港的繁荣昌盛而工作，是我不变的契约。”看向刻晴的姣好侧颜，甘雨觉得，没有比这更好的夜晚了。
今夜，没有比她更美的事物。
“唔……那么，甘雨是怎么想通了的呢，之前？毕竟，甘雨是内心很执着的人。”收回了看向星空的目光，觉得眼前的东西逐渐模糊起来。
“之前？是说回绝云间的那次吧？嗯……或许，我的存在，也早已成为璃月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就算没有与帝君的契约，我也仍会为璃月港的建设献出自己所有的力量。”望着海面，甘雨想起留云真君的劝诫，想起天叔，想起慧心，总觉得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和平与繁荣，应是我最想要——诶、诶！？”忽然感到肩膀处一重，甘雨吓了一跳，慢慢侧过头看见了刻晴安静的睡颜。
“刻晴……”往日雷厉风行的少女此刻乖巧的睡着，像一只困顿的小猫，让甘雨觉得心都化了。
僵硬地直起了身子，但过了一会儿甘雨又觉得不行，想把刻晴放到自己腿上好好休息一会儿，但当甘雨一摸到刻晴的额头时，才惊觉烫意。
“刻晴，刻晴……你发烧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好不好？”甘雨心疼的靠近刻晴的耳边，试图唤醒她的意识，可是刻晴双目紧闭，显得有些难受。
这下子甘雨再也顾不得那么多，轻手轻脚的让刻晴头靠在自己怀里，抱起来快速往自己住处走去。
在床榻上的紫发少女安静躺着，脸上有着不自然的微红，想必是烧狠了。甘雨知道，肯定是最近海灯节诸事繁忙，刻晴力求尽善尽美，皆亲力亲为，又食宿不准，把自己累病了。早知道，自己就不应该让她出去受风的，都是自己太过贪恋，没能早点发现刻晴身体的不适。甘雨心中十分自责，掖好病中人的被子，便立刻飞去不卜庐问药。
不到半刻钟，甘雨就又赶回来了，生怕刻晴再出意外。
看着少女姣好的容颜，此刻却受病痛折磨，甘雨心中有如刀割般锐痛，想要代替自己的心上人受苦。摸向刻晴滚烫的额头，想要给她一些抚慰。
而刻晴在迷迷糊糊中觉得有一处凉凉的东西抚摸着自己，有如火焚的自己便迫不及待的贴了上去，不愿分开，那些难受似有所舒缓。看着刻晴睡梦中还握着自己的手往脸上贴，甘雨既觉得害羞，又觉得高兴。毕竟，她们以前从来没有机会这样亲近过。
“再过一个时辰七七就会把药煎好送来，现在我先用仙术帮你缓解一下，待会喝了药，睡一觉明天就好了，好不好？”甘雨伏下身体，在刻晴耳边轻轻地说道，任由刻晴揉捏她的手。
似乎是听到了甘雨的话，刻晴安静了下来，只是握着甘雨的手还不肯放开。
理了理略显凌乱的柔软紫发和衣服，看着刻晴的脸，甘雨有点出神。
霓裾蹁跹，天颂意敛。
这是当时甘雨第一眼看到刻晴穿着礼服漫步璃月港时的想法。
心跳得仿佛不是自己的，明明该清醒的时候却又觉得飘飘然，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不由自主的走到了她的面前。
真是，输得一败涂地啊。
本来不是这样的，一开始的时候，刻晴和她的理念相差甚远。一个没有帝君的璃月港，一个没有仙人守护的国家，这是甘雨历经千年光阴却无法想象的场景。经历过魔神战争的残酷血斗，没有人比甘雨更明白帝君对于璃月安定的重要性，似乎璃月港生来，就注定和帝君不离不弃。所以当刻晴在七星会议上大谈“人治”重要性的时候，尚且稚嫩的少女脸庞上是超乎常人的坚定，有条不紊的说着自己的计划，丝毫不在意旁人惊愕的眼光。
——当时的我觉得，这个少女经世尚浅、不懂分寸，太过冒犯帝君。但同时，自己也对她的坚定执着隐隐有些欣赏。
或许从那时候起，我的目光就不曾离开过她。
后来帝君遇故，璃月港人心惶惶之时，我也觉得很是头疼，好像全部事情都一筹莫展了起来。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刻晴的理念才逐渐显现出它的力量。就像提出它的那个女孩一样，拥有生生不息的力量。
那段时间里，刻晴趁机肃清了许多藏在暗地里的蛀虫，整顿了总务司，安排千岩军保护要地。即使很多人内心感到帝君离去的迷茫，但也不得不敬佩刻晴的雷厉风行，刚正不阿，在波澜起伏的局势中，让人感到了一丝安心。
或许，千年的“神治”时代，真的该结束了。
后来，逐月节和这次海灯节中刻晴对她的解围，让她了解到曾经那个小女孩心中的善良柔软并没有消失，只不过换了一种方式。
是的，甘雨是看着刻晴长大的人，拥有麒麟仙兽漫长的寿命，足以让她看清所有人的品性与成长。
本来不该对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产生这样肮脏的想法，但她的心，随着少女出落的越发美丽强大，也越来越不由得自己控制。她知道自己已经在危险的越轨，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不断犯错。
就像今天，明明刻晴才是那只蝴蝶，她却感觉到自己才是飞蛾扑火的那个人。
喝下药之后，甘雨小心翼翼扶着昏睡的刻晴简单漱口，颤抖着为对方换了里衣睡觉，当抚平衣服褶皱和掖好被子之后，甘雨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此时已至三更，夜深人静，甘雨坐着睡在刻晴手边，听着轻轻的呼吸声，逐渐睡了过去。
无尽的月光落向两个少女，为她们披上一层锦纱，安抚着两个纯洁的灵魂。
刻晴醒来的时候，天光微亮。房间里面是好闻的琉璃百合香气，夹杂着一丝丝清心苦涩的味道，显得很提神。
她感觉自己的手被什么握着，低头一看，床边安详睡着的人正握着她的尾指，乖巧的面容下是少女的温柔。
略微一想，昨天晚上的很多记忆都断掉了，但迷迷糊糊中还记得是甘雨一直在悉心照顾生病的自己，念及此处，刻晴感到十分抱歉和感激。
昨天在群玉阁上吹风太久，长时间的工作连轴转也对身体不太好，或许是身体放松下来就一下子生病了，刻晴暗自懊悔。
但，甘雨一定不会责怪自己的。
这是刻晴的直觉。一直以来，甘雨都是一个友善、仁慈的人，即使是当初她们两个理念不合时，甘雨也不舍得对她做出愤怒的表情。这就是甘雨，虽然热爱工作，但永远不失去仁心。
这样想着，手不由自主的摸上了甘雨柔软蓬松的头发，然后碰到了……暗红色的角。
原来，麒麟的角，是有点软的。
奇妙的手感。
刻晴抑制住了自己继续摸下去的欲望，只觉得突然有些口渴，便悄悄抽出自己的手下床找水喝。
感受到自己身体的不适已经完全消失了的刻晴，在房间里面找水的时候丝毫没有发现身后悄悄睁开眼的甘雨，抿了抿唇，便又假装睡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