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别云间许昌平——“羊左之交,生死之谊。既是友生,也是兄弟。”
【别云间人物向·许昌平】
许昌平独白1
詹事府新任主簿,臣许昌平参见皇太子殿下。就这样,我试图弥补、制衡,也试图得到他的信任。中秋之夜,那首与我父亲相关的童谣,竟传唱至宫宴之上,面对天子的震怒,太子再度挺身而出,而我却发现,他一心保护的舅舅,竟然就是将他扔进罪薮(sou三声,罪恶的深渊)之人。武德侯置身城外,静观其变,谋反之心,昭然若揭。
龙有逆鳞,触者必死。何况,是逆鳞里的逆鳞。为了舅舅,明知必死还是去触了,为什么?
可这样的舅舅,必死之事,却舍得让殿下一人承担,为什么?
没有那支曲子的事,就不会有中秋之事,不会有后来之事,更不会有今晚之事。
所以这些日子,许主簿一直在查始作俑者。
源头究竟是谁,臣没有查出,但有件事臣今日查到,百思难解。
武德侯的近侍告诉臣,中秋前日,武德侯出城之前,也听过这支曲子。
为什么他事先,一句话都不告诉殿下?他到底知道些什么?想瞒着殿下什么?
必死之事,让殿下一个人去承担,酿成今天这副局面,到底,是为了什么?
舅舅,当真就是殿下想的那个舅舅吗?
这样的舅舅,比其它的人和事,当然都要重要。
但是,比圣人和恩师的教诲,比君王的尊严和职责呢?皇太子殿下,萧,定权。
许昌平独白2
萧氏江山,存亡绝续,千钧一发,生死博弈。我提前洞悉真相,本该作壁上观,看龙虎斗,但我最终还是请顾内人把真相告知太子,剥开血淋淋的亲情外衣,撕裂可想而知。但我更想知道的,是他将如何面对。我出身江湖,忧黎民之忧,苦百姓之苦;而他身居庙堂,是否也能心怀天下,属意苍生呢?他的选择是他的信念,而他的信念,亦是我今后追随的信心所在。
许昌平:这宫墙外,有高空长川,大漠瀚海;有莺鸣鹤唳,雪满群山;这壮丽的江山,此生,我怕是无缘再见了。但许主簿一定不要错过,要一一看过,才不枉此生。你曾向往这江山锦绣,自由自在,可心中所系,仍是天下兴盛,黎民疾苦,这,是你的道。大道之行,天下为公。我相信,你舍身投火,以身殉道,定然会感动苍天,泽被苍生,换他一个清平世界。
【别云间人物向·许昌平】
1.童谣案告一段落,太子现要弄清许昌平所为究竟为何?
殿下,许主簿已经按令旨夤夜入府(寅时的黑夜,凌晨3-5点,据说是人心最脆弱的时候)
今晚,我还有些事情要问清楚。(yin三声)
许主簿若是我的敌人,当真是件可怕的事。臣惭愧。
许昌平,你到底是什么人?殿下为什么会如此问?
之前童谣事发,你曾助顾氏向我揭发,武德侯知情而隐瞒。
不如你自己先说说,为何春闱时叛我?在童谣事发之时,又为何暗中助我?
臣,无话可讲。禁他的饮食,直到开口为止。
他说他的母亲,原是我母后身边的内侍。
王翁在我母后身边,待得时间最久,特找你来对质。令慈究竟是哪一位啊?
家母姓宋,二十七年前随侍先皇后,嫁入肃王府。十七年前因患心疾,被先皇后赦免出宫。
先皇后身边,确有姓宋的内人。可他如何时许主簿的母亲啊?
许主簿比殿下大几岁,这对不上啊?
家母在肃王府时,便怀有身孕,是先皇后垂怜体恤,将家母藏匿宫中待产。我出生即被送往岳州,由许家抚养长大,后因家母思子心切,逐渐迷失心智,以至,不能再侍奉先皇后。
我想起来了,宁国公主殁后,侍奉的内人皆被送往宫正司待刑,还是先皇后殿下慈悲,受审内人才得以释放。这其中就有姜尚宫,还有宋内人。(殁mo四声 用于小孩夭折或病死,宁国公主是太子的妹妹)
家母离宫之后,便被送往岳州,以许家外妾身份,入庵修行,我便也能侍奉膝下,但家母一直神志不清,往事不记。直到数月前我回乡探母,家母神志才复清明,念及先皇后往日恩情,命我立誓报恩。家母离宫时,携有宫中旧物,一直放在岳州慧清庵内供奉,想必殿下已经查过了吧。
你说你的母亲要你来报恩,那为何之前不说?
臣之前曾错以为,家母是被先皇后折磨致病,所以一直暗中与殿下为敌,以至于登科前后,恩将仇报,甚至与李柏舟同流合污。后虽归正途,但前错已经铸成,心中对殿下始终有愧,所以臣只想报完恩后回乡奉母,并不想将此事告知殿下。
许昌平独白3
我的母亲是只是先皇后身边的内人,但我的父亲却是当今陛下的兄长,而我本应(是太子)许多事情过后,有些话已愧不敢言,现在唯一所求,就是帮殿下完成河清海晏的理想,我也算未辜负父的期许和先皇后的恩德了。只希望日后殿下知晓真相,能够谅解我今日的隐瞒。
2.弄清缘由,你我本是同样的人,再任主簿。
殿下,许主簿入府请辞。他说,陛下已经恩准了。陛下准,我不准。
请君试问东流水,别意与之谁短长。谢殿下最后赏臣这不准二字,算是颜面给足。
算起来,臣这是二次与殿下共饮。
你我相识于科场弊案,那个时候我利用你,你表面上虽然答应,可是内心,还是鄙视的吧。
恫之以权势,诱之以名利。把国家名器当成私人工具,像我这样的储副,在你许翰林眼里,定是可恨、可憎、可恶,又可笑的吧。
所以后来,你给李柏舟出谋划策,屡屡将我陷于绝地,我从未恨过你,我也从未想过要报复你,因为我知道,这是反噬,是我应得的,报应。
恩师曾经告诫我,良禽择木,贤臣择主。当你再次负圣命,到我身边来监视我、提醒我、警告我之时,我又会自轻自贱,觉得你我在本质上,并无不同。
可是我错了,大错特错。我万万没有想到,许昌平你、我、我们,都不是这样的人。
你被我多番厌弃,可还是坚持要查访童谣的出处,最后查到了武德侯的身上。
在你真真假假说过的那么多话里,唯独此次,我可以认定你并非有负圣命,也并非在传达圣意。因为在我示警时,陛下却浑然不觉国难将至。
许昌平,在那一刻,你确实就犯下了欺君大罪。在天子和太子之间,你选择了我,于你而言,是百害而无一利,因此我更加地认定,在你把真相交到我手上之时,也是把社稷的安危交给了我,一个在你眼中,狼狈又多疑的太子手上。
那是因为臣确定,殿下,是离真相最近之人。
报恩也好,报仇也罢,不管怎样,多谢你。话已至此,便不走了吧。
还是要走,家母旧疾复发,臣要侍奉床前,以尽孝道。
本朝官制,准许官员省疾致士,即便是陛下也不能勉强。臣,谢殿下成全。
我还没说完呢。我即日派人,到许主簿的家乡岳州,把令慈接到京城来如何。我诚意挽留,望许主簿不要再推托。
你也说过,你是个有野心的人,想将绿袍换紫袍,乌带变金带。
说说而已,如何当真。
可我想这么做,先换红袍吧,詹事府正詹之位,从三品,如何?
这个,殿下,说了也不算吧?
大哥之藩,舅舅得胜,陛下于我,正施恩怀柔,昨日又把两春坊和詹事府的事情提上日程,你现在是久沐天恩,加上我的举荐,陛下定会,乐见其成。
这个位置,臣举荐礼部侍郎张公宣兼任。这样,殿下就算掌了半个礼部。
我说了,不准!殿下是不准张公宣兼任詹事府?还是不准臣继续留任主簿一职?
不走了?不走了!
3.入为心腹,出作股肱,这是我对许主簿的期许。
守株冀得兔,如今殿下既得兔投笼,是想引出那撒兔搏膺之人。
若此人避不露面,殿下亦可保得,兔在笼中安。
我已让游鸣把整个东宫都暗中监视起来了,有任何异动都不会放过。但,许主簿,不受限制。
这是我的令牌,持它,白天可出入皇宫,在我东宫昼夜畅行,无人敢阻。
我知道,陛下,或也给许主簿授权了,但这是我的一番心意。
身为储副,结交外臣,私通边将,这都是予人口实之举,之前还能暗中操作。
可移宫之后,就有了诸多不便,所以,外头的事务,还要依仗许主簿打点奔波。
臣定当尽心竭力,奔走不辍。入为心腹,出作股肱,这是我对许主簿的期许。
殿下言重了,殿下迁宫这几日,可还安好?
还好,母亲连夜入梦,还像小时候那般告诉我,这宫墙外,有高空长川,大漠瀚海;
有莺鸣鹤唳,雪满群山;这壮丽的江山,此生,我怕是无缘再见了。
但许主簿一定不要错过,要一一看过,才不枉此生。
4.在这太子林当中,为何会留有一棵废愍太子的手植呢?
你说这天寒地冻的,有什么话咱们不能在殿内说,非得跑这儿来?
有劳王翁了。今日约王翁至此,是我一直有一疑问,
在这太子林当中,为何会留有一棵废愍太子的手植呢?
你算是问对人了。如今这宫中知道此事的人不多了,你如何想听这些旧事啊?
确实好奇,愿闻其详。
你可知,今上是由肃王府直接入宫登基继位的,陛下从来没做过储副,自然在太子林就没种下一棵树。陛下登基之后,还曾下令要铲除这棵树,还是先皇后亲至阻止,又百般劝说才得以保留。太子殿下八岁正位,也是先皇后亲自带他来此,就挨着铎太子的这棵,种下了这棵小树,这距今也有十三年了。
王翁为何不按着谥号,称愍太子,而是称铎太子呢?
哎呀,该打。我是在先皇后身边待久了,叫顺嘴了,真该打。
王翁不必如此,谢谢您。
5.王翁不妨把这药方交给那院中人,告诉她,她若肯渡殿下,殿下必可渡她。
王翁,今日约您至此,不光想跟您聊这棵树,还想跟您说说那院中的人。
太子殿下对身边的人,都是菩萨心肠,却不知为何,碰上她,就像换了一个人。
殿下这么做,也许有他的缘由吧。
王翁,我在殿下处,得了一个方子,或许可治才人固疾。
重楼、忘忧、防风、雪见、当归、忍冬、无患子、莲子心。马蹄细辛,王不留行。
这是?王翁不妨把这药方交给那院中人,告诉她,她若肯渡殿下,殿下必可渡她。
6.陛下准了?户部行走,监督粮秣。
臣听闻今日早朝,赵王奏请献出贡米筹措军粮,这享受贡米的可都是皇亲国戚和朝中大臣。
五弟应该也是奉了陛下的旨意,以此逼户部出粮,便如同之前,用我的奏章试水,只不过没想到,弄得满朝皆知,我这个储副当得是有多么地失道寡助。
殿下怀骥骜鸿鹄之志向,也必当负卧薪尝胆之隐忍。
可我不想再忍了,我的母姓身世,那首悬铃铜镜,终究都是陛下的心头之刺。
既然,触及必伤必痛;不如,拔之见血。至少,有可待痊愈之期。
拔之见血或可痊愈,亦会封喉。
逢恩那小子以前教我射箭的时候,也老说一剑封喉。
河阳侯出身世家,箭法定然精妙。
也不知道他现在的坐骑,还是我送给他的吗?
前线出征在即,他是副都督,定然是要打前锋的吧?
我虽监行粮秣,却不能前往长州与他,共历边关风霜。三年未见,真的,甚至想念。
7.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武德侯征战在外,长州城竟乱成这般模样,河阳侯不报,李大人也瞒着,
真以为这样,就能瞒得了陛下吗?糊涂啊。(陈谨)
如今前线告急,长州乱局,下旨增援,迫在眉睫,殿下可有何应对之法?(许昌平)
逢恩的个性我最了解,若是舅舅在临行之前有力嘱,
不得将长州城拱手于人,他是能够做出抗旨拒出这种事的。
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河阳侯若真抗旨拒出,陛下定会迁怒于殿下。
8.无非是再在陛下面前做一回小人和逆子吧。
这场战事虽有利于国,可是也打破了这三年以来的平衡。
舅舅如果在长州,陛下或可以我掣其肘,亦或可以其掣我肘;
可舅舅现在离开长州,最后接替这个位置的人是顾逢恩。说到底,还是我连累了他们。
殿下,担心陛下欲遣河阳侯出关吗?军国大事,怎会以私情拒之。
只是,此役得胜后,陛下定会施行罢将之举。
放心,我不会坐以待亡,只要还没有到撕破脸的时候,
如果可以举重若轻,了断后患,了断后患。
了断?陛下欲如何了断?无非是再在陛下面前做一回小人和逆子吧。
9.每一件事许主簿都在为殿下筹谋打算
去,给我封了赵王府,我亲自去要阿晋,我看他敢不放人!!
且慢,殿下为赵王指婚已有数日,现在长州情形不明,陛下心思未定。
此时若派东宫卫去围赵王府,绝非明智之举,殿下还需三思。
那依你之见?臣请先联络京卫,让他们派人暗中搜寻陆公子。即刻去办!!
10.若非知道是许主簿,或许小人真的会认错。
起初,小人并不觉着,许是这几年你长大了,越发像了。王翁是何时起疑的?
三年前,冬月初六,你约我至此,那是他的忌日。上次你在这儿放灯,那是他的生辰。
就知道,瞒得过别人,瞒不过王翁。
还是老了,这许多事情须串联起来,方能想的清楚明白。比如,你为何要细问太子林的旧事?
家母神智清明时,时常念起王翁,家母说皇后慧眼识人,留在身边的,心地都好。不好的,都打发去了登华宫。先皇后殿下啊,是小人见过最柔善的娘娘了。
今日见顾才人一事,还要有劳王翁了。你这是哪儿的话,本就是殿下答应过的。
只是见面详情,还需向殿下有所隐瞒。为何如此?
11.赵王又设计了,许主簿甘愿以身饲虎。
陛下收到御史奏疏,詹事府主簿许昌平,擅自出东宫,勾结串联京卫已非一日,这样的罪名,我想殿下是知道它的分量的。
许昌平在京住所,可有异常?臣的人日夜巡护,并无异常。
今晚加派人手,你亲自安排,明早城门一开,马上送往岳州。此事要紧,不能耽搁。
许主簿此时尚未出宫,殿下不想再见他一面吗?他何时入宫的?
传游鸣,速速送许昌平出城。
你居然还在京师,游鸣呢?游鸣何在?与游大人无关,是我请求他这样做的。
你知道现在外面的局势有多么凶险吗?控鹤卫现在全城都在搜捕你!!
殿下这样揪着臣,是怕臣跑了不成?你还笑!你的罪名是串通京卫!!
恐怕不只如此吧? 是谋反!!我让游鸣送你走,你为什么不走?
我现在非常后悔把这个东西交给你,带他走!
还要把臣关进那间密室,禁臣的饮食?臣死都不会去!
由不得你,我已被陛下禁足,你现在只要离开东宫,等着你的就是天罗地网,就是死路一条!
臣不会那么轻易就死了的,臣当年和殿下屡屡交锋,并未落过下风!是吧,王翁!!
你们要做什么?
殿下既以臣为心腹股肱,此时应该问臣的,是赵王要做什么。
臣今日要入宫,为殿下最后一谋。
此时、此地。此时、此地。
殿下想不到,他们竟会做到如此地步吧,大行皇后无外戚,近年她既失爱于陛下,只怕能为两个儿子做的,也不过如此了。好在陛下尚未糊涂,没有让广川郡王返京。所以,殿下现在的当务之急,只在赵王。
殿下请看,武德、武威、广武、兴武、英武、振武,皆为顾家旧部,再加上东宫卫,殿下现在可调动七支京卫;而赵王手中亦握有鹰扬、骁骑、长河三支京卫,这三支京卫,皆是李柏舟及广川郡王当年旧部,从京城兵力上来看,殿下占优。可长州李明安与他的关系,尚未可知,可在此番弈局中,这却至关重要。
此弈局生死攸关,已无来日方长。
只要陛下在,我兄弟二人,尚不至于在京师兴兵对峙,我固是打破了他的谋划,也促成了他的谋划,才会让事情急转直下,到今天这个地步。他告发你,也是在逼迫我,若此时我轻率浮躁,正中他的下怀。所以,我断不能妄动,请主簿也不要妄动,且在此处藏匿数日,我们,来日方长。
此弈局生死攸关,已无来日方长,还请殿下收起最后一点仁慈之心,要知道,殿下的对手,是连生身母亲都可舍弃的,他并无半点人性。
他固无人性,可是我也缺人心。
记住,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
译文:上天赐与的东西不接受,反而会受到惩罚;时机到了不行动,反而会遭受灾祸。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煽惑主君谋反,自古以来就是诛九族的重罪!!
臣本亲缘淡薄,要诛臣的九族,怕是没那么容易。
臣今日选在此地跟殿下别过,自有深意。以后这东宫,这太子林,臣怕是无缘得入了。
臣最后,放肆了。他们来了,还请殿下放行,这都是臣的抉择。
你们夜闯东宫,还要在我的眼前抓人?
难道不是殿下派人告知,许昌平在此,让臣前来抓捕的吗?
殿下还是让开吧,一切皆是臣的安排。
住口,你知道控鹤是何等去处?我的那位伯父,当年就命绝于控鹤。
只要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把你带走,我不会!!
此人,东宫要接手看管,我要亲鞠,请殿帅回去之后,就这么回复陛下。
殿下就不要再为难臣了,无旨入宫,夙夜滞留,无论哪一条皆是死罪!!
臣就当他是自首,在陛下面前,略去抓捕地点。
无需隐瞒,还请李大人具实上奏,大人就是在东宫将我捕获,而且就是在太子殿下面前。
12.许主簿早已计划好一切,为殿下最后一谋
你们,有事瞒着我?
那条玉带,事发了。王翁别急,殿下现在何处?
殿下放心,许昌平绝不会死。与赵王一弈,殿下早有抉择,只是不忍看到许昌平以身饲虎。
所以,是该把所有实情,全都告诉殿下了。
竟然,竟然你也知情。
不光知情,亦是始作俑者。
许主簿为殿下以身涉险,是因为他认定,若他的身世大白于天下,加上他与殿下过从之密,必让陛下觉得忌惮,忌惮会有人为二十六年前,那一桩夺嫡案阴谋翻案;忌惮朝臣与宗室之中,关于皇家血脉回归的呼声。所以许主簿非但不会死,反而会让陛下坐立难安、瞻前顾后,最后把所有的痛恨都转移到告发此案、挑起事端的赵王身上,殿下今日上朝必要先发制人。
13.原来如此,这一切都是报应啊。看住他,善待他。
许探花的父亲,可能没有朕这么操心吧?天下父母心,都是一样的。
许翰林犯了过错,你的父亲也责罚过你吗?臣父在臣出生之前就故世了,臣没有那样的福气。
原来如此,这一切都是报应啊。看住他,善待他。
天子敕曰:詹事府主簿许昌平,本应严惩,以国丧大赦,勒令剥夺功名,卸职返乡,终身不得出仕,詹事府及两春坊上下,一干所有官员,辅佐太子不力,以失职罪,无论本职、兼职,一概革除,敕令返乡,钦此。为保都中稳定,未雨绸缪,责令兵部与吏部商议章程,即刻整治十二京卫,不得有缓,钦此。
14.羊左之交,生死之谊。既是友生,也是兄弟。
按殿下吩咐,许先生一经开释,便由一队东宫卫护送离京,这个时候,应该行至京郊了。
这个时候,我不方便联络京卫,赵王的遗言真假莫辨。我想来想去,唯有你能替我走这一趟。
感谢殿下能够想到我,我愿即刻弃车,策马疾驰,日夜兼程,为殿下去办此事。
你手上未愈,骑马方便吗?
殿下放心,比起武德侯与河阳侯的安危,我的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不,你的安危也很重要。
我知道,不然殿下也不会派游大人亲自护送。殿下的恩德,我感激不尽。
你我之间,不必说这样的客气话。
殿下蒙在鼓里,也没有治我的罪,我更加感激不尽。
兄长以身饲虎,实在是惊心动魄。
生死攸关之局,殿下赢了。是我们赢了。是,我们赢了。
但我心中还是有些愧疚,毕竟我清楚地知道,殿下更愿意像君子那样,堂堂正正地大败小人。
让你受了这么多苦,该愧疚的人应该是我。此次一别,恐再难相见,兄长从长州回到家乡之后,愿你诗书煮酒、采樵锄豆、娶妻奉母、享天伦之乐。
既是最后一别,我还有一事须向殿下坦陈,不然这事压在我的心头,沉重如山。
当年家母派我到殿下身边来辅佐殿下,是报恩,亦是赎罪。
这是我们母亲之间的事,与你我无关,就不用再说了。殿下都知道了。
过去朕只是有些疑心,今天才算明白,宁国公主殁了,宋内人得了失心疯,你母亲明知她死罪难逃,但还是饶了她,把她送到了乡下。你母亲就是在那之后沉疴的,她心太善,养虎遗患。这点,你不要学她。
陛下此番告之,或许他愿你我之间,能够延续上一代的仇恨。
但他并不知,羊左之交,生死之谊。
丧乱既平,既安且宁。虽有兄弟,不如友生。
既是友生,也是兄弟。哥哥,一路保重。殿下保重。
羊左之交:像羊角哀与左伯桃那样的交情。比喻生死之交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