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弗瑞尔 斯特恩 异端圣人（第七章 回归者之歌）
爆炸的雷声冲刷过工厂的海洋，克拉维亚同时走出重力电梯在大教堂的平台上与马卡琳娜汇合。在东边，早晨的光芒闪出残暴的红色。那看起来就好像火焰和鲜血正在克拉维亚视线边缘处的工厂中心喷发出来。斯特恩在火球吞噬她以前的片刻依然可见，她是一颗遥远闪亮的星。然后这颗星从天空上坠落下来消失了。而几乎是在同时，她看见了引擎的痕迹从云中扭曲地掉下。
爆炸继续蔓延，并且正在靠近。克拉维亚眯起眼睛，试图透过火焰和烟雾的波动中看清其中的动向。
“看起来好像整个城市都在行走，”她说，希望自己是错的。
“是的，”马卡琳娜说。“什么大东西要来了。我们的敌人现在开始真正的攻击了。”
“因为我们的敌人遇到了一位需要这种反应的对手，”克拉维亚说。她让自己的口气保持尊敬。她想要让马卡琳娜知道她所相信的事情。让她的声音听起来并不显得违抗她也同样重要。她不想挑战大修女或者斥责她。克拉维亚想要让她明白，让她看清克拉维亚和越来越多的战斗姐妹看到的事情。她想让马卡琳娜看清这位圣人。
“你或许是对的，”马卡琳娜安静地说。
这几个字比克拉维亚的预料更显得像一般的谈话。她没有回答，担心她或许会说错话并再次改变马卡琳娜的想法。但是，还有希望。即使是最多疑的战斗姐妹也不能在一次又一次地与艾弗瑞尔 斯特恩身旁共同抵御围攻后还看不到她信仰的力量，以及她对修会无比的忠诚。
还有希望，只要斯特恩还没有倒下的话。克拉维亚看向远方，盼望着那颗星再次出现。但是，那火焰与尘土烟雾的风暴继续前进，并且速度很快。她依然不能分辨出那个好像是引发了爆炸的巨大形体。它们是在烟尘中模糊笨重的更深色的影子，喷吐着法术的火焰。
在它们前面，其他的敌人来的更快。她在烟尘的边缘瞥见了恶魔引擎。那工厂恶魔和大锤恶魔的可怕剪影，在其他的战斗中她已经憎恨并熟悉它们了，而现在这些东西正在向着大教堂移动。在最前锋的是步兵。又是一大股异端从街道里涌了出来。很多人被他们背后的巨兽造成的毁灭压死，而他们在奔跑之中发出狂喜的喊叫，嘴里唱着亵渎的胜利诅咒燃烧着，死亡着。在暴民的中间，有着一股更集中的力量，它的细节依然隐藏在烟雾中。但她的眼睛依然盯着那队人马。什么东西引起了她的注意，并让她的血液冰冷如冰。
工厂恶魔向后仰起开火。它们的前臂和脖子的尽头全是长着尖爪的大炮巨口，那些被亚空间污染的弹药砸在了大教堂的屋顶上。秘法冲击着战场布置。克拉维亚在她面前的墙壁崩落时向后跳去，石头变成了虫子，之后又变成了落到大教堂广场里的卵石。
惩罚者大炮再次开火。它们把巨大的炮弹送到了街道上，击中了敌人潮水的最前端。已经被击碎成齑粉的道路和建筑再次炸开。巨大的废墟喷泉向天上扬起，崭新的坑洞出现在地上，它们的边缘与之前的弹坑连在了一起。一颗炮弹在一只恶魔准备再次开火的时候正中了它的胸口。那怪兽消失在一片它从自己的熔炉中爆出的火焰。一阵可怕的恶魔憎恨吼声撕裂了空气。
在一段距离外，火焰高高升起，冲击着天际。那颗希望之星不见踪影。
惩罚者火炮开始了一阵缓慢沉重的歼灭鼓点。大炮在它们的支架上有力地前后震动。在震耳欲聋的炮火声之间，以及透过尖叫，嚎叫和敌人的挣扎声，传来了一阵歌声。在这片嘈杂的战争噪音中它本不可能被听到。如果唱出它的东西依然是人类的话那就更不可能了。
“王座啊，”马卡琳娜诅咒道。她颤抖的语气与克拉维亚的一样。
克拉维亚的直觉是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她抗拒着这股冲动，更加握紧了她的风暴爆弹枪。想要挡住这种比起声音更像是巫术的东西是不可能的。它在克拉维亚的心中变成了一个扭曲的拳头。她的嘴唇在精神上的痛苦中向后翻起。这首歌最可怕的笛梵就在于它是如此的熟悉。那非人的吟唱和喊叫，但依然有着一个核心，已经腐朽变形，但还是在向克拉维亚诉说着丑陋悲惨的手足之情。它在呼唤她。它在讥笑她。它唤起了她尚未理解的悲伤，而它也试图用此把她溺毙。
“我认识你，”她痛苦地轻声道。“我曾经听见过你的声音。我曾经爱过你。”
每一个唱出的字都破碎开来，变成剃刀。她想要哭泣。她觉得血好像要从她的耳朵里流出来了。
连移动起来都是一种努力。那歌声想要把她钉在原地。它像要把她拉进绝望。
但她必须动起来。什么东西正在向着塔楼飞来，那是一个由金属和亚空间火焰组成的怪兽，长着翅膀和爪子的恐怖化身。地狱飞龙大大张开了嘴。那机器曾经的驾驶员被折磨的灵魂尖叫着掠过平台。一支被腐化的自动炮从它的肚子里伸了出来。一大股子弹切过屋顶，炸毁了一座惩罚者炮塔。
克拉维亚和其他战斗姐妹把她们的武器对着地狱飞龙，在它完成袭扰时用爆弹击打着它的身体和翅膀。愤怒和痛苦更加剧了轰鸣的尖叫。它飞过大教堂，回转过来，再次尝试袭击。
而那下方的歌声变得更加厚重了。敌人更加靠近了。足以百记的邪教徒已经被炮火攻击摧毁。但又有几千人冲了上来。那首歌从他们的中心传来。
克拉维亚正跟随着地狱飞龙的飞行路线，所以她没有看到下方靠近的东西。但马卡琳娜看到了。她面向克拉维亚，而御天使看到她的眼睛因愤怒的恐惧大大张开了。
“这不可能！”马卡琳娜喊道。然后她发布着命令跑向重力电梯。她叫上了克拉维亚和屋顶上一半的战斗姐妹和她同行，让其他人留下保卫战斗布置和惩罚者火炮。
二十个人走进了重力电梯。克拉维亚在她们下降时保持着安静，而马卡琳娜同时用通信器向着部队的所有人员说着话。殉道女士修会将要向东边发起一次集中攻击。
上方传来地狱飞龙的尖叫和枪炮的雷声。战斗的声响在她们降到圣赛克拉大教堂的底楼时变得模糊。但是，那首可怕的歌声依然保持着清晰，依然锋利地像是一把扭曲的刀子一样割着她的心。在她其他的战斗姐妹的脸上，克拉维亚看出了和她自己一样的痛苦。马卡琳娜的眼睛里燃烧着仇恨。
“你们见到的东西必须被毁灭，”她说。“不要迟疑。用最强大的信仰之怒攻击。净化它们。”
部队剩余的大部分人都集中在大教堂的主堂里。它的后门开着，那里是一个载具停靠点，犀牛在那里轰隆作响，引擎已经燃烧着准备冲进异端之中。
“为了帝皇！”马卡琳娜喊道，在大教堂的门缓慢打开时带头向前冲去。“为了圣凯瑟琳！”
“为了我们的殉道女士！”她的战斗姐妹喊道。
她们冲到大教堂外，马卡琳娜开火的命令在她们能够看清敌人之前就来了。
“正前方！”马卡琳娜喊道“向中心集合火力。那是必须被首先毁灭的东西。那是必须被打断的声音！”
旋律现在更加急迫。而在克拉维亚终于看见异端所围绕的东西的时候，在她终于看见她姐妹残余的尸体的时候，那歌声以一种焕然一新的力量和崭新残忍的多面性击中了她。它把爪子埋入她的身体，把冰冷的悲伤打进了她的核心。它围住了她，用绝望淹没了她。它笑她，对她视为真诚神圣的一切发出嘲讽。她曾经姐妹的样子是这歌声的一部分。那些尸体，拖着的肢体或者融合到一起的怪异，嗤笑尖叫着唱着它们黑暗的赞颂。声音和图像全都是同一种攻击的一部分。这恐怖的真实让这首歌得到了完整的力量。
克拉维亚喊着扣动扳机。她喊着哀伤愤怒恶心和吞噬一切的痛苦。高爆的弹药打进血肉里。爆炸把头骨打成灰烬，但死者依然在往前进。吼叫声依然从那些脖子的断面里传出来。那些寄生在尸体里的惧妖把它们变成了血肉傀儡，而且并不愿意放弃它们。那曾经在战斗姐妹把刀尖和火焰带给帝皇的敌人时保护她们的受到祝福的陶刚盔甲现在维持着进攻中的被附身的身体。
在一次广域的扫射之后，克拉维亚把她的风暴爆弹枪瞄准了一个正在靠近她的怪物。那是一个被拼凑起来的怪物。两个身体被压在了一起，四只手臂挥舞着剑刃。它用三条腿向前跳着。两颗头被合到了一起，就好像一只是从另一只尖叫的嘴里长出来的一样。从另一个身体上拿走的另一颗头从旁边伸出来，它的牙齿喃喃喊着愤怒的饥饿。
克拉维亚的子弹在它身上打出孔洞，最初的几下打断了一只手臂。恶魔的脓水，连带着肮脏的能量，从伤口里喷出。那东西嚎叫了。顶部的头上的嘴试图说话。六只眼睛盯着御天使，嘲弄憎恨着。
“克…”那怪兽嘶叫道。“克…克…克…克拉—啊啊啊…维亚啊啊啊啊啊！”
这声音是那不圣歌曲曲调的一部分。那同时也是被变得恐惧的熟悉的声音。克拉维亚认识这声音。它让她也想起了那张脸，那副表情是如此恶心，血肉被内部的东西扩张撕开，让她到现在还没有看到自己的姐妹。那是修女长玛娜芙蕾达，她曾带领着她的小队冲进上百场战斗，而她一个人的声音在祈祷中总是如同一个合唱团一样强壮。
克拉维亚在喊声中颤抖了，她的瞄准移开了。在物理攻击前的感情攻势是灾难性的。那缝合起来的怪物向她冲来。那些剩下的手臂用刀剑抱住了她。
“圣凯瑟琳，赐予我力量！”克拉维亚怒吼道。她向后跳开，风暴爆弹枪画出一个向上的弧线，击开了残破的动力盔甲。那憎恶蹒跚后退。悲伤地吼着，喊着玛娜芙蕾达的名字，克拉维亚把子弹倾泻进怪物的核心里。它们释放出足以击碎一辆奇美拉装甲的爆炸。玛娜芙蕾达的声音痛苦地尖叫着。
那不是玛娜芙蕾达。这些哭喊是谎言，全是谎言。
“我的姐妹死于战场的纯洁中！”克拉维亚对怪兽喊道。她保持着开火，直到它的身体完全散开，变成一滩烧焦的血肉，碎骨和粉碎的陶刚。最后传来一阵狂怒的嘶叫，然后那里没有剩下任何人形的东西。病态的光在克拉维亚面前闪过，然后占据她姐妹身体的恶魔消失了，被重新放逐回了非物质领域的地狱之中。
克拉维亚没有松开扳机。在怪兽倒下时，她把子弹的风暴打进了它身后的那个东西身上。她再次前进。正义的愤怒流过她的血管，保护着她免受那悲伤的伤害。或许还有五十位回归的姐妹在向大教堂前进，这只是在赛维塔斯上最初的几场战斗里死去姐妹的一半。保持着瞄准，克拉维亚把目光从怪兽身上移开了片刻，看向了那片她看不见的天际，看向了艾弗瑞尔 斯特恩的明星消失的地方。
剩下的她们都在那里吗？她们都在攻击她吗？
没有答案会出现。只有战斗的每一个瞬间。每一次的心跳都要求着全新的抉择。是向前进还是往后退？是向单独的一个攻击者开火毁灭，还是攻击多数人拖延？每一个决定都在影响这接下来的会是又一次心跳还是最后的一次。
欧迪拉跟上了马卡琳娜，两位御天使肩并肩地向前突进，马卡琳娜的风暴爆弹枪和欧迪拉的火焰喷射器共同奏响了毁灭的合奏。火焰吞噬着怪物，爆弹则同时将它们击碎。一点接着一点，憎恶生物倒了下去，赛维塔斯的土地上它们的踪迹被净化干净。
欧迪拉与她的武器一起怒吼着。她的下巴大大张开，就好像她的愤怒已经强烈到无法通过吼叫完全释放。在冲锋的最前锋，马卡琳娜对她的部队喊叫着鼓励，呼唤着战斗姐妹施展她们神圣的毁灭。
克拉维亚把一个新的弹匣装进她的风暴爆弹枪里。欧迪拉把一股强大的被点燃的钜素喷进前方回归的姐妹身上为她提供掩护。
“她们的势力减弱了，”克拉维亚在重新开始开火时说。她想给予欧迪拉希望，并想提醒她自己这是现实，而这场清醒的噩梦必须结束。
“它们不应该存在，”欧迪拉惊呼道。组织语言的压力把她的声音变得嘶哑。“它们。不。应该。存在！”然后她用火焰喷射器冲刷着那些往前的本被她们珍爱的人，她们可怕的歌声比起手里的刀剑更加具有毁灭性。
克拉维亚在这黑暗的一天看到了一丝白银般的慈悲。那些被憎恶生物杀死的战斗姐妹没有重新站起来。要到达那个做出如此亵渎行为的敌人的堡垒已经很近了。而这距离就是击败它们剩下的距离。
“我们将会胜利！”克拉维亚在她武器的轰鸣声中喊道。“坚持住，姐妹们。帝皇保佑！”
“帝皇保佑！”欧迪拉重复道，她充满信仰的吼声与绝望的尖叫非常危险地相似。
绝望的巨口也咬住了克拉维亚。如果她在毁灭重生姐妹的时候犹豫哪怕一秒，她就会迷失。扣动的扳机是在不可名状之前的坚毅。但在歌声噬咬着她，想要击破她的提防时，她想到了斯特恩说起的对那可怕虚无的预视。有什么比这些更可怕的东西正在靠近，比逝去的战斗姐妹被变成行走的亵渎还要可怕的东西。克拉维亚曾经相信斯特恩的话。但现在她感觉它们展现出的真相随着全新的急迫意味重新回荡起来。
一个可以容许她面前的恐怖存在的银河已经无法用祈祷承受了。那个摧毁一切的虚无不仅仅是容易相信。它在被期待着。它是无法避免的。
“我们会阻止你！”克拉维亚吼道。她把自己的决心和承诺投向了毁灭的尖牙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