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
我渐至暮年,就常常回忆起十七八岁的时候。尽管几十年的时光讲一切都冲刷得干干净净,过去的一腔热血却仍有余烬,是我不得不从那时开始回忆。我常提醒我的学生:别光想着向前赶,巩固!巩固!可那帮小子刚领悟似的点了点头,脸上马上又恢复了傲气。真是帮好小子。看着他们听了我的教诲再次点了点头,木头人一般的,我便下课回到了办公室仰躺在椅子上。就算是聊以自慰吧,没什么不可得。
平淡的日子,如同那广阔的天空,此时却来了个霹雳。我收到了老同学去世的消息时,已经是十几天以后,从一个我器重的学生口中。他冷不丁地将这个已被大众接受并琢磨过的事实吐露,使我不禁打了个冷颤。定了定神,回忆起那个名字——良。记忆中与连成了片。
“为什么不投给我”
王抬头,便受到了良质问的眼神的刺痛。他嘟囔了些什么,听不清楚,便要转身离去。厕所里,几个人肆意打闹着,口出狂言,大骂学校和教导主任,却被良严声制止。那几个人不敢再说什么,良也没再追究,心不在焉地离开了。我紧随其后,心中为上课铃声就要响起忐忑不安。
良掌握着整个年级的风纪,并且雷厉风行,丝毫不顾及同学情面。而他的成绩,很大程度上默许了他作为同学的失礼。他几次受到班主任、教导主任的表扬,却并不受我们大部分人待见。许多人对他有诸多不满,可那仅仅只是出于个人恩怨。所以尽管如此,每个人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些佩服在的。他那股完全不同于我们的聪明劲儿,便足以让我们打心底里佩服,而再加上他胸中似有万千气象的气格,就更让我们深深感受到天上天下的遥远距离感。最开始,人们不为所动,而当他真的做出了些成绩时,人们才慢慢认识到他的出色。而我早在他做出什么成绩前,就敏锐地觉察到他与我曾经一模一样的气格。于是我不禁感慨到竟有人将这种气格坚持到了高中。
可我并没有因此与他有几分亲近,反倒是开始主动地疏远,因为我实在难以承受他在全体师生演讲时带给我的不适感,而这种不适感蔓延到了日常生活。在这监狱般的重高,他还能登上高台向全体师生发表演讲就再一次证明他的优秀。教导主任看他如看亲儿子一般,他就是在这样的目光下结束的演讲。
我反倒与王更亲近些。人头攒动之际,我靠向王,发现他正那这个小本嘟囔,我不好打搅。事实上,即使我的手快要触碰到他时,他的瞳孔也没转一下。
我常常想,十年、二十年,我会是什么样子呢。几十年之后,尽管半只脚踏进了棺材,我依然没有找到答案。我抱着与当时同样的疑问继续遐想着。虽然没有找到答案,但我明白了:这几十年间,相较于有志之士的憧憬,疑问之中是迷惘。
高考之后,我与王、良都失去了联系,就如同我曾经的众多同学一样。他们奔向天南海北,从我的世界里很快便销声匿迹,直到多年后偶然以各种形式相遇。在良死前数年,我在一则新闻中见到了他。他的面孔被从宴会的照片中截取出来放大,作为有关食品安全报道的主角。
他被故意杀害,用一种相当拙劣的手法。案件很快就破了,凶手是其旗下公司的一名失业员工。
“要看重播吗”那个学生提议道。我点了点头,可马上便神色紧张了起来,因为一张熟悉的面孔闪过。王。他是作为一名记者,一改之前的嘟囔,用一种沉稳口齿清晰地报道此次事件。他丝毫不见情绪,这倒还是老样子。可是在人大会议上,他又言辞慷慨,目光犀利地陈述倡议,判若两人。这让我颇不是滋味,只感到心里纠缠不清。可我马上便解开了结,因为我想到:毕竟我已经快退休了,还想这些有的没的?屡次失败后的惘然不知不觉的也消散了。
什么都很清楚了。
午休结束的铃声惊醒了我,我于是收拾了教材,拖着沉重的步伐上课去了。
(我尽量保证了角色不崩,逻辑合理,所以小说中基本上没有空穴来风的地方。)
(这篇文章本来是为应试(名义上网上考试,其实就是暑假作业)写的,但这其实是由于我的疏忽:我没看到体裁限制。考完试后又觉得可惜,就改了改发到这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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