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格小说（亡者行军）——第九章（3）

变种人的力量就像愤怒的格罗克斯（grox）。它把冈瑟掀到背上来了一个过肩摔，又用自己骨瘦如柴的膝盖顶在他的胸口。一张腐臭的嘴逼近他，唾沫溅到他的脸上。他试图挡住变种人的手臂，因为变种人正打算用它那肮脏的长满老茧的手指挖出他的眼睛

另一次地震救了他，这次地震比第一次更猛烈，也更持久。变种人失去了平衡，冈瑟一脚把它踢了下来。他在力量上无法和变种人抗衡，所以他想开溜，但地震也让他无法移动，那个变种人又向他扑了过来，抓住了他的脚踝。冈瑟倒下的时候，他正好在摸着了一块砖头。他一把抓住砖头，转过身朝变种人的头挥去，打了个正着。这一击让他的手指刺痛，但已经达到了预期的效果。变种人倒在地上抽搐了起来。

冈塔尔不知道它被地震抛向了哪里，也不知道它是否还在努力接近他。似乎整个世界都在震动，震动得如此剧烈，仿佛世界被一分为二。他无法站立，甚至无法尝试，他为了活命只能紧紧的抱住空中通道，并向帝皇祈祷它不会裂开。

地震逐渐平息;冈瑟听到了脚步声，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到四个变异人惊恐地跑开了。他寻找和他搏斗过的那个，看到它毫无生气的尸体躺在他身边，黑色的血在它破裂的头骨下淤积时，他屏住了呼吸。他心中十分矛盾。他感到骄傲，因为这一次，他按照帝皇的意愿进行了反击，但同时他又对自己亲手杀死一个生命而震惊，虽然是一条变种人的生命。

冈瑟听到身后一阵扭打声，转身发现他的难民同伴们正把最后一个变种人摁在地上，其中一人用激光枪抵住了变种人的太阳穴。他闭上眼睛，不想看到变种人死亡的那一刻，但最后一枪的声音还是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清晰的画面。

接着一个女人的呼救声响起，冈瑟意识到有人倒下了。那女人站在瓦砾堆旁，冈瑟看到一绺浓密的黑发心里一沉，他认出了韦伯的尸体。

他跑到新朋友的身边，尽管他不知道自己能为他做什么。韦伯还在呼吸，但已经很急促了，胸口的伤口随呼吸开合着。他的脸上满是汗水，他的瞳孔收缩，仿佛他在凝视着另一个世界的什么东西。“难道没有人能帮助他吗?”冈瑟哭了。“没有人从士兵那里拿过一个。。。一个医疗包什么的吗?”

“只是。。。喘气而已，”韦伯气喘吁吁地说，他使出最大的力气，抬起手臂，把冈萨的手握在自己一只更大、更粗糙的手上。“需要一点时间。。。喘口气。。。”从韦伯的脸上可以明显看出他不相信自己的话。他紧紧抓住冈瑟的手，劲道大得能捏碎骨头，仿佛希望仅靠肌肉力量就能活下去，他的眼睛里有一种绝望的恳求，冈瑟不知道如何回应。

他觉得他应该说点什么，安慰安慰他，但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是他最后一次问这件事的机会了。“这个女人，”他说，“你朋友看到的那个女人，他怎么知道……?”

韦伯一开始显得很吃惊，然后很高兴能思考一些自己命运之外的事情。“你是说，”他说，“总督的女儿?”

“他的侄女。”冈塔尔说。“总督的侄女。肯定是她吗?”

“那个家伙，他说他在一部新闻影片中记得她，当时食物暴动。我不知道，可能是他。。。可能是他在胡思乱想。”

“他说她长什么样了吗?韦伯，他有没有说?”

“我不知道。年轻。漂亮的衣服。但他可能错了。像她这样的人远离她的象牙塔会做什么呢?”

韦伯闭上了眼睛，冈瑟感到他的握力减弱了，他的呼吸也变浅了。他再也说不出话来了，于是他使劲地握紧韦伯的手，提醒他并不是一个人，直到最后，他喘着粗气离开了，他的手指在冈瑟的紧握中瘫软了下来。

“我们现在怎么办?”一个空洞的声音在他身后问道，冈瑟意识到其他难民都围在他周围，指望着他来引导他们。那个失去手臂的女人和其他人一起站了起来，独自啜泣着。

“我不知道。”冈塔尔说。“我。。我不知道。”

“我们继续走，”另一个人问，“也许试着找另一个出口?”

“我不知道。”

“要是变种人回来怎么办?如果他们带来增援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最后这句话是喊出来的，从冈瑟喉咙中破裂的堤坝挤了出来，泪水涌上了眼眶。他使劲地吞咽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想，“他终于平静下来，说道，"我想韦伯是对的。我们没有出城的路。我觉得我们应该。。。我们应该待在原地。我们应该回楼上去，那里比较安全。。。我是说更安全。我们应该等，等总督。。。做点什么。相信帝皇，而他。。。他将庇护。”

就在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冈瑟知道他和其他人很快就要分道扬镳了。

他一整天都没想过阿雷克斯。忙着考虑自己。现在，看起来熄灯的时候，她并不在家。相反，她在204层，面对金属昆虫的攻击——韦伯可能不确定这一点，但冈瑟知道，因为他知道一件韦伯不知道的事。

他知道204层的空中通道是任何一辆自动车从高塔到他在223层的简陋小屋的必经之路。

阿历克斯来找过他——而在他的恐惧和自私中，冈瑟转身离开了她。她也不愿意告诉她叔叔她要去哪里，这样她就没有希望被自己拯救了，尽管韦伯暗示过这一点。她可能是一个人，可能受伤了，

几乎肯定是躲在冈瑟的房间里，想知道他在哪里，需要他。

他必须回到那里。他必须找到她。

他放开韦伯的手，把它放在韦伯胸前。然后他把手伸到尸体的另一边，捡起韦伯的激光枪。它出奇的轻。

帝皇似乎想让冈塔·索伦森去战斗，所以他给了他一些东西——比他自己的生命更重要的东西——让他去战斗。这没什么，他告诉自己，因为他现在可以战斗了，他已经向自己证明了这一点。

冈瑟不能成为英雄，他接受这一点，但他可以成为一名士兵。他对自己说，他会的——哪怕只是因为他在这件事上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