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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LP】《遁》(5)暴风雨 爱情 中篇小说

2020-12-03 18:14 作者:灵鹘马尾鸢  | 我要投稿

5. 暴风雨

5. The Tempest

 

埃俄路斯[1]啊!天之公主

给予汝暴雨狂风之力;

唯有汝之大能方可激起

波涛,抑或使那怒浪驯服—

——鳚吉尔,《埃涅阿斯纪》

“早上好啊,华达呢男爵先生。”涟漪的身子从城堡甲板的边缘冒了出来。她看着华达呢——男爵面前摆着一本摊开的书和一堆零件。“你在干啥呢?”


“我在朝着未知方向拓宽自己的知识。”见到她,华达呢面露微笑,而他心底同样高兴不已。他把那本厚厚的魔咒书朝这只湿湿的小独角兽挪了挪。“裂痕探测咒没有多复杂,我又不想大老远地从巴尔的马找什么维修专家,收我一大笔钱,所以我决定自己来学,自个把整个轮机的零件全都检查一遍。唯一的问题是没有小马能帮我复查。我现在需要一个助理来和我一起学这个魔咒,帮我干完这个活。哎呀,我上哪去找这么一匹小马呢?”涟漪原地蹦跳着,用后腿拍打着水花。见到此情此景,他掩住了一声轻笑。


“我行吗?”她尖声叫道。


“唔……”华达呢假装环顾四周,“我想找的可是大独角兽来着,还得要有跟工程学有关的可爱标记。”


“选我!选我!”涟漪倒转身子,把她湿漉漉的臀部挤上了甲板的边缘,炫耀着她最新得到的蒸汽云可爱标记。


“说不定能行。”华达呢装出的勉强神态假得明显,“跳到甲板上来,我们一起来学这个魔咒。不过,你可不能学得比我还快,这样会让我很没面子的。”


哗啦一声,涟漪又重新越过船的边缘,出现在了甲板上,尽管她的身子后半段还是待在湖里,显然是在用两条前腿扒着栏杆下方绕船一圈的隆起。她闪闪发亮的碧绿双眼之中充满了喜悦,即便华达呢尽了最大努力,在它们强烈的感染力之下他还是禁不住微笑起来。小独角兽用魔法拾起了书,让它飞到面前,细细察看着。“你真的觉得我能先学这个魔咒吗?妈妈现在连变形咒都不让我学呢。”


他不禁轻轻笑了几声。“变形咒可是很难学的。裂痕探测咒只是一个声音咒,用来让像这样的零件振动的。”华达呢转向面前那堆零件,用魔法捡起了一个托架,再用一根小小的铜棒轻轻敲了敲。它发出了像小铃铛一样的声音,第二个零件差不多也是如此,但第三个,一个复杂的黄铜零件,却只是沉闷地哐当一响——它上面有一个小洞。


“哇。”涟漪说,“真是太酷了。”


“这只不过是第一步。”华达呢说道,“就算零件还在原处没动,我们用这个魔咒也能对它们进行检测。没有它,我们就需要把整个轮机都给拆了,而这可能要花一两个月时间,前提是我们真的能把它拆开。”


涟漪皱起眉头。“我觉得把它全部再装起来才是困难的那部分。”


“恰恰相反[2],我聪明的小姑娘。”华达呢微微转身,指向自己的可爱标记——一小块拼图,“我还没有遇见过复杂到连我都拼不出来的拼图。但是魔咒嘛……”他把魔咒书移到一边,竖起来放到甲板上,这样他们两个就都能读了。


“看看这计划怎么样。”


它其实还真挺不错的。尽管涟漪看上去没有多大,实际上她却非常聪明。无论是理论还是实践,她学习的速度比起华达呢来都是不逞多让。实话说,华达呢一直不太擅长与声音有关的魔咒,但这次经历还是让他感觉有些耻辱:他不得不把大量的精力投入到学习中,因为一旁的小雌驹已经早早读完了一页内容,正在用身体的后半部分拍打着湖水,不耐烦地等着翻页。


学习了几个小时之后,老管带来了一份以陆马的标准而言挺“简单”的午餐:几块水仙雏菊三明治和果酱面包卷,一些苹果和橘子,以及新鲜出炉,热气腾腾的炸草条(hayfries)。小独角兽依旧待在甲板边缘,严格遵循餐桌礼仪,表现得十分礼貌,就好像她是在正式场合和公主共进晚餐,而不是在一艘破破烂烂的蒸汽船的甲板上和一个名不副实的男爵作伴。华达呢只享用了一块三明治和一个苹果,而老管也和他们坐在了一起。这一幕无疑是把中心城的种种社会阶级划分统统踩在了蹄子底下,可在这里却显得无比自然。他和那只离群索居的小雌驹相处得很好。他询问了她的母亲与其他亲戚的健康状况,并且保证会去购买将在几个星期内出版的最新《嘎嘎》故事书。当午餐结束时,头顶厚重的云层让华达呢决定下午不去继续他们的课程,而是帮助老管清扫船只,准备好迎接晚上的风暴。


涟漪用魔法堆起自己的空盘子,拿起了一个橘子留待以后再吃。接着,轻轻的“哗啦”一声过后,她消失在了湖里,而华达呢则带着餐盘走向厨房。老管看上去好像不太愿意说话,但当他们把盘子放进水池里,加入温吞然而干净的水时,他终于问出了那个似乎一直在困扰他的问题。


“先生,关于涟漪,您有没有注意到她有些……不寻常的地方?”


“并没有。”华达呢承认道,“她是个非常非常聪明的小独角兽,但也就仅此而已了。唔,还有她从来都不到甲板上来,一直都喜欢在水里拍后腿。她在那湖里待了那么长的时间,我都要觉得她是匹……”


他顿住了,然后朝着正在用大到奇怪的力气擦盘子的老管瞄了一眼。“老管,她是不是匹海马?”


“先生,”老仆马一边把碟子放到水里,一边说道,“外面那是条河。海马们住在海里。”


“唔,是啊,我知道。”华达呢的嘴角向下弯去,他愈发为自己来到天堂城堡的第一天说的那些不客气的话感到后悔了,“老管,我要向你道歉。我不应该随随便便就以为你在说假话的。只是……海马?”


“难民,大多数都是这样来的。”老管给华达呢递了一条湿毛巾。男爵把它作为开始擦干盘子,把它们放回橱柜里的信号。“十年前爆发了一场什么战争,到现在也没有完全结束。她们都失去了父亲或者丈夫。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新的加入,或者是老的回家。老男爵向她们收了一点避难的费用,但付给她们的还要多不少,因为她们帮忙在河里放那些暗礁的警示标志嘛。自打那时开始,我们就没沉过一艘船。我们不过是花了一点小钱,再在特殊场合准备一些吃的,保险费率就一路下跌了。”


“海马。”华达呢又擦干了几个盘子,他把它们放在一边,思索着,“所以珍珠也是匹海马咯?”


“估摸着是吧。”老管说道,他拉起塞子,放空了水池,“涟漪说你邀请了她和她的家马明天晚上来吃晚餐。”


“唔,没错,但是……”华达呢停住思索,“海马。我一直以为这只是一个神话罢了。”


“倒不如说是一群母马[3],先生。没几匹公马会跑到这么上游的地方来。这些海马都容易受惊得跟什么似的。我都很惊讶,一匹新小马当了男爵,她居然还敢进到这城堡里头。她算是比较勇敢的,但她都过了差不多一年时间才敢游到城堡边上来,而且我在之前从没看见过她踏上甲板一步。”


“海马。哈。”华达呢擦了擦蹄子,叠起毛巾,“唔,估计明天晚餐的时候我就能了解更多情况了。我下午要去砾原镇,在这之前你有什么需要吗?你是在陆地上给我订了一间房用来度过风暴,对吧?”


“没错,先生。逸厩旅店(the Cozy Stable)的百叶窗小姐(Miss Shutters)活儿干得很不错。您在镇上过得愉快,我来保证城堡一直浮在水面上,直到您回来,先生。”


华达呢在门口停住了,他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又想了想,昨天我已经明白独自待在这船上,没有小马帮你看着能有多危险了。风暴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糕。既然泊船的地方看上去还算安全,我今晚就留在我的房间里了,万一你有什么麻烦我也好帮忙。”


听到这个提议,老管似乎真的有点乱了方寸。“很好,先生。谢谢您。如果您愿意跟着我一起来巡查的话,我们应该就能在第一滴雨落下之前把东西都捆好,让一切都准备就绪了。您血里流的河水大概比我预料的要多。”


* * *


华达呢的血脉里或许流淌着河水,但他的家族一代代都居住在中心城,也就将它大大稀释了:就连缓缓涌来的浪潮导致的上下起伏都会使他感到很不自然。他真的开始渴求一张摆在纯粹的花岗岩——花岗岩可是能一直延伸到这颗星球的核心的——上的实实在在的床。在围绕着湖水的棉白杨林的阻隔之下,狂风的怒吼变成了低沉的咆哮,但华达呢总是不禁想到棉白杨在风暴中被刮倒的可能性。另外,可以预见会有多少树枝将在半夜里被吹到城堡上,这同样让他惊惶不安。


华达呢就这么带着魔咒书蜷在床上,想着这里的风暴和中心城的风暴是有多么的不同。后者相比之下可就温驯多了,因为哪怕被吹走的只是一个鸟笼或者是一片砖瓦,都会有愤怒的独角兽对着天气巡逻队大声嚷嚷。今晚,这支乡间的天气巡逻队则似乎乐于好好表演一番。电光照亮了夜晚,感觉有点像是在一场田园音乐会上,而隆隆的余震则带来了一种不太算是声音的感觉:它主要是在胸中被感知,而非在耳中被听见。明亮的闪光以及来自近处的巨大炸响混合在一起,更是推波助澜。这些有意思的事物都能让他分心,使得学习裂痕探测咒变得非常困难。


他上床读书时没有把通往走廊的门关上,这样要是老管喊他的话,他就不至于听不见了。但传来的却不是那匹老小马的雄浑高音,而是鸭蹼发出的啪嗒声。还没过多久,波顿克和他那三只湿漉漉的小鸭仔便已经大摇大摆地穿过了华达呢的卧室门,消失在了床底。它们是如此的轻松随意,就好像这是它们一直以来的避难所一样。


注意:明天打扫床底,把所有的鸭屎都清理干净,并且给涟漪的宠物找个躲风暴的地方,不要与我的床有关联。


他决定放弃学习裂痕探测咒,用魔法把书放回了书架上。就在此时,一声格外响亮的惊雷吓得他从被子里跳了出来。他皱起了面庞,开始怀疑这将会是个不眠之夜。就这样,华达呢重又在被子底下蜷缩起身子,试图睡觉,但另一声震耳欲聋的炸响引出了走廊里其他的声音:短促的倒抽冷气声与滑溜溜的扑腾声。


“波顿克?你在这里吗?”这个声音颤抖着,伴随它的还有什么又软又湿的东西沿着走廊一路前进所发出的有节奏的啪嗒声响。有那么一刻,华达呢的心怦怦跳了起来,直到他的常识提醒他涟漪是匹海马,因此有着……海马用来取代蹄子的东西。


“他没事的,涟漪。”他喊道,“他和他的小鸭子一起躲在床底下呢。”


一道明亮的闪电划过远处的天空,照亮了小海马探进卧室的焦虑面庞。“你-你确-确定吗,小华男爵先生?打雷会吓坏—”


远处那道巨大的闪电带来的雷霆轰响如浪潮一般席卷了天堂城堡。玻璃在窗框里当啷作响,而一只被吓坏了的小雌驹则跳到了床上,她紧紧抓在他身体一侧,湿漉漉的身子颤抖着。看见一匹正常小马身上应该是小腿和蹄子的地方却长出了像鳍一样的平整皮肤有些奇怪,但这并没有给涟漪的紧拥带来丝毫麻烦。


“我不-不害-害怕,”她结结巴巴地说道,“妈-妈妈说我是她-她勇-勇敢的小姑-姑娘。”


虽然这匹水生小马的诡异之处让华达呢不禁有点分心,同情还是占据了他内心的主导。不管从他的中心城视角来看她有多么诡异,她依旧只不过是一只吓坏了的小雌驹,得到的应该是同情,而非怜悯。


“难道勇敢的小姑娘不应该和自己的妈妈在一起,保证妈妈的安全吗?”华达呢问。


“她-她在上游。”涟漪说,“一艘驳船被风暴刮跑了,快要触礁了,我的家马在帮拖船拉它。”小海马深深吸了吸鼻子,往被子里钻得更深了。“以前我们来风暴的时候,我一直都是躲在米勒男爵先生的床上。在床上没马的时候。我可-可以回我的窝里,要是你想的话。”


华达呢短暂地考虑了一下这个提议。哪怕他在这磅礴大雨之中能找到事发地点,他也完全不可能给驳船救援行动帮上什么忙。一想到涟漪的母亲和她的家马正在冒着生命危险,而他却待在安全温暖的地方,一股无助的沮丧感便油然而生,但至少他还能为留下的这匹小海马提供慰藉。


涟漪的身上的确散发出了明显的河水气味,而他的大脑还没有完全在长鳍的小马这个概念上转过弯来。然而,他记得太清楚了:在他自己还小的时候,每当中心城刮起那相对更温和的风暴,他都会沿着走廊悄悄来到父亲的房间,钻进他的被窝里。这匹大公马会挪到自己床的一边,这样他的小儿子就能爬上来睡觉,而不会踢到他了。他们两个便会这样躺在那里,听着雨声和旁边的床上母亲的鼾声混合在一起。而当塞拉斯蒂娅升起旭日的时候,他就会被热腾腾的煎饼与新鲜水果的香味唤醒。躲到父亲床上本来是很让他幼小的心灵感到难为情的,但不知怎么,这股香气却也让他没那么不好受了。


华达呢用魔法为涟漪另取了一条毯子,然后挪到了一边,这样那只小雌驹就有地方蜷起身子了。在她安顿下来之后,他用毯子把她裹了起来。她肯定是累坏了,因为在他做完这些事情之前,她就已经垂下了头,打起了呼噜。她一直保持这个样子,几乎一动不动,而他则躺在那里,听着雷霆与落雨。


等到他突然灵光一现,想到这个主意的时候,或许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在这期间,他只是在黑暗中躺着,陪伴他的也只有风暴的响声和涟漪轻轻的鼾声。华达呢点亮了角,用魔法取出了另一张塞拉斯蒂娅公主的羊皮纸,然后轻柔而又缓慢地书写了起来。他一直把光芒控制得尽可能小。写完了之后,他朝这附魔的卷轴施放了一小朵魔法火花,看着烟云飘出门外,穿过雨帘,朝中心城飞去。


接着,他安然睡着了。


濆恩男爵领

官方马口普查(三次修订版)

 

永久居民

壹(一)匹忠实的老陆马,名叫老管。

 

暂住居民(难民)

壹(一)只海马小雌驹,名叫涟漪。

壹(一)匹美丽的母海马,名叫珍珠,是涟漪的母亲。

另有一群数量未知的海马,正在上游救援一艘驳船。

 

 

附:如果可能的话,殿下,您能想办法奖赏救援驳船的海马们吗?这似乎并不在她们平常的工作范围之内。如前一样,如果您能同意我的不情之请,我会对您深表感激。

 

您忠实的仆从,

华达呢男爵


[1] 埃俄路斯(Aeolus)是希腊神话中的风神。

[2] 原文为Au contraire,法语,意为“相反”。

[3] “一个神话”和“一群母马”对应的原文分别是a myth和a Miss,两者读音相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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