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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义主义】庸俗主义(1-4-4)——人为什么会变得庸俗?变得比平庸更平庸。家里

2023-03-08 20:57 作者:邕儁  | 我要投稿

【主义主义】庸俗主义(Philistinism)(1-4-4)——人为什么会变得庸俗?变得比平庸更平庸。家里有娃的必看。

我们今天要讲主义主义的1-4-4,这个东西就是“一根棍子通到底”的意识形态。所谓“一根棍子通到底”就是场域论上的秩序直接通到目的论上,没有本体论和认识论上的两层阻击,在本体论和认识论上一点也不反思了。

庸俗主义者的场域论上的秩序直接通向目的论,通到人的行为模式上与人生的意义上。这是个超级前反思的意识形态,不反思中的不反思。我把它叫做庸俗主义,甚至严重一点可以叫反智主义。

庸俗主义在英语语境里面有个专门的词叫philistinism。它的词根原来指的是腓力斯丁人(Philistines,有证据表明腓力斯丁人说的是印欧语。后来,他们采用了亚拉姆语,一种闪米特语。腓力斯丁人是为数不多的神秘种族之一。根据考古推测可能是从希腊迈锡尼半岛移民过来的,这是公元前12世纪“海上民族”迁徙的一部分。腓力斯丁人占领了地中海沿岸的一个地区,大致相当于现在的加沙地带。古腓力斯丁人与现代的巴勒斯坦人没有联系:这个种族在公元前5世纪神秘的消失了。),带有对这个古代民族的种族歧视色彩。因为在古希腊人眼中,腓力斯丁人是一群野蛮的外来民族,排斥艺术、文学、诗歌、哲学等各种反思性的科学。所以这个民族就在后来被援引作为庸俗主义的词根。

庸俗主义缺乏二分化的思维模式。如果是之前的1-4-X,它后面还有认识论的维度,他们至少会把意识主动地朝向他自己的体验到的东西,还有一个体验和行动的二分。但是在庸俗主义这边,他连思考和行动的二分都没有,直接一棍子通到目的论上去了。而且这个目的论上的行动往往就是一种享乐,好吃懒做。

庸俗主义不只是平庸,它是庸俗,是那种夸张的、懒惰的“傻逼乐”。但是庸俗主义也会派生意识形态,它不是不反思,而是有一定的思考,庸俗主义者会针对“如何享乐”的具体策略分化出不同的意识形态。怎么才能让他过得更畅快、更爽、更不反思、更不要让他感到心烦,这就是庸俗主义者会思考的东西。

我们还是来看它的格:

 

场域论上的1还是世界。在庸俗主义者看来这个1就是天下太平、安稳无聊的世界。你可以把庸俗主义者看成是孩子,不是处在成长过程中的孩子,而是一看就长不大的那种熊孩子。就好像他的爹妈给他把一切都安顿好了让他尽兴地玩乐,不需要管其他的事情一样。所以我甚至可以说他们的“世界”更像是家园、襁褓、温室的那种感觉。

他们会有思乡情感,离家的时候会感到孤苦,因为在他们看来,能让自己在安宁中尽情享乐的家园就是这个世界的模样,而一旦离开了这种熟悉的环境,他们就会有种想要恢复之前状态的欲望,在他们看来可能就是这个世界“不正常”了,但其实对世界的理解不正常的是他们自己,他们把整个世界都当成是自己小时候可以尽情撒野也不会有问题的自己的地盘,一旦这种幻想被刺破了,他们就会感到有种离乡的无所适从。

本体论上的4就是不反思。而且是无所聊赖、无所敬畏的。没有东西可以让他严肃、审慎地对待,同时他也不依靠任何东西。你可以把它叫做“独立”,但实际上这又不是一种独立的状态,而是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那种感觉。这一切都跟他不相干,他就是一没事人。除了他手上能让自己像傻子一样享乐的东西之外,他什么也不在乎。

在庸俗主义者那边没有重大的“事件”(event)。他可能会在重大事件来临时表演一番,但是心里想着的是跟他没关系。归根结底,他的生活是没有事件性(non eventual)的。所以对于他来说本体论的维度是无世界性的、无聊的、与自己不相干的。

认识论上的4就是严肃不了。我们知道心理主义在认识论上用“心理体验”在做最后中心化的尝试,然后它的目的论最终会走到4,走到对虚无缥缈、神秘莫测,存在者但永远把握不到的所谓“女性性”的抽象崇拜上。所以心理主义的目的论在1-4-3-4这里被完全消解掉了,如果他都不去围绕着女性性建构一种力比多经济学的话,那么心理主义认识论上的中心化策略就会彻底失败。

所以心理主义最后一定要有神秘之物来支撑这个心理层面。密契女性主义的目的论之所以是4,是因为神秘的女性性会导致他的一种癔症,他不知道大他者到底要干嘛,不知道这个秩序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所以在目的论上是4,它是一种虚无主义。但是它不是完全撤销防备的,在认识论上,他的内在心理还是以中心化的机制在运行着的。

如果一个人的性压抑太严重了,在男性共同体里面一直被排挤,那么他很容易能体验到神秘的“女性性”,因为这个东西有助于他重新构建自己的性认同,把自己重新编入男性共同体当中,重新找一个位置,他们就很容易变成1-4-3-4密契女性主义者。

但如果一个人的母亲过度溺爱他,使得他没有办法把握到那个神秘的女性性,而始终处在他所幻想的“母性整体”中,就是所谓“妈宝”,那么他就很容易变成庸俗主义者。因为他把握不到那个神秘的女性性。得撒手让他到男性共同体里去追求一个看不见的东西。简单来说就是要让他喜欢上踢足球。踢足球就是追求一个神秘的东西,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足球运动要让22个人在一块草坪上追一个皮球,还有为什么要把球踢过线。这些规则之下的行为都没有除了外部规定性以外的其他意义,但你就得去做。而这与“女性性”的性质是类似的。

被家庭过度溺爱的人就会错失神秘的女性性这个维度,他的性化会不完整,整个维度就崩裂掉了。没有一个神秘之物来支撑着他的内在心理学维度,他就不会去以一种心理学研究别人,也不会去思考自己的心理活动。他没有办法构建这些问题意识,所以他的第一人称意识是非常任性的,但其实是直接被这个场域里面的秩序所支配的。

这种人是不吃沉默的禁令那一套的,他们看上去会很大胆,天不怕地不怕,就是因为他们的父亲没有形成一种沉默的权威,他不怕那种沉默的权威。一般而言,小朋友都会怕他的父亲不说话的时候,真正恐怖的是父亲沉默的形象。但是对于这个庸俗主义者来说,他需要他爹叨逼叨或者是真的上手打他他才会害怕。沉默的冷暴力要落到实处,上手打他才能束缚住他。那么这样很容易把孩子变成庸俗主义者。因为你对他的父性权威的建构不是隐匿的、沉默的、无声的父性权威,而是通过动物学本能直接支配他的肉体,没有支配他的心理。反而这个时候他的认识论环节无法建构起来。你直接是用动物本性在支配、矫正他的行为,这对应着行为主义1-1-4,你把人当成动物对待。所以行为主义的父亲一定会教导出庸俗主义的儿子。父亲自己通过科学研究或许还可以把握到本体论的维度,但是他的下一代就没办法了,因为他没办法说清楚他到底想让自己的后代怎么样做。

推广一下,在认识论上是4的人在教育上基本上都是失败的。因为他不懂得沟通,不懂得通过言辞、语言建构一套律令体系。所以他的孩子一方面是任性的,另一方面也是迷茫的,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才能满足父亲的要求,因为他的父亲自己也不清楚,父亲的脑海里或许有一些模糊的概念,却无法用语言整合成清晰的概念或指令。所以孩子不知道如何建构自己的衡量、评判事物真假、好坏的标准。

认识论上首先要有真假的标准,然后在目的论上才会有好坏的标准。但目的论上的好坏的标准是庸俗主义的最后领地。庸俗主义者虽然在本体论和认识论上都“缴械投降”了,完全屈从、让位给场域论上的整全秩序1,但是他最后有一种东西还是可以执拗地去追求的,就是选择自己究竟是要顺从(1-4-4-1)还是要叛逆(1-4-4-2),或者设想有东西可以把顺从和叛逆之间的矛盾调和掉(1-4-4-3),还是最后在目的论上放弃一切追求(1-4-4-4)。在目的论完全放弃的话那就完蛋了。

实际上在我看来,在任何时刻我们都可能变得庸俗。当我们在本体论上和认识论上放弃思考的一瞬间,那我们就会陷入庸俗当中。

因为这种意识形态它并不像之前的意识形态那样表面上有一种一致性,然后我们可以选择去信仰它,而是说,庸俗主义是人类神经系统的惯性。除非你在做重大抉择的时候你可以让这个场域论背景的场域有所突破,否则一个人在日常生活中是不可能时刻动员起自己的主体性,保持一种紧绷的状态来做各种各样的重大抉择的,我们的日常状态一般都是1字头的,就是默认有一套背景性的秩序在运转着。

4字头的人或许可以一直是动员状态,但是这种状态是很难维持的,他的场域论会不停地“荡来荡去”。人不可能一直保持激进的否定状态。你的主体性是从环境当中萌发出来的,环境虽然有不一致性,但是你可以察觉它们,并对它们保持一定的警惕,却不能始终保持一种高度紧绷的状态,这是不可能做到的。比如说你在喝水的时候还要保持4字头的话,那你怎么喝?你难道还要在维持自己生理机能的正常运作的同时脑子里还随时保持的高度的紧张,去对“喝水”这一行为加以批判性、解放性的反思吗?那这可太野了,不可能的。所以在日常生活当中如果你在本体论、认识论上短暂地放弃思考,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是如果把这种放弃思考当成常态,甚至让它成为你主导性的意识形态的话,那就有问题了,那么你就是一个庸俗主义者。

不去进行本体论思考就是你对暴力这个维度,还有对于那种背后隐匿着、无法察觉到的维度不去进行一定的思考,甚至没有最基本的恐惧的情绪在。人是有思考本体论的本能的,比如说我把一杯水放在电脑机箱上面,那我当然会简单地留个心眼,害怕这杯水掉下去这台机箱就完蛋了。这种警惕、害怕的情绪就是思考本体论维度的一个最基础的特征,这是一种人的本能。

然后在认识论的维度上你得承认自己是有偏见、取舍的。你会把自己已经体验这些东西分类,它们相互之间是有冲突的,而不会让它们像流水一样流过去。你体验、认识到的东西,内心思考的情报、想法、信息等你会对它们在某种特定模式下进行整饬,而不是什么都不做就让它们这样流走。

如果你把本体论和认识论上的思考都放弃了的话,其实你放弃了你的动物学本能以及人类思维上的符号学操作(这种区分也是比较庸俗的)。这样你就会变成庸俗主义者。

关键问题是,这种1-4-4的闭合是怎么发生的?人类为怎么会出现这样的闭合,为什么会变得如此庸俗?这个东西实际上是回溯性想象的,你不能预设一种类似于天生功能不健全的完全闭合状态。但是庸俗主义的这种生存模式的确是存在的,一个庸俗主义者在多数情况下对于我们上述的本体论和认识论上的反思的确是显现不出来或者是没办法被标记的,但是他又能够在这个1字头的场域中生存。你可以把庸俗主义理解成他可以从律令体系秩序中存活下来,同时他又无法被编入意识形态的分类学、无法进入真正意义上的讨论,大家都跟他说不上话。

所谓的”庸俗的人“其实并不是真正庸俗的,而且大部分人的庸俗也只是一些面相上庸俗。他在一个话题上说不上话,没有办法参与这些对话,也没办法和自己进行这样的对话。所以我觉得庸俗是被动的庸俗,庸俗永远不是主动的。

我举个例子,一天到晚打扑克就是一种庸俗的状态,因为玩家就是一直按着这个规则一天到晚地玩,他也不会思考这套规则背后的东西。这种状态就相当于你开一局欢乐斗地主,然后你们三个都在扮演电脑,仅仅是作为扑克牌这套游戏规则运转它自身的一个载体而已。但由于你就是个载体,不会去思考这套规则本身,所以这种规则的运作在你那边其实是空转的。

为什么他会庸俗?为什么他只能打牌?为什么他没有办法被编入意识形态的分类学?这个时候我们就要求助于阿尔都塞了。意识形态对生命体、对人进行质询,才能生产出他的主体性。这个”质询“实际上是一种逼问,实际上就是要让这个主体他自己交代自己有没有哪个地方做错了。意识形态想要规训他,但他找不到那个东西,主体性就这样萌发出来了。这是最简单的一种说法,阿尔都塞主义的结构比我说的要复杂得多。我们要理解,人的主体性的萌生必须依赖于社会话语体系。意识形态渗透在这个打牌的人的邻里乡间的各种说话、行为模式里面,也渗透到他看的电视、电影、报纸这些宣传媒介里面,渗透到他用的东西的包装,他生活中所有被符号化的东西里面。但是这些东西不对他发起质询,这意味着这个人在社会空间里除了生理需求意义上的生存之外(并非精神分析意义上的欲望),意识形态体系对他没有更多的指望,没有把他抛到前线。

所以他能安稳地生存在场域论的统一秩序之下,他没有主体性。他缺主体性不是他自己的问题。我举个例子,比如有一个整天除了打牌以外无所事事的农村老大爷,如果放在古代,他可能就是个乡长或者父老。然后他就可以在邻里或家族关系里进行事务的组织。他或许平时庸俗,但一旦遇到家里亲戚的红白事时立马就不庸俗了。因为他的社会身份以及过往在这个身份上累积的实践经验能让他懂得去玩这套秩序。所以庸俗永远是一个侧面,你不能说人完全是庸俗的。但是在某些侧面,比如在哲学上大部分人都是庸俗的,没有专题性地反思过这些东西。

比如说在医学上我是也很庸俗的,我也不懂,我也没反思过,遇到问题还是要上网去查或者看医生。

你不能说一个人骨子里就是庸俗的,就算这个人在日常的几乎所有层面看起来都是庸俗的,他在面对一些特定的人或事的时候还是会摆脱庸俗主义立场。比如说他的本体论与认识论反思的自组织发生学机制依靠母亲的溺爱,那么当他的母亲受辱的时候他立刻就不是1-4-4了。这时不仅仅是他的母亲受辱了,而且是他自己的符号系统受到了大他者的侮辱。他立刻就不是1-4-4了,而会在各个层面上组织起一种自我防御式的“战备状态”。

所以庸俗主义可以看成某种符号学的拟制,因为这个玩意儿实际上是没办法站立的。按道理说秩序不可能完全以一个去主体性的意识结构作为载体来空转。当你放弃思考本体论和认识论,并觉得一切都已经安顿好,大家可以按照某个既定秩序一起玩游戏的时候,那么就只剩下大家对于这个“游戏”本身的目的的不同把握了。

但是最糟糕情况是,你把一切都安顿好并开始玩无聊的游戏的时候,你却觉得这个游戏本身都没意思,那你就是1-4-4-4了。目的论的空缺会导致精神状态严重的病理化。因为这相当于这套本该在目的论上自我缝合的意识形态在目的论上也敞开了。

所以1-4-4-4虽然被我用一个看似稳定、静态的点位来描述,但其实这种状态的维持只能有一瞬间,因为它的性质决定了它无法缝合成一个完整的、稳固的意识形态并长时间地俘获人的精神状态。

他实际上我一直想把1-4-4说成某种病理化的结构。它和精神病(psychosis)的状态很像,也就是没办法和符号系统拉开距离。或者说是不确定,还有那么点一丝余地是可以和符号系统拉开距离的,最后还可以有一些立场上的抉择,可以顺从、逆反或是中心化。这就是1-4-4之下的前三种意识形态,尚且没有完全精神病理化。比如1-4-4-3 ,它的目的论中心化在自己身上就是已经拉不开距离了。1-4-4-3就是拉康所说的那种“疯子”(madman),而不是乞丐(beggar)。一个乞丐认为自己是个国王(king)那并不能算是疯狂。这个并不算什么,就只是一种误认或者压抑。但如果他没有办法和符号学为他指派、任命的“王位”拉开距离的话,那么他才是真正的疯子。那种愣头青、小年轻心高气傲、自视甚高说自己是王者,那这是一种中二病,因为他们还是能认清楚现实状况的,知道自己的称王是一厢情愿,自己并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国王应该有的资源优势。这么自称只是基于一种情感上的向往与自大而已,不能算作疯狂。

如果你真的以为自己就已经占据了一个国王所拥有的符号学位置,甚至还像他理解的国王那样认为这整个符号系统最后都是由他自己来设定、创造出来的话,那才叫真的疯了。他没有办法和他自己所占据的符号学位置拉开距离,在目的论上通过中心化的机制沉降到了一个偏向于“自我”的维度上。

这些1-4-4-3的疯子是非常野的,我有些朋友告诉我他们真的野到那种宗族、伦理、礼法都不讲的那种地步。当然他们有的也得到了他们应有的处理。这种人真的存在,而且他还在有的时候还在蛮关键的位置上的,我们扯远了。

我们今天要讲的是1-4-4,我希望大家可以避免成为1-4-4。但是有的情况是不可避免的,比如说你在上厕所、吃饭等机械重复的、与生理学本能有关的事情;或者你可以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的时候,这种状态确实是庸俗的,也很正常。

人不可能时时刻刻地死命要求自己把某一种意识形态或者立场坚持在生活的每个方面,那人就不要活了。比如说你在主义主义体系里自我认同为1-2-4-2(救世主义),然后把这个东西贯彻在你生活的每个环节当中。当你这么做的时候,那你实际上已经变成了1-4-4,因为引领你生活的主导性秩序变成了主义主义这套体系,而为了强行贴合这套体系而不出岔子,你实际上放弃了本体论和认识论上的反思,把主义主义里面的1-2-4-2所描述的那种生活方式与精神状态强行作为一个符号学上虚拟的外壳套在你的意识结构上,其实其内在掩盖着的正是这一行为本身所体现的庸俗主义。

所以有人说什么什么学,他会回答:我知道主义主义,然后学的是——第一格是场域论是未明子,本体论也是未明子,然后认识论上是未明子vs非未明子,最后目的论上也是未明子……其实加起来它们就是1呀,它们就是1-4-4,没有差别。你只不过把它归并到一块去,就变成了背景性的那个自我认同的符号学秩序1,然后放到最前面的场域论上去,后面几个维度就啥都不用想了。这就又回到庸俗了。

我的主义主义是一个提纲、一个引子,引导你在思维层面懂得怎么去想问题。只不过你不想去思考,你放弃了。你当然有不思考的权利,但你的行为最后兑现的是你自己的权利,跟我没关系。你这个权利不是我赋予给你的,我赋予给你的不是放弃的权利、不是不思考的权利,而是思考的那种方式、方法。我没有给别人任何权利,也没有给别人任何义务,这只是方法或是一种建议。

阿尔都塞的意识形态质询建构或创造人了的主体,这个机制使得主体臣服于意识形态或那个大的主体——大他者。臣服的这个过程就变成了主体化(subjectivitization)。我们借用另一个术语“缝合”,主体化会使得主体把自己对大他者的臣服误认为一种自我主宰——我是我的主人。

这涉及一种意识形态意义上的主奴辨证法:认同的辩证法。主奴辨证法有很多种,这是主奴辩证法其中的一个侧面。主人不仅仅要这个奴隶臣服于他,让奴隶成为自己的身体,帮自己去做事,还要奴隶在为他做事的时候不认为自己是主人的身体、不认为自己是主人的奴隶。奴隶要认为自己是自由的——虽然我的身体为主人卖命,但我的心灵是自由的——心甘情愿地为主人充当身体,不在认同上屈从于主人,这样主人就实现了对奴隶的彻底控制。这个就是意识形态质询的主奴辨证法。

所以在这个意义上讲,主体的产生就是意识形态要求他臣服于自己,同时还告诉他如何背叛、逆反意识形态。意识形态质询所要求的就是主体掀桌子离开,它的目的就是要让主体感到逆反。

其实说穿了,意识形态在质询的过程中就是让主体自己找到特定的答案,而不要主动问问题,问题永远由意识形态发起。然后意识形态质询所要得到的最终的答案其实就是“我不要听你(指意识形态)问的问题,我不要回答!”它就是要激起你的逆反:“什么都是你说了算,但是我就是不要听、我就是不要回答。我的身体、我该吃什么、我该喝什么、我怎么玩会舒坦,这东西反正我都听你的,但是我就是要怎么怎么样……”

这样主体就陷入到了意识形态所预先设置好的一种逆反当中去,这种逆反表面上是一种“不臣服”,但实际它就是“臣服”本身。意识形态就是通过这样的质询实现了主体的主体化。

所以在这个意义上讲,1-4-4的人是被纵容着去逆反。什么样的父母容易培养出1-4-4?就是孩子越逆反他越爽的父母。因为这些父母在管教活动中获得了一种快感。他们获得快感的途径不在于孩子变乖、变听话后的易于管教,反而在于管教不听话、逆反自己的孩子的过程本身。孩子越叛逆就意味着自己管教的行为可以越多、越剧烈,管教行为本身便可以替自己带来无限的变态快感。

或者我这样说,容易培养出1-4-4孩子的这种父母之间没有爱欲,只能通过管教下一代的方式来在管教活动当中获得一种异样的快感。这种就是纵容了他的孩子进行逆反。虽然看上去好像孩子会逆反、会反抗应该会变聪明才对,其实不是的,如此一来,这个孩子恰恰陷入了我们刚刚说的意识形态质询的机制中。他越是在父母的纵容之下按照一种特定的方式逆反,那么他越是臣服于自己的意识形态。

所以在这个意义上讲,这个孩子在家庭内部可能会逆反,父母能由着他逆反的方式,但他一旦到了社会上,他会发现自己以逆反的姿态去行动的时候,不再有像自己父母一样的人来纵容自己的逆反了。社会是铁榔头,它是直接的暴力。

这些1-4-4的人会觉得自己是自由的,他们的自我的主人感特别强。他们这些人是永远不承认有人在支配他们的。为什么不承认?因为他可以很自信地说:“我小时候在成长过程中就是反抗我的父母长大的。”

所以当你很狂傲地觉得自己是自由的、没有东西在限制自己的时候,你就会陷入庸俗。因为你这种无拘无束、挣脱枷锁的这种感觉是意识形态支付给你的。它要求你以这种方式去以一种特定的方式去臣服。

这就是我之前所说的那个认同的主奴辩证法,就是主人不仅仅需要这个奴才把身体为自己服务,还需要这个奴才在意识层面不要把这种让出身体给主人支配的行为体验为一种不自由,而是把它体验为一种自由。

齐泽克曾经举过一个经典的例子来阐述前现代父权制律令与现代父权制律令的差异:父母要让自己的孩子去参加孩子奶奶的生日晚会,但孩子不愿意。父母如果用前现代父权制律令的话就会强行命令孩子跟自己去,用言语的命令和行为的恐吓去控制孩子。这是比较一般的强迫,反倒没有彻底完成主奴辩证法对孩子的控制,这种父母我觉得是没问题的。而如果父母采用现代父权制律令体系的话,他们就会说:“那好,你今天不愿意的话就别去了,下次等你心情好了我们再去。”父母一旦添上这么一句就完蛋了。因为这种看似“民主”、“宽容”的教育方式会让孩子对这件事有一种二分的看法,一种是“我不愿意就可以不用去做这件事,父母会宽容我的”,另一种是“既然父母会宽容我,那么他们一定是为我让步了,奶奶是我的长辈,那我下次即便不愿意去也还是答应他们去一次吧。”所以表面上看现代父母对孩子的控制变少了,似乎更加民主、宽容了,但实际上这种做法反而切合了意识形态质询的主奴辩证法,让孩子陷入意识形态的陷阱当中。孩子自以为下一次答应父母是基于自己自由的选择,但实际上却是心甘情愿地臣服于了意识形态,并把臣服的过程享受为一种行动上的认可。也就是说,现代父母自以为民主、宽容的教育方式反倒是在强迫这个孩子回溯性地取消他否定性的维度,让他心甘情愿、自以为自由地屈服于大他者,也就是场域论上的“1”。这样就完蛋了,这个孩子很快就会产生倒错的快感。他实际上在屈服,但却会在心理层面上欺骗自己:我是乐意的、我是开心的……最后这种屈服活动本身可以让他觉得自在、自由、开心,这个时候孩子就变得庸俗了。他在无脑地去执行秩序的律令时会享受到一种主人的自由感与快感,那就完蛋了。

所以1-4-4的人就会随大流,因为这个过程让他们爽。他会觉得自己随大流是他自己的自由选择:我好聪明,我好有想法,我好会识别那些聪明人和精英的诡计。我随大流、随大众是比他们更聪明。这个就是1-4-4的基本逻辑。

我本来不想把这个机制讲得这么明确,因为我本来想着,那些小的SB就让他们自己继续当SB去得了。但我后来想了想,因为现代社会的趋势是下面这类现代型的父母会越来越多,这种趋势会使得有更多小的SB被培养成大的SB。

所以我还是要把这个机制原原本本地讲出来。一定要避免在家庭教育当中变成第二种父母,哪怕你就是承认自己要强迫孩子去做什么事也行,不要在家庭内部搞一套“政治正确”:哎呀孩子你不去的话你奶奶会不高兴哦。你真的要去的话也要等你心里面高兴再去。或者每次明明他不开心,你还要在众人面前问他:“大家都在这边你开不开心啊?”这种问题问多了就完蛋了。

这种伪装起来的现代父权制是极其虚伪的,但其实这个机制我是鼓掌欢迎的。

因为我是个loser,那些winner们用这种现代父权制糟蹋自己的后代,让他们都变成大他者心甘情愿的奴隶,变成无力反思的庸俗主义者,这是对我而言是好事。

在我们看来这都是符号学规律,真的就是还债。会这样搞的那种父母他们以为自己是靠这一套玩意获得竞争优势,或者垄断一些交换渠道的,他们以为这种方法能帮他们截取大量的好处,于是把它嫁接到自己的下一代身上。然后这个东西就会反噬他的下一代。

好吧,就讲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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