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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ph同人](南伊中心)画

2020-11-07 14:05 作者:三月折耳猫耳朵不弯  | 我要投稿

*有涉及伊双亲情向




在我辞去工作满了一整年的时候,那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时间。我没有素材,也写不出文字,我把自己关在黑洞洞的房间,看着我写下的文字——它们空得像漂浮在太空流浪的黑洞,没有生命,没有灵魂,只是堆砌,没有美。

空壳。

我自暴自弃地把鼠标线拖出很长扔在一边,再将染上墨水痕迹的废纸团成球抛出窗外,甚至没有将它叠成纸飞机——我实在太疲惫了。

妹妹有时会偷偷地开门探进头来(也许是看我死没死),在那段时间她学会了自己做饭并且不会糊掉,虽说在此之后我再也没见过她自己下厨,但这也算是件好事,即使妹妹的小变化没能让我走出自闭。

一个下午,我的医生朋友打来了电话,感谢上帝那天我接到了它,这简直就是我的救赎,虽说我应该为病患感到悲伤,但我竟神使鬼差的笑出了声。

我后来再提起这件事时,总会敲敲自己的头想,那时我一定是疯了,要么就是快死了,半只脚已经伸进了地狱,成了恶魔的脚趾。

我知道我不能再拖了,于是我当晚便订了去意大利的机票,我不知道脑子在想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腿是迫不及待一路小跑着的,至于魂在哪我也无从而知,大概是比身子早先去了意大利。

时间推到了罗马时间的下午,我见到了朋友口中的病人罗维诺先生——

他坐在窗边,身子斜靠在墙上,阳光钻过玻璃窗的缝隙照在青年手中的书本上,他几乎一动不动,如果不是那纤长的睫毛偶尔会微微颤动,我怕不是以为这出众的模样是哪位雕刻大师的鬼斧神工了。

“不好意思久等了,”费里西安诺从厨房端了几杯咖啡,他是个有着可爱笑容的青年,作为孪生兄弟,他的五官和罗维诺很像,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了,只是比起兄长眉间盘旋着的生人勿扰,弟弟更显阳光,“真抱歉家里没有咖啡豆了,这是速溶咖啡,希望你能喝的习惯。”

我冲他微笑致谢,抬手接过了咖啡,看吧,欧美人的共通点——苦的要死的咖啡(无意冒犯,我只是吐槽一下),“谢谢,如果可以的话,有糖吗?”

“当然。”费里西安诺将糖递给我,“医生有和我说过你的来意,原本他是想征得我们的同意后由他来向你陈诉的,但我哥哥说什么也要自己来,说什么创作者的情感一个死板的医生是不会懂的,哈哈随他怎么说,他愿意和人交流我是很开心的,先生,您不知道,哥哥他可任性了……”青年有些话痨,但却意外的不使人感到心烦,他就像哼着小曲一般喋喋不休着,说到最后话语间还带上了一丝委屈的腔调,而笑意则一直沉浸在眼底和嘴角,看上去就令人心生好感。

“你才任性,”罗维诺放下了书,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费里西安诺,然后走过来坐到了弟弟身边——他走得并不轻松,右脚有些跛,“别听这小混蛋的话,你是来做什么的?”

我有些意外,打算再次说明我的来意,但还没等我这么做,罗维诺便继续开口道,“我才不是让你真的回答我,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安心坐着听我讲了。”

“瓦尔加斯算得上是艺术世家,我爷爷是国际上有名的鉴赏师,父亲则是个搞艺术的疯子,哈,他疯狂到有一天点着了房间烧死在里面了,所以我没理由不搞艺术,顺理成章地拿起了画笔,然后逐渐的小有名气,没错,就是这么顺利,谁让我遗传了他们的艺术细胞呢——”

“但这细胞里该死地就有患病的种子埋藏。”

……

罗维诺不小心打碎了盘子,但显然他心情不错,边吹着口哨边收拾残局——便划伤了手,鲜血顺着手指流淌下来,滴落在地板上凝结成暗沉的红。

原本他是没在意的,但费里西安诺没法不在意,他抓住哥哥受伤的手,小心的擦着药水,“哥哥,这已经是这个月打碎的第十一个盘子了,答应我,买到新的之前,别再动它们了哥哥。”

罗维诺撇撇嘴,自知理亏他也没再说什么,“是是是,只要它不接近我,我就不靠近它。”

盘子没再碎了,但颜料却撒了好几次,当盒子倒扣在地上,各种颜色混合在一起,成了五彩斑斓的一摊,罗维诺终于发现不对劲了。

他坐在满地的颜料里,眼里装着的是空白的画纸——不用在意是什么材质,你只需要抓住“空”的字眼就可以了,不该是白色,而是什么色彩都没有。

费里西安诺回家的时候没听到一点声响,没有兄长因画不出满意的画作而暴躁的跺脚声,没有叮叮当当的准备晚餐的声音,甚至没有盘子落地的响声。

寂静得可怕。

“哥哥?”过分的寂静总会让人滋生出不安和恐惧,并在内心深深扎根,包裹住整个心脏,“哥哥你在吗?”

费里西安诺简直要失声尖叫起来了,他的步伐愈渐虚浮,咖啡色的地板此时如同被融化的巧克力,粘稠而又柔软,它就像草原上隐藏在草皮之下的绊住可怜牧羊人的沼泽,一步一步让人深陷其中。

但罗维诺显然不是那因暴风雪而找不到回家的路的羔羊,即便他现在瘫坐在地,满身颜料,他也依旧不该是愚蠢软弱的羊。(对不起,这是因为罗维诺先生不喜欢羊,我是说,他不喜欢这个比喻)

 

“你简直不能想象我看到的景象!”费里西安诺对我说着,双手还时而做一些不明所以的手势——这点和他哥哥讲述的时候一模一样,“颜料已经结块硬掉,那一定十分难受,可是哥哥不让我过去,他说他想就这么保持一会,那一瞬间我害怕极了,以为哥哥会和父亲一样,灵魂钻进了艺术里,彻底疯掉了!”青年的尾音有些发颤,看起来依旧心有余悸。

“别打断我,费里西,你才疯了,你再乱说话的话我就把你的晚餐换成马麦酱!你试试看,我可不是开玩笑。”罗维诺抬手想要弹对方的额头,但因过于吃力只好作罢。

费里西安诺吸吸鼻子,将委屈的话语尽数咽下,因为这个而被迫吃下难吃的食物可不值当——他们的冰箱确实放着几罐马麦酱,是一个英国朋友送给他们的礼物,有趣的是兄弟两人一直以这个礼物用作为惩罚对方的工具,半年过去竟也没了小半瓶,当这位友人再次来访时误以为瓦尔加斯家爱上了这美味,便用出乎寻常的热情又送来了几罐同样的酱——“全部都是你的错!费里西安诺——”据说(当然是费里西安诺说的)罗维诺当时的咆哮声杀死了两公里外正在惬意飞翔的蝴蝶,这实在太过夸张了,甚至假的离谱,不过谁知道蝴蝶是怎么跌落的,也没人在意这件事对吧,或许它是飞着飞着翅膀就开始不听使唤把自己摔死了,但无论如何前者会比那种可笑的滑稽死法要让这小生物死得其所一些。

“接着我被蠢货弟弟送进了医院,”罗维诺扫了眼坐在身边的费里西安诺,而后又垂下眼眸,“医生的说法是与家族遗传和生长环境有关——帕金森综合征。”

在确诊之前,罗维诺大概是有猜到病症的,无论是家族的病史,破碎的盘子,打翻的颜料盘,还是他正颤抖着的双手,最后的病例单,所有的一切都在试图将他的眼中填满绝望。

不同于乖孩子费里西安诺,罗维诺是个性情难定的怪小孩,怪小孩从来都一无所有,他有的只有画笔,那藏在颜料里的女孩会对他露出温柔的笑容,画纸上飞舞的蝴蝶会停在他的指尖轻轻煽动它的翅膀,比起与现实中戴着面具笑意盈盈的人们,笔下的一切都显得更加美好,可是如今它们都将随着手中滑落的画笔一起离开,它们挥着手对他说再见,眼中模糊得看不清有没有再见之意。

我什么都没有了。罗维诺想。

那绿色的湖水逐渐被密林间交错的枝叶藤蔓覆盖住,阳光被拒之门外,双手空空无功而返。

青年跌进了恐惧的海洋,海水浸透他的衣服,灌进他的肺部,他抓紧胸口的布料,大口大口地想要去汲取一丝氧气,却只让更多的水分闯进胸腔,被全部的绝望包裹,再看不见挣扎。

这是报应——

是藏在血液中的诅咒。

灾难浸透了瓦尔加斯家生活的每一个角落,哥哥躺在床上一言不发,双眼只盯着天花板看,弟弟着急的看着明显消瘦了的哥哥欲言又止,鼻子发酸只得跑出房间。

这样的日子维持了一个星期,从星期一一步一步挨到星期天,漫长的就像时针逃跑路上摔了一跤就此停驻打了个极为惬意的盹,当它重新爬起快跑时,费里西安诺已经开始习惯了自言自语安慰自己,而罗维诺则终于从深海爬出,艰难地开了口——声音嘶哑得要命,像是被劣质烟草常年熏陶,喉口漂浮着一层烟灰。

“我的画笔在哪?”罗维诺问。

“……我收起来了。”费里西安诺喉咙发紧,小心翼翼的回答。

“画纸呢?”

“放在一起了。”

“颜料?”

“都在一起,全部——它们完好无损,我好好的将它们收进了盒子,放进了家里的储物间。”

“把它们拿给我。”罗维诺伸出空无一物的手,摊开——指尖有些颤抖。

“不行,”费里西安诺没再迟疑,“只有这个,不可以。”

罗维诺放下手,眼睛却扎在了费里西安诺身上,那绿色仿佛原始森林中深不见底,被藤蔓缠绕住的深渊,这眸子并不带有攻击的意味,却如被千万把长剑刺入心脏。

“拜托了,哥哥,不要这样看着我,”费里西安诺话语中带上了哀求,他看向那双眼睛,试图在这漆黑的深渊中汲求到一丝阳光,“我们还有希望,哥哥,你会好起来的,等你好起来,你就可以和它们重逢,到时候我们一起去世界各地旅游,背着画板,什么也不带,就带着画板和新鲜的雏菊,等你好了我们就出发,好吗?”

“去哪里?”罗维诺嘴角咧起,做出笑容的模样,却狰狞得像附在脸上的面具,“我还能去哪里呢?地狱吗?”

“费里西安诺,你这个可恶的骗子,你以为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吗?我没救了,我一辈子都要被困在这里了!我会渐渐失去行动能力,我将连抬手都无法做到!你无法理解,你不会知道的,如果死亡可以让我结束痛苦,我会选择它的,可偏偏它也会让我痛苦的要死!”罗维诺用力推开了费里西安诺,自己也因此摔倒在床上,成为一具会呼吸的尸体。

“你和我不一样,提起费里西安诺·瓦尔加斯,人人都会夸赞这是瓦尔加斯家的骄傲,比威尼斯下午的阳光还要柔和且温暖,而我连长在阴暗潮湿之地,爬满墙角的青苔还不如——这没什么,我根本不在乎他们!可我没想到,你也一样的觉得我一无是处,我是瓦尔加斯家的累赘!你甚至想让我在这里打转,一直到我死的那一刻!”

罗维诺用破碎的喉咙嘶喊着,从喉口发出的低喘仿佛是受伤的野兽濒死时的哀嚎,他瘫软地坐在地上,肩膀一耸一耸地起伏着,双手狠狠地抓住自己的头发,那架势似乎是想要将头皮都一起掀开。

费里西安诺被哥哥的绝望压的喘不过气,他想做些什么,他必须做些什么,可是除了眼泪止不住从眼眶中聚起又滑下,他竟什么也做不到,喉口仿佛被硬物堵塞住,连话也说不出来。他冲过去抱住罗维诺,鼻涕眼泪蹭了年长者一身。

如果哭嚎声也可以算作音乐,此时的光景姑且可以称之为哭声二重奏,其一是绝望,其二是悲伤,曲名就可以叫做«快乐的瓦尔加斯们»。

 

“所以,之后罗维诺先生您拿到了画笔吗?”我停下记录的手,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意大利青年——他此时正摆弄着自己的手指,那双手漂亮,修长且骨节分明,当阳光照射在那双手上还会让人产生透明的错觉。

他挑了下眉,“当然,我可不会因为费里西安诺这个小傻蛋的拒绝而放弃我的想法。”

“ve……是哥哥太狡猾了,居然会利用那张漂亮的脸和清澈的眼睛来迷惑女士!”费里西安诺的眼神中带着些许的委屈,“先生,您不会想到哥哥他是如何达到目的的!虽然安东尼奥哥哥和基尔伯特先生说什么他做得对,为了实现想法就要不择手段,但这绝对是让哥哥变得如此任性的根源!”

 

索要画具无果,罗维诺意外的没再纠缠,甚至变得活跃了许多,眸子中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它们在深渊之中跳着明艳的弗拉明戈,脚尖没入黑暗,看不见红色的裙摆。

费里西安诺每天带着笑脸和新鲜的雏菊来到病房,他热情地和护士小姐打招呼并向她表示对于照顾罗维诺的感谢,女孩子歪头笑着,说每当费里西安诺先生来到这里,就像把阳光也一起带来了一般。

带来的不只是从拉开的床帘中透过的光,也是罗维诺的光。

费里西安诺笑着摇摇头,他才不是阳光,如果他是光的话也不至于让罗维诺溺于深海却袖手旁观,兄长如今对他的态度客客气气的,笑的也假的像戴着一层假面——太可怖了,仿佛伸出手就可以撕下那张笑脸,现出绝望又无助的一张哭泣的面孔。

但这次确实是年幼者多想了,罗维诺的笑更多装载的是心虚,他的演技根本算不上优秀,吹上天也就只能骗一骗安东尼奥,而费里西安诺看起来笑眯眯的模样,却不是个好骗的家伙,所以罗维诺笑得小心翼翼,生怕这坏家伙发现了什么端倪,没收了他刚失而复得的画具——这是他请求护士小姐买来的,好心的女孩子还是没抵挡住罗维诺那双清澈眸子中的悲伤,不仅买来了画具,还为他提供了一间空房间作为画室。

罗维诺自始至终就没打算放弃他的想法,他想至少在他还能动的时候再拿起画笔,哪怕这代价是让他加速进入卧床的阶段。

他缩在椅子上,指肚摩擦着崭新的,还带着松木清香的笔杆,眼睛中映出干净雪白的画纸——这幅画该有什么?是由阳光鲜花与笑容堆砌而成的美好,还是堆满芝士的披萨与威尼斯水面上轻轻摇曳的贡多拉。

他摇头,并闭上眼睛,此时他想起西西里的阳光,它们铺撒在海面上,将浪花的棱角融化,不再锋利的浪就像是住在海里软乎乎的云,连带着呼啸的海风也一齐变得温柔缠绵。

罗维诺会说这真美,他甚至开始考虑起费里西安诺的建议——背上画板,带着新鲜的雏菊,一起去旅行。但这想法很快就被他扔出了大脑——视角从平静祥和的海面上不断下移,阳光逐渐筋疲力尽停下脚步,只留下漆黑的海水和呆滞的画家。

“这糟糕透了,”罗维诺握紧了画笔,将头埋进膝盖之间,“深海根本就没有阳光。”

深海有的只有连自己都见不到的黑暗,这样才会孕育出丑陋畸形的怪物,说不定在人类未曾涉足的角落还会有长着单眼象齿鸟羽的可怖生物的存在——天啊那光是想想就让人发抖了,如果它真的存在那么一定会在世界掀起狂热的气氛,然后作为它的发现者,他罗维诺·瓦尔加斯便会坐在金子堆成的山上享受着人们的推崇,女孩儿们拥着他的胳膊说他是全世界最勇敢最英俊的骑士——比起骑士,这恶劣的嘴脸也许更像恶龙多一点。

罗维诺被自己过分跳跃的想法逗笑了——做一个毫无顾忌的恶龙也不错,他踹了踹旁边的桌腿,提起画笔就往颜料盒里戳,一直犹犹豫豫畏手畏脚可不是他的风格,想画什么该画什么脑子早就知道了,手只是将它们赋于纸上的媒介,大脑才是思考的部位,而罗维诺才是支配它们的主人。

他抬手一挥,画纸上便出现一片蓝色,再一抹,画纸就成了海洋,小船晃晃悠悠被浪和风推来推去,探身过去还能听到飘散在风中零碎的呼救声——画家的手上那细长的物什仿佛不该叫做画笔,而是具有神奇力量的魔杖,挥一挥便会叮当作响,它会在空气中留下砂糖,果酱和蜂蜜的香甜味道,偶尔间的一抖还会带来不少小小的惊喜,那海面上飞翔着的海鸥就是咒语生效最好的佐证——即使平静的海面下仍是暗流涌动。

罗维诺的进度越来越慢了,他的每一次下笔都变得小心翼翼,技能冷却的时间被无限延长着。

而费里西安诺还是每天来到病床前,给兄长一个带着雏菊味道的拥抱,被推开后便拉过椅子聊天,他会说起工作时发生的趣事,说起花店的女孩和木匠的儿子结了婚,说起隔壁的面包店又出了新的品类,每次经过都会忍不住停滞在那闻上一会——他眼里带着笑,就连眉梢眼角与活跃的手指胳膊上也弯弯绕绕挂的全都是笑。

“哥哥你还记得老宅吗?”费里西安诺冷不防冒出一句问句,让原本闭目养神思考着下一笔该落在哪里的罗维诺有些猝不及防,他睁开眼睛,看向提问者,表情有些呆愣。

“我一直想回去看看,”费里西安诺见罗维诺没答话,便又开口道,“昨天晚上难得有空就回去了一趟,那房子保存的很好,管理员先生遵从着爷爷的遗愿守护着那里的一切——就连小时候哥哥你踢球时不小心撞坏的那个木门都没有任何变化。”

“我去了屋后的花园,那里和小时候一样——星星和萤火虫一起发着零零碎碎的光芒,让人分不清哪些是星星哪些是萤火虫,伸出手去抓住那光亮,当摊开手时,便会有星星飞出来,”费里西安诺向空气凭空一抓,再像是抓住了什么似的在罗维诺眼前晃悠着拳头,“我想哥哥你一定还记得那光芒,如果你忘记了也没关系,我会替你抓住那会飞的星星,然后将黑暗赶跑。”

 

“我敢说费里西安诺绝对是来故意气我的,肉麻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罗维诺拍了下弟弟的头,“先生,我猜你无论如何也不会想象到他的语气,让我想想该用什么来形容,哦对——简直像个慈祥的老祖母!”

我被这可爱又滑稽的比喻逗笑了,说来奇怪,这故事分明不是什么有趣的搞笑故事,甚至还从内而外渗透着悲伤,但兄弟俩的小互动和生动的描述却总能让我感到轻松又愉悦,仿佛是一种魔法一般,让我将这段时间积压而来的悲伤,抑郁和愤怒全部淡化,消失不见。

“可是哥哥当时分明也很开心不是吗?”费里西安诺小声地反驳道,“别想抵赖,我都看见了。”

我看见对面那青年脸色肉眼可见的变红——像一团熟透了的番茄,“我才不开心,”他在试图转移话题,这我总归能看得出来,“好了你可以闭嘴了,接下来该我说了。”

“我无法预测到我的手什么时候会发疯,我的四肢随着时间推移而变得迟缓,依旧灵活至极的最后只会是眼珠,我不知道我自由的时间还剩下多少,所以我尽可能的多待在画室里,当我即将完成时——这时我入院已经近一个月了,我的秘密终于被发现了。”

“费里西安诺站在门口——看上去已经站了很久的样子,而我正伸着懒腰眯着眼睛享受阳光,衣服上沾着未干的颜料。”罗维诺嗤笑一声,“这场景尴尬得要命是吧。”

 

——费里西安诺眼中映着画中的海洋,他伸出手试探性地探入这蓝色,却一不小心被隐蔽的礁石绊倒,卷进藏匿于深海的漩涡之中。

悲伤,焦虑,愤懑与希望一同寄托于这幅画中,所有情绪化作咸涩的海水呛进肺叶,如果不是阳光从黑暗中纵身一跃投入海底,绝望的旅人便会就此溺亡。

“这幅画真美,”费里西安诺由衷地赞美,“让我想起了在西西里的时光。”

罗维诺转了转僵硬的脖子,“这儿没有多余的椅子,你先等着,我快完工了。”

费里西安诺点头应下,眼睛却一直盯着那幅画,“海上发光的是什么?是萤火虫吗?”

“不是,”罗维诺挑了下眉,“是会飞的星星。”

“星星不会飞的。”年幼者歪着头,嘴角蓄着蜜糖般的笑。

“但它们就是会,再乱说话我就让它们飞出来扑到你脸上。”年长者恶狠狠地瞪了眼弟弟。

费里西安诺从来不会在意这外强中干的威胁,只顾着笑的傻乎乎的(这是罗维诺的原话),“那我把它们赶到一个吃光了的蜂蜜罐里去,这样再送给哥哥的时候它们就会是甜丝丝的光芒。”

罗维诺没回话了,他的嘴唇抿起且微微上扬,绿色的眸子中泛着水面的波光粼粼,手指颤动着落下,落在海面与这幅画上,也落在深海与撕裂黑暗的星光上。

这是结束的讯号。

这是黎明的初始。

这是罗维诺给过去留下的最美妙的诗篇,是寄给未来最真挚的信件。

他长舒了一口气,而后毫无征兆地踢翻了放着颜料盒的椅子,各种颜色混在一起,乱成了一锅五颜六色的杂烩粥。

费里西安诺被巨大的声响吓了一跳,他有些呆愣地看着兄长——他手中攥着画笔,脚下和裤子上溅着新鲜的颜料(当然不可能干)。

而年幼者惊讶的发现罗维诺的声音还带着哭腔时,便急忙从呆愣中清醒跑过去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年长者用衣袖狠狠地擦着眼睛,让那双原本就泛红的眼角愈加红肿,许是顺着眼泪流淌下去了,费里西安诺看到眼前的青年眼中并没有悲伤,他咧着嘴角——看上去有几分滑稽,“费里西安诺,为我祈祷吧。”

罗维诺将视线转向房间中唯一的窗户,抬起攥着画笔的手轻轻抛出,这木杆便顺着设定好的轨迹飞了出去。

“怎么样,”罗维诺看向年幼者,“考虑好我们的旅途从哪里出发了吗?”

费里西安诺被这一连串的举动可吓得不轻,甚至是鼻头都有些酸涩,忽然来了这么一句问话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带上新鲜的雏菊?”

“一起去旅行。”罗维诺笑的意外温柔。

“可是……”费里西安诺的眼神有些担忧。

“什么?”

“哥哥你的画笔好像砸到人了,我听见了哀嚎。”

 

 

“不过哥哥当时真的好温柔,”费里西安诺有些怀念地说着,“我从来没见过那么温柔的哥哥!”

罗维诺恶里恶气地瞪着费里西安诺,“真的想要的话,就去找隔壁的温茨利啊,少来我这里抱怨,看着吧,今晚我就去把剩下的马麦酱全部倒进你的晚餐里!”

“哥哥——?!”一听见这难吃的食物,费里西安诺忙去抱住兄长的胳膊说上一台车的赞美之词来打消后者这可怖的想法。

我再次不小心笑出了声,真是令人意外,明明与这对兄弟是第一次见面,我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过的轻松与舒适,仿佛在很久以前我们就已经成为了最亲密的挚友一般,他们就像是笑容的魔法师,让所有美好都在他们面前显现。

我合上笔记本,将咖啡喝得一滴不剩,我微笑着看着兄弟俩的互动,想我也该和他们一样,将那些在天空中飞翔着的星星装进蜜糖罐子中,当探手取出时也必然会带着清甜的香味。

 

 

 

 

 

 

 

 

后记:我和瓦尔加斯兄弟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偶尔还会收到他们寄来的明信片,但我总是无法邮寄些什么礼物回赠给他们,毕竟他们从不肯在同一个地方停留过久。

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无论他们在哪里,都一定会留下和过去一样珍贵却比从前更加美好的回忆。

 

 

 

 

 


咳磨磨蹭蹭写了两个月才写完(⌯꒪꒫꒪)੭ु⁾是拾遗集中的一篇

也是目前为止写过的最长一篇短篇(ˊo̴̶̷̤  ̫ o̴̶̷̤ˋ)

希望能有一些评论(捂脸)如果可以是长评就更好了

下个月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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