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lumbia——City of sky
8:43:23
“你这家伙···下次在评判女孩子的体重前···先注意一下自己的体型管理啊——！再胖点就真的塞不下了——！”
钻石女士与天灾女士肩并肩的立在一旁，各自拄着自己的武器或盾牌，看着骂骂咧咧的男人把用工作胶布封住嘴的可怜工作人员死命往一人高的铁皮柜子里塞，两条胳膊还耷拉在柜门外晃晃悠悠
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虽说看起来是意气用事，但是这家伙倒是出奇的冷静，握住“小提琴箱”提手的一瞬间居然黑掉了安检室的ECHO监控网络——也得亏这是看在上头的“命令”，给他们安排了个私人安检室
要是照着JACK以前的风格，准是往这倒霉蛋脑袋上来一枪来得省事，但当着自家干员的面，还是少把那些阴暗的作风带到台面上为好
这么看来摘了ECHO手环，满满当当捆上一卷工作胶布，塞在狭仄到摊不开手脚的铁皮柜里，倒也还算心地慈悲阿弥陀佛了
“咳咳——”塞雷娅微微侧头，伴随着背景里男人的啐骂，略带谨慎地询问道：
“那个·····斯卡蒂···女士？”她斟酌着词汇，“你的······嗯······”她瞟了一眼那边骂骂咧咧的男人，皱了皱俊眉，含糊其辞道：“·····数据····是怎么回事？”
她倒也不是忌惮那身诡异的外骨骼装甲——这个世界上能让她忌惮的东西寥寥无几——只是怕聊到这个话题，那不讲道理的家伙发起疯来，这间安检室可能要被拆个七零八落
“唔············”斯卡蒂用纤指绕起一缕发梢，低垂着眼眸，余光有意无意地瞟向那边正试图死命合上柜门的男人，“不清楚，似乎所有电子设备在试图测量我体重的时候都会报错····我记得小时候还没问题的·····不过纯机械仪器倒是一切正常。”
“电子设备·····”塞雷娅警觉地提起眉头，刀锋般凌厉的目光上下打量，就像想把斯卡蒂切成一片片生鱼片，放在显微镜下细细琢磨
“你是仿生人吗？斯卡蒂小姐。”钻石女士用严肃的语气吐出了像是在插科打诨的话语
“不，我觉得我不是。”银发的魔女倚靠着重剑，冷冷答道
两个足以拆了这座天空之城的女人发癫一样在诡异的话题间来回交锋
“虽然没有相关材料和证据，但要是哥伦比亚真的在搞什么仿生人实验，我也不会感到奇怪的。”
“不，我清楚地记得我的童年，我也不是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
“记忆可以被植入，浅薄的虚假感情可以被模拟。”
“若像你说的那样，你又怎么知道自己不是仿生人。”
“你身上有与电子产品相关的异象，一脸冷艳，美到接近不自然的脸庞，从概率上来说你更可疑。”
“我··········”
谁知道呢，反正这件事肯定和某个在潮汐之剑里鬼鬼祟祟的调皮AI没有关系
“女士们——！”JACK狠狠扣上带着锈迹的铁皮门，顺带着掏出不知道从哪摸出来的锁，给可怜的安检小哥再上了一层保险，“该动身了，我们还有一个熊孩子要逮呢。”
他拍了拍柜门，震得铁锈簌簌地往下落，眼角溜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郁
“还有一个混蛋要揍。”
“来吧女士们。”他拎起沉重的小提琴箱，脚步轻快，拉起沉重的漆黑头罩，那张盖着面具的脸再度隐藏在反光面罩后，“今天才刚刚开始，机会有的是，一切都还来得及。”
个子算不上高的男人哼着不着调的歌谣，一个转身就消失在通道的拐角处
赤眸的女孩轻叹一口气，挎起漆黑的重剑，迈步向前
“我明白了三件事。”塞雷娅也轻叹一口气，一手抄起轻薄的复合充能盾牌
斯卡蒂稍稍皱眉，轻轻停步
“首先，我知道上次送来医疗室，受伤原因未知，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家伙是咋回事了····”塞雷娅活动着脖子，发出喀拉喀拉的骨响，“那家伙在体检部的档案处工作，怕是看了干员体检记录后，在博士面前提了些不该提的话，吃了哑巴亏不敢吱声吧·····得亏那时没穿着这身玩意，不然他怕是要以虐杀员工的罪名被起诉······”
“等一下，你怎么会去医疗部的？”女孩以少女的机敏，闪电般抓住了对方话语中的破绽，“怕是想见什么人没见着，对吧。”她挑了挑眉，“还是···不敢见呢·····”
塞雷娅握着盾牌的手微微一沉，铁般刚毅的脸上却依旧面无表情
女人永远是对别人的感情看的一清二楚，到了自己这里却搅成一团浆糊
男人岂非也一样
“其次——”她紧了紧绑缚盾牌的束带，“我收回之前的质疑，你不是仿生人。”
“哦？”女孩面无表情，“为什么？”
“哥伦比亚那群人或许能够造出以假乱真的骨骼与肌肤，用难以分辨的仿生器官填满躯壳，将机械的巨力惟妙惟肖地伪装成怪力，再插入浮于表面的淡漠情感···”塞雷娅的脚步再安检室的地板上叩叩作响，“我不知道你这种家伙有没有亲情和友情，但刚刚你看那家伙的眼神，那种感觉········”
她微微侧回头，眼角流露出毋庸置疑的坚定
“哥伦比亚那群家伙永远不会懂爱，又谈何去模仿它呢？”
“我············”
罕有的，斯卡蒂有意无意地偏过了目光，回避般低垂下眉头
“最后一件事，你的男朋友是个神经冲动的路痴。”
带着回声的疑惑咕哝从曲折的走廊深处隐约传来
“靠，这边怎么是洗手间····洗手间有必要造这么偏吗·····”
8:28:09
地点未知
昏暗的办公室内，只有全息屏散发出的幽蓝光芒打在西装革履的男人脸上，他端坐着，脸庞隐藏在幽幽的蓝光中，只在身后洁白如雪的墙上留下漆黑的影子
“先生？”身着小格裙的秘书推门而入，外界的光从门缝中艰难地挤进一丝，“到时间了。”
到了什么时间呢？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这位莱茵生命的最高管理层人员手下办了数年有余，连他的脸都未尝见到过
他给自己的日程表上，“事务”一栏从来空空如也，只有一个个不知作何用途的时间，自己只需要在对应时间给他提个醒就好
任何商业或个人联络也从来不在她这转接，永远由这位不露面的神秘人物亲自谈判，她连他的ECHO号码都没有
她甚至怀疑自己只不过是从来起不到作用的一道保险，用来预防几乎永远不会发生的“疏漏”
“知道了。”在微微刺眼的蓝光中，男人慵懒地挥了挥手，“你可以下班了。”
“下—下班？！”秘书难以置信地瞟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可是先生，我才刚上班不到半小时····”
“哦，顺便让整座莱茵塔的员工都下班吧。”搔头发的声响从屏幕背后传出，簌簌作响，“反正也就···不到2分钟了，到时候乱作一团就不好了。”
“先生···我不明白。”
“噢~我亲爱的女士~”他听起来好像在笑，但秘书却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人明白的太多，岂非烦恼也会太多。”
随着靠椅放平的喀拉喀拉声，男人的影子从墙上漠然消逝：“如果可以的话，我还不想明白那么多东西，虚空···监视者···匕首···所谓的博士···起源之舱···要是没听那家伙讲那么多，我还在舒舒服服地享受人生呢，哪有那么多事要操心。”
“我明白了····不，我什么都没明白。”秘书稍加思忖，微微颔首，合上了厚重的铁门
听着门外高跟鞋哒哒的远去，男人暴露在微光中的嘴角若有若无地抬起
“真是个聪明的乖孩子。”
8:40:00
伊芙利特提着危险的火焰放射器，带着从来不属于她的阴沉，默默地伫立在莱茵塔的正门前
平日里繁忙的莱茵塔，此刻却已在数分钟前有序疏散一空
一旁的液晶屏上，主持人正一脸严肃地报道着一场针对莱茵塔的黑客入侵与恐怖袭击
“据公司内部人员透露，本次入侵与袭击系某位前莱茵生命高层员工所为，据称其在某次失败实验后被降职为闲职，怀才不遇的他专门针对破解了莱茵生命的安保系统 ，携带了某种不知名生物武器突入莱茵塔，万幸的是，得益于莱茵生命高效的信息传递与疏散系统，在恐怖袭击发生前就已全员撤出，未有人员伤亡。目前疯控小队尚未有任何动作，我们不禁发问，政府斥巨资豢养这群疯子如果不是为了民众安全，到底是为了什么··········”
长篇大论的无聊新闻，在伊芙利特脑中只翻译出一个名字
奥巴斯汀
她深深地吐纳，抬起放射器，对准了被安保系统锁死的旋转门
8:47:34 JACK懒散地倚靠在飞速上升的观景电梯壁上，垂眸凝视着地面的熙攘人群在他的脚下掠过、缩小，最终变为不可见的芒粒
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不靠什么狗屁伊瑞德和什么无聊虚空，单是泰拉人本身就足以创造出这样的奇迹啊。”
哥伦比亚，天空之城
电梯里的机械女声毫无起伏地播报着高度
“五千英尺——”
他还想再欣赏欣赏从高处俯瞰的绝妙景色，可原本透明的观景墙却自上而下被翻动的漆黑菱形色块遮住，伴随着电梯内幽幽的灯光闪烁，耳边只余下过滤不尽的破风呼啸声
“一万英尺——”
“怎么——”JACK洁白的机械手指疑惑地敲打着漆黑的壁板
“他们不会让你看的。”塞雷娅拉低了帽沿，语气中带着说不清的情感，“哥伦比亚永远是那个哥伦比亚，那个光鲜亮丽的上城区，充斥着拥挤的高科技与舒适的富人生活区。”
“至于下城区·····真的存在吗？”她发出不知道能不能成为笑的咕哝声，“在寡淡的生活中插满义体寻求刺激的赛博疯子，活不下去被押上黑拳场的皮包骨平民，数十人挤在一起的廉租房，每天的尸体连垃圾焚化厂都塞不下····没有任何一家外界媒体会报道这个地方，内部的新闻媒体受着上面的管辖，也不敢把消息传出去·····大家都知道它存在，又都知道它不存在，彼此心知肚明。”
“他们不承认下城区，却又离不开下城区。廉价的人力资源，低廉的工业成本，更别提那些只在下城区出没，专门接手脏活的佣兵小队。”塞雷娅扳着手指，“伊卡洛斯，亚特兰蒂斯，哈迪斯·······声名卓著、干净利落·····最重要的是，不问问题。”
“如果我想联系他们，是该找中间人之类的家伙吗？”JACK双手抱胸，耸了耸肩
“理论上是的，但你现在一个都联系不上。”塞雷娅轻抚着她视作生命的盾牌，“他们都是传奇，知道传奇都在哪扎堆吗？”
“墓地里。”斯卡蒂毫无征兆地插话，紧了紧挎在肩头的重剑
“一万五千英尺——”
菱形的漆黑色块在一瞬间褪色消散，透过云层的缕缕强光刺得他们一瞬间睁不开眼来
背景的女声突然诡异地虔诚起来，带着某种朝圣的沉醉感
“哈利路亚——”
JACK的电子眼率先恢复过来，他睁眼望去
林立的高楼被包裹在毛线团般缠绕的空轨网络间，像是被蛛网缠住的可怜飞虫。细如毛虫的穿梭舱飞驰在空轨上，宛若光芒流动
然而最为显眼的，还要数城市中心那座由洁白大理石制成，宏伟壮丽的耶稣石像。他张开魁梧的双臂，朝阳从他的身后洒落，宛若给他慈爱高贵的面庞蒙上一层神圣的光晕
朝圣般的钟声敲响在电梯内，恍惚间让人有种身处礼拜堂的错愕感
哈利路亚——
哥伦比亚——
天空之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