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投稿】巫女（上）——苏联阿球
壹
巫女走在路上。
没有目标，没有目地。
只是在走着。
她路过一户人家，感觉有些口渴，便向屋主要水喝。
屋主指了指旁边的井，便继续修自己的草鞋，不再搭理她。
巫女打上一桶井水，一边喝一边打量着这户人家。
屋主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看起来正准备去耕地，屋里坐着个老婆婆，正摇着个破纺车纺布。这户人家的屋子不大，还有点破，一看就知道是典型的农民人家。
“我受不了了！”
一个青年提着把没有鞘的锈刀从屋里冲出来:
“我要挣钱！我要吃肉！”
“你疯了吗！会死的！”
老头指着青年的鼻子骂:
“老老实实种田不行吗，总想着这些有的没的！”
“我宁愿吃肉死也不愿意喝粥活！”
青年反驳完老头就跑了出去。
老头气得脸都紫了，老太太却慢悠悠的说到:
“现在的年轻人都疯了啊，不只那孩子，别家的孩子也是，自从镇上的集市关了就这样了。他们都只想着来的快的钱，别人口袋里的钱啊……”
老太太说完，老头更气了。他斜着眼瞪着巫女，握紧拳头的拳头青筋暴起，咬牙切齿地讽刺道:
“等那些闻到血味的野狗自相残杀血染红整个集市集市就会再开了！”
说罢老头便扛起锄头气冲冲地走了。
巫女没有在意，喝饱了水她便继续沿着路走下去。
贰
没一会，她就来到之前老太话中所提到的镇子上，街上空无一人，一片死寂。巫女不以为然，怂了下肩便继续向前走。
巫女走在大街上，慢慢的打量周围的一切。
她注意到当自己走进这条街时从两旁的建筑里投来了密密麻麻的视线，有的是好奇的视线，有的是轻蔑的视线，但更多的，是不怀好意的视线。一只叼着一节断手的流浪狗的路过更是让巫女确信了这里不是什么可以久留之地。
就在她犹豫是继续走还是原路返回的时候，一个顶着张献媚脸嘴脸的男人从一旁的小亭里小步跑到她身边。此人身材瘦小，肤如土灰，尖嘴猴腮，一看就是个极品孱头。他顶着令人作呕的笑容向巫女说道:
“这位巫女大人，想做打手挣点小钱吗？如果是的话小的有些门路哦。您这幅面孔一看就知道是武艺高强之人，所以介绍费只收您一两哦。所以您要帮那边呢？”
然后他就指着街头的一间看起来有些老旧，但依旧可以看得出来屋主身份不一般的屋子说:“那里的是饭纲丸龙，有钱，而且手下是有皮肉生意的，如果您感兴趣那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不过嘛她最近走下坡路。是我我会选那边的八坂神奈子。”他指着街尾一家看着富丽堂皇的屋子继续说:“那个漂亮屋子就是她的，本该我带您去的不过嘛…”他掏出一柄十手:“我这个身份不大方便，告诉她是巡捕的易者介绍您来的就好。”说完他就跑回了他的亭子里。“别忘了告诉她是我给您介绍的！”然后他就关上了门。
巫女摸了摸下巴，决定先去街尾看看。
当她走到神奈子的屋前时一群打手冲了出来，里面还有个身形高大的鬼，看着像是要给她个下马威。巫女知道现在贸然动手对自己不利，于是她转头往回走，见她往回走其中一个打手嘲讽道:
“怎么了，这是公路，野狗也可以走的！”
打手们瞬间爆发出阵阵讥讽的笑声，巫女懒得搭理他们只是往回走。
见可能到手的介绍费要飞了易者赶忙向她喊到:
“你得露两手才能被雇上啊！”
巫女听到后顿了一下，然后向一旁的饭肆走去。
敲了敲门，老板打开一条缝瞪了出来，看见来者不是两方的打手才打开门道:“请进吧。”她走进饭肆找了个可以看到外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喝酒？”老板问，老板是个看着挺年轻的鸟妖。
“吃饭。”巫女道，从她出气多进气少的说话方式可以听出来，她好久没有吃东西了。
“最近没生意，只有冷饭。”老板把饭桶拿出来盛出一碗递给她。
“老板，我…” “知道~没钱是吧。”被老板一语道破窘境的巫女只好挠挠脸颊打哈哈。然后她对正在盛味增汤的老板说:“我去做打手还你。”
“别去！”老板吼道:我已经看够打打杀杀了！吃完你就赶紧走吧！这饭免你了！” “那就谢谢了。”巫女道，然后她边吃边看着窗外，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伴着下饭的。
这时一群人走到饭肆隔壁的屋子前敲起了门。“又开始了！”老板露出厌恶的表情，啪的一下把味增汤放在巫女旁边。巫女投来询问的目光，她叹了口气:“那是棺材匠的店，这些时间里，就她是挣钱的，棺材都造不过来了，就去捡死人棺材。”老板啐了口气，然后就坐在一旁生起闷气:“一个恶霸还可以勉强过活，两个就只能让卖棺材的挣钱了，哼！”
这时，隔壁的门开了，巫女挪了挪屁股，坐在窗沿旁一个挡着自己又可以清楚的看清外面的位置。
棺材匠看着应该是一只红毛猫妖，敲门的那些人领头的是一个个头娇小的少女，姑且看不出她的种族，她对着棺材匠喊道:“喂！卖棺材的，昨天卖出去多少棺材啊？”棺材匠满脸堆笑的说:“您这边十又有五，对面那边十又有六。” “嗯？”少女掰了掰手指头没有数出来，就拿过旁边人的手想继续掰，棺材匠赶紧说:“她们死的人比您这边多。”听到棺材匠的话少女大笑:“哈哈哈！这是自然！因为是我诹访子大人带的队嘛！”少女说完，边笑边带人离开了。
巫女望向老板，她自然知道巫女要问什么:“那是泄矢诹访子，是神奈子的副手，别看她个头小还笨笨的，她砍起人来可从不含糊。”巫女张嘴，还想问什么，老板直接打断她:“行了行了，知道你好奇心重，你就吃你的饭去，听我慢慢讲。”
老板拉着个脸开始说起事情的起因和经过。
这个小镇原本是由市场之神和饭纲丸龙管理的，因为地处各个村落相通的要道，所以之前非常繁华。直到外界的神明，也就是神奈子和诹访子闯了进来。
她们试图夺取市场之神的信仰于是开始与其进行贸易竞争，然后演变成流血冲突和暴力竞争。双方各自招募了一批浪人和罪犯作为打手，用各种手段破坏对方的生意，比如截杀对方的商队和杀掉对方的贸易对象，以及对对方的客人进行生命威胁迫使他们来自己这里等等。
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到最后也没有人敢来这里了，所有人宁愿走兽道都不愿意来这里。没有了客缘，双方也就进入了一种微妙的平衡。这只是暂时的，只要有机会她们肯定会用尽全力将对方置于死地。
“听到那个手鼓声了吗，那是市场之神敲得，这家伙除了做生意一点本事都没有，要有点本事也不至于天天敲这破鼓盼着饭纲丸赢了，哼！”
老板说完便自己忙活去了。
巫女听着这有些凄厉的鼓声，放下碗筷摸了摸下巴，似乎想到了什么。
“老板，借宿几天可否。”她看着窗外远去的诹访子的身影说道，脸上一副“我有些想法”的表情。
“我不是说了让你吃完就走吗，都说了这里不是什么太平地方难道你想去当打手不成？如果是这样你现在就给我出去！”老板听到她的话后气冲冲的小跑过来一边骂着一边推她，想把她推出门外，但饿死的巫女也比稗田家的大小姐大，所以终是无用功。
巫女轻轻推开老板道:“只是住些时日，期间的饭食费我会给的，绝不惹是生非。”
“你不是说没钱吗？”
“会有的，等着就行。”
“没有怎么办。”
“那我就把饭纲丸和神奈子两家烧了，抢了钱给你。”
“净说些疯话！”
虽然嘴上很不情愿，但她还是让巫女住下了，还给了一床被褥。
“最近入秋，我可不想店里哪天出现个冻死的巫女，晦气！”
话是这么说，实际上懂得都懂，巫女笑了笑，接受了这份好意。
叁
第二天一早，巫女便出门去饭纲丸的屋前，探探那里的情况。
她来到屋前，屋子上层的窗户里探出一群女人畏畏缩缩的打量着她，这估计就是易者说的皮肉生意的“货物”了。巫女喊道:“我有事找饭纲丸！”门开了，几个打手站了出来。一个打手质问道:“你是什么人！”巫女没有理会他，而是慢悠悠的问了一句:“要雇我吗。”那几个打手交换一下眼神，然后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巫女。
“那就让你们看看我的身手。”巫女见他们没有反应便耸了耸肩，在身后那堆疑惑的视线的注视下，朝神奈子屋前走去。
来到屋前，还是昨天那帮人，还是把她围了起来。
因为听说有个很嚣张的巫女想来自己手下，饭纲丸带着人出了屋子等着看巫女的表现。当她看见那个巫女被围起来后冷笑一声，摇了摇头。就往常情况来看，这个巫女多半是死路一条，就是不死也得残了。
但她错了。
被围起来的巫女并没有慌张，而是仔细打量了一下把她围起来的这些打手，然后走近昨天嘲讽她的那个家伙。那个打手刚想说什么，巫女突然拔出腰间的御币对着他的喉头就是一斩然后又顺势回身斩出两击，把拦住她退路的两个打手一齐杀死。
整个过程发生的如此之快，以至于巫女收起御币往回走的时候那个被切开喉咙的打手的血才刚刚喷出。
这一幕把那些打手吓得不轻，他们叫嚣着要让她付出代价，但却没有人敢上去与她对峙。
闻声赶到的诹访子看见地上躺着的三具尸体，和巫女悠哉悠哉往回走的背影，心中泛起了一阵波澜，同样泛起波澜的，还有后面围观的饭纲丸。她们知道，如果能将这人纳入麾下那，么持续已久的平衡就能被打破，自己这一方就能取得最终的胜利。而饭纲丸很庆幸巫女选择了自己这一边，于是她邀请巫女来到自己的房间商谈:
“阁下武功了得，若能协助我杀尽神奈子众，鄙人愿出三两予与阁下。”
看着满脸笑容的饭纲丸，巫女知道她肯定没有出满价，没有给予理会。
“不满意吗？那四两如何？”
巫女还是没有理会，只是挠了挠自己裸露的腋下。
“五两？”
饭纲丸还在试探，而巫女没有耐心陪她继续试探，起身打算走人。
“十两，十两行了吧！”
见巫女打算走，饭纲丸赶紧追上她加价:
“十五两，二十两！”
“我去找神奈子看看吧，她估计出价会更高些。”
见巫女已经走到玄关穿鞋准备出门了，她咬了咬牙喊道:
“五十两！”
巫女停了下来。
“此话当真？”
“当真！”
她伸出手说:
“先付一半当定金，不然我不信。”
饭纲丸赶紧从钱袋里点了二十五两放在巫女手上，生怕自己慢一步她就直接去投奔神奈子那边了。
“顺便包一下在下的吃住可否？”
“那是自然，阁下的开销尽管报就是，鄙人全包了。”
“那就多多指教了。”
巫女露出一副贱兮兮的笑容。尽管心里有一万个不服气，饭纲丸只能跟着陪笑然后设好饭食与酒来招待这位巫女。
酒足饭饱后，巫女开始在屋内闲逛。在路过一间房间时，她无意间听到了饭纲丸的声音，于是她蹲下身来眼睛贴着门缝，想看看她在说什么。
只见饭纲丸愤怒的锤着地板说:“这家伙真是太狂妄了，要不是要用她来击垮神奈子她现在就在街边烂着了！”一只金发的狐妖趴在她背上，抚摸着她的脸在耳边安慰道:“别那么生气嘛~饭纲丸大人，既然那个巫女现在在我们手上，那么等她杀完了神奈子的人我们再灌醉她把她杀了不就好了吗。”听到狐妖的话，饭纲丸露出残忍的笑容:“好主意典，就按你说的来。”
看来自己的抬价行为惹怒了饭纲丸，现在只能想办法先脱身了。
巫女走回吃饭的房间，叫来一个打手，告诉他让饭纲丸现在备战，攻打神奈子屋。半个时辰后，打手跑过来通知她人手已经准备好了，双方已经开始对峙了。巫女又再次慢慢悠悠的走到街道上。神奈子和饭纲丸都召集了所有人马，双方共计五十人左右，全都敛起衣袖拔刀出鞘，在距离对方约十步的位置对峙着。出门前那个被称为“典”的狐狸想给她擦擦燧石去除霉气但巫女不想理她直接把她推了开。
她缓缓走到两方之间，搓了一下手，打量了一下两边，然后就爬上了位于道路中央旁的瞭台。就在两边都搞不清她想干什么的时候，巫女对着神奈子那边开口道:
“饭纲丸为人不厚道，想在我杀完你们后把我弄死不付钱！我不干了！你们随便上！”
神奈子方听后士气大振，而饭纲丸方明显乱了阵脚，甚至有人想临阵脱逃，被饭纲丸一刀砍死。两拨人进一步拉近了距离，但还是没有打起来，只是你来我往的大叫威慑着。巫女则在瞭台上乐呵呵的看着这一切，时不时还敲一下瞭台上的钟助兴。
就在双方终于准备开始混战时，一个骑着马的打手突然闯入，高声呼喊着:“公主来了！公主来了！”
现场的空气瞬间凝结了，一会，神奈子和饭纲丸反应过来急忙吩咐自己手下被通缉的人躲起来，并让人吩咐所有店铺开门，把一切装成无事发生的样子。
“今天算你捡回一条命！”神奈子咬牙切齿的看着饭纲丸道。
“你也一样！”饭纲丸也毫不客气的反驳了回去。
然后她们就开始布置迎接来者的场所，看来这两拨人一时半会是不会再起冲突了。巫女见自己精心搅得局没了，拉着张脸就回了饭肆。
老板见了她没有好气的说道:“你不是拿了五十两去当打手了吗，怎么还灰溜溜的回这来吃饭，饭纲丸想必已经设好了盛宴等着你了吧，哼。” “来瓶酒，还是在这住些时日。”巫女没有理会老板的话，只是没有劲的趴在靠窗的桌子上，看着外面正在布置场地的两个混混头头闷闷不乐，任凭老板怎么推她都不动。
泗
饭纲丸和神奈子布置好场地后等待着所谓“公主”的到来，她们相隔一步并肩站在街口，神情紧张，汗水止不住的流，直到一副华丽的轿子从远处悠悠的走来，停在他们面前。上面下来的并不是什么公主，而是一个老人，看样子像是个管事之类的人物，但两人并没有因此懈怠。一番献媚的嘘寒问暖后，二人便把老头请去了饭纲丸的屋子。
这一切都被巫女看在眼里，她向老板投去询问的目光。这回老板没有搭理她，只是撇过头，抱着手坐在那生闷气。巫女知道她对自己当了饭纲丸的打手的事情很生气，她一把将老板抓过来搂在怀里，贴着她的耳朵低语道:
“好啦好啦，别生气了嘛~”
巫女对着她的脖子亲了一口，接着说:
“我现在可是在报答你哦~”
虽然她很诚心的在“道歉”了，但老板显然没有怎么想，她挣扎着骂道:
“早就听说你们巫女全是有月阴之好的家伙，今天算是见识了！我昨天就不该让你留下来的，你这算哪门子报答！放开我！”
老板越骂越大声，巫女为了不引起外面人的注意，把她的脸扭过来然后直接吻了上去。由于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老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当她反应过来后拼命地拍打着巫女想让她松嘴。可是越拍，对方就吻的越深，一股奇怪的快感涌上心头，她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一去不复返了。几分钟后，巫女放开了她，几缕银丝出现在两人之间。
老板面色红润的依偎在巫女怀中，想骂点什么，但已经没有力气去发出声音了，只能用幽怨的眼神看着她，喘着粗气。见老板终于冷静了下来，巫女便开始慢慢的道出了自己的计划:
“我本是想先加入一方，然后找机会搅波浑水，让她们自相残杀的，可谁知突然冒出了个这号人物打乱了我的计划。”
她扶起老板，指着外面那乘轿子问:
“所以这人到底什么来头，竟然能让神奈子和饭纲丸这么忌惮。”
（本部分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