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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那条小河

2018-10-21 16:30 作者:早岁那知世事艰  | 11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我的老家在农村,我家所在的村庄和外祖父家所在的村子属于同一个大队(后来改称行政村),两个村庄的路程不到两公里。我幼年的时候,时常跟哥哥、姐姐一起去外祖父家走亲戚。我上了小学以后,经常在星期天一个人跑去外祖父家。外祖父家所在的村子是一个小村庄,当时他们全村的总人口也不会超过一百五十口。在八十年代初期,这个村的街道并没有进行规划改造,宅基地规划得很是随意,二十几户人家的房屋零散地排列,看起来很不整齐。经济条件好的人家住的是砖瓦房,这些房屋一般都有高高的院墙;条件差的人家住的是几间土坯房,院子的三面有用树枝、木条围成的篱笆墙,有的人家甚至连篱笆墙都没有,家禽家畜可以自由地从房前经过。

我外祖父家在小村的西面,我有三个舅舅,二舅的家在我外祖父家的旁边,三舅一家和我的外祖父住在同一个院子。当时我的二舅和三舅都是刚结婚没几年,他们两家的孩子都小,我更喜欢去我大舅父家去玩。大舅父家住在小村的东面,他家有五个孩子,分别是我的两位表姐、峰表哥和申表哥和奎表弟,奎表弟是他们家最小的孩子。奎表弟出生在八二年,属于计划外生育,我的大舅父为此交了上千元的计划生育罚款,这在当时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这使得他们家的经济很是窘迫。由于家庭负担重,我很少见到大舅父和大舅妈有空闲的时候。尽管母亲让我去我外祖父家吃饭,但我还是常常在大舅家吃饭。这并不是说我嫌外祖母做的饭不好吃,而是因为大舅父家有我的申表哥。申表哥比我大两岁,但他和我同一年入学。申哥不仅是我的同班同学,而且我们是好朋友。那时候小学生没有假期作业,在星期天和暑假里,我们就尽情地玩耍。

外祖父家所在的村子紧挨着一条小河,这条河从村子的西北方向而来,到小村后面折了一个接近九十度的弯向东流淌,到村子的东头又改为向南流淌,在村子南面又向西缓缓流去,到村西头又径直向南。与其说小河绕村子转了半圈,不如说村子就建在河湾里,小村就像一个幼童依偎在慈母的怀抱里。

季和秋季,小河里的水很清澈,清澈得可以看见里面游动的小鱼。有一个星期天的上午,我和申哥从游乡的货郎担那里买了两只鱼钩,然后去申哥家找了两根棉线系在鱼钩上,又在棉线的中间绑了一根鹅毛当浮子,但我们没有找到合适的木棍做钓竿。申哥说:“没事,不用杆子就能钓鱼了。”我们挖了几条蚯蚓后就拎着一只小桶去河边的一棵柳树下去钓鱼。令我完全没有想到的是,水里的一群小鱼一点也不怕人。我们把鱼钩放进水里以后,马上就有小鱼抢钩。一上午的时间,我们钓了半桶小鱼。中午,我们拎着半桶小鱼高高兴兴回到申哥的家,等待着接受表扬。我一看见从地里干活回来的大表姐就说:“大姐,你看我们钓了恁多小鲫鱼!”大表姐却笑着说:“你们钓的不是鲫鱼,是死光皮,这种鱼不能吃,苦得很,只能让鸭子吃!”我们一听就傻眼了,只好很扫兴地把那些小鱼倒进了申哥家的鸭圈里。

每年的七八月份汛期来临的时候,几公里外那条沙河就会放水,短短的几天之内这条小河就涨满了水,河水夹杂着麦秸、青草之类的杂物急速向前行进,平时清清的河水此时变得非常浑浊。这时,村里就会有人在河里下过河罾,他们当中就有我的大舅父和小舅。小舅的过河罾下在村北的河里,大舅父的过河罾下在村子南边的那段水域。过河罾是长方形的,河有多宽,网就有多宽。过河罾的四个角用尼龙绳和一根较长的毛竹连在一起。岸上栽下两个木桩,它们相距一米,中间再绑上一根木棒,过河罾上面竹竿的根部用很粗的麻绳和其中一个木桩系在一起,另一个木桩和两个木桩间的木棒是起到固定竹竿的作用。起网时,人用手扳住竹竿绕着那根木桩转动,网的四个角就慢慢露出水面,等过河罾网底露出水面时,就把竹竿穿在两个木桩之间的木棒下面固定好,以防止过河罾再落到水中,然后用网抄子将鱼抄上来。白天,过河罾基本上就悬在河水以上,晚上才是捕鱼的时间。有一次,我和申哥把过河罾放进水里然后两个人又吃力地再把过河罾扳出水面,有几条小鱼很快从网眼里掉进了河水里。申哥说:“白天捉不到大鱼,大鱼晚上才会活动。”我不信,又试了几次,果然都是一无所获。有时晚上我们也会到河边去看捕鱼,但大人们嫌我们吵,就把我们撵走了。我没有亲眼见过用过河罾捕捉大鱼,但有几次在大舅父家的水缸里倒是见过五六斤重的鲤鱼、草鱼和乌鱼。这样的大鱼是用来换钱的,他们家吃的只是一些小鱼。

有一次,申表哥问我:“河里有一条小鹰船,咱去划船吧?”我很高兴,因为我以前从来没有划过船。我们从申表哥家的房子东面下去来到河边,果然在一棵柳树上系着一条有两个船舱中间用两块木板连接的捕鱼船。我们解开系在柳树上的绳子便上了船,我和申哥一人坐一个船舱。我们用船桨轻轻在水中滑,这条小船就慢慢向前移动。走了没多远,河面上漂浮着几棵菱角秧,上面还结着几颗嫩嫩的菱角,我们就把小船划了过去。小船到了菱角秧旁边,我伸手摘下一个嫩嫩的菱角,咬破菱角壳,甜甜的菱角肉使我来了精神。我侧身又伸手去摘菱角,谁料却掉进了河里。申哥哎呦一声,小船翻了过去,他也掉进了水里。等我们明白过来,小船已经慢慢沉了下去。无奈之下,申哥回家找了一根大绳,他把绳子的一头系在河边一棵柳树上,另一头拴在小船的横梁上,我们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把那只小船拉到了岸边。由于害怕挨骂,我们都没有敢跟大人说这件事。湿衣服我们倒是不发愁,不需晾晒,由于气温高,它们在身上不到半个小时就干了,这丝毫不影响我们在河堤上跑着玩。(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有一次天的中午,申表哥找出一个洗衣粉袋,他又找来一截细铁丝在洗衣粉袋口钻了几个小洞然后把那截铁丝穿进去使袋口张开,最后他把这个洗衣粉袋固定在一根细长的竹竿的顶端。申表哥说:“咱去捉知了吧!”我就跟着申表哥去河堤上捉河堤两边树上的知了。我们在河堤上一边走一边捉着知了,不一会就捉了七、八个。突然,申哥指着头顶一根树枝对我说:“你看,那上面有一个马蜂窝!”我摇摇头说不是,因为那个东西是椭圆形的,而我见到的马蜂窝都是圆形的。申表哥说:“我去把它摘下来让你看看!”他脱掉鞋子迅速地爬到树上摘下了那个牛舌头形状的马蜂窝。申哥把那个马蜂窝递给我,这是一个不再被使用的蜂巢,里面一个蜂蛹也没有。这样形状的马蜂窝我以前从没有见过,确实感到很新奇。看完后,我把它扔在地上,申哥里面拾了起来。他说:“可不能扔。马蜂窝是药材,在锅里炒炒吃能治咳嗽!”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我们就升入了小学五年级。小学毕业后,我和申表哥去了不同的初中上学。自从上初中以后,我的性格开始变得内向了起来,星期天和寒暑假没事的时候就坐在家里看一些课外书,到外祖父家的次数也渐渐少了起来。我参加工作的前后几年,我的外祖父和外祖母先后去世,我到他们村的次数就更少了,一般就是每年春节期间去看望几个舅舅和舅母。十几年的时间过去,村后的那条小河基本已经断流,就是汛期河里也只有很少的水,平时在河道里随处可见一些塑料袋之类的垃圾。

今年春节,我去给几位舅舅、舅母拜年。来到村口,当年那些低矮的房屋早已被漂亮的排排楼房所代替。当从大舅母家出来的时候,申表哥把我送到村后的河堤上。三十多年过去了,我和申表哥都已人到中年。我们平时都在为一家老小的生计而忙碌,联系的机会也不多,有时在路上碰面也就说上几句话就分别了。申哥初中没毕业就辍学了,在家做了几年农活结了婚。婚后,申哥做了一个游乡收废品的小生意,挣的钱也不多,除去一家人的开销就所剩无几。几年前,申哥的妻子不愿再跟着他过苦日子,就与他离婚追求自己幸福去了。申哥独自抚养儿子,一个单身父亲的艰辛是外人难以体会的。申哥说他自己的个人问题已不再考虑,今后的奋斗目标就是近两年为儿子盖一套楼房做新房,几年后为他娶一个媳妇,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看着面前这个神情木讷的中年男子,我很难把他与当年那个机灵、活泼的少年联系在一起。

据申哥讲,多年来我们这里夏季水偏少,沙河也不再往这条河里放水,这条河基本上就干涸了。去年雨水勤,现在总算河里还有一些水。走在河堤上,看到河底那一层浅浅的污浊的河水,想起童年时我们在河边玩耍、在河里游泳的场景,我的心头涌起无限感慨。

再也找寻不到童年的那条美丽的小河了,童年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多么令人难忘啊!

2018-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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