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在童年的晚上
离开故乡已经十多年了。记得刚上初中时候,母亲便送我去了远方求学。我盼望见到城市,希望能与陌生的城市进行一次心灵触碰。
我坚持,城市总是好的。正如母亲的爱,没有一丝瑕疵。我对城市的向往,亦没有瑕疵。新的盼望,新的理想,十几年的朝夕相处,我逐渐恋上了曾经陌生的城市。我似乎很喜欢这里!在这里追逐梦,儿时的理想理应在此实现,因为城市到处是机会和黄金。尽管母亲说,我的根不在这里。
外面的世界总是精彩,霓虹灯的色彩注满我的好强心,自信心。城市让我成了一个好胜的人,我不怕失败,它并不能使我气馁。四围的朋友常告诉我,只有这里才能圆梦。我似乎,信了。在这里,我将赚到厚迭的票子;在这里,我能学到所谓的知识;在这里,我有广阔的前途。
我极少抬头,也没心思抬头,仰望城市的天空。偶或寂寞、虚空时,随然向天一视,希冀见到像故乡一般清澈如水的天空,尽管这只是暂时的。可是,我却分外吝啬轻轻的一仰!在我的印象里,城市的天似乎永远昏沉,浓密的雾罩子笼在天空,任凭风吹雨打它恁是不散。云层像鳞次栉比的鱼鳞,分外密集。于是乎,我祈盼闪电当空,如此,厚黑的云便会被雷电劈开,久违的旭日从缝隙出来。可,城市的太阳像关在铁笼似地,下面的人只能‘享受’它的闷热。尽管如此,我坚持,城市总是好的。
忙碌暂时结束了,天暗了下来,我却有些恋家了。我怀恋祖母的汤圆子,母亲的酸汤鱼,父亲亲手腌的腊肉,这些是我小时候戳手可得的。我想起了故乡的天,永远的蓝。白云像是一团团雪白色的棉花,一层一层的停当在蔚蓝的天空;风儿轻柔的撩起了姑娘盘好的发儿,像是一缕静湖的涟漪。洁白的云儿被她温柔的一推,捡着小碎步拜谒别的地方了。阳光洒在清泉河上,水面罩上了金色的波痕,像刀一样铦,似乎又像棉花一样轻柔。此时,祖父总习惯将厚厚的棉被拿出来曝晒,尽管祖父已是耄耋之年,祖母说他像欢悦的小孩子。祖父说,被儿爱阳光的沐浴,如同可爱的孩子爱母亲的奶乳一般。祖母又说,你祖父爱阳光的味道,那是鲜花的蓓蕾。祖母也不会不忙活,她说日子难得,得洗洗脚上的汗渍,便一年都会好运。母亲希求我安分的坐会儿,可我却像一个淘气的小花猫似地,挽着一帮顽皮的小鬼办“家家”,这是我儿时的游戏。我数最调皮的捣蛋鬼,抢着扮新郎官,“小花猫”新娘我瞧不起。我们非得游戏到日落西山才不舍的归各自的家,各家的母亲或是姐姐不停的喊我们,说是该回家了,我们却常将他们的话当做耳边风。
城市的夜晚像白日一样通明。太阳还未消失的时候,路边的霓虹灯却规矩的亮起来了。起初,我惊喜它璀璨艳丽的红光,以为周遭的邻居会欢喜从各家屋子出来散散步子,顽皮的小孩子追逐嬉戏。我欢喜约几个信赖的朋友出来透透风,毕竟屋子闷极了。尽管出来也不会让我心胸开阔,但总归要好些的。某天,我消失了来时的欢乐,其实更多是好奇。我想起了故乡的夜晚。(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在我的记忆了,有一半的快乐的时光竟是出在月色通明的夜晚。城市的月色从来都是暗淡无光,至少,我有心抬头观望的时候是这样。故乡缺少城市的万家灯火,有的,只是一片静穆。祖父有些讨厌灯光,特别是晚上,刺目的光线让他难以入睡。祖父说,灯光虽带来光明,浮躁却也伴随而至了。只有墨黑的时候,心头才能踏实下来。在我记事不久,祖父去时灯灭了才安心闭眼。
故乡没有城市的繁华,却能让心灵宁静。这里没有太多揪心事,有的只是平淡和惬意。这里没有尔虞我诈,大家真诚交心。一弯新月挂在梢头,地上并不能见许多光,星星一眨一眨的,像是故意逗孩子们游戏。孩子‘跳’,常引母亲的批评,嘴里却挂满温柔。
十五年恍惚一颗流星划破夜空,我像一只迷途忘返的鸟儿,终于回到了伴我度过许多美丽时光的故乡。当我跳下列车,踏上故土那一刻,我的眼泪终于止不住的流下了。祖父的旱烟,祖母的汤圆,母亲的酸汤鱼,父亲腌的腊肉及长长的鞭子,童年的玩伴,故乡的月依稀印在我的脑里!故乡的土房颓圮了,盖上了崭新的平房;年轻的俏姑娘和帅小伙摇身一变,换上了时新的衣服裤子和鞋子,不变的,却是故乡的月亮、淳朴的故乡人。
2013年1月24日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