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景·人居
罗公河穿过我们这个小镇,向东汇进清凉江。听老人说,罗公河上早先有木船过往。现在谁还用木船呢?我有时河边走,看见河畔居民往河坡上倒垃圾。傍河的民房简陋。落叶、塑料袋随风飘进河里。深秋斜阳下的河景,满目破败凄凉。然而近几年,罗公河的风景正在快速重绘:陋房棚户一片片消失,小高层和高层楼房一幢幢矗立;河坡种树;傍河修有上下两层小公路;路边设立太阳能路灯。更远处,塔吊依希可见。
我知道河边住着一个卖菜的,总在离河不远的小街边摊贩。有一天,我在另一条街边看见了他的菜摊。“你怎么挪地方了?”我问他。虽不知姓氏,常买他的菜,也算熟人。“我搬家了。在这边住楼了!”他指指他身后不远处几幢豆青色的楼房说。“多大的?花多少钱?”“125的。拿旧宅一比一换,添了万数块钱,不多。”我道:“这下你可享福了。”他站起来:“那可不!不出屋就能打水,洗澡也便当。集体供暖,比咱费劲巴叉地烧土暖气强多了。一开窗户望老远,空气可好哩!破房漏屋换新楼,这不是鸟枪换炮哇?你看,我就住那座楼,看见了吗?是2单元401。”有人买菜。他召应顾客,又对我道:“有空上我家来看看啊......种菜的也住上楼了......”“有空我去。你先忙吧,我走了”我想,河上人家都陋室换楼居了吗?就是没有,大概也快了。
秋天的一个午后,我经河边访友。西斜的日照下,楼、河、树显得壮丽又柔和。河坡新树绿,罗公河水青。树荫垂钩人,闲钓青绿间。我回来已是夜晚,凉风爽人。一上罗公河边的小公路,夜里的河景立刻突现在我眼前。夹河楼窗的灯光,射出光明和温馨。楼房高低,灯光上下,像大片连绵的灯山。“灯山"映在河水里,微风起处,搅起万千金蛇游动。“灯山”的一处,有我那卖菜的朋友。他现在灯下看电视,还是阖家晚饭?还是盘算生意?不知道,只见罗公河水闪着光波,滟滟向东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