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逝了的“小剧场”
记忆中的常熟路不长,不会超过千米。小时候喜欢听老人讲它的另一个名字:善钟路。路名的变更还是因为1943年汪精卫政权接收上海法租界时演变过来的。善钟里、南华新村、瑞华公寓,还有歌剧院的“小剧场”,似乎构成了法租界的一条小路。
一个雨日,慢行在宽或窄的弄堂,寻找渐渐消逝的印迹。
所有的记忆只是封存在脑海里;但当我再忆的时候,我只是在梦里,在这条小路生活了整整11年,一个我,真正地存在过的地方,我的家。
再次走到常熟路87号的大门,已是一个酒吧了。
不见了最亲切了的“小剧场”(“小剧场”车站名又恢复了常熟路),或40岁以上的老海上才能记得吧。
一幢两层楼高局部有些坡顶的灰白兮兮的小房子,上世纪80年代曾长演不衰的是周洁主演的民族歌舞剧《小刀会》,朱逢博等主演的《白毛女》我是看了一回又一回。“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雪花那个飘飘/年来到/整七那个天/雪三十那个晚上还没回家/我盼爹爹心中急/等爹回来心欢喜/爹爹带着白面来/欢欢喜喜过个年/欢欢喜喜过个年……”,想必此生忘不了的曲调。(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弄堂笃底的10号,便是上海歌剧院。绕过葱郁的庭院,挑檐下的几何纹样便是那个建造年代(1936年)所盛行的Artdeco风格。相传这里曾是大汉奸周佛海当上中央储备银行总裁后的公馆,常熟路与汪精卫之类的联系还真不少。(如今底楼是一家冒名的“避风塘”,实在可惜了。)
记忆中的常熟路:
第一是我隔壁六年级我开始转入的常熟路小学,当年香港船王有过破天荒的赞助。矮矮的我,直到高二时突然一夜之间似乎长高了,从此避开了排队总第一的“尴尬”。
第二个印记深刻的是隔壁的“红村”饮食店,每天起来,后弄堂必闻到“黄豆猪手汤”的气味,也我至今很喜欢的美味佳肴。一毛五一大锅的猪手汤足以一家五口吃的了。
第三个更深刻的记忆,恐怕是我偷偷爬进歌剧男高音施鸿鄂及夫人朱逢博的大院子里,为了大砖块下的蟋蟀,留下那个竹筒里断腿的大蟋蟀后,我在床上躺了整整40多天,几乎拉下了数学几何的大部分课程,或因此最后我选择了报考文科院校的直接动因吧。
第四个好玩的记忆,也现在这个酷热的夜晚,每周有“向阳院”活动,在这里能听“善钟里”及周边的演艺文人们高歌一曲,最喜欢的有那个老演坏蛋的《51兵站》、《渡江侦察记》里的陈述了,还有就百听不厌的任桂珍、朱逢博的《白毛女》了。
自家门向前走,一个小转弯,再一个大转弯,就来到了富民路的华模中学,之中还改为好记的名字“爱华中学”,实在很有趣的记忆了。巨鹿路、富民路、长乐路包围中的我,度过了最快乐的中、小学年华。
常熟路的瑞华公寓。楼下先前就是上海最早的奢侈品百货。曾经风光的“美美”百货败走了,一个号称只为500人服务的超级Shopping。
长乐路口不远处的华亭路,也是一条南北向的小路,前身是法租界以在一次世界大战中战死的法国旅沪商人的名字命名的“麦阳路”,恬静,柔美,甚至有点矜持。风光的“华亭服饰一条街”吸引了老海上的一代人。似乎“淘宝”一词应该从那是的华亭路开始的吧。够Fasion的外来词了。
李安拍张爱玲的小说《色戒》,特地去善钟里找潘迪华,请她帮忙指导女演员,调教旧海上的女人味道。潘推托到:“味道这种东西是训练不出来的,是一个人在一个环境里,一点一点泡出来的。”
1945年宋庆龄回到海上时候,时年也53岁。她第一次.迁入常熟路157号办公,中国儿童福利会的原址了。
再往前走,一个转弯的余庆路,海派书画大师程十发的的“窝居”了。
转入东湖路,“海上闻人”杜月笙,亦称“杜公馆”,1934年建造的。现为东湖宾馆。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记得转角的“三角花园”,至少我是刻骨铭心的。那里是我一生最美丽的记忆的地方。即使今天,我还偶尔会站在田汉纪念像前凝视前方的高高的围墙。
蔡元培的故居则在另一端,现希尔顿、贵都大酒店的斜对面。毛泽东题字的“学界泰斗,人世楷模”大字依旧。
常熟路(对我来说就是记忆中的“小剧场”),伴着父亲离去,到后来的拆迁,是我难以忘记的小路,留下我童年后期,直到中学、大学、成人前的最后岁月。
很多次,总想用相机描述它的全部,依旧在雨中只留下些许局部的光影,对我足够了。
文/简单
消逝了的“小剧场”的评论 (共 4 条)
- 兰子君 审核通过并说 常熟路,一条经历风雨洗礼的道路,一条历经沧桑的道路,一条韵味悠长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