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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牛不知姑娘恨

2013-03-04 09:56 作者:张博学  | 8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奶牛不知姑娘恨

张博学

芹说:无才可去补苍天,枉入红尘若许年。我模仿曹雪芹戏谑自己:无才可去补苍天,枉入红尘一辈子,就消磨时间,为戈壁沙漠的美女立传!美女永恒的装饰世界,装饰人的美丽想!这是为24个美女立传的系列美女篇章之一。

在河西走廊中部的永昌县的北部的腾格里沙漠南缘,是建设兵团十三团五营的所在地。这里的原始地貌是连绵不断的沙丘。后被兵团战士开垦为庄稼地。于是,每到天,一眼望不到边的滚滚麦浪,还有遍地泛着乳白色、淡黄色的白兰瓜和哈密瓜的瓜地,呈现出诱人的颜色。而这里还有更诱人的颜色,那就是美女。虽是亘古荒原,死寂的戈壁沙漠,但美女如云。不夸张的说,这里美女的集中程度超过散落在北京上海街头的美女。全来自北京、天津、上海、济南、青岛、兰州等大城市。在如云的美女群中,有一个特殊的上海姑娘,叫袁苹,她是三连的奶牛饲养员,兼管挤牛奶和卖牛奶。一个如花似玉的上海姑娘,养奶牛,挤牛奶,说她“鲜花插在牛粪上”就不是美女嫁垃圾的比喻。

袁苹和袁燕是一对双胞胎姊妹。与挤牛奶的袁苹相比,袁燕的运气好些,她被抽调到团部中学当教师。这俩双胞胎,从娘胎中带来的华贵气质。她们穿的虽是当时大家一律穿的服装,但普通的服装遮不住她们的特殊的美丽。她们穿麻袋片,也是美丽的。因为美丽是上天赐予的,是与生俱来的东西,不是“东施效颦”效得来的。她们的美丽,属于她们的“血统”。她们的眼神,表情,细胞,五官的搭配,皮肤的色泽,都是一个基因密码,在特定的基因库中提出来的。所以,不论河西走廊的风沙有多凶,吹不走她们固定在血液中的美丽;太阳有多烈,晒不坏她们内藏的气韵。“腹有诗书气自华”。腹有基因气也华。她们父母的华贵气质,从血液中传给了她们。她们的美丽擦不掉。

1948年,在辽沈战役的捷报中,淮海战役的隆隆炮声中,她们在黄埔江边降生了。著名的林巧稚医生为她们亲自接生。人来人往贺喜的,全是社会名流、企业主、财团人士。她们是在荣华富贵中哭出的第一声。(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这一年,对于全中国人民来说,是一个黑暗即将过去,黎明即将来临的时期。黎明前的黑暗已经在人民解放军的炮声中破晓。无产阶级的儿女生逢其时,是她们翻身得解放,当家作主的前。而对于资本家家庭的这对孪生姐妹来说,属于太阳即将落下,夜幕即将降领,黑暗即将来袭,残酷即将逼进人生,属于生不逢时。命中注定,她们从高贵中坠地,失落中成长。一个社会环节上的重大错位,将在一生中发生连锁反应,造成每个环节上的不利局面。

1949年,“钟山风起苍黄,百万雄师过大江,虎踞龙盘今生昔,天翻地覆慨而慷”。晴天白日旗降下总统府,预示着,新出生的孪生姐妹,也将经受翻天覆地的生命洗礼。

她们的父亲是资本家。银行有钱,美国、新加坡,马来西亚聚集着她们家族的海外亲人。1949年以前,她们的名门出身的千金身份和地位足以拒平民百姓于千里之外。如果沿着1949年以前的社会轨道,她们会接受国内最好的教育,再留学美国,接受西方的先进教育,学业完成后,从事上等人的工作,挑选最优秀的男朋友。但是,1949年以后,一切都发生了反转。你们资本家,对工人阶级敲骨吸髓。你们不能再剥削工人阶级,再赚的太多的钱。你们不能再受到最良好的教育。要把受教育权还给无产阶级和劳动人民。你们不能继续住在上海,必须到艰苦的地方去赎罪,去脱胎换骨。官僚资本被没收了。有产阶级的资产被无产阶级接受了。交出资产还不够,必须到遥远的地方去改造思想,彻底和原来的阶级决裂。60年代,她们被驱逐到河西走廊的建设兵团农场,从此天上人间。

没见过也不清楚这对孪生姐妹父亲的下落。她们的母亲带着大家闺秀般的气质和一般女性的和蔼,她们的哥哥带着知识分子般的风度谈吐。她们是在母亲和哥哥的呵护下,在河西走廊读的中学。她们是1968年的高中毕业生。好歹,她们被保留了接受基础教育的权利。她们在上山下乡的大潮中,回到农场。无疑,她们的前途不能比贫下中农更好。她们施肥,种地,浇水,放牛,土头灰脸的粗人干的活,细皮嫩肉的她们必须干,不可能有任何条件的选择。

她们毕竟是资本家的后代。她们有钱,还有利息可吃。“还存在剥削”。不时地,马来西亚的包裹寄过来了,美利坚合众国的包裹也通过新加坡转道寄过来了。她们手中不缺钱。只是,在戈壁荒滩上,到什么地方去花钱呢?其实,他们视金钱如粪土,并不像贫下中能和工人阶级那样把钱看得很重。困扰她们的是事业和婚姻

孪生姊妹中的袁燕,是我的同事。一起在团部中学当教师。而且,她和我仅一墙之隔,住隔壁宿舍。我是穷光蛋,她是有钱人。她时常做好饭让我吃,拿出上海寄来的糖果让我分享。我是“铁公鸡,一毛不拔”。其实是无毛可拔。谁占谁经济便宜,这不是大家闺秀计较的事。她为人特别随和。和这样的资本家小姐打交道,确实比和贫下中农姑娘打交道愉快。她大方,得体,不计较。我们在一起聊天,学外语,娱乐,我们分享着资本家小姐苦中的快乐

我和孪生姐妹中的袁苹不熟悉。虽然,她家住在我母亲那排房子的房头,但之前没有任何接触。后来发生过两次难堪的近距离接触。一次是我回母亲住处,到奶牛场打牛奶。她正在三连奶牛场挤牛奶。我看着这个高贵的美人在奶牛的肚子下蠕动着奶牛的奶头,脚上一双雨鞋,周围遍地牛粪,心中一阵同情。她是那样的美丽,白皙的皮肤由于羞赧,泛着红晕,让20多岁的我难以自制对她的女性美的崇拜。我去早了。她对我说:“奶还没挤好,你稍等一会儿。”我示意没关系。但我明显发现了她的尴尬和局促。她的脸更红,更美丽。但她的动作显然有些慌乱和不知所措。我,一个贫下中农,呆头呆脑的蠢货,她,一个资本家小姐,聪慧高贵而华丽,我们却完全在颠倒的位置上做着颠倒的工作,过着颠倒的生活。我的到来,实在已经在不经意间惊扰了她,亵渎了她,使她陷入尴尬。牛奶终于草率挤完了。她给我打了牛奶,我不敢停留,赶快跑,留给她独立的空间,让她不再尴尬。

后来,我和她有了第二次近距离的接触。我和学校的教导员去五营。同事袁燕要我们给袁苹带件东西去。到她家,她特别客气,拿出的全是上海和国外寄来的东西招待我们。在拉家常中,学校教导员谈到了她的生活和婚姻。这触动到她内心深处的痛楚。她哭了,哭得特别失望和伤心。看着这个哭美人,我不敢大声呼吸,不敢说一句话。我在旁边也找不出任何有理由的语言和她说话。我只能像一个傻子,吃惊的看她的美丽。那是一个无可奈何的环境。我知道,困扰她的最大问题,不是金钱问题,不是生存问题,是婚姻问题。

在听军号声而作,听军号声而息的重复的平地、施肥、浇水、割麦、打场、运粪、放牛的农事劳动中,她们的年龄直逼30!且不要说她们实现人生的价值——资本家小姐实现人生的什么价值?就从生理上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在戈壁滩上,他们嫁给谁?在人海茫茫中,找一个合适对象如同大海捞针,在戈壁滩上会那么容易么?嫁给一个贫下中农,她们不可能瞧得上一个河西走廊这蛮荒之地的脸都洗不干净的贫下中农子弟,一个贫下中农子弟也不敢不配娶她们——自惭形秽,肮脏的肉体怎样去碰金枝玉叶?拿什么知识与语言和她沟通?一旦阶级斗争升级,说你是资产阶级的子贤孙,生出个孩子来,属于资本家的血统,孩子还有个出头之日吗?嫁给一个大城市来的下乡知青吗?也并没有各种条件对等的知青可嫁。她们更没有嫁回上海的可能性。无产阶级不敢娶,资产阶级不敢嫁,这就是她们面临的一个生活的巨大矛盾与严峻的客观现实。

"无产阶级只有解放全人类,才能最后解放自己"!解放全人类,包括解放地主、资本家。让地主、资本家享有和贫下中农,无产阶级一样的平等权利,才叫解放全人类。把地主、资本家剥夺后踩在脚下让他们过不合理生活,如同当年地主资本家压迫剥削穷人一样不合理!

其实,仔细想,所谓的"解放全人类",所谓的劳动人民翻身得解放"是强加给劳动人民的一个说法。真正的劳动人民就是农民和城市无产阶级。这些人并没有翻身得解放,并没有得到实质的利益和好处。得到实质利益和好处的是穷人参加解放军造反成功进入统治体制的那一部份当了国家领导人、当了元帅,将军,师长,团长,营长,连长,排长的军人,当了省长,市长,专员,县长的那一部份官员,或者说是取代了资产阶级统治的无产阶级统治者,他们真的是翻身得解放了。还有进入全民所有制企业的工人也算翻身得解放了,他们取代资产阶级有了优厚的待遇,过上了优渥的生活,具备了资产阶级的享乐条件。真正的劳动人民,依然一贫如洗,连一根毛的边都不沾,谈不上翻身得解放,谈不上幸福生活。

70年代末,大返城。我离开河西走廊。后来,袁燕据说调入仍然是河西走廊的张掖古城。袁苹据说调回上海还是苏州,也许是上海的周边地区,说不清。

30年过去了。我不知道袁燕、袁苹两位孪生的资本家小姐是否依然美丽,她们是否过的很好。只是这30年,又是一次“燕山风雨起苍黄”,不过属于“百万贪官过大江,狗居猪盘今胜昔,地覆天翻慨而慷”。当年,无产阶级没收官僚资本,把资本家变成穷人,把私有制变成公有制。今天,无产阶级把公有制又改革成了私有制,大量的当年没收的资本家的和全体劳动人民创造的国有财富,通过改革转移到了私人名下。拥有权力的无产阶级,他们比当年的资本家更富有、更贪婪。资本家经过惨淡经营的原始积累创造的财富,让无产阶级的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生的官员们,凭借权力,不费吹灰之力就攫为己有。对这些攫取财富的由无产阶级变为资产阶级的蛀虫,难道不应该当像当年没收资本家资产、流放资本家那样把这些贪官污吏流放到河西走廊去做脱胎换骨的改造么?

袁燕、袁苹,按现行的私有化改革,你们有充分的理由,收回你们的资产,并且起诉对你们的青、生命损失的赔偿。

我这里既为过去的被剥夺的资产阶级招魂,也为现在攫取财富失去灵魂的无产阶级招魂,既然你们明火执仗地盗取全体劳动人们包括资本家积累的大量财富,有什么理由当年要没收资本家的资产?

奶牛不知姑娘恨。姑娘也不知小伙恨。小伙也面对“嫁不出去”的诸多恨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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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牛不知姑娘恨的评论 (共 8 条)

  • 今生依梦
  • 王鹏
  • 晓梦芳菲
  • 草木白雪(李淑芳)
  • 听雨轩儿
  • 依儿
  • *清*
    *清* 推荐阅读并说 在河西走廊中部的永昌县的北部的腾格里沙漠南缘,是建设兵团十三团五营的所在地。这里的原始地貌是连绵不断的沙丘。后被兵团战士开垦为庄稼地。于是,每到夏天,一眼望不到边的滚滚麦浪,还有遍地泛着乳白色、淡黄色的白兰瓜和哈密瓜的瓜地,呈现出诱人的颜色。而这里还有更诱人的颜色,那就是美女。虽是亘古荒原,死寂的戈壁沙漠,但美女如云。不夸张的说,这里美女的集中程度超过散落在北京上海街头的美女。全来自北京、天津、上海、济南、青岛、兰州等大城市。在如云的美女群中,有一个特殊的上海姑娘,叫袁苹,她是三连的奶牛饲养员,兼管挤牛奶
  • 孟杨

    孟杨70年代末,我离开河西走廊。80年代初,大返城。袁燕据说调入仍然是河西走廊的张掖古城。袁苹和她哥哥,带着他们的母亲,据说调回上海还是苏州,也许是上海的周边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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