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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被尊称为天使的恶魔

2012-11-02 12:23 作者:且吟且行  | 3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我叫蒋世杰,是四川省遂宁市人民医院颅内科的主任医生,同时也是华西医科大学的一名在读研究生。2004年的秋天,我接治了一名来自遂宁的一个乡镇的病人。这个病人是一个年仅13岁的少年,症状是头剧烈疼痛后深度昏迷。乡镇医院一开始以为是小儿麻痹症,但按方治疗了近半月不见效,患者反而疼痛愈烈,昏迷的次数也逐渐增多。

乡医见没辙,就送到了市医院,由我主治。当然,由我的经验和所学到的医理知识,我清楚地明白患者是由颅内血液堵塞导致的大脑压力过大从而使得患者头疼和昏迷。所以,我一开始设计的治疗方案就是每天做腰穿。虽然,我知道这样的治疗方案对病人来说损伤很大,但就我目前的能力,也只能这样。

我从来都没有过劝患者转到高一级医院的想法,甚至有时候我还故意设法让他们打消掉转院的“妄想”。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研究生上的是颅内肿瘤这一块,马上要毕业了,需要这方面的临床经验。但是,这么小的一个医院这样的病例几乎是没有的,所以我有时候甚至还在感谢上天的中送炭。同班的好多同学都留在了华西,他们有很多临床的机会,而我就只得这老天恩赐的点点星光,所以我要努力把握。

每次下病危通知书看见病人家人的眼神,我都有些犹豫,而且有点内疚。但是,一想到将要完成的结业论文,和领导对我的催促和重视我就又坚定了要这样做的想法。而且,我明白病人不是专家,他们的家人也不懂,我经常给他们说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好让他们打消到时候闹事的想法,毕竟最近到处都是医闹。说实话我也很庆幸,病人是个农村孩子,家里对这些也不是很了解,对医生有一定的崇拜心理,所以我可以很轻松地得到他们的信任。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转眼就一个月了。我每天都会去这个小病人的房间转一圈,一面记录情况为论文做准备,一面给家人做思想工作,让他们放心,我会努力为病人治疗。

每天一次,甚至几次的腰穿 让这个年仅13岁的少年不堪疼痛,每次做的时候都要他两个哥哥使劲按着才能完成。这么年少的孩子竟然说出了让我们医生杀了他,不要让他受罪的话。说实话,听到这些话,我心里还是多少有些触动,但见惯了生死的我也让这些话从耳背飘过,毕竟这个机会真的来之不易。随着时间的推移,平均每天做的次数也增多,家人见病人不见好,也受罪,就一再追问能不能治好。当然,我不能打包票,打包票是任何一个医生的大忌。但是见家人追问的厉害。我只得说有个办法,但不保险,成功率不高,那就是做脑血管支架,把堵塞的血管支起来,大概要6万。(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家人听了,第一时间的反映就是傻眼了。因为,毕竟在这里的这一个月时间花了好几万,对于一个农村家庭再要拿出6万来实在有些困难。但是,我也明白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给病人的父亲和哥哥说做还有一线希望,不做肯定是死路一条,让他们准备钱,周末做手术。孩子的父亲答应了,说尽量凑钱。

第二天晚上,我去看病人的时候,病人的父亲给我手要申请转院。我当时就怒了,“病人这么严重,你们不想到好好准备钱马上给病人做手术,转什么院啊?病人还经得起折腾吗?”

病人的父亲低着头说:“这也是没办法啊,在这里呆了都一个月了,还不见好,我们只有转院啊,再说要凑6万也有点难,我们想反正死马当活马医嘛。”

听到他这样说,我更气这些土农民真的是什么都不懂。我说:“遂宁医院在西南地区算好的医院了,你们要往哪里转啊?这里都医不好哪里还有办法啊?”

病人的父亲依然垂着头说:“我有个姑姑在成都,她说华西比这里好,应该医得好。”

说到这,我更不懂了反问:“这里的钱你都交不起,华西的医疗费那么贵,你还指望交得起吗?”大家都没说话。

我气冲冲地回到了办公室。“土农民,6万都交不起还想去华西。呆在这至少还有一线生机嘛,我的论文也没问题了,准备这么久就这样完了。”助手小张,一个卫院刚出来的小女子似乎听到了我在抱怨便过来说:“蒋老师,我听说华西的毛白翁教授是颅内的专家,而且你不是也说病人就是这样的症状嘛,我觉得可以介绍他去那里。我知道你担心病人给不起钱,但是你做到你该做的了啊,也不用自责了。”我哭笑不得,打发了他出去,一个人抑郁寡欢,想着我即将完成的论文,心如刀绞。

后记: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就发生在我身上。我很庆幸我当时坚持让我弟弟转院了,要不然此时我将是和他阴阳相隔。那个叫蒋世杰的医生我永远都会记得,是他让我第一次对医生这个词产生了厌恶。

小时候,在我眼里医生就是世界上最好心的人,他们帮我们驱灾解痛。当我慢慢懂事,看多了这些事,经历了这些痛,我才真正看懂那些被冠以天使的恶魔的真正面目。

最近医闹频繁,想起了存积在心里多年的怨恨和伤痛,写下了这样的文字。要通过这样的言语告诫那些被恶魔伤害的人们,医闹是不合理的,但是不医闹你们的家人朋友那可真的是白死了。

前不久在重庆北碚九院看到住院部门口放着很多花圈。打听了才知道,原来死者的家属不满医院的赔偿,相关部门也不加理睬所以选择了这样极端的方法。死者家属说,病人是因为阑尾炎住院,不想被九院的庸医活活切死了。

网上频传医生做了手术把剪刀忘在胸腔里了这类的事,虽说真实性不可靠,但是无风不起浪,也不排除可能。当今的利益化医疗机制,已经把原有的天使变成了恶魔,这是不争的事实。不然就不会有住院几天输了上吨的液体这样荒谬的事了。当然,“有关部门”会做出解释的,理由是程序除了问题。如果每次都是这样推卸责任的话,那么修改程序的工作是不是该换一下人啊?

医生不再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他们已经成了我们的催命阎王。小时候一个感冒几毛钱就搞定,第二天就生龙活虎。现在带孩子去看个感冒少说也是上千,而且没个把月还好不了。甚至是,小烧成肺炎,大烧院住穿。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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