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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的苕溪

2012-09-25 15:38 作者:左手  | 5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我要和她告个别。



我约了她在芦苇滩,芦苇滩在苕溪边。我先去,她后来。



那晚的芦苇滩,秋高气爽,月明如银,脚边的颗颗鹅卵石都清晰可见。我跳上一块大石头,坐下,看着苕溪水泛着凌凌波光,一路向北。……



“喂,这么出神,在想什么呀?”她来了,轻轻地拍了下我的肩,坐在我身旁。



“没什么。明天我就要走了!”我有点伤感。



“走就走呀!去读书呀,又不是不回来。你难道要像这苕溪水呀,流着,流着,流着,流着就不回来了呀!呵呵。”她的话让我想起挂在堂屋门框上的风铃,在阵阵秋风中唱出“叮铃叮铃”的歌。循着清脆的铃声,不由得让我想起儿时的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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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这个季节,黄豆颤颤,露水连连。又到每家每户,邀上邻里亲朋,剥黄豆,做烘青豆了。


二婶子老开我的玩笑,她一边剥豆,一边瞅瞅我,又看看她。“哎呀,我看你们倒是蛮般配的一对哦!



我的脸胀得通红。“我才不要呢。”



她也会把地上的黄豆壳,用脚踢到二婶的脸上去,然后跑回家。



”这个疯丫头!”二婶笑眯眯地骂她。



那时我十岁,她八岁。



“你知道吗?小时侯我对二婶说得那句话,不是我的本意。”望着苕溪水,我淡淡地说。


“我知道。”她低下头。



“其实,我是想说,想说……”



“你听说过村里的一个故事吗?”她大声地问我。



“什么,没有啊!”



“我说给你听呀!”她对着苕溪水深深地吸了口气。“从前,我们村里有户人家是从城里来的。他们为什么来这里,我说不清楚,好像那时候城里去农村的不光是他们一家,还有很多的。他们家的姑娘长大了,爱上了村里的一位小伙子。呵呵。没多久他们就订了婚约。就在这时候,姑娘的爸被批斗了,整天被推进推出,有时还要挨打,姑娘天天都在担惊受怕。而小伙子这时已经不在姑娘身边,他参军入伍了。有一天晚上,小伙子的父亲来到姑娘家,说小伙子在部队要入党,可能还要提干,想把婚约解除。小伙子的爸还说这是他的决定,儿子在部队还不知道,但为他儿子的前途,他希望姑娘能同意。姑娘伤心极了,但最后为了小伙子的前途,她同意了。不久,姑娘就嫁到了邻村,一年之后去世了。姑娘的哥悲痛不已,跺着脚说:有女不嫁朱家门。哎……”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知道那姑娘是谁吗?”她问。



“我不知道!”



“她是我姨。”



“你知道小伙子是谁?”



“我不知道!”



“是你爸!”说完,她转过脸来看着我,我不敢凝视她的眼睛,那眼神夹带着冷冷的月光,让我害怕。



苕溪水瞬间冰封了,如若不然,为什么我的身体这么寒冷?



“你怕吗?”她在问我,又好像在问自己。“我不怕。”



她突然站起来,对着苕溪水,连喊三声,“我不怕!我不怕!我不怕!”

苕溪水肯定听懂了她的话,如若不然,为什么溪水要拍打着岸边的石块,为她鼓掌呢?

“你起来呀,起来呀!”她握住我的手,使劲拉我。这是我平生第一次拉她的手,而我分明看见了她眼中的泪花。“今晚我很开心,你不要想太多,明天安心去读书,呵呵,来,我们玩打水漂!”



我帮她捡了几块片石,我们开始打水漂。



她扔一块,啪,啪,啪。



我扔一块,啪,啪。



她扔一块,啪,啪,啪。



我扔一块,啪,啪。



“你真没用呀!还没我打的好呢!看,看对岸的芦花,你能看见吗?呵呵。”我架着眼镜,看不见芦花,但我看见了她飘在额头的刘海和甜美的笑。



那晚,她很开心,或许为了我。



皎洁的月光,飘荡的芦苇,银铃般的笑声,两颗年轻的心……


这些,怎能叫我遗忘!



后记:


学期结束,我回到家乡,已是物是人非。她母亲病重去世,父亲一白头,而后,家里又失火,烧的一干二净。全家搬到她父亲工作的地方。妈叫不出那地方的名字,只是说很远,很远!她走了,她就像苕溪里的一滴水,流着,流着就不见了,我再也找不到她了……


弹指一挥间,我已年届不惑,中秋节我带妻儿回到家乡。吃过晚饭,出去散步。踏着清冷的月光,拖着单薄的背影,我又来到了芦苇滩。眼前的一切一见如故。我在大石头上坐下,环顾四周,空空的,静静的。我似乎什么都想了,又似乎什么都没想。……忽然,来了一阵秋风,吹起波光点点,像颗颗珍珠撒在水面上,我伸手想抓一把,什么也没有。



“怎么出来也不带件衣服呀!当心着凉。”我顺着话音,抬起头,是她,我的妻子。她把衣服顺势披在我身上。我握住她的手,拉她坐我身旁。



“还记得吗?”我轻轻地问。



“我什么都记得!”她轻轻的答。“来呀,我们再来比一次打水漂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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