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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守儿童的春天(八)

2012-08-27 23:14 作者:兵兰  | 7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留守儿童天(八)

文/兵兰

“你说这怎么办?要她一直这样不吃奶粉,真的会饿坏她的,这可怜的孩子,看了真让人揪心地疼痛。”

外婆跟外公一人端了一碗面条在堂屋,可是谁也没心情吃下去。他们不约地同时想着这不吃奶粉的孙女,想着正赶在路途中的女儿,外婆跟外公的心都碎了。

“这样不行,要不,把她抱去她舅妈那吃点奶吧,总不能这样一直饿着她呀?”外公的声音。

“那怎么行呢,她舅妈本来就奶水不好,身体虚弱,听说自己的孩子都不够奶吃。”外婆放下手中的筷子,走到厨房把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全部倒掉了。(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这可怜的娃,等下醒来该怎么办呀?老天爷,你就可怜可怜我的小孙女吧,她已经哭得没一点力气,等下醒来,你让她多少吃点奶粉行吗?”外婆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坐在灶堂前的一个小板凳上失声痛哭起来。

“哭有什么用,哭能解决问题吗?早知道,那时就不该答应帮他们带。现在答应了,能怎么办呢?”外公也端了一碗面条,“扑通”倒进猪槽里,看着泪流满面的外婆,外公也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现在天还善早,你去田里打点猪草回来,我在家等着心怡醒来。”外婆哭了一会儿,擦干眼泪吩咐外公说。

外公拿着一只背篓去田里割猪草去了。

“听说町兰把女儿放你家,出去打工去了呀,三。”一阵声音传来,外公抬头一看,二伯家的女儿拎着一袋水果。

“是啊,东香,你回来了?哎,你还别说,这不,町兰今天早上走的,现在还在城里,听说晚上才能坐上轮船。她走了以后,这小家伙就一直不停地哭,到现在一滴奶都未沾,把我跟你三婶急死了。”外公一边拔着猪草一边对东香说。

“快上家里去坐,你三婶在家,正给小家伙烤尿布,我等下就回来了。”

“好,三爸,还以为町兰没出门呢,本来想跟她一块出去挣点钱。这不,还是不去了,孩子小,不忍心走。”

东香是町兰二伯母家的女儿,嫁到离娘家很近的一个小村庄。大女儿刚满五周岁,小儿子过完年刚好满一周岁。因为跟公婆老是吵嘴,东香一气之下想远走高飞,她来町兰家就是想看看她出去了没有,如果还没走,她想跟她一块儿出去。可刚到娘家,就听嫂子说町兰早上已经出门了,而且还把四个月大的女儿扔在外婆家。

“三婶,我回来了。”东香老远就跟町兰的外婆打着招呼。

“你怎么一个人回来,孩子呢?”外婆看着侄女,一脸纳闷地问。

“哎,三婶,你还别说,在家呆烦了,他爸妈老是说我这没做好,那没做好,我听够了,听腻了,我也想出门去,省得天天看他们一张苦瓜脸。”东香满腹牢骚地说。

“哎呀,东香,我劝你还是别这样想,你舍得两孩子吗?那么可,那么懂事,还是多为孩子考虑吧。你看,町兰昨晚一晚没睡,一直哭个不停,她不是欠这么多的房贷,她怎么舍得丢下四个月大的孩子在我家呀?

“你看,从她妈走了以后,到现在一滴奶粉都还没吃,我跟你三爸都急得想撞墙了,看了真是心痛呀。”

“三婶,心怡在哪,我看看她去。”东香放下水果,径直朝心怡睡觉的房间走去。

“轻点,别走重了,要不等下把她吵醒了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哄她,这刚睡没多久。”外婆小声地对东香说。

东香蹑手蹑脚走到心怡的床边,但没想到不小心脚跟碰到了床板,“咚”地一声,在她们听来是那么轻,可把睡得正香的心怡一下子吵醒了。

或许她以为是妈妈回来了,只见她迷蒙地睁开眼睛,看着床前站着的人,怎么会是如此地陌生,怎么就不是妈妈?

“哇……哇……”心怡闭上眼睛,挥舞起小拳头又放声大哭起来。

“哎呀,臭姨姨真坏死了,说了别吵醒我们心怡,你看这又把她吵醒了。好了,不哭了,我们打姨姨去。”外婆心疼地揭开被子,抱起小心怡不停地哄着。

“都是我不好,心怡儿,来,姨姨抱抱。”东香接下外婆怀中的心怡,搂着在怀里不停的道歉。

“想起以前她妈在家,多可爱的一个孩子呀。每次只要她妈妈走到床边,她仿佛知道是妈妈来抱她,就一个人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咯咯”大笑。等妈妈抱起她时,她就不停往妈怀里钻,找奶吃。”

外婆尽情地回忆着町兰在家的一切,如此的美好。可现在,此时,对于孩子却是如此的不公平。

“好了,外婆冲好奶奶了,心怡吃饭饭了。”外婆慌忙拿出早已热过几次的奶粉,往心怡嘴里送。

心怡终于止住了哭声,张嘴就吮吸起来,可能她还是以为是妈妈那酣甜的乳汁。然而,还没吸到两口,她又吐回奶瓶嘴,放肆地“哇哇”大哭起来。

“你看,我说了嘛,饿到现在还是不吃,真把人给急死了。”外婆看着心怡把刚才吸下去的一点奶水又吐了出来,而且还不停地咳嗽,原来是呛着她了。

“你吃点行吗?我的小祖宗,别这样折腾外婆行吗?我求你了,你让外婆给你当牛当马都行,你就吃那么一点行吗?”外婆看着可怜的心怡,一叠连声地倾诉着。

伫立在一旁不知所措的东香,此时看着幼小的心怡如此可怜的模样。她在心里暗自轻语,就算在家的日子过得再怎么窝囊,她也愿意让孩子承受如此的罪孽。如果我走了,那两孩子不会也哭成这样吧?

一边看着依然哭个不停地心怡,东香的心也一阵阵碎裂。原来,孩子没有母亲,原来是如此般的让人心疼。

“那行了,三婶,我明天再来看小心怡,把轩轩也带来,你看这多可怜的孩子呀。现在说什么我也不出远门了。”东香不忍心看着胡乱动弹的心怡,想起自己一岁多一点的儿子,她告别三爸三婶逃了回去。

“哇……哇……”,饿极了的小心怡哭声更加猛烈了,她哭一声,外婆的心就抽搐一下。摇晃在手中的奶瓶直到凉了又热,热了又凉,可心怡还是不沾口吃。

“好了,我的小宝贝,你不吃行,但不要哭了,行吗?你这一哭一闹,外婆真想死去了。看着你哭得这么难受,外婆不想活了。町兰,你回来吧,不管这个家怎么样?你都别给我出去了,你看这宝贝真的会饿坏哭坏。”

外婆跟着心怡一起痛哭,哭声惊动了院子里心怡的舅舅舅妈,都纷纷过来看可怜的小心怡。

“这样不行,多少灌点给她吃吧,要不,真会饿坏的。”这是心怡一个堂舅的声音。

“不行,你灌她,她哭得更厉害,灌了也是白灌,还没下去就吐出来了。”

“我就说,太小了孩子,哪能说断就断奶呀?现在又不能吃饭,你看不饿坏才怪。”这是心怡大外公痛诉的声音,町兰的出走他一直不给予支持。

一大家人,全坐在屋子里低着头,默默地看着这个可怜的娃,只希望她能多少吃点奶粉下去。

时钟一分一秒地转动着,已经是晚上的十一点多,村子里的人们早已进入了乡,可外婆一家还灯火通明。

可怜的小心怡终于哭累了,抽咽着睡了下去,外婆就那样紧紧地搂着她,抱着好,痛着她。

“好了,你们回去吧,我今晚就这样抱着她一晚上,看她明天醒来会不会多少吃点奶粉。”外婆无标地催促着心怡的舅舅舅妈们回屋睡觉。

的一点多,心怡又在一阵慌乱中大声啼哭。可那白色的奶粉还是被她拒之口外,还是没能张嘴吃一滴奶水。

一个夜里,外婆把几个房间的灯都打开着,从里屋抱着心怡转到外屋,再从外屋把心怡转到里屋。直到心怡哭得一次次在累中不安睡眠,又在睡眠中一次哭醒闹腾,外婆也那样随着心怡的哭声一阵阵撕心地碎裂。

这一个晚上,外婆几乎没眨眼地看护了一晚上半睡半醒的孙女。外公虽然躺在床上,可听到孙女哭得嘶哑的声音,他也陪着流了一晚上的泪水。

此时坐在轮船上的町兰,眼睛迷离地望向远方。午夜时分,她就这样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船舱外的一个船舷边,静静地回忆跟女儿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胖乎乎的脸蛋,肉嘟嘟的小手仿佛还在她的脸颊边逗乐着。

自从有了女儿,她从不感受到怀她的那些日子有多么辛苦,她从不感受到一个人带着孩子的这四个月日子是怎么艰难地度过。可此时,从没有过的落寞与心痛莫名地向她阵阵袭来。

从刚生完女儿的那一夜开始,那份初为人母的幸福就涟漪般地荡漾在那个孤单的病房,那种原始的母爱充盈了她的整个身心。町兰时常看着怀中熟睡的女儿,她恨不得在她粉嫩的小手上狠狠地咬上一口,可此时,轮船缓缓驶去,她跟女儿的距离也越来越遥远。这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这女儿没有我的日子她会不会如我般的想我?

泪水,“滴滴”滑落,晶莹剔透,顺着船沿缓缓滴落到水面,透过船灯的折射是如此的明亮。那泪水早已不是泪水,那分明是母亲的痛与恨,那分明是母亲的血与债。

此时的天边,渐渐有了一丝鱼肚白,酣睡了一觉醒来的陈姐慌忙中跳下床,低头怎么也找不到町兰的影子。吓坏了的陈姐顾不上穿上衣服,打着赤膊就往舱外跑去。

“大妹子,大妹子,你在哪儿呀?你怎么了?”陈姐心急如焚地来到船头,无论她怎样呼唤,也找不着町兰的身影。

船舱里很多旅客都被这样的叫唤声吵醒,纷纷起来帮她找人。

“在这,在这,她在这?”有一位好心人终于在船尾处发现了蜷曲成一团的町兰。

陈姐循着声音大踏步跑了过来。

“啊?妹子呀,你怎么坐在这呀?这不,天这么凉,冻坏你了吧。你看,我这人就象一头猪,怎么这一晚上睡得这么死。你什么时候出来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都怪我太粗心,没好好照顾你,不是跟你说好好好睡上一觉吗?”

陈姐心痛地看到了坐在船尾边的町兰,满脸的泪水,满脸的疮痍。稀薄的晨雾笼罩着这个美丽的晨曦,清凉的露珠洒满了快冻僵了的町兰。江边,凉风猛烈地吹拂着,吹乱了町兰的发丝,也吹乱了她早已昏迷的心扉。

原来,町兰整整一夜就是在这里度过,她只希望用这样的方式为孩子赎回一点罪过,她希望一觉醒来就能看到女儿,喂她一点乳汁。可就在那一刻,她终于控制不住两边乳房的胀痛,脑子一阵“嗡嗡”作响,“咚”的一声就这样昏倒下去,而这一昏就到天亮。

“啊?我的天,你怎么发烧了?大妹子,你看,这脸烫得跟火炉一样,你怎么了?大妹子,你别这样行吗?”陈姐急得跺着脚大声狂嚷。

“快,喝点开水,让她缓缓神。”一位好心的大娘端了一碗开水走来。

“她怎么了呀,是不是生病了?”大娘一脸担心地看着陈姐问。

“哎呀,大娘,你不知道,她老公在外面打工,家里欠了一大笔房贷,没办法,她只能扔下四个月大的女儿在娘家,想出去跟老公一起挣钱还完那些贷款。这不,一天一夜没吃饭,可能是想孩子了,加上走时没断奶,现在奶痛胀得她可能受不了。我本来让她好好睡一觉,可没想到我这一睡竟然睡死了,害她一个人折磨了一个晚上。”陈姐一边扶着昏迷的町兰,一边流着泪告诉大娘。

“哎,现在这社会呀,真是没办法,我们那个地方,穷,家里只剩下老的老,小的小,其余年轻一点都出外去了。最苦莫过于这些当妈的,做孩子的。你看我也是,儿子媳妇都在外面打工,家里就我带着一个七岁的孙子。

“这不,他在家调皮不听话,在学校天天逃课,天天跟同学打架,天天吵着要爸爸妈妈。你说孩子父母回来吧,家里又没有其它收入;你说不让孩子父母回来吧,这孩子我真是招架不住了。思来想去,最终他父母决定让我把孩子带到那边去读书,好亲自看管他,不然会害孩子一辈子的。

“闺女呀,你醒醒吧,孩子在家会好好地,你别担心,天生她必养她,你别这样折腾你自己,让你的爸妈拿份心思来担心你,你说这要是让你家人知道你这样,他们又该是多么难过呀?”大娘看着一脸苍白的町兰,心疼地劝慰道。

天渐渐亮开了,船舱上的旅客纷纷为町兰送来早餐,就连那大娘的孙子也端着一杯热腾腾的豆浆走了过来。

“阿姨,没事了,妹妹在家会好的,你快点好起来吧。”

终于在这么好心人的呼唤下,町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一脸迷茫地看着眼前的大娘及这么多的好人,她虚弱地欠着身子想站起来,可没想到,还没完全站稳,她冰凉的身体又瘫软了下去。

“想开点,妹子,坚强起来,一切会好的。”大家见町兰如此模样,都围过来一起架起了完全虚脱的町兰。

“是的,坚强起来,必须要度过这关,还有那么多人盼着我,我不能倒下去。”町兰在大家的搀扶下终于站直了身子。

此时,一缕温暖地朝阳斜洒在她们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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