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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天水

2012-08-20 11:08 作者:秦之月  | 2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莽莽万重山,孤城山谷间。

无风云出塞,不月临关。

属国归何晚?楼兰斩未还。

烟尘一长望,衰飒正摧颜。

铃声把驼串成一线,把火红的夕阳丢在身后。

赶驼人的脸颊干裂粗糙,汗珠还未掉落,就被他自己的皮肤吸收了。赶驼人,你从何处来?你的驼铃为什么响得这么深沉悲怆?你的驼,承载着大漠的孤烟、戈壁的风情,也带来一片胡杨的诗韵,还有胭脂山的冰洁。你说,这条道很拥挤,取经人不停的诵唱,大风不停的吹,吹走了唱经的声音,掉落在月牙泉边。你说,这条道很孤独月亮圆了的晚上,狼族陪你吃完最后一块肉。你说这条道,有许多许多甘泉、水泽、坎儿井,还有流沙,像海一样的流淌,淹没了你一头笨笨的驴子。(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你说,敦煌西去,有胡杨林,秋风来的时候,胡杨成熟了,大地被染成金黄色,于是鲜红得要跳跃,刚烈得凄婉欲哭。云朵裹挟着青天,孤傲得叫人流泪。你说,大漠里的孤烟,是赶驼人的图腾,摇曳成风,叫人忍不住想抚摸朦胧的月影,叫人忍不住踏碎一滴露,捡起一片干枯了的落叶,弹去尘沙,贴着心收拾起来。你说,在那片天地中,人不是人,取经人不是和尚,狼族不再凶残,万物都是圣灵,枯骨是历史的积淀,胡杨是诗人。狼族一起,唱出浑厚的歌。连那头倔犟的驼,都学会了宁静思远。在翻然急旋的飞黄与凌乱不堪的落红中,遥祭那份从心底冉冉升起的悲凉。

在这个叫秦州的地界上歇歇脚吧,你不愿讲要到哪儿去,那就不要讲,喝一碗“天水井”的水吧,那是从天上来的玉液。

哦,赶驼人,去泡一个温泉澡吧,让滚烫的地液洗涤了你旅途的舟车劳顿。这儿是你身体休养之所,也是你心灵净化的地方——天水,古之秦州。两千年前,秦人就是从这里出发,统一了一个帝国。这里叫秦,比你要去的那个三秦大地早了三百多年。

这里是上天眷顾过的地方,陇山在其后,秦岭在其前,关山是园中高丘,渭水轻绕白云,四季如画,飞翠流玉。不要合上你的眼睛啊,看看吧,麦积山的烟霞,卦台山的薄雾,讲述了五千年的沧海桑田。她说,神农氏在她脚下步履蹒跚走过,手中握着一把芨芨草。伏羲和女娲整天卿卿我我,如漆似胶。她说,飞将军憨厚得像个农夫。杜甫调皮的很,总嘴上说些关心老百姓的话。李太白就没清醒过一天。她说,取经人答应过的,要来这儿抄写经文,一晃一千三百年,人来人往,却没一张熟面孔。她说,宁可相信羊会上树,不要相信人的誓言。

麦积山北十里,有山叫仙人崖,高可攀附青天,森林茂密,溪水长流,美不胜收。近十几年森林保护不错,野猪成群,可惜没有狼族出现,现在是猪祸害人。仙人崖往西,有群山似莲花开,一个伏羌人,修建了一座净土寺,穿和尚服,戴喇嘛帽,不知诵什么经。旅客要进寺院,需买门票,除了不喊:“此路是我开……”其他,跟劫道的差不多。净土寺有一功课,叫放生,信徒从四面八方带来活鱼,放生在寺院的水池中。我是愚笨的人,不知道鱼儿们不远千里百里来,愿不愿意呆在这里。活捉然后放生,也算一大奇观。也算是动物界的强拆强迁了吧。

天水就如一个丰腴动人的姑娘,亭亭玉立,叫人看一眼听一语,就醉了呆了(怪不得天水有神经医院)。喜欢天水的雨天,隔一道山梁,那边平凉定西干旱少雨,这边温暖潮湿。天水多雨,天水的雨不大不小,盈盈而下,淅淅沥沥,如泣如诉,下得小伙子到处乱跑,下得姑娘们对窗呆坐,一腔愁怨,尽在雨中。那点点滴滴,曼妙似雾的雨丝,就是姑娘们手中多情的纱。天水姑娘手巧,飞针走线,一方手帕,绣下了她的爱绣下了她的思念。一双鞋垫,绣得团花似锦,叫人舍不得穿脚下。天水的姑娘多情,天水的姑娘多才,一个眼神,一个局促,一声歌曲,都是那么叫人难以忘怀,轻莹得仿佛在秦风汉雨里袅娜而来,那柔软而不失强劲的香末,便迷失了你的眼,醉倒了你的心。

喜欢天水的味道,那是古老而又清新的味道。天水是打开的古书,浓淡相宜,清新自然。大地湾的苍老,卦台山的神迷,南郭寺的古柏,关山明月,渭水清溪,都是里的泪珠。漫步在千年古道,一株青草,一汪清泉,就是一页浓墨重彩的画张。就连那山梁上的风,吹来了秦王雄浑的战地之歌。

于是你的心也就布满了雄壮之气。

而今,渭水岸边的柳,正绿得让人叹息。大漠中不再有孤烟,莫高窟拢上薄雾时,驼铃只好停歇在天水古老的街道上,把自己的影子折叠在秦风的身影下。而风雨还在轻轻的吹拂,天水的姑娘还在妩媚的微笑。雨滴落在窄窄的小道上,一个婀娜如仙子的姑娘,撑开一柄黄色的小伞,婉约而来,那细碎的脚步,不是踩在道上,是踩在你的我的梦里。这梦,幽深而长远,暗香,在雨里雾里,在那柄黄色的伞中。

向往那片苍翠似玉的地方,神往那片到处是传奇的热土。真想匍匐在她怀中,哭一场,虽不可爱,但也是我的一腔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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