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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那些人,那些事

2012-08-19 15:12 作者:尘埃落定  | 6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那些年,那些人,那些事

窗外淅淅沥沥地下着小,云贵高原的初秋已有些凉意,就像老百姓常说的彦语:四川的太阳云南的风贵州下雨像过。天气一凉,我那两颗门牙就疼,坐立不安,门牙一疼我就想起几年前的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离开那座曾经背叛的城市已有九年之久,可发生在那里的那些事却依旧历历在目,那些人,那些事成了我心中无法磨灭的记忆

99年,我踏上北上的列车,从那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小山村出发,带着村里父老乡亲的全部希望来到了举目无亲的中南A市开始了我的求学生涯。那年我17岁,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在学校的四年,我和所有调皮倒蛋的学生一样,是老师的眼中钉,同学的肉中刺,是班主任批评得最多,是学生科长通报得最多的学生之一。挂过科,打过架,泡过妞,欠过帐,挨过揍,也揍过人。

其实我也想规规矩矩地做个好学生,至少在中学时,我是老师的得意门生,英语中考时以98分获得全县第一名,最后我以学校总成绩第一名考上了A市的一所在行业内具有黄埔军校美誉的国家级重点中专学校,学习工程专业。也是唯一一批坐上计划经济包分配末班车的人。在同学们的眼中,我算是幸运的,因为我毕业了不需要找工作,就直接有工作分配。也正因为如此,我在学校得过且过,变得越来越不听话,从名副其实的好学生变成了臭名远扬的坏家伙。

刚刚到新的环境,所有的一切都是陌生的,我这个从山旮旯里来的傻小子还算安份守纪,按时上课,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教室、食堂、宿舍三点一线地生活着。

可自从认识尚北、宋佳、罗文、冶先四个在同学信看来无所不能的同学后,我的学习生活就不再那么格式化和标准化地运行了,变得杂乱无章。我们是同班同学,住同一个宿舍。(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尚北和我是老乡,同一个市不同县的。他是典型的不遵规守纪的学生,头发三七分,一边黄一边黑,穿着印有“我你×××”的圆领T恤,七通八洞的牛仔裤裤脚足有一尺宽,走路裤脚扫着地,用他的话说是:压他妈妈的×,这个学校有哪个穿的裤脚比老子的大,他娘的老子砍死他。

宋佳是个生错眉头配错相的人,没有男人的阳刚之气,却有女人一样的温柔。俊秀的脸上架着一幅600度的近视眼镜,让这个本来俊秀文雅的少年变得更加的斯文。他是我们的班长,北方人,讲得一口好普通话,是学校的播音员,说话像唱歌一样好听。他也是学校的团委书记,成天一群美女在他身边转,我们常说他是泡在女人堆里的男人,有点像《红楼》中的贾宝玉。

罗文是桂林人,170cm不高不低的个子,没有北方人的高大,却有江南人的灵气。这个出生在山水甲天下的小伙子,写得一手非常漂亮的字,他的字美如酒醉的年轻少年,曾多次获得全国各种书法比赛的一等奖和二等奖。每学期都能看到他的书法展览。50周年校庆上,他左右手同时写了“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智可登”软笔书法,让足有5000人的现场雀跃欢呼,赞叹声和惊讶声只是让这个本来就十分优秀的少年淡淡的一句:现丑了,请多指教,请多指教。当然了这场表演自然征服不少美女。用罗文他自己的话说这叫男人靠征服世界来征服女人。

如果说罗文是书法家,那冶先就是画家,这个没有受过任何专业训练,从小自学画画的少年对画画有天生的爱好和天赋。对画画的灵感超越他对其它任何事情。周末他经常到本市的一所师范学校去教人家画画,挣点零花钱,在学校除了上课时间,其它大部分时间他都在他的画室渡过的,听尚北说他曾给女孩子画过没有穿衣服的画,仅仅是听说,鬼知道有没有,一直一来,同学们都说尚北这小子爱说假话,瞎编。

我嘛!也写不出那么漂亮的字,也画出不那么好的画,同样没有尚北那种野性和疯狂。我只是喜欢把自己看到的用笔写下来,偶尔在报纸上可以看到我的小小豆腐块。

就这样,我、宋佳、罗文、冶先、尚北的组合,用我们当时的话说是:作家、政治家(宋佳是搞团委和学生会的)、书法家、画家、军事家(尚北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组合,把这个学校闹个底朝天。丈着自己有点小聪明,开始把这锅干净的水搅得混蚀不堪。在随后的三年中,我们干了许多同龄人不敢干的事情,当然干这些所谓的坏事时,我们的班长-宋佳是不会去的,因为他是学生会干部,而且和学校领导关系好,我们做错事了,都是他给我们去擦屁股,厚着脸皮去求领导放我们一马,他有北方人的那种仗义,够哥们。我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都是来自农村,家里没有几个钱,但是我们各有所长,在同学中是受崇拜的人。

在随后的三年里,这个湘江畔的学校便鸡犬不宁,教《结构力学》的一位刚刚从大学毕业的女老师,这门在工程类学科中最难的课程,让我们听起来像听天书,为了为难老师,我们所有男同学在上这门课时,把脚全部放在桌子上,看着老师不说话,这位女老师被我们捉弄哭了,为此,我们班全体男生被校长请到他办公室“喝茶”,一顿臭骂;星期五了,晚上我们不睡觉,高谈阔论,招来宿舍管理员的臭骂;天宿舍停水停电,热得像蒸笼,我们号召整栋宿舍的人向楼下丢臭鞋子、破铝桶、烂脸盆,地上足有一尺厚的废弃物,第二天打扫卫生的要收拾整整一天;向检查卫生的学生会干部泼水;躲在宿舍的卫生间抽烟;半两三点向女生宿舍打电话骚乱她们睡觉┅┅这都是我们经常干的事情;周六、周日我们睡到中午十二点才起床,脸也不洗,蓬头乱发地跑到学校旁边的小巷子每人吃一大盘辣椒油拌粉,然后去地下商场打台球和看A片,周日天还没有亮,我们几个早早起来猫去食堂门口,趁卖鸡蛋的阿姨打盹时,偷刚刚煮好的鸡蛋。班主任、学生科长对我们这些不遵规守纪的人有咬牙切齿的恨。食堂的师傅看到我们打饭,瞪着白眼,手里的铁勺敲着菜盆,恨不得抄着家伙就揍我们。

学校旁边的一排大排档是我们经常光顾的地方,我们都很穷,没钱在食堂吃饭了,就去学校外面赊帐,要求老板欠着,老板不答应,我们就放话:你等着,哪天我毕业了烧了你的店,看你牛×,做生意的人都怕得罪人,他们只好给我们赊帐。赊得最多的是湘香源排档,老板是四十来岁的的阿姨,他老公很少在家,经常都是她和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在店里打理生意,她炒的菜也特别好吃,所以我们都喜欢去她那里吃,三年之中虽然欠了她不少帐,但是毕业那天我们还是全部都还清了。五个人经常是炒一个苦瓜炒鸡蛋加上一个西红柿炒鸡蛋,两个菜每人要吃五碗饭。在别的店是不给吃那么多饭的,但是她的店,从来没有说过我们,也只有她把我们当小孩子一样照顾着。

虽然偶尔干一些坏事,但是毕竟那些事只是违纪,并未达到违法的程度。只是受到学校的通报批评。在随后的一件事,彻底改变了尚北的人生

一个周末的晚上,我和尚北、宋佳三人一起去学校的溜冰场溜冰,认识了学校交通土建班的许薇,许薇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除了长得漂亮外,溜冰还溜得特别好。尚北这个天不怕地不怕脸皮厚得可以开火车的人,主动邀请许薇溜冰,在往后的日子里,尚北死缠烂打,终于在认识后的三个月许薇同意做他的女朋友。在尚北有女朋友后,他成了典型的见色忘友的家伙,他和我们呆在一起的时间少了,大部分时间都是和许薇在一起。上课时,要么他的位置是空的,要么他就是伏桌补觉。教室旁边是一条马路,尚北不睡觉时,他就用从讲台上拿来的粉笔打过路的女孩子,招来不少过路人的臭骂,可是我们却哈哈大笑。

一个阴雨霏霏的早上,寒风从裤管里往上吹,冷得如同打摆子。早操完毕,学生科长走上主席台,通报了一件让人脸红耳赤的事情。事情经过是这样的:科长在前一天的下午自习课时,从教学楼的附楼看到对面的图书馆走廊上有两个人接吻,科长看了近十分钟,俩人没有分开,科长接了个电话,回办公室办事。直到这节课45分下课时,科长再回到附楼看那俩人,俩人还是没有分开。科长不声不响地走到图书馆的走廊上,来到这俩人的身边,他俩还是没有发现科长,科长干咳一声,他们俩才慌乱分开,见到是科长,撒腿就跑,这俩人不是别人,正是尚北和许薇。因为这事,尚北和许薇受到了严厉的批评,并通报全校,他俩也成了同学们的笑柄,成了这个学校建校以来,在公共场所接吻超过45分钟的人。

因为这件事后,尚北和许薇的恋爱由地下转为地上。他们在学校和所有同学一样保持距离,一出校门他们就亲亲我我,手牵手,搂搂抱抱,他们一起出入台球场,录相厅,大排档,超市┅┅。这段时间少了尚北带领我们“作威作福”,学校消停了一阵子。周末宿舍没有那么吵了,按时作息;停水停电时没有人扔臭鞋子和烂脸盆了;食堂门口阿姨的鸡蛋也没有再少;女生宿舍的电话晚上两三点再也没有响过。罗文写他的字,冶先画他的画,我按时上课,下课,吃饭,睡觉。又恢复了日复一日的格式化的学习和生活。

平静的日子直到2002年8月15日下午放学后,我和罗文、冶先、宋佳依旧洗澡完后去校外的湘香源排档吃饭。吃到一半时,尚北满头鲜血地出现在排档的门口,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他被人打了。一问才知道,他和许薇去学校外的一家溜冰场溜冰,在场溜冰的一个男子见许薇漂亮,便强行要和许薇溜冰。尚北与他发生争吵,最后打了起来,没想到这个强行要和许薇溜冰的男子是A市某局局长的儿子。他是个典型的花花公子,仗着老身居要职,成天在外面拈花惹草。对方一下来来了十几个人,尚北眼看打不过,便往外跑,许薇不慎从二楼的楼梯摔倒,好不容易俩人连滚带爬地从溜冰场跑出来。许薇觉得右侧胸部剧烈疼痛,到医院检查,医生告知她摔倒造成右侧两根肋骨断裂。我们东拼西凑从同学们那里借了一千多块钱帮许薇办理了住院手续。看着许薇痛苦的样子,尚北、罗文、冶先、我背着宋佳决定找打尚北的小子报仇。我们准备了钢管、砍刀、自行车链┅┅。来到溜冰场,复仇的冲动像所有武打片一样,四对一的激烈打斗造成了局长儿子左手骨折,右侧肋骨4根断裂。尚北头上缝了四针,我们三个也被打得鼻青脸肿。我的门牙就是在这场打斗中“光荣地”受了伤,直到现在天气一冷就疼。这场打斗最终是溜冰场的老板报告了我们学校的保卫科,我们才被强行带了回来而宣告结束,要不真不知道后果会是怎么样。

这件事,我们除了赔偿局长儿子受伤所有医疗费之外,尚北被开除学籍,我、罗文、冶先也受到不同程序的处分,许薇受到了记大过处分。我那本来就贫苦的家里,为了给局长儿子赔医药费,卖掉了家里唯一的一头老黄牛。

送走尚北那天,天下着毛毛雨,湘江的江面上罩着浓浓的雾,天有点冷,在去火车站的路上,大家谁都没有说话,默默地走着。尚北上车那一刻,许薇那个撕心裂肺地哭喊让我们这几个以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流下了泪水。看着远去的列车,眼泪模糊了我的双眼。直到那天我们才知道我们真的做错了,这个时候才知道班主任、学生科长那苦口婆心的教导是多么的有必要。

在尚北走后的日子里,学校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许薇、罗文、冶先、我都又回到了教室、食堂、宿舍三点一线的规规矩矩的学生生活。只是教室里尚北的位置一直空着,周末再也听到他那三句话里有一句粗口话的寝室卧谈和那烂得不能再烂的吉他声,这个时候才知道少了他的日子是那么的无聊。

2003年我们都如愿以偿地拿到了毕业证书和分配命令。那天晚上我们几个在湘江边上坐了整整一晚,想起这几年干过的坏事和受到的处分,啤酒加花生夹杂着脸上的泪水,我们喝得酩酊大醉,可是少了尚北。

2006年,班里一位同学结婚,我和罗文、冶先又聚在一起,在交淡中,我知得尚北在离开学校后,没有回家,家里人因为他在学校闹事被开除而觉得丢尽家人的脸,和他断绝关系。他从此走上了依靠偷东西过日子的路,在一次脑膜炎中,由于没有钱医治,他客死他乡。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非常难过,如果当时我们能拦住他,不和他去找人家报仇,或许今天他还在这个世上,如果学校能网开一面,不开除他,或许他的结局也不是今天这样。如果家里人能宽容他的过错,或许他不会客死他乡。太多的如果,太多的或许,太多太多的理由,但是现实中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和或许。不遵规守纪,不走寻常路,注定要比别人付出更高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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