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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度量与对象”

2012-08-17 12:47 作者:陈宣章  | 0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闲话“度量与对象”

陈宣章

古人云:“宰相肚里能撑船。”有人说:这是说人的度量,与“胸有成竹”、“胸中自有雄兵百万”含义不同。但是,度量大者不一定非宰相不可;而且度量大也不是绝对的优点。

汉文帝时,吴王刘濞丞相袁盎有一个侍从与袁盎侍妾有私情。袁盎装作不知道。有人吓唬侍从,侍从就逃走了。袁盎亲自追回侍从,竟然把侍妾赐给他,对他一如既往。汉景帝时,袁盎入朝任太常,出使吴国。当时刘濞正要谋反,派500人包围袁盎住地,而袁盎毫无察觉。当年的侍从已任校尉司马,赶紧买酒招待500围兵开怀畅饮。等他们大醉后,校尉司马将袁盎叫醒,告诉他赶紧逃命。袁盎问:“为何救我?”答:“我就是以前偷你侍妾的侍从。”袁盎逃离吴国脱险。这是“度量大”换得性命一条。

杨荣(文敏),明·永乐十六年任当朝首辅,是当时“三杨”之“东杨”。杨士奇(文贞)为“西杨”,杨溥(文定)为“南杨”。明·焦竑《玉堂丛语》:“西杨有相才,东杨有相业,南杨有相度。故论我朝贤相,必曰三杨。”杨荣谋而能断,老成持重,警敏通达,善于察言观色,尤其擅长谋划边防事务,但恃才自傲,难容他人之过,与同事常有过节,并且还经常接受边将的馈赠,因此往往遭人议论。明宣宗朱瞻基知道后,问杨士奇对杨荣的看法。杨士奇答:对于边防事务,杨荣比自己精通,不要为小过责怪他。明宣宗笑笑说:你为他辩护,他却常常在我面前揭你短处。杨士奇说:“愿陛下以曲容臣者容荣。”杨荣知道后十分惭愧。从此,两个人关系融洽,亲密无间。这是“度量大”换得精诚团结

沈周重金购得一部古书。一天,有客来访,见此书说:“此书是我丢失的。”沈周问:“何以证明?”来客说:“某页曾经记录某事。”打开一看果然,沈周便把古书还给来客,而不提重金购得之事。这种大度,实在令人钦佩。(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韩安国文精武备,能言善辩,七国之乱时,韩安国为将,击退吴兵于梁国东界,后又当使臣往长安以动人的言辞疏通了梁王刘武与汉景帝的关系。他也因此而扬名。公元前144年梁孝王死,共王即位,韩安国因罪入狱,狱吏田某百般侮辱他。韩安国不忿道:“死灰就不能复燃吗?”田某不屑道:“燃即溺之。”不久,梁国内史缺出,汉朝廷任命韩安国为内史(相当于省部级干部)。田某恐慌逃走。韩安国宣布:“田某不回来任职,就灭族。”田某只得肉袒谢罪。韩安国笑着说:“死灰复燃了,你现在可以撒尿了。你这种小人也值得我治罪吗?”接着一笑了之。

隽不疑,字曼倩,西汉时勃海(今河北沧县东)人,任郎官时,同室郎官丢失钱,追问隽不疑。他坦然承认并还钱。过后,同室郎官找到钱,向隽不疑道歉。隽不疑任太中大夫时,有人进谗言说:“隽不疑在家乡时与嫂子有私情。”其实,隽不疑没有哥哥,但是他始终不出来辨明,也不知后来怎么被史家知道的。这是“度量大”无益,终于后世留佳名。

文征明曾官翰林待诏。诗宗白居易、苏轼,文受业于吴宽,学书于李应祯,学画于沈周。在诗文上,与祝允明、唐寅、徐真卿并称“吴中四才子”。在画史上与沈周、唐寅、仇英合称“吴门四家”。有一次,他在一个富人家住宿。一个文征明的老熟人在主人家偷了一个金杯。富人出来时,文征明说:“因为急用。我把你的金杯命仆人拿走了。”文征明回家后,卖了田地赔偿金杯,却始终不说缘故。这种大度,实在令人奇怪。

原吉以诚笃干济为明太祖朱元璋所重。建文时先户部右侍郎,后充采访使。任内政治清明,百姓皆悦服。靖难之役后,成祖即位,委夏原吉以重任,与蹇义并称于世。成祖后又相继辅佐仁、宣二宗,政绩卓越。宣宗宣德五年卒,年六十五岁,赠太师,谥忠靖。这位尚书毫无官架子。他巡视苏州,婉谢地方官的招待,仅在旅店就餐。厨师做菜太咸,他就只吃白饭,以免厨师受责。他巡视淮阴,马脱缰跑了,随从去追,好久不见回来。他向路人打听随从,被路人一顿臭骂。正好随从追马回来,立即厉声责令路人向尚书下跪赔礼。夏原吉笑着把路人放走了。老仆人把皇帝赐给夏原吉的金缕衣弄脏了,吓得要逃走。夏原吉说:“衣服弄脏了,可以清洗,怕什么?”侍婢不慎打碎了夏原吉心的砚台,他反而安慰她。他家中不论上下,和睦相处。伙计不小心把夏原吉的一只袜子烧坏了,去请罪。夏原吉笑着把另一只袜子丢了。夏原吉告老还乡后,与农民、樵夫谈天说地,谁也看不出他曾经是尚书。一个五朝元老,如此大度,而且是对“下人”,十分难得。

刘基辅佐明太祖朱元璋完成帝业、开创明朝并尽力保持国家安定,驰名天下,被后人比作诸葛武侯。朱元璋多次称赞刘基:“吾之子房也。”文学史上,刘基与宋濂、高启并称“明初诗文三大家”。明初政坛,刘基(伯温)与李善长交恶,却从来不背后伤人。朱元璋问刘基:“有人弹劾李善长,我也想换掉他,你认为如何?”刘基却说:“善长是陛下的旧人,又有功劳,能调和诸将,万万不可以替换。”朱元璋奇怪地问:“他多次害你,你为什么还替他说好话?我把他换下来,想让你做丞相,你看如何?”刘基却跪下说:“国家刚刚建立,内外还有很多事要做,这个时候更换丞相不合适。况且丞相就是屋子的大梁,得用大木头,假如用小木头,很容易倒塌。”李善长知道后,不但不领情,认定刘基是自己的潜在威胁,联合胡惟庸进谗言,刘基被逼告老还乡。这是“度量大”换得无奈。

朱高炽是明成祖朱棣的皇太子,生性温厚仁慈,嗜欲享乐,喜静厌动,体态肥胖,行动不便,总要两个内侍搀扶才能行动,而且也总是跌跌撞撞,因此对于一生嗜武的明成祖朱棣来讲,他并不喜欢这个儿子。而且他的两个弟弟一直窥视他的太子位子,因此他好多次险些因谗言而获罪。他从来不主动反击,只是被动证明自己的清白。他身边的大臣为他担心,问他:“你难道不知道你身边一直有想害你的小人吗?”朱高炽坦然答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要恪守作为儿子的职责。”大臣们都佩服他的宽宏大度。他的三弟朱高燧在成祖得病期间曾密谋杀死成祖,然后矫诏即位,幸得有人告密,一场灾难才没有降临,事后,由于朱高炽为朱高燧求情,成祖总算没有再追究。朱高炽继位(明仁宗)后,对一直加害于他的两个弟弟不但不怪罪,还增加他们的亲王俸禄,给予他们的子孙很高的爵位。可见,朱高炽的度量够大的。然而,朱高炽在位不足十个月即壮年暴卒。这个历史之谜可能还是因为朱高炽的宽宏大度。朱高炽长子朱瞻基与其父相反,善骑射,谙武事,热衷权利,工于计谋。朱高炽即位后,虽立朱瞻基为太子,但已察觉他非安分之辈,故屡有劝诫之语。可是,朱瞻基迫不及待地为自己早日登基筹谋,为此不顾亲情而密谋加害父亲。大度引得大臣们的拥戴,保住了太子位;也为自己的暴卒埋下伏笔。

明•正德元年(1506),李阳替尚书韩文写弹劾刘瑾奏章,被谪山西布政司经历,不久又下狱。当时,刘瑾正拉拢康海,李梦阳求康海说情得释。两年后,刘瑾倒台,康海被看做刘瑾同党下狱。此时,李梦阳高升,任江西提学副使,在朝廷里能说得上话。康海的朋友求李梦阳救康海,李梦阳不但不救,还落井下石。后来,康海在朋友帮助下获救,仅罢官了事。康海就写了杂剧《中山狼》,中山狼成为李梦阳的代名词。这是“度量大”换得恩将仇报。

公孙弘是汉武帝的宰相,出身平民。淮南王、衡山王谋反时,公孙弘重病在身。公孙弘便上书自责:“藩王造反,这是宰相失责。请归还侯爵印信,批准自己退休。”汉武帝一直很信任他,手诏慰勉,可是公孙弘坚持不出。汉武帝急了,下诏:“宰相者,藏污纳垢之地也。”意思是:宰相肚里能撑船,你赶紧出来承受天下骂名吧,别让我遭受污染。公孙弘只得出来视事。所以,“宰相肚里能撑船”并不一定是说度量,而历来是皇帝的挡箭牌。所以,设宰相的朝代,皇帝很轻松,出了事情有宰相当替死鬼。至于宰相个人的度量,则是另一回事。

所以,度量大小本身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情,而应该看“对象”而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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