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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回望(20)我的名字是讽刺

2017-08-17 17:35 作者:曾利权  | 14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我的名字是讽刺

我叫曾利权。我没有曾用名,生下来就是这个名字,一直没变。中国人或者说汉族人的名字一般以三字名居多,第一个字是姓氏,第二个字是字排,代表辈分,第三个字才是名字。姓氏当然不能更改,字排也是固定的,所以,在姓名的三个字中,只有最后一个字父母才有选择的自由。当然,时代不同了,很多家庭也不讲辈分字排了,于是,三个字中可以变化的就增加成了两个字。

曾是我的姓氏,是受之父母无法改变的。“利权”是我的名,这代表着父母的一种想法和期望。“利权”------好像不是很特别。那好,稍微换一下,“权利”怎么样,是不是很耀眼很打耳朵?

不错,“权利”在中国具有很特殊的意义。

从世界范围来看,获得权利主要有两种手段,一种是通过武装斗争来改朝换代,另外一种就是和平时期的选举。在我出生和成长的那个年代,国家是一直处于和平时期。从道理上来讲,这样的环境应该是选举获得权利,但其实不然。(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在我3岁的时候,中国发生了一次大革命,这次大革命被赋予了一个很文雅的名字------文化。说是文化,,其实文革爆发后不久,全国就陷入到了夺权的争斗中。先是文斗,然后是武斗。手枪、步枪拿出来了,手榴弹拿出来了,重机枪也拿出来了,甚至迫击炮和五七炮也拖出来了。至于说装甲车和坦克,好像没有出动。长大了查阅这些方面的资料,最终也无法判断。姑且不再深究,还是回到“权利”这个名词上来。

权利能够通过夺取获得吗?开始好像没有人相信,因为这种事情以前从来没有发生或者发生的地方都在很高的层次,基层的权利都是人代会选举或者上级任命。但一个地方实现了夺权,另一个地方也成功夺权。参加造反派,保卫毛主席,我们必须把被资产阶级走资派,被野心家、阴谋家掌握着的权力夺回来。于是不就,大家对此就深信不疑了。

曾经多次问过父亲,我这个名字是怎么取的?

“啷个取的,”父亲每次都是很愣了愣,然后笑笑,好像他也把这件事给搞忘了。“随便取的哎。”

“查没有查过字典什么的?”我问。

“我一个大老粗,查啥子字典罗?

“受没有收到什么事情的启发?”

“没有。”

“请没有请教过高人?”

“没有。”

那个时候也没有算命先生,但请有文化或者有身份地位的朋友取名也很普遍。但想来,如果我这个名字是这样来的,即使社会很俗气,即使社会很怪异甚至变态,别人帮忙取的名字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一定还是会带上点人文的气息,比较深刻和含蓄,不会这样俗气,不会这样俗气。

这让我想到了建国、国庆、党生、援朝、文革等等这样带着时代气息的名字,这些名字基本上都是父母取的。一些比较没有文化、不咬文嚼字的父母就爱取这样的名字,这样的名字合时应景、紧跟形势,表明了父母的一种显忠诚、保平安、表感恩的一种心理。

父母给我取的名字大概就是这么样一个情况。但转念一想,这想法也有点不成立,因为这个名字不光比较俗气,而且非常明显地反映出一种野心,难道父母希望我以后成为这样的人,在名利场上争夺拼杀?

但以我对父母的了解,他们也应该不是这样的心思。

也许他们身边有哪位叔叔的名字里带一个“利”字的。对了,在父母的朋友中,有一个叔叔名字的第三个字就是“权”字。但想过去想过来,在叔叔们中间,第二个字是“利”字的还真的没有。

也许是父亲小时候认识的某个大人物的名字里带“利”字。比如,小时候他们老家某个心善的大地主、他曾经当过保姆的国民党军官、或者在重庆流浪时认识的某人、在军队中认识的某个战友或者军官等,但这些信息我现在已经无法考证,而且我觉得,真的这样认真考证也有点牵强。最后,我还是得回到父亲的回答上。我必须承认父亲取名字时候的“随意性”,也许在他的潜意识里早就有这个“利”字------我已经出生了,但名字还迟迟没有决定。母亲追问了几次,父亲都说莫慌莫慌。但我真的已经长大了,大到必须拥有名字的时候,然后在母亲的再一次追问下,父亲一拍脑袋:“好吧,就叫利权吧。”于是,我的名字就横空出世了。

说父亲没有思考给我取名字这件事大概也不符合实际,说父亲为我取名字就绞尽脑汁,睡不着觉,寝食不安更不是事实。就是必然性和偶然性的一次很自然的碰撞。一切都能够解释了。然后,喊了几次,觉得这个名字还顺耳,过了半年一年,这个名字好像就是理所当然的了,大家已经不再去想名字的意义,它就是一个符号,一个代码。

“曾利权------”

“哎------”

已经喊惯了,我的名字当然没有意义了,但第一次认识我的人,第一次知道我名字的人,还是容易为我的名字猛然一惊。因为我名字本身,因为自然而然的联想。

“曾”字在汉语拼音你的字节是“Zeng”,但是,我们南方人发音往往是“Z”和“ZH”不分的。所以,“Zeng”也是“ZHeng”。其实,“ZHeng”这个音节本身没有问题,但和我的名字联系起来就出现了一定问题。我的名字连起来,就是“争利权”。而只要把“利权”这两个字一调换,我的名字甚至变得有点吓人------“争权利”。你说厉不厉害?再从这个词自然而然地一联想,就是“争权夺利”。这可有点意思了。比如,一批人被打倒了,报纸广播中经常就会用“他们隐藏在无产阶级革命内部,勾心斗角、拉帮结派、争权夺利”这样的语言和词汇来描绘他们的所作所为,这样的句子对于那个年代的中国人民来说都要听出耳茧来了。如果要评选年度流行词,“争权夺利”肯定会入选或者接近入选。

“利权”有两层意思,利是利益,权是权力。但在中国,利益和权力又具有天然地联系,一般而论,它们的关系应该是这样的:有利就容易弄到权,有了权,获得利益也很简单。就像狼和狈一样,它们要厉害,要为非作歹,就必须捆绑在一起。

对于其他人,即使名字里有一个权字,大概也不会让人和“争权夺利”很自然地联系起来。但我的名字中,关键是有一个曾字。而对于中国来说,对于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中国人来说,“争权夺利”是一个有特殊意义的词汇。说“野心”不过分,说“欲望”更是????。一个人第一次叫我名字的时候,不需要什么提醒,很自然地就接通了,就想到这层意思。

现在想起来,我们肯定不能说父母理想高尚,追求??,他们只是普通人,是小人物。这样生活在底层的人对金钱、财产、权力比较敏感、比较在意,也比较向往。只是父母考虑不周,没有想到南北方发音的区别,没有想到两个字互换的玄妙,于是出现了疏忽和纰漏,使我的名字在我成长过程中增加了一些光怪绿篱的??。

我是1963年生人。那个年代,中国已经经历了不少政治运动,但大规模地派性斗争,特别是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还没有到来,哪种无组织无纪律的争权夺利的事情还没有发生。所以,如果把我的名字看成是父母的预测,我不得不承认,父母对未来之事的预测能力非常厉害----以后就是一个天下大乱的时代,争权夺利将成为了时代的主旋律,是很多人获得成功的重要手段。

父亲希望我能够成功,这种想法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在县委大院生活的时候,叔叔嬢嬢们叫我的名字经常省略中间的“利”字,这个时候我的名字就变成了“争权”。我记得,绝大部分叔叔嬢嬢们叫我的名字后都会不自觉地莞尔一笑。现在我已经是成熟的成年人了,我能够想象当时叔叔们叫我名字时莞尔一笑的含义。我能够读出几种画外音:

第一种画外音:曾权,你争到权了吗?

第二种画外音:曾权,你有那个本事争权吗?

第三种画外音:曾权,看你就不是一个有出息的样子,还争权,争卵子权!

…………

不是我胡乱猜的、牵强附会,不是我发神经,也并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个时代的人心就是如此。所以,我敢100%地肯定,这些叔叔们中肯定就是这样的想法,而且他们的想法远远比我列举的要多,多得来我无法想象。

但也有人叫我名字的时候比较单纯的,而且我认为是很善意的,让我感到很舒服的,那就是古书记的唤名。

古书记也是从涪陵调到S县来的,他调来S县的时候我已经十三四岁了。他是分管县里文教卫工作的副书记,也是县委常委,在县里也算权力比较大的。

古书记很平易近人,他一直把我视为比较懂事的朋友。现在想起来,我和他还有点忘年交的味道。古书记爱和我开玩笑,他见面后几乎不叫我的正名。

“争权夺利”------他每次都这样叫我。当然这是开玩笑,我也不觉得他有什么恶意。相反,我还会觉得这样叫会显得更亲切一点。

然后我们就在一起聊天。有时候我们就站在他的书记屋前的坝子上聊,有时候我会和他一起走一段路,边走边聊。在聊天中,古书记也问我一些事情,但主要是我向他提问,他解释回答。当时县委办公室有一位清华大学的毕业生,以前好像是犯了什么错误遭到靠边站,改革开放初期就落实了政策,然后被重用,调到县委办公室当了秘书。

“这样的人怎么让他来当秘书呢,”我对古书记说。“他是学理科的,写文章哪里是他的专长呢?”

“但我们觉得他的文章就是写得好哎!”古书记笑笑说。

“不是说他的文章写不好,我是说能够写好文章的人很多,但能够懂理论物理的有多少呢?”

“那你觉得他应该在什么位置最好呢?”

“反正当秘书不是很合适。”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古书记的问题。

“现在是讲内行当家,但他学的专业我们这里没有对应的科研机构哎。”

“那可不可以外调呢,把他推荐给省里甚至中央的有关单位?”

“这个------”古书记想了想。“我们怎么去推荐呢?要他自己联系好了,对方愿意接收,我们这边放应该不是问题。”

“你说要实现‘四个现代化’,人才就这么在这里白白地浪费着,大家看着也不心疼,你怎么去实现,怎么能够加快实现?”

“嘿嘿,也不能这么说。”古书记用力眨了眨眼睛,好像想到了另外一层意思。

“能不能把他调到学校去教书?”

“我们也问过他,他好像不愿意去。”

“那可能是你们没有摸到他的心思。

“那你觉得他是怎么想的呢?”

“他是清华大学毕业生------”我 说。“这样的人才我们县恐怕没有第二个吧。你说,以他这样的能力和水平,让他担任县一中的校长行不行呢?”

“嘿嘿,这个恐怕不行。”

“啷个不行呢?”

“不符合组织上用人的规定哪------你以为校长随便哪个都当得了啊,像你一样去争权夺利啊!”说着,古书记笑了笑。

“你说,”我继续问。“如果让他当县一中的校长,他愿不愿意去呢?”

“嘿嘿,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很多时候,古书记的观点都是官方的、正统的,但他和我说话绝对不是用官腔。我和古书记聊天,我的心情很好、很放松、很有被认知感。即使我们发生矛盾,发生了争论,互相之间也不会往心里去,不像有的书记那样会觉得你幼稚,不愿意和你继续说下去,而且会对你留下不好的印象。在古书记那里,这些都不存在。至于说提防什么,完全不用。即使我说得不对甚至有点反动------有时候真的有点这种感觉------也不会在古书记那里引出什么麻烦来。

我从小在县委大院长大,所有的书记、县长我都认识,他们也认识我,这本来就是仕途发展的一个得天独厚的条件。我的本性也善良老实,学历也还不落人后,脑子也应该比较好用,也具有开拓进取的精神,但从我参加工作后,我一直觉得自己的仕途之路非常艰难。说我没有努力,其实我也努力了。20多岁,我努力充实自己,用了6年时间,我拿了两个大专文凭;30多岁,我努力工作,努力当记者做编辑,工作中也获得了优异的成绩,在我39岁的时候,单位给我解决了一个副主任科员的行政级别,但这也是仅仅靠资历,并不是什么提拔;40多岁,在我有点泄气了,转而从事炒股和投资现货,结果输得一塌糊涂。

在我的师范同学中,最大的官员是市委书记,县级部门或者单位的正职也大有人在,副职更是一抹一大把,至于说校长那就是比比皆是了。但到了我这里,现在我已经人到50了,组织上规定的提拔条件我已经完全不合格了,我的仕途之路已经完全定型了------一辈子就是一个平头老百姓。

于是我的名字就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讽刺。从一般的心理来说,在我20多岁到30多岁的时候,我还有一点希望和可能性,所谓年轻不可以轻看,那种讽刺干和优越感还具有暂时性和犹豫性,但当我年过40过后,在我的仕途的大格局已经确定,特别是在我年过50后,我的仕途之路已经基本定型,这种讽刺和优越的意味就变成了一种绝对的心理存在。我知道,在我的同学、同事和所有认识我的人中,在某个时间点上------在沉思默想偶然想到我的时候,在路上遇到的时候,在同学聚会的时候,他们会不由自主地产生出一种讽刺感和优越感:在仕途上,他们是胜利者,是成功者,而我是一个失败者,一个落魄者,一个讽刺。

长大了,我觉得这个名字还不仅仅是讽刺,从某种意义上说,它甚至可能成为一种把柄。在我们那个时代,你有升官发财的想法可以,但你最好是两面派;如果你做不来,你也必须尽量把这种想法隐藏起来。那个时候戴帽子、打棍子的人很多,你这名字是什么意思,你想争谁的权夺谁的利,你保藏着什么祸心?当然,你也可以反击,名字只是一个符号,不能够望文生义,不能够由此推理。你甚至可以举例说明,历史上只有乌台诗案,只有“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的文字狱,好像还没有因为名字是“争权利”就被打成野心家、阴谋家的名字狱吧。

但如果别人想整理,还让你这么变白吗?

好在父母都是老实人,人们的满足感也仅仅是停留在内心的那种嘲讽别人的享受上。

很早我就知道自己的缺点和不足------我的性格不适合在在仕途方面发展。但对于钱途,我觉得自己有无限的可能性。确实,在我们如黄金般宝贵的青岁月,中国刚好改革开放了,这对于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来说,绝对可以说是一个天载难逢的机遇。当然,最理想的是在国企里当上一个高管,这样,既可以保住工作,而且也可以获得高薪。但这需要关系,这条路对我来说走不通。除此之外,还有一条需要很大勇气和胆量的道路,那就是辞职下海。其实,当时,有很多年,有无数次我都有这样的冲动。我想,如果当时妻子支持我,父母支持我,兄弟姐妹支持我,只要有任何一方能够给我相对 的支持,我也许就辞职下海了。但事实是,没有谁支持我,于是,我也就没有下定最后的决心,一直就窝在单位里。然后就是 地蹉跎岁月,眼看着这些大好机会随着时间流逝,最终丧失和消失。我也最终不能够成为潘石屹,不能够成为马云,不能够成为,不能够成为???王健林。

虽然父母希望我在仕途上有所作为,我觉得他们的这种想法离 的 相差很远,但如果从名字本身的“不甘寂寞”这个意义上来理解,我觉得自己的名字还是非常靠谱的。因为我非常爱冒险,在这点上我绝对大大地超过我的同龄人。不是不能成为国企高管吗,没有关系。不能成为??的创业者吗,这也无所谓,我们正处在 的世代, 的机会 都在向我们敞开。我正睁大眼睛再寻找,在等待呢。我性格的最大硬伤是不会搞关系,开餐馆需要关系,承包工程需要关系,做保险需要关系……那么,还有什么不需要关系的呢,还有时候什么和知识、理性、阅历、观念有关呢,我苦苦等待了六七年后,我终于等到了这样一个机会----炒股。

我成了一个股民。在S县,我是最早的一批股民,为了一次委托,我们甚至不惜坐10多个小时的车船到重庆去,仅仅为了一次交易。后来科技进步了,我又成为了是最早用电话委托的股民,最早使用电脑炒股的股民。但非常遗憾的是,在股市上拼搏了多年,我并没有获得期望的成功,相反,我遇到了一次又一次地挫折。在我40岁的时候,由于炒股亏钱太多,妻子对我彻底失望了,她忍无可忍,终于选择离开了我。

我的经济受到了很大打击,我变得很穷。现在,对于我的同龄人来说,在县城拥有两套房子很普遍,不少人在重庆也购置了房产,手头的现金也比我宽裕很多。但我只有一套房子,而且还背负着我想也不愿意去多想的沉重债务;要还清这些债务,我需要省吃俭用到退休。

“争权夺利。”又有单位的同事和我打招呼。

在很多年间,单位上总有一两个同事这样叫我。他们这样的人叫我,我并不是特别在意。有时候我心里想,你们看到的只是表面,如果你们知道内情,讽刺对于她们的满足已经远远不够了,我的真实??其实是悲惨和不幸,我已经成为了人们的笑谈,那些对我有 或者心理阴暗的人的满足感应该提升到可怜和不屑上;如果他们还只停留在讽刺这个层次,那那真的是对他们自己的一种讽刺了。

升官发财是许多中国人的想,也是一个人成功的重要标志。如果你是一个公务员,如果你最终没有获得一官半职,在一般人眼里,你就是一个失败者。失败了就失败了,不说大家也许还想不起这件事,或者注意力还集中不到这件事情上来。我也名字也真是有趣,横叫竖叫,左叫右叫都基本上是一个意思。争利权,争权利,权利争,利权争,争权等等,都是欲望、欲望、欲望。而对应的,如果能够获得,那当然就是一种先见之明,是以一种级别和境界,而如果没有,那那也难免不成为别人的一种揶揄,一种讽刺。

但名字和身体发肤一样,都是受之父母。小时候不懂,就是人到青年、中年也忙于工作,也还有拼搏的干劲,也觉得没有必要去改名。到了基本定型的时候,确实有过一段时间的 难受和沮丧期。但现在我已经年过50了,这方面的想法又有了微妙的变化,也许是自己和别人都有点麻木了,也许我已经降到了不值得挂念的档次,我的名字又慢慢地归于一种符号,一个代码,管得是什么感觉和含义,由它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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