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戒酒好多天
文/胡杨枫渊
酒适人自坦,过量害无边。
只要端起碗,神仙难过关。
——题记。
在羞于启齿的年龄,初读《水浒》竟与同学第一次把酒结拜。虽是小小的三杯两盏,却让我彻醉于亮红晌午的家乡谷子地里。一觉醒来,夕阳西山、雀鸟止鸣,头痛感阵阵袭来。挎起书包,踉跄回家。母亲探问:“这是咋来了?”父亲摸着我的额头道:“咦,怕是喝酒了。”
母亲赶紧打来一盆洗脸水,让我清洗嘴脸;父亲则在一边咧着嘴笑:“可不敢再喝了,伤身体哩。”(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曾记得父亲和长辈们逢年过节喝酒庆祝时,在酒曲儿里唱到:“烧酒本是五谷水,喝进肚子里养身体。”那不想喝酒的人便回唱到:“烧酒本是五谷水,喝进肚子里胡日鬼。”
第一次喝酒可把我给“日鬼”扎实咧,我的头就一个字——痛!自那以后我再没敢喝酒。好像我已经戒酒了。
当兵后,见过很多战友因为喝酒而被处分,我也差点儿因酒误了大事。在新疆当班长那会儿,战友马宝在年三十儿晚上上监门哨,那时候还没实行“禁酒令”,我这个“兵头将尾”从床头柜里拿出一瓶“苞谷烧”来,正准备打开和全班战士喝两口,过年了,庆祝庆祝。没成想马宝“叭、叭”放出两声清脆的枪响,仿佛击中了我们每个人端起酒碗的双手。撂下搪瓷缸子,从枪柜里取出枪弹鱼贯而出——枪声就是命令——犯人逃跑了!
那个年三十儿,幸亏我们没有把酒喝进肚子里,否则是没身手设卡、追击、捕获冲出监狱大门的逃犯的。
在我当了中队长以后,到目标单位 去“坐一坐”的机会便多了起来。因为每天只有一趟航班,相对于“两看”勤务来说我们的守卫勤务要相对轻松一些。民航站的领导便经常在下班后邀请我和警场连的连长一起喝两瓶。带兵打仗,不能酗酒,经常喝酒误己误国。早操跑五公里越野跟不上部队,班长会笑你“将熊”;部队疏于管理势必有损战斗力,首长要拿你是问。上、下都没法交代,那就戒酒得了。可又想和目标单位搞好关系,辄取中间方案,司务长是管中队后勤的,喝两杯的事就交给司务长应付得了。
总算消停了一阵子,可时间长了民航站的领导又不让了。我只能解释说,喝酒不但没有“喝出战斗力”来,反而把我的胃子喝出了“溃疡”,我已戒酒好多天了。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2003年我转业回到家乡工作后,才算领略了大陕北“酒”文化的深厚积淀。这一点,我的朋友作家马语在他的《消逝在酒馆里的岁月》(2011年《中国散文排行榜》第67页)里已做了详尽的描述。我就不再做画蛇添足的事了。
从新疆到陕北,我亲眼目睹了一个个“酒徒”同事的最后归宿,十分痛惜。母亲也开始害怕我经常“半夜三更子时归”的喝酒应酬了。身在农村的她,每逢赶集、过会到了镇里,偶尔听见谁家在城里工作的儿子喝酒喝成半身不遂、喝得出了车祸丢了性命的传闻,生怕生活在车水马龙、形形色色的街市里的儿子有个什么闪失,更害怕“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凄惨景象。便隔三差五地在夜里给我打电话,说是询问她的孙子作业做完了没有,其实还是在担心我出去喝酒了没有。这上辈人往下疼的本能什么时候才能换得“羊羔跪母”的反哺呢?我与母亲的一次次通话结束前总要安慰她一句:“妈妈,您就不用操心了,我已经戒酒好多天了。”
时分八节喝点酒助兴、举杯敬老本无可厚非,少量地饮点还能增添不少欢乐,这也是人之伦理、人之常情。只是酒这个东西,愁也好、欢也好,谁沾谁知道。同是一个词牌“如梦令”,李清照却写出了醉酒与残酒的两重意境来。一句“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道出活泼率真、热爱生活的李清照;而一句“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却表达了女词人无限凄婉却又惜春不伤春的纯净心灵和高雅情趣。
时至今日,其实我还是偶尔要喝一喝酒的,主要看“摊场”对不对。我的家乡流传这么一句关于喝酒的小令:“人对事对摊场对,三杯两杯喝不醉。”若要遇上那些缠酒者众的摊场,我便会极其认真地说:我已戒酒好多天了。因为常喝酒的人都懂得:不怕和精明人喝酒,就怕遇上缠酒的人。
(2016年7月6日下午写于陕北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