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阕千古《钗头凤》
上个月12日，我观看了2015年国家艺术基金资助项目，在全国巡演的《钗头凤》。这出戏是以南宋时期爱国诗人陆游和唐婉凄美真挚的爱情故事为脚本，通过越剧明星优美的唱腔和精彩的表演，充分展示了绍兴地域的优秀文化，对推进绍兴文化建设、传播弘扬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以足够的文化担当传递正能量等方面都有这积极地意义。
这次由绍兴大剧院演出的越剧《钗头凤》，对原来传说的内容做了一些改变和补充，增加了陆游爱国的政治色彩，把他和母亲的矛盾突出在陆母让他到秦桧手下当官，而陆游和唐婉是反对拜倒在奸臣脚下的。在这个问题上，赵士程和陆游以及唐婉的观点看法是一致的。陆游，唐婉，赵士程三人，他们即是日常的好朋友，也是有着高度政治认同感的精神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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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历代诗馀》记载，陆游年轻时娶表妹唐婉为妻。夫妻二人感情很好，且兴趣爱好相同。但因陆母不喜欢唐婉，而且偏听偏信旁人的谗言，极担心唐婉误了陆游的前程。所以陆母哪怕强行威逼，兼而暗中使计，也要使二人分开，使其另行娶嫁。
由于陆母的极力反对，陆游和唐婉最终分开了。开始，陆游将唐婉安置在小红楼，那时，他们还可以见面。深秋，唐婉独居小红楼，陆游背着母亲去探望唐婉，陆游看到唐婉神情憔悴，他便决定请岳父唐仲俊前来调和。不料，唐父和陆母没能达成一致，调和不成，陆、唐两家反而反目。唐父一怒之下，携唐婉离去，一日陆游赶到小红楼，只见已经人去楼空。
无奈之下，陆游决定远走他乡，报效国家。陆游离家出走之前，托卖花三娘带给唐婉一封锦书，相约三年后在沈园相见。岂料后被陆母发现，暗中把“待我三年”改成了“待我百年”。唐婉见到锦书后，悲从心生，从而绝望。唐父更是愤怒至极，他就让唐婉改嫁了同是名门之后的赵士程。陆游和唐婉至此音讯隔绝。(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时光如流。多年后的一天，陆游与偕夫同游的唐婉在沈园不期而遇。赵士程是一个大度的谦谦君子，他让唐婉备酒肴款待陆游。唐婉便使贴身丫鬟送上酒肴，略表对许久不见的陆游的抚慰之情。酒后，别过赵士程夫妇。陆游感慨万千，即乘醉在沈园的一面粉墙上，填下了一阕《钗头凤》，“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后来，唐婉又一次游沈园的时候，无意中看到墙上陆游填的《钗头凤》，感慨万千，归家后，和了陆游的《钗头凤》。“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栏。难。难。难。人成个，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询问，咽泪装欢。瞒。瞒。瞒。”此后，唐婉的精神备受打击，身体健康状况一日不如一日。不久，便香消玉殒，佳人飘逝了。
而陆游的一生，也是颠沛流离，充满了坎坷。在仕途上不断受到当权派的打击。一阕《卜算子》，“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把陆游的清高孤绝表现得淋漓尽致，他宁可一再的被流放，而且流放地一次比一次的更远离当时的政治中心，远离繁华的城市生活。但这一切，并不能使陆游屈服。陆游在偏远地方生活的时候，他从简朴的生活中找到了人生的真味。
当时间穿过了四十年的光阴，老年的陆游再次来到沈园，此时的沈园依然如故，但已是物是人非，这般景象，让陆游情何以堪！陆游在此还遇到了卖花三娘，卖花三娘老矣，白发苍苍，满脸皱纹，步履蹒跚。她让一个年轻人从包袱里，拿出了当年陆游写给唐婉的那封锦书，递给了陆游，陆游打开一看，只见写的是：“其人如玉，其心如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重圆有日，待我百年。”陆游急忙解释，说，我写的是“待我三年”，不是“待我百年”。卖花三娘这时才说出了实话，原来，是陆游的母亲，把“待我三年”改成了“待我百年”。目的就是让唐婉和唐父死心，令唐婉另嫁。好让陆游可以另娶他人，以求陆游的仕途可以遂顺。
此时，已经没有任何的文字可以表达陆游当时怅然的心情，任何的文字描述都是苍白无力的。陆游吟下了五首《沈园怀旧》。
之一，梦断香消四十年，沈园柳老不飞绵。此身行作稽山土，独吊遗踪一怅然。
之二，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无复旧池台。伤心桥下春波绿，疑是惊鸿照影来。
之三，路近城南已怕行，沈家园里更伤情。香穿客袖梅花在，绿蘸寺桥春水生。
之四，城南小陌又逢春，只见梅花不见人。玉骨久沉泉下土，墨痕犹锁壁间尘。
之五，沈家园里花如锦，半是当年识放翁。也信美人终作土，不堪幽梦太匆匆。
这五首《沈园怀旧》即是陆游的诗作，也是越剧中陆游的主要唱段。扮演陆游的张学芬是越剧尹派小生、国家一级演员、优秀小百花奖、中国小百花越剧节金奖得主。她把这一唱段很完美的演绎了下来。
剧中，唐婉的主要唱段是：《断肠人》。歌词是：“月朦朦月色昏黄，云烟烟烟云罩奴房，冷清清奴奴亭中坐，寒凄凄凄雨打碧纱窗。呼啸啸千根琅干竹，草青青几支秋海棠，呜咽咽奴是多愁女，阴惨惨阴雨痛心伤。薄悠悠一件罗纱衫，寒凛凛不能暖胸膛，眉凄凄抬头天空望，眼松松满眼是悲伤，是闷闷有话无处说，孤零零身靠栏杆上。静悄悄一座后花园，一阵阵细雨最难当，可怜奴气喘喘心荡荡，嗽声声泪汪汪，血斑斑泪滴奴衣裳。生离离别家乡后，孤单单身在他方。迢迢远程千万里，渺茫茫不见年高堂。虚渺渺逼我走上黄泉路，倒不如让我早点见阎王。只听得风冽冽风风凄凄，雨霏霏霏雨雨蒙蒙。滴沥沥铜壶漏不尽，当琅琅铁马响叮当。咚隆隆风吹帘钩动，淅沥沥雨点打寒窗。叮当当何处钟声响，扑隆隆更声在楼上。多愁女犯了多愁病，断肠人越想越断肠。”
剧中扮演唐婉的李敏是越剧王派花旦、国家一级演员、中国戏剧梅花奖、中国小百花越剧节金奖得主。李敏的扮相俏丽，唱腔优美清丽。
出演赵士程和陆母等的演员也都是得过大奖的实力派演员。
接近剧终时，舞台上现出了写意的表演。陆游守持一支笔，在书写《钗头凤》。景布上影印着陆游填的《钗头凤》。唐婉这时也上场了，和陆游唱和着《钗头凤》。首先是陆游吟唱自己填写的《钗头凤》上阕，连着三个“错”字，抑扬顿挫，跌宕起伏，张学芬把陆游的后悔和无奈的心情表现得淋漓尽致。后是唐婉吟唱她自己填写的《钗头凤》上阕，李敏也把唐婉那种对陆游深切的爱情，作出了最完美的表达，整个唱腔哀婉隐忍，但对陆游绝无怨言，只要心爱的陆游安好，唐婉自己可以做出任何牺牲。接着，是陆游的《钗头凤》和唐婉的《钗头凤》交叉进行对唱，最后，莫，莫，莫。瞒，瞒，瞒。这六个简单的字，经过张学芬和李敏精准的肢体表演和完美的演唱，把陆游和唐婉的爱情悲剧，作出了最深刻、最达意的演绎。从而把剧情推到了极致。
整场《钗头凤》至此结束。但陆游和唐婉的爱情悲剧，从当时走向现在，向人们起着警示灯的作用。那袅袅的两情相悦的余音，缭绕了近千年，依然鲜活如新。
2016年5月9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