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柳一刀
同一群体里有俗也有雅,我们发现俗与雅似乎早已定性于骨髓,小到举手投足,大到言谈礼仪,无不彰显骨子里的那股粗俗或优雅,举个例子,一伙人在麦田唱歌,有的唱罢莽撞地将话筒一丢,丢得横七竖八,有的则轻轻将话筒立在茶几上,一个小小的动作,就让你会意优雅与粗俗之分。柳一刀就属于我们这群人里的雅士,他姓刘并非柳,可我觉得用柳更贴合,一则他有柳下惠的那种士大夫的儒雅与坐怀不乱之气,二则他贵为男性公民,却长了一个纤纤杨柳腰,中等个子,单薄身板,以致只要一起台风,老婆就害怕狂风吹折杨柳枝,提前发来信息“嗨,今天有八九级台风哒,下班时最好绑一块大石头身上,不然,过桥会刮到河里去的” 。
称他为柳一刀,缘于他是我们装订车间的三面刀手,大师级别,做事力求完美。有一点点瑕疵,别人可以忽略不计,他偏偏觉得瑕疵妖化成顽劣的砂子飞进眼眸了,相当的不舒服,有时调试复调试,惹得心急的“白雪公主”嘀咕:“磨!”它是我们这的方言,意思大概你懂的,实在不懂就想象一下磨铁棒老太太的背影,其实,这就是他的敬业之心,也可以说有点完美的小洁癖。按说一个三面刀手与优雅难以挂上钩,但他的每一动作看起就是与雅脱不了干系,哪天你不经意一瞥,或许刚好撞见他肩着一个刀片从通道走过,那步履是跳国标慢四步才会有的优雅,我忍不住对同伴说:“你看,柳一刀走路像舞步哎!”
除了工作,他确实是一个业余舞者,国标、华尔兹、伦巴、探戈他都跳得很有韵味,忙季一结束,跳舞的机会就来了,有时,工作清闲,他和厂里的另一个舞者就在纸飞墨香的大厅里优雅舞步华丽旋转,我们这些看客用手机调高音乐节奏,轻拍巴掌,尽管他们没有身着燕尾服与大摆裙裾,而是戴着半截头的纱手套,围着纺织女的白围裙,可就是跳出那种韵味来了,你能否定那股优雅的存在?
我们这群俗人自有俗人的活法与清欢,三八节那天,堤畔新柳绕烟雨,一伙齐聚美食厅,觥筹交错,畅说从前好时光。柳喜欢唱歌,那天陪着我们这帮良莠不齐的妇女去K歌了,唱歌的仪态与歌声一样自然优雅,工友便把他唱歌的实况录成小视频传到微信群里,就算带着太多不能跳跃而过的烦恼,那一刻在你我他或雅或放肆的歌声里也悄悄隐遁了。
大忙期间,我们基本上都在食堂里吃饭,六个一围桌,便开始大快朵颐,柳吃起饭来跟他跳舞唱歌工作一样,有点秀气,肥肉星子一丝不沾,鸡皮也要扯掉,一点点老菜帮子都逃不过他的法眼,比较挑食,对门那三只狗倒是喜欢他,转悠在他左右,讨个外快吃,难怪他长了一个风摆柳荷的身段。于是,他坐位子时,也不得不讲究起来,跟几个吃相文雅一点秀气一点的坐,不然,那一盒饭拿什么咽下去呢?
上次写了一篇“流氓教授”陆总陆教授发在群里,惹得这伙人笑逐颜开,说:“哪天你把我们每个人都写一遍好吧?” 我笑而不言,敢吗?若不小心惹怒了几个,合伙驱我出境,呜呼!我到哪里去要饭?(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