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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苇湖【原创】

2016-01-30 12:50 作者:面对面  | 12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曾经生活过的连队在肖尔布拉克的最西边,是团场十多个连队里地势最低土地最为贫瘠的连队,连队里生活着来自“五湖四海”的“军垦一代”和我们这些土生土长的“军垦二代”。环绕连队的正南、西南、正西有一个宽宽窄窄连绵数十公里的未名湖,我们都叫它“大苇湖”大苇湖或许是远古时巩乃斯河改道伊犁河留下的故道而形成的。

年少时,四季里我最喜欢的是大苇湖的天,春天一来湖面冰消融湖水清澈,湖里的芦苇也开始发芽疯长,微风吹拂一片碧绿。各种叫不上名来的小、野鸭、水鸡、灰鹤也不知都从什么地方飞到大苇湖做窝产卵。水里的泥鳅、刺片子、鲫鱼、水獭也缓过劲来开始忙碌起来,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好不热闹。我和伙伴们用芦苇和柳条扎成苇排,用木棍撑着也会到迷宫一样的大苇湖里去凑热闹,去听鸟儿们的欢唱,去追逐鱼儿们的快乐

年龄渐长,印象深刻的却是大苇湖的天。每到冬天天气变冷,连里各家各户就开始磨镰刀补胶鞋,收拾好牛车马车的套具,期盼着大雪纷飞覆盖大地,冰封湖面冰冻三尺,去收获无私的大苇湖为我们准备的最好的礼物——芦苇。烧火做饭、夹院墙、编苇席、盖房顶芦苇都是不可或缺的。家里姑娘多的房前的苇席子就摞的又厚又高 ,家里小伙多的屋后的苇捆子就堆的又大又圆。那几年,除了父母们承包地里的那点收入,开春后卖苇捆子苇席子基本上就是连里各家的主要经济来源了。

刚出校门那年冬天,往日里的伙伴们同学们有的回了内地老家,有的家里经济条件较好的买了招工名额进工厂当了工人,而我却没有任何可以离开连队的迹象,心里满是迷茫与颓废,常和一些相干与不相干的人混迹于漫长冬里连队小卖部的酒场子中。一天夜里,母亲从乌烟瘴气的酒场子上把我找回家去,父亲扔给我一把他刚打磨好的镰刀,声色严厉的说“明早跟我下苇湖割苇子去,想出去得靠你自己,你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记得随父亲下苇湖的那天是个大阴天,灰蒙蒙的天白茫茫的原野,我身穿没套罩衣的老棉袄,腰系绳索怀揣馒头紧随父亲身后。父亲说这样的天气出门的人少,今天要顺着苇湖走远一些,最好找一片还没有人割过的地方。接近中午,父亲找到一片比较理想的地方,钻进深处一看,芦花灰黄大朵,芦苇高挑粗壮稠密,皮厚壳黄光洁,割倒后基本不用怎么挑选拉回去都是能编苇席的好苇子。寂静的苇湖里只能听到父亲和我挥动镰刀的“唰唰“声,和几只留鸟站在芦花尖上发出“啾啾”的鸣叫声。

下午,深灰的天空落下雪花,起风了,苇丛也开始晃动起来。父亲停下镰刀招呼我赶紧捆扎割倒的苇子,尽早离开大苇湖。天色渐暗,雪越下越大气温也越来越低,父亲踏着积雪在前引路,不知怎么走的我们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父亲又朝感觉中的另一个方向走去...我们居然又转回到了原来的地方,我们迷路了。风也越刮越大,整个苇湖开始吼叫起来,分辨不清东南西北。父亲吼道“儿子,别怕!天黑之前我们一定的走出大苇湖”我也知道,天黑之前走不出大苇湖意味着什么。父亲继续在前趟路,就像这些年来引领我慢慢长大一样,现在我已长大,而父亲却在逐渐变老,脚下厚厚的积雪,身边密密的苇墙已经让他有些力不从心。“!你休息一下,我来试试”父亲问“你能行?”我抢上一步窜到前面,双手快速分开两旁繁密的芦苇,迎面刺骨的风雪让我异常清醒,朝着自己认定的方向一直趟过去...(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第二天,我赶着牛车去拉割好的苇子。经过一夜的风雪,大雪初霁的雪原阳光尽情抛洒着亮丽的光芒,躺在洁白耀眼的雪地上,空气中透着一丝丝的晶亮,仰望蓝天,天空是那么的艳蓝,蓝的令人炫目。我在想,世上的事有时就是那么奇怪,当年父辈们从四面八方汇聚在大苇湖的身边,现在我又想像芦苇花絮一样飘向远方,去闯荡外面的世界...

现虽已人到中年早已是城里的一员,冬季里,站在马路边路灯下也能领略到漫天飞舞的大雪,也能感受到雪花透过衣领缝隙滑落在脖颈上的冰凉,可总感觉城里的雪没有什么灵性,城里的冬天品味不出冬的厚重与粗犷。城里的雪只能让街上匆忙赶路的人们裹紧衣服加快脚步,让忙碌的环卫工人们更加的繁忙。但像这样下雪的冬日却总能让我想起家乡连队的冬天,想起大苇湖的冬天。

(项悦江)

(草写于:2016年1月25日)

首发散文网:https://www.sanwenwang.com/subject/38140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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