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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悠悠,情悠悠》

2016-01-10 06:08 作者:小子  | 9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算算父亲离世的日子,足足到了两个年头。

两年来,常在独处时记起父亲,记起和他在一起时的生活片段,感觉他走的并不远,就像刚见面后离开,目光里依稀还有他蹒跚的背影,那熟悉的叮咛声仍在耳畔萦绕。

两年来,很想为父亲写点什么,可惜不知从何处下笔,近读丰子恺老先生的几篇散文,发觉文中有些场景似曾相识,便再次想起父亲,于是草草弄些文字,聊以纪念。

父亲一生坎坷,早年家境还算殷实,家中有田有山,吃穿自然不愁,后来家道中途变故,遂归于贫穷,少年时,父亲随爷爷卖炭泛排,走南闯北,尝尽了人间辛苦。二十不到,父亲考取了长沙商业学校,毕业后留在长沙工作,随后下放回县城,因开罪了领导,最后辞职回到农村,由此开启了大半辈子的农民生涯。

父亲喜欢读书,空闲时总捧着一本老旧的线装书,看得津津有味,每次看完后,便把书中的故事绘声绘色讲来,村里的男女老少都爱听,小时候很多课外的知识便在这种潜移默化中得来,父亲博闻强记,古文功底扎实,对《千字文》,《三字经》,《百家姓》等古书十分熟悉,能不假思索,信手拈来文中经典,写信时古字居多,形式守旧,常给他人代笔。父亲喜欢戏曲,是村里唯一能把祁剧,京剧唱出抑扬顿挫来的人,即便当时生活再清苦,父亲始终保持一颗乐观而洒脱的心,唱腔仍旧是那般清脆和悠扬。

父亲以前在区里工作时,被一老中医私授过秘方,专治慢性咳嗽,且用药屡试不爽,方圆几十里的人都有赶来求医的,面对患者,父亲从不坐地起价,详细问明病情后,父亲便让其在家等候,自已一个人从田间地头转上一圈,把寻回的草药用手慢慢揉成药饼,反复交代用法后,便送与患者带回,患者也不用现场付钱,大多数患者病好后会送来礼物,通常是一包白糖,几个鸡蛋,要不就是一吊猪肉,父亲也不推辞,脸上便洋溢着一种自豪感,走起路来也愈发轻快,而对那些病好未来谢礼的人,父亲往往一笑置之,从不挂在心上。(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父亲在世时,高兴时爱喝些小酒,酒是农村自酿的米酒,闻起来有一种烧锅底的味道,每次喝酒时,父亲便端坐在家里那张矮四方桌旁,拧开酒瓶,倒上小半碗米酒,浅浅地品尝,嘴上吱吱有声,看起来十分享受,父亲喝酒不讲究吃菜,有什么吃什么,有时一碟花生米,或一盘咸萝卜都能将就,父亲酒量如何不得而知,反仅少见他醉酒,酒后的父亲无疑是快乐的,除了话多起来,必定会唱上一两句在行的戏曲,声音铿锵而婉转,曲调拖得老长老长。

父亲很会抓鱼,即使在天寒地冻的天,他也能从齐膝的水田里捉回来满竹篓的泥鳅和黄鳝来,记忙中,每逢下涨洪天,父亲便背起长长的网蒿,冒着细雨,赤脚来到溪渠边,选一水流缓慢的地方下网,点烧一根纸烟,静等片刻后,便仰起身慢慢拉起网蒿,每网都可收获大小不等的鱼虾,每次网上的鱼,除小部分留家里吃外,其余的便由母亲拿到街上卖,借以贴补家用。

父亲虽然豁达洒脱,但也有悲伤无助的时候,母亲的早逝深深地刺痛着他,除了第一次见他撕心裂肺地哭过外,父亲从此便变得消沉,喝闷酒的次数明显增多,那高亢的唱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于我来说,自参加工作后,不论在祁阳抑或在海南,和父亲共处的日子并不多,每次回家都很匆忙,和父亲交流很少,见面时父亲总是不忘叮嘱我不要醉酒,开车时注意安全,在医院工作要同情病人,有时近乎啰嗦。记得有一次父亲有事来县城,饭后送父亲上车,刚转身便听到父亲急切地唤我,回头看见父亲差点一个趔趄从车门上掉下来,至跟前时,才知道父亲忘了告诉我不要醉酒,那一刻眼睛一下湿润起来。

父亲患有肺心病,受尽折磨,冬天尤其痛苦,常常彻难眠,病重时才去县城医院,一旦症状稍减轻,便闹着回家,说是呆不惯医院,其实是不想麻烦子女们。

对于生死,父亲看得坦然,多次说人死如泥,自然规律而巳,没有什么可怕的,死后能有子女在清明时记起就已足够了。

直到现在,我始终对父亲充满愧疚之情,除了陪伴他的曰子太少,最关键的是没能走进他的内心,去真切地感知他的那份孤独

父亲熬过了无数个寒夜,却没能挺过前年的暖冬,走的出奇决绝而从容,也许他是真的累了,只想好好睡一下。

人生一世,父子一场,想想从此我在地上,父亲在地下,耳畔再无父亲的叮咛声,不由悲上心头,潸然泪下。

小子作于2016年元月

图文无关

首发散文网:https://www.sanwenwang.com/subject/3809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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