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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游

2015-12-15 12:01 作者:阿包  | 7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理想在北方,家乡在中原,现实在南方,拼凑在一起,就是世界。<<500miles>>里唱:

If you miss the train I’m on ,you will known that I’m gone ,you can hear the whistle blow a hundred miles ……

北方有

成年之后的岁月学习着豁达,并一直保持相信的眼光去对待这个世界,相信花草,相信人心,相信,相信被爱。但总在人生点滴的折行处被心里的另一个声音提醒着,"嘿,仔细你的人生!"

回过头去,看到了18岁的我。18岁的我会趴课桌,看着地理上中国地图的长江以北甚至更加北的地方发呆,心心念念想着以后要去北方读大学,无论考了个什么分数,都不复读,都要去北方,对,有史铁生的北方,有铁凝的北方。北方,不是在认清了人生后出现的概念,而是少年的血性支撑下来的概念,就人生这大段路来看,这其实是个模糊的概念。模糊到很简单片段就可以凑成我脑袋里的北方。北方就是阴霾的天空下有漂亮的白皑皑,北方就是老黄河伴随着号子声养育着一代一代又一代朴实的北方人,北方就是黄土高原响彻荒原的信天游还在给予高原信仰,北方就是殖民时期留下的古建筑至今在目睹中国兴衰,北方就是地坛上史铁生在那里寻找灵魂的地方......这些,就是我心心念念的北方。至于南方,于从书中知道,苏东坡贬谪到南方时,称其为炎方,这是带着贬义的称谓。炎方,炎热的地方,湿热,而少人烟。于是偌大中华大地的版图,就只在脑海里留下了尺寸的图画,如此,倒是很助于地理的记忆。18岁的我,最喜欢的学科便是地理了。

喜欢城市有雪,漫天落下的白色铺天盖地的席卷这个世界,包容这个巨大世界的一切,丑恶的,黑暗的,自私的……因了这样的包容,犹如天使庇护着人间,让我躁动的心情安静下来。我记得我第一次明白喜欢一个人也是与季有关,那时会有漫天的雪,我时常趴在校园的栏杆上想念自己对喜欢人的执念,细腻的心情都付诸给落在掌心的小雪花,她们听完暗自融化掉,帮我保守少年时思念一个人的所有秘密。这样卑微却真实的感受,与雪花降临这个世界的原理竟然是一样的,恰逢其时的降临人间,不求存在,只求路过。(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曾经从电视里看到哈尔滨的雪,我激动得一个寒假都不安,怎么还有如此严寒之地,雾松这样美,人们包裹成粽子的样子是这样可爱,而我,还只能从地理书上去瞥这一角,而我多希望活在这样的城市。曾从爸的口中得知天津的人文非常之好,在我后来报大学的时候爸爸非常同意我填报天津的学校,老爸一向顽固,此举让我对天津充满了光明的向往,虽然我所知道的的天津也不过是有老旧的教堂,有浓厚的人情味,有好吃的“狗不理包子”,但仅仅这些也足够我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城市想念一生。

但毕竟,在我二十年的人生里,我不曾踏足任何一个北方的城市。

中原有家

再至后来,被度娘所骗,填报志愿时的一念之差让我某时某刻呆坐在南方某个旅游专科的宿舍楼里,对着屏幕模糊的电脑,一个键一个键敲出自己惨淡的人生。从此,“北方”一词在我的学生年代再无任何实际意义。

回头看这些年走过的路,不由得感慨。少年时如一只刺猬,浑身长满厉刺,与父母的相处并不融洽。他们总是太少与我沟通,即使是偶尔恰有其事的沟通,也少聆听。所以18岁以前的我,戾气深重,脾气暴躁。于是那时候我渴望有机会可以离家出走,于是就着高考的契机,我选择了离家很远的大学,那不是北方,是南方一座温柔的城市—桂林。

我很快被那个南方的城市柔软的接纳。我第一次独自去阳朔,就收获了满满的感动。每年的七月我都在蓝天白云下被火车带到家乡,这种感觉,相当神奇。昨天,你还在一个要讲普通话才好沟通,青山绿水的城市,第二天你就很接地气的听到了乡音,质朴亲切,听到家乡的司机先生喊你“丫头”。听到这一声喊,便是到家了。在桂林,人们叫我这么大的女孩“美女”,这倒不是因为你漂亮,只是一种惯称 。然后回家看到在门口早已等候好了的妈妈,还准备了汤汤水水为我接风洗尘并低眉处看到了妈妈的瘦弱模样,突然又在片刻之间明白了“父母在,不远游”包含的所有为人儿女处世之道的意味。

就在前几日,听到美文调频里的台湾女作家龙应台的《目送》,听到“他用背影告诉你,不必追”,顿时想到了自己的妈妈。多少次,妈妈都是这样将我送到车站,目睹我在车上等车出发,隔着玻璃告诫我许多的事,似乎是我这一去不回来了的模样。这样的离别,让我越发自私,父母之爱,无欲无求,唯一可求的,便是自己的子女在世安好。父母之爱如此,等位代换到子女,竟是如此不平等,顿觉羞愧。我自以为怀揣着世界便可如钢筋水泥的大楼般刀枪不入,可仅仅为人子女这里的世情,便将我的楼戳的灰飞烟灭。听到自己内心那个自私的声音,也想要告诉妈妈“妈妈,你不必追呀”。

我们一家都是奇怪的人,从来不说爱,即使是表达爱的方式也是有些强硬,与父母相处时,语言显得贫瘠又徒劳,不说任何话,父母也知道我是如何想法,说了很多话,父母也不一定知道我的想法。越长大的时候,我也越是苛求自己不与父母多说废话,他们已经老了,已经在人情世故中猜了大半辈子临了还要去思忖子女的话里的重点,并给予对号入座的帮助,真的是不该如此的。

这就是在成长之后追求远方的道路中得来的忏悔,自此,“游并有方”便成了这一生出门在外的戒条,而或说是信仰。

想想家中双亲还有小弟,有时恨极自己漂泊闯荡的野心太重,如果我是那种温顺听话的孩子,我必然会选择留在武汉,至少是湖北,怎么也让他们心安些。可偏偏,做这选择的是18岁的野姑娘。再等个5,6年,父母就将年过半百了,可我依然还没有长成大人。想来人至暮年最能知晓何为人生的大悲了。再至花甲之年以后,每活一日,便从生死簿上减去一日。365天听起来很久,也就一个秋冬轮回,春桃冬梅开了一转即逝。先是目睹这辈子一起煮酒论青梅,栉风沐过的友人相继一个个离去,带走这一代人风里雨里的记忆,只留下思念还尘土不染。然后爱人总有一个先走,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背后的结局是终有一人憾恨离逝,留下的一人思念倍增活的诚惶诚恐,又惜儿孙之乐,走也不是,留又不得,似是缺了最大的依靠。相扶到老临了终是逃不过人的生死大劫。事事有法,独独死亡无解。适时悲惨更甚者是家庭逢遭变故,目睹儿孙时运不济,家庭败落,痛心疾首,却无大气力去扭转乾坤,后人之债,哪有前人还的道理。更何况,孩子的苦痛,在父母那里是要加倍的啊。想到这里,我觉得自己是多么的不道啊。世上安得双全法,我真是自惭形秽极了。

如此,北方更无意义了。

南方有我

八月的尾巴上,我去了中国南部的一个海港小城—北海。南方的八月,是正值闷热难耐的时节,太阳如火炉般烘烤着大地,无一人可逃的过这大自然的酷刑。然而,人是生命力极强的动物,这样的热习惯成吃饭般,顶多当它是菜太咸了不合胃口。因了这样的顽强,自然总有美丽的事降临。途中从玻璃窗外不经意去看车外景色的时候,看到了毕生不会忘怀的景象。那是叫钦州的地方,隔着玻璃窗,我见到了此生从未见过的透彻的蓝天,空灵的一大片,蓝宝石的苍穹,让我有跳下动车去对着她呐喊的冲动。仅这一面,我就认定,这必将是美好的路途。初到北海,下了火车,一股热的海风迎面袭来,让人肺腑都热的难受。高中时地理上的热岛效应,长这么大才深切地体会了一把。然后我找到6号的车厢,果然,洁就在6号车门前的柱子那等我,见到我,她久违似地笑了。

有时候,在陌生的地方,你却知道有人在你们共同约定却未知的地方一直在等待你,这样的感觉,是多么的美好。

与之前商量的有一点点出入,她带了一只巨大的红色的皮箱。而之前我们约定的是她直接从南宁,我从桂林,我们坐同一列动车,她不用带箱子。然后我只得将计划改变,在买完回校的车票后,我们必须先找到预定的旅馆,好安置她的大箱子,然后痛快的玩耍。然后就花了大半个上午去找旅馆,等到我们等旅馆的人来接我们入住的时候,北海就不给面子的下起了暴雨。几分钟前还骄阳似火,几分钟之后立刻乌云密布,大雨倾盆。早前听说北海一直暴雨,故憋等了许久等到放晴才来,却不料想,还是被痛快的淋了个半湿。自知这也算旅行途中的一部分—迎接未知,故就不去计较,权当是北海对我等独特的欢迎方式了。

宾馆的老板人肥肥的,中等高,看面貌不过40多岁的模样,却不知什么原因白了一头的头发。性情温和,不看重金钱和生意。交押金,看房,拿钥匙,一切手续都非常顺利。并且老板还好心的将我之前预定的大床房改成双床房,价钱却不变。原因是宾馆的空房太多,这不是旅游旺季,生意就此冷淡,所以也就顺水人情,慷慨地给了我们。虽然洁后来一直抱怨那间房洗澡间不好,但于我这漂泊在外的人来说已经是极好的住所了。后来我们梳洗了一番,浩浩荡荡的出门去看银滩。一出门,天气又跟早上出来时一样,似乎从来没下过雨,街上也没有太明显的关于雨的痕迹。好像下雨时我们狼狈的在雨中跑是某年某月的事了。

坐在公交车上,我极力去辨认这个城市每个人的面目,他们没有过多的言语,大部分当地人都以看公交上的低俗逗乐视频来打发坐车的无聊时光。没有座位,我也没有什么可以消遣,只是一点一点的思忖即将要看到的海会是什么模样。

下车后,我们并不知道确切的路,只是跟随大流的人群,见他们带着泳圈,穿着泳衣,一群一群的走去一个方向。于是我们推断,这定然是去往北海了。果然,我们方位感不强,却有着理性的逻辑。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大海,第一眼,仅一眼,便有泪在即。那是无垠的海域,远处是海天交界线,一望无际的蓝色,透亮的天空,海的远方有小小的船。我一下子被这种广阔震撼到,一下子羞愧的意识到自己的渺小,哪怕思想再深邃,在这无垠的海域面前也是无所遁形的了。那个瞬间我突然觉得世界何其浩大,何其美好,年少时岁月里的空洞若是由这样的美景去填补,该是一件多幸运的事。

在沙滩里,在人群中,我常常忘却了自己的年龄,找贝壳,戏水,跳舞照相,摆奇怪的动作,和小孩子玩耍......无人知道我的名字。在我找到贝壳兴奋不已的瞬间却落寞的发现这样的喜悦无人可以理解之后,我想“如果在人群中你能叫出我的名字,我就把捡到的贝壳全部送给你”,但我知晓,这贝壳只能安静的躺在我的掌心。再后来,我们去了老街,老街当真是老的不知岁月,在那里,我总是迷失自己,我常常忘记自己这是在哪里,因为这里给了我熟悉的陌生感。就是那种在陌生的地方找到家乡的感觉。这里是典型的南方沿海小镇,可以听到潮声,时不时刮来海风落海雨,真是干脆极了。在某个等公车的片刻,我一下子想到了绍兴,那个是枕水的小镇,秀丽,婉约,文雅。与这个沿海的小镇却有着同样的本质。历史与这样的小镇们互相衍生,让人文与水融合,一个海水,一个河水,却同样美得绚丽,刻骨铭心。

此刻,如果有喜欢的人在身边,我就大度的应许自己,不用记得来时的路。如果没有,我就花尽所有力气去记得这个世界的每一个符号,如此,也是好的。

至于桂林,在一次放空的周末,我坐在滨江路的“刀锋书店”点了杯白咖啡,买了本书来看,后来还意外地发现了许多讲桂林人文的书籍,顿觉这个城市居然有如此深厚的人文历史,不由得心生喜悦之感。后来我坐在江边的堤岸上,冷眼旁观的消遣了一个下午便得到这样的领悟:

原来这江河城市的魅力在于,她以自己绵浓的血脉来养育这个城市的生命,让市民的闲情有所依托,让旅行者的脚步缓和,让我冷峻的眼光可以柔和的审视。她也包容着历史,让古老的故事还革故鼎新的在大街小巷流传。二胡声声,如泣如诉,新人旧曲,传阅的,是历史不曾填补的遗憾。

而今,我也可以优雅的对着江水说,我曾带着一颗细腻的心,毫无倦怠的看了你一个下午,从此,这一生便成为了你的信徒。游荡在你岸上的每一条石板路上,并抵死不说爱。我想要这样一直游荡到天光,只可惜,夕阳西下,桂花树下拉二胡的老爷爷也要回家。

此刻,我坐在一个叫“国境之南”的某个地方,在某个小宿舍的台灯下看着一本《台湾旅游》的攻略书。看到兴头突然悲从中来,突然想起朋友和爱的人们的脸,于是在随笔本上写下“掩卷熄灯,没有值得以酒句读的文章,只有不值一提的心事,因为不值一提,所以只能静默的想,你来过,但只是来过。如此,这份爱也并不艰苦卓绝”。我自傲的相信,某时某刻,当我与熟识的人们在不同的地方生活的时候,他们必然会在某个突然的时刻想起我,如此,也足矣。因为我常常就是这样在某个突然的时刻想起他们熟悉而可爱的脸,这时刻提醒着我,我是个活在爱与被爱里的人。

当我被这样的想念冲昏了头脑时,我以为我会下笔来一个潦草的结局,却不料想,此时听到歌曲里唱:

Not a penny to my back ,not a penny to my name ,lord I can’t go back home,this a way ,this a way ,this a way

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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